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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等了许久,皇后却仍在那不紧不慢的品茶,她吹了几次,似又嫌烫,这更让赵胤着急上火。
“母后,穗穗呢?”
说话间太过用力,撕扯了伤口,他低声吸了口气,转眼抬头望向塌上的皇后。
那人闭着眼睛,手里捏着一串油润澄黄的珠子,拇指轻捻。殿内只剩他们母子二人,袅袅烟雾从香炉中升起,恰如此时赵胤的心情,焦灼万分。
“胤儿,你这几日昏迷不醒,凶险万分,母后不得已,做了万全准备。沈良娣被我从幽居之地迁回清秋殿安胎,而豫王。。。。。。”
“您不会想提前动手,除掉八叔吧!?”赵胤忽然觉得荒唐,稍一激动便剧烈咳嗽起来,胸口的白布瞬间阴出血迹,他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个仪态端庄的后宫之主。
“那个孽种,本不该存活于世上。胤儿,生于宫廷,你自然知道权力之下有多少人暗中窥视。你遇刺,十有八九都是赵恒所为,就算母后对他动手,也只不过是以牙还牙,并不过分。反倒是你,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你父皇越老越伪善,难免哪天怀念起故人,动了恻隐之心,母后如此决断,也只是为了保全你的东宫之位。”
皇后放下茶盏的手,溅了温水,她拿出一方帕子轻轻擦拭,扭头,神色依旧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哪里会与阴狠毒辣扯上半点关联。
“你杀了他?”赵胤觉得嗓子如同浸了热油,烫的连皮都揭掉几层。他试探着,想要寻出否定的答案。
岂料皇后挑眉,很是不屑。
“来报的人说,途中生错,那厮虽然胸口中剑,却是被人救走了。”
不知为何,赵胤竟软软的松了口气,重新靠回床头。
“是在何地,被谁救走的,可曾被人瞧见?”
他摩挲着手掌,皇后此举他自然明白其中苦心,只是沈心怜重回流芳殿,着实在他意料之外。她腹中之子的真相,也仅有沈穗穗与自己知晓,如此一来,后续还需不少麻烦。
半晌没听见回音,赵胤那颗已然安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果然,皇后怔了怔,似乎并不确信。
“据他们回忆,是个女子横插一刀,长相与穗穗相差无几,可我不明白,穗穗为何会出现在那冷戚戚的地方,又为何会与赵恒沆瀣一气。。。。。。”
“不,不可能是穗穗,母后,穗穗大约是去了如意馆。白日里杜良娣过来闹了一番,穗穗必定嫌她厌恶,找胡奉仪听曲去了。”
赵胤慌不择言,却见皇后微微蹙起眉角,似是不信,刚要再问什么,却见外头冯安急急闯了进来。
“奴才冒犯,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只是皇上派了贴身内侍前来,说有事与娘娘商量,已在书房候着。”
皇后看了一眼,上前替赵胤将被角往上拽了拽,十指依旧素白娇嫩,轻轻叩在赵胤肩膀,淡淡的落了一句。
“勿要本末倒置,得权方能掌控一切。”
冯安刚要退回殿外,却听赵胤抬了音调,“陈伯玉走了?”
“回殿下,辅国大将军与陈公子已于未时启程,如今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
赵胤捏了捏太阳穴,转头吩咐,“冯安,你派人秘密前去偏殿搜寻,不要声张,势必早些找到太子妃。
另外,让凉国公杨素,尚书令萧至忠,吏部尚书张睦过来,我有事吩咐。”他一转头,正巧看到那织锦屏风,不由得想起晨时沈穗穗从后面慵懒的抚弄发丝,眉眼娇柔。
“罢了,让他们到明德殿候着。”
“殿下,如今你的身子不易挪动,刘太医吩咐,务必让你静养,清秋殿到承恩殿,要走好些路程,奴才怕您吃不消。”
冯安在他跟前伺候久了,多少摸得准脾气,也知道赵胤不想在清秋殿面见大臣。可是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赵胤现在的身子骨,万一折腾的伤口崩裂,得不偿失。
“照我说的去做。”
赵胤低声倒吸了口气,悠悠躺回床上,三个宫女上前替他更换了中衣,外套,六个内侍按照冯安的指挥,将赵胤抬上软塌,好歹颠回了承恩殿。
陈伯玉既已启程,京城之内的眼线绝对不能耽搁,凉国公虽无官职,却是个人缘极好的。彩玉供出的许多眼线,贯穿于几大名门望族,由杨素出面周旋,最是合适,这种事情看来轻巧,却不易打草惊蛇,只能暗中摸索。
殿内三人皆席地而坐,案上摆了几卷名录,赵胤横卧在软榻上,右手指了指尚书令萧至忠。
“近几日杜修源的迁升诏书下发了吗?”
