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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于情于理,那几个人虽然不快,却还是讪讪的没再强求,沈穗穗连忙低头道了谢,端着茶壶往水榭外头走去,离开那条长廊,她顿时吁了口气,右转拐进了密林遍布的后山,没了人影。
绿袍人见状有些不解,遂不多久便寻了借口,跟着她进了后山。
沈穗穗将将从狗洞钻出去,脚还没来得及收,便觉得有人在后面看戏。
一阵冷汗,她连忙回头,果然,那个绿袍人正好整以暇的看她趴在地上,翘着屁股往外钻,虽然挂着一抹说不出的笑意,可还是让人觉得恼怒。
沈穗穗吁了口气,小声的说道,“这位公子也是过来如厕的吗?”
“我倒不知道,济州的人,如厕便是这般麻烦。”
他有意调侃,却并未声张叫喊,沈穗穗索性与他瞎扯起来。
“实不相瞒,我是被迫掳到宫里做差事的,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我回去伺候他们。
这位公子瞧着是仁义面善的,劳烦你装作看不见,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我被发现抓回去,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求你了。”
也不知为何,最后那句话,竟让绿袍人心中陡然升起莫名的烦躁感,他看着那张好看的让人发指的脸,五内如同被烈火焚烧,那甜糯的声音,好似在心口撒了一把糖,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大好。
“那你小心。”
沈穗穗听闻,连忙拱手还礼,“多谢公子。”
说着,起身拍拍手,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护城河内,好似一尾游鱼,登时没了踪迹。
前世的恐惧早已换做今世的动力,她强迫自己接受水的感觉,哪怕一进去便会想起被人溺死的无助,她闭着嘴,从浅处游到河中央。护城河的水有些凉,多亏是在夏日,否则指不定怎样冰凉刺骨。
方游过岸,对面立时灯火通明,有许多侍卫举了火把,将河边围得水泄不通,有人被让出一条道,沈穗穗躲在树后,看见赵恒穿着朝服从里面现身。
他神色不虞,似乎是急匆匆而来,旁边还有数十个婢女,都是平日里伺候沈穗穗的,此刻正跪在地上,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赵恒从旁边侍卫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对准其中一个婢女,也不管那人能否听到,他提高了音量,环顾四周,厉声说道。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这人没耐性。穗穗,若你看得见,就赶紧出来,免得伤及无辜。
你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今日我心情不爽,索性拿他们出气。我数到三,若你不出来,我便杀一个人,杀完再数,若你一直不出来,我便把伺候你的人都杀光,让他们为自己的失职付出代价。”
赵恒简直就是个变态,沈穗穗的指甲抠在树皮上,她刚游过去,再往北跑十几里地,便是城门口,出了城门,便不是赵恒一手遮天的地方。
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在三数完的刹那,一道血光破天划过,那个方才还与自己谈论画卷美人的婢女,立时没了性命,软踏踏的倒在河对岸。
剩下的婢女有的忍不住已经哭了起来,有的吓得脸色苍白,还有几个已经晕了,侍卫挡在河边,沈穗穗觉得浑身肉疼。
那一刀好似砍在自己身上,简直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我可是要再数了。”
赵恒提着剑看了一圈,他眼睛微眯,夜里看不清楚,尤其是明晃晃的火把照的水面灯火通明,反在人脸上,越发看不真切。
绿袍人紧紧握着手,他已经知道逃走的人是谁,可是为今之计,只能装作一无所知,面前的皇帝,阴狠毒辣,他与这群书生过来投靠的时候,是被济州招纳贤士的告示吸引过来,却没想到,这个皇帝初一见面,便是这样癫狂狠毒的样子。
“一,二。。”
还没数到三,又是一道血光,沈穗穗惊得捂住嘴巴,赵恒嫌弃的看了眼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穗穗,我发觉我的性子越发不好了,算了,你若想看热闹,我便杀给你看,但你要记住,这些人都是因为你而死去,你便是心肠再狠,也得日日背着沉重的包袱。。”
“赵恒,住手!”
沈穗穗从对岸猛地站了出来,从水里游上岸边的时候,头发全都散开披在身上,她将一现身,赵恒只觉得胸口提着的那股气,骤然间落了回去。
他抬头,与对岸那人遥遥相望,末了,嘴角渐渐咧开,“你这是要去哪,我的皇后娘娘。”
绿袍人忽然脑中一片白光略过,竟然是她。
这人正是陆飞白,因为沈家失势,不得不另投他主,他没想到,竟然会在济州看到沈家二小姐。
他瞪着眼睛,看着那人一身清水,明明狼狈至极,却高傲的像个公主一般,睥睨对岸执掌生死的赵恒,毫不畏惧。
她太美了,以至于许多人发出震惊的喟叹。所谓三千佳丽聚济州,不过妃子回眸笑,怒发冲冠为红颜,不惧史书批与赞。
说的便是沈穗穗这般人物了。
第58章 058()
落霞殿中的侍卫和宫女足足比寻常宫殿多了两倍; 自从沈穗穗逃跑之后; 所有宫女再不敢大意,就算手中忙着活; 也要时不时偷偷看着沈穗穗; 唯恐一个不小心; 人跑了; 自己命丢了。
赵恒在济州改国号为崇德,大肆招揽天下学士; 此番陆飞白等人跋山涉水来到济州,也是为着施展抱负。
新朝建立; 自然会降低用人标准; 比起以往三年一次的科考; 想来会容易许多。却不妨; 第一次看见赵恒; 便是他为了一女子,随意杀伐的场景。
陆飞白已入济州,便是后悔,也有些来不及了。
更何况; 此次同来的数人; 皆被纳入翰林院,做了编修; 其一便是给赵恒的称帝,造出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
熏着白梨香气的殿内,四个人齐刷刷跪在下手; 赵恒在书案前坐了良久,就连侍奉的内侍,鼻尖都冒了汗。
陆飞白从晨时便候在此处,因为那事一直没有合适的由头,几个人虽穿的蚕丝朝服,却依旧抵不过满心紧张,热燥难耐。
赵恒将手里的笔放下,笔架山上齐齐整整摆了四支笔,都是上好的徽州狼毫。巨大的雕青竹玉质笔筒,宽宽散散的搁置着软羊毫长笔,看形态都是不曾开启的。
桌案左上角是一方上好的洮河砚,油润的墨汁静静地流动,于寂静的殿内显得稍稍有了一丝活气。
“怎的都不开口?难道是朕看起来凶神恶煞,还是你们空有其表,内里虚透?!”
赵恒生的眉目风流,若说凶神恶煞未免夸张,只是他举手投足间总是带着一股阴鸷的凉意,仿佛前一刻还是笑靥如花,下一刻便要举刀杀伐。
陆飞白暗暗咽了口唾沫,余光看到那三人,形态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赵恒本就是弑君篡位,却非要他们找出个昭告天下的理由,坐正他登基的光明正大,实在有些难为。
赵恒来到奏案前,案上堆叠了几摞折子,他随手翻开几本,又懒散的扔到旁边,一袭暗紫色朝服衬得他愈发俊朗贵气。
随风浮动的袍尾,悠悠划过陆飞白的脸,然后在跟前站定。
“今日太热,这些冰块子放在殿内也不消暑,看着你们这么无能的样子,更叫朕觉得心烦。若是一炷香内再想不到法子,便索性都砍了祭天。”
陆飞白旁边的人当即软软的趴了下去,赵恒斜睨,不屑的冷哼出声。
“朕要人才,怎的来投奔的都是些蠢货,天下这般大,难不成都要挤破脑袋去科举?”
陆飞白抬起衣袖擦了擦汗,却被赵恒一眼看到。
“你,你来说说,有何法子?”
心里扑腾一声,陆飞白只觉得嗓子眼干涸发疼,却又不敢推脱,就在瞬间之内,脑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遂张口说来。
语闭,殿内一阵寂静,连彼此间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赵恒俯身看他,“此法甚好!”
陆飞白胸口的巨石陡然落地,刚想擦汗,却听赵恒接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陆飞白。”
赵恒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负手而立,似乎在揣摩什么。“从今日起,你便是翰林院学士,主持此事,势必亲为,不得与外人道也。”
陆飞白连忙磕头谢恩,其余几人似乎皆松了口气,谁知下一刻便听到赵恒冷斥。
“既是好法子,这事情必须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若是大家都知道了,那便失去了本来的意味。
如此,今日殿内侍奉的人,包括这三个蠢货,拉出去一并砍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一日三餐那般寻常,几个侍卫进殿拖了尚在混沌的几人,利索的架着去了午门,这几条人命,低贱的如同杂草一般。
“好好替朕筹谋此事,陆学士,三日后,我要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我赵恒,乃天命所授!”
。。。。。。
落霞殿内的沈穗穗,将换了一身织锦海棠纹襦裙,头上簪了支红宝石金累丝步摇,团扇还未取出,便听到殿门口传来一阵明亮清脆的笑声。
她微微蹙起眉,旁边的婢女往后退了几步,替她掀开内殿的帘子。
迎面一朵艳丽的红裳美人,招摇的如同花蝴蝶一般闪了进来。
“吆,皇后娘娘这是要去哪里?难不成是不习惯济州的天气,怕热,要跳后山的碧玉泉,凉快凉快?”
这女子父亲是济州太守,根深叶茂。后宫之中,她向来自视清高。旁的后妃一概不放在眼里,哪怕是被尊为皇后的沈穗穗,她更是不屑一顾。
沈穗穗的身份她知道,左右不过是嫁过人的女子,难不成赵恒还能一心一意为她?是以,她见了面也不过虚虚一礼,还未看清楚,便飞快的起身了。
“洛妃?我瞧你珠圆玉润,步履艰难,若是冬日便罢了,这炎炎夏日,你这样的身段,着实吃累了些。
咱们二人,总觉得你更应该跳进碧玉泉去清醒一番,说话间,我倒忘了让婢女摆些冰块子。洛妃别介意,落霞殿我是住着不觉得热,你不同,瞧瞧,鼻梁上都出了汗,想必身上黏腻的厉害。”
有人忍不住微微出声,旁边的婢女连忙去地窖取了冰块,特意将铜盏摆到洛妃前面,丝丝凉气莹莹绕绕,白色的烟雾如同化作嗤笑之脸的恶魔,让那人强行压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倒不知道京城的女子这般巧言令色。”
她用帕子擦了擦脸,红色的宫装下,白皙圆润的体态着实已经湿透,“一直觉得皇后娘娘慈眉善目,雍容至极,想不到原是这样的咄咄逼人。”
“我这人没旁的爱好,你若敬我一尺,我必让你三分。但若你不知进退,我便与你奉陪到底。
这无关京城与否,洛妃,这关乎一个人的秉性。”
“秉性?那我倒要请教一下皇后娘娘,一女不得二嫁,你如今嫁过人,又跟了皇上,这算什么?是你的淫,还是你的荡?”
洛妃掩着嘴唇,眉眼挑衅的看着沈穗穗。
“原本我不知道洛妃来的目的,现下却是全明了了。”
沈穗穗坐在主位,饮了口清茶,以往做太子妃的时候,见惯了后宫女子各种法子的争风吃醋,却都没人敢像洛妃这般堂而皇之。
所谓天高皇帝远,济州逍遥久了,也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洛珠长居济州,自小娇生惯养,太守只有这一个独女,更是想尽法子也会满足她的要求。如今赵恒在济州称帝,想必二人之间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故而洛珠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我什么目的?还请皇后娘娘明说。”
洛珠就着婢女的手坐下,又仔细擦了一遍汗,落霞殿内不如自己寝殿,热的厉害。
“你是来教我如何做皇后的。”
此言一出,便是洛珠如何胆大,也立时站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赵恒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沈穗穗笑道,“竟是一只纸老虎,我以为洛妃有何等胆量,敢以下犯上。”
洛珠被戳中要害,忙出口还击。
“不要以为我惧你,皇后娘娘,我只是怕给皇上增添烦心事,故而不得不屈身将就。你若是识趣,便早早让了皇后之位,也好彼此成全,凡后宫与前朝,必然紧密关联。如今你无树可依,又是再嫁之身,总有人老珠黄的一日,如若真的等到那一天,连皇上最后一丝怜惜之心都没了,那你可就惨了。”
“洛妃的意思,若我现在识抬举,禅位与你,那你能帮我安排一条明路?”
沈穗穗侧着脸,佯装讶异。
见她上钩,洛珠眼中不觉泛起亮光,面上的得意之色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
“我自小生在济州,对此地形十分熟悉,若要送你出济州,也并非难事。”
“若赵恒不答应呢。”
“你把自己太当回事了,皇上如今宠你,也不过为了你的相貌而已。”洛珠再次擦了擦汗,殿内燃着的白梨香,只允许落霞殿用,其余后妃,不得擅自焚此香料。
“赵恒,听到了吗,这位美人,也在劝我离开济州,这几天已经有六位美人过来了,落霞殿疲于应对。”
洛珠闻声连忙转身,赵恒站在背光处,只看身形便觉得阴冷可怖。
“臣妾。。。”
赵恒大步跨了进去,伸手想要揽住沈穗穗,却被那人轻飘飘躲了过去。
洛珠的肩膀抖得厉害,人也不如刚进殿那般自信嚣张,她只听过赵恒的狠辣,却并未真正见识过。是以现下忽然惊觉,自己原来不知不觉间一脚踏了进来,成了瓮中之鳖。
“洛妃惯爱管闲事,只是洛妃的父亲在朝中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我也不好怪罪。
如此,便小惩大诫。”
洛珠稍稍平息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担心过猛。父亲还在朝中做丞相,就算赵恒怪罪自己,也不会如何重处。
“那么,便找人拔掉洛妃的舌头吧,这样热的天,听她讲话便觉得聒噪无比,于人于己百害无一利。
洛妃,你便要乖一些,也为洛相省却不必要的麻烦。”
他声音温和,伸手拍了拍洛珠的肩膀,那人面色颓然惨淡,难以置信的一把抱住赵恒的小腿,泪珠子扑簌簌的滚了下来。
“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这次,臣妾真的不敢了。。。皇后娘娘,臣妾错了,你求求皇上,不要拔掉我的舌头,没了舌头,我如何唱曲,如何与皇上说话,皇后娘娘,是我的错。。。”
沈穗穗避开她的纠缠,闭上双眸,赵恒伸脚撇开洛珠,两旁的内侍连忙上前架住洛珠,不容她再上前喊叫。
“我这般处置,穗穗可还满意。”
他的脸凑到沈穗穗旁边,吹了口气,那人只觉得浑身寒毛耸立,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你自己满意就好,问我作甚。”
“穗穗不是恨她吗,恨洛相助我登基,恨我杀了赵胤,恨你自己被骗,被诓,总得找个人来出出气。活该洛珠倒霉,过来挑衅,我便替你成全了她。”
赵恒薄唇勾起,迈着细碎的步伐,转眼间冷意凝起。
“赵恒,你命人烧了书院,害我沈家,又让我误会此事为赵胤所为,你这种心性阴鸷的小人,永远不可能继承大统。
你不杀我,总有一日,我定要亲手将你的人头砍下,慰我沈家亡灵!”
“好狠的心那。”
赵恒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佯装心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这一辈子,本就活的荒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