“回殿下,并未下发。只是原户部尚书已经乞骸骨,户部大小事宜,私下已经转交给杜修源,皇上的旨意想是这几日便会传达下去。”萧至忠为官数十载,一直忠心不二,圆润有余,是以深得皇上喜爱。
“张睦,若父皇下达旨意,你且将迁升的折子压下两三天,若杜修源沉不住气去找你,你便以事多杂乱忘了为由头,给他就是。”
赵胤的意思很明显,就想找机会抻一下杜修源,却又不能过分打压,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便罢了,事情总要条理方能步步顺心。
如此稍稍议事,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子时,冯安脸色暗沉,匆匆进了明德殿,三个大人已经起身离开。
他附耳上前,却见赵胤面上绷紧,丹唇凛冽。
“只有血迹,没看见人?!这是什么胡话,偌大的东宫,难不成凭空遁了?沿着偏殿周边,我不管你以什么借口,一定要清查清楚,太子妃决计还在宫中,先去合欢殿搜。”
赵胤恨不能亲自过去,奈何胸口剑伤太重,稍微动弹便觉得痛入骨底,他狠狠啐了一口,殿内已然恢复宁静,春日天暖,殿内却依旧燃着地龙,烤的他越发急躁起来。
沈穗穗不知道迷糊了几次,也分不清现下什么时辰,密室之中隐隐传来滴水声,她竖起耳朵,身旁那人方要呻/吟,却被她按住嘴巴,唯恐掩盖水滴方向。
水通之处,必有出口。
“怎的这般黑?”
赵恒终于醒了,尽管脑子浑浑噩噩,身上跟烧着了一样,热气腾腾,可他依旧淡然的挑着瑕疵。
“托你的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沈穗穗愤愤的看了他一眼,慌忙把手撤回去,想起他几个时辰前的疯狂啃咬,心中终是留下阴影。
“我身上有火折子,点了火,黑漆漆的怪吓人。”
赵恒摸着胸口,不知从哪找出火折子,扔到沈穗穗脚下。
“你既然知道如何下来,必定知道出去的机关,八叔,不能再拖,你我同时消失太久,若是被人察觉,指不定如何造谣。
你且告诉我出去的机关,我找人救你。”
沈穗穗决定晓以大义,徐徐诱之。
谁知赵恒极其无辜的撇了撇嘴,明亮的火苗映的那张风流脸明昧不定,他微微摇头,“不知道。”
“你故意的,你怎么这么坏,自己活不了,便要拖我下水吗。”
“我这人生来就是错的,若是临死能拉上赵胤的太子妃,也不枉风流一场。也许我们尸骨风化的某天,他们便能察觉了呢,想想赵胤那张绿了吧唧的臭脸,我就觉得痛快。”
“你是变态吗!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真是狼心狗肺。”沈穗穗觉得无法与其讲理,索性撕破脸皮,无所顾忌。
“难道你不想同我一起死?”
“鬼才想!”
沈穗穗往外挪了挪身子,下面的鹅卵石有些破了棱角,尖锐的刺着手掌划了一道,她咧咧嘴,却被赵恒看了过去。
他觉得浑身上下都疼,神经却不敢丝毫大意,屏住呼吸听上头的动静,直到传来几声隐约的猫叫,赵恒仿佛浑身松懈下来。
挑着眉与沈穗穗调侃,“我说过,有朝一日要娶你过门的,说到做到。你不如同我昏迷时候那般,喊我赵恒,我可听腻了你喊我八叔,生生老了十岁。”
“做梦。”
沈穗穗抱着双膝,觉得重来一世若是如此死了,实在窝囊。
那人挣扎着坐起来,疼痛可想而知,可他只是喘了几口粗气,而后便一动不动靠在墙上。
沈穗穗看不清阴影中的赵恒,只觉得那身量有些寂冷清静。婆娑的黑雾里,他似笑非笑,“穗穗,若你再喊我一声赵恒,我便告诉你出去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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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
密室中阴暗潮湿; 沈穗穗月裙下面全都浸了水,湿哒哒的有些难受; 上面似乎隐隐传来窸窣的搜查声,她爬过去贴着墙壁,似是惊喜。
“八叔,是你的人?”
赵恒一惊; 强忍着疼痛问道。
“为何如此笃定?若是赵胤派人过来寻你呢; 还有你那青梅竹马,断不可能由着你消失这样久; 还无动于衷。”
“人很少; 虽然乱却只有二三人,脚步声由远及近,并不是无章法胡乱搜索,听起来目的性很强。若是赵胤; 定然不会派这样少的人过来; 若是韩初,只他一人便是了; 宫里唤不动旁人。”
沈穗穗心口微微定了定,觉得出去有望,连说话也带了轻松的语气; 并不如方才那般蕴怒。
“你可是小瞧了韩初。”他挪了挪身子,抬头往上看去,“再有一炷香时候,我们便能出去。”
沈穗穗忽然心里有个念头; 让她有些坐立难安,转身提防的指着他,“这场刺杀,不会是你刻意安排来陷害赵胤和皇后的吧。”
幽静的密室里,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对面那人喘着粗气,看不清是何表情。如果不是刻意安排,赵恒手下怎会找到他们,不偏不巧,比任何人都要早的找到这出偏殿,完全说不通。
那人似乎笑了,“穗穗,若不是我苟延残喘的想活下去,这一剑早就要了我的性命。我不敢睡,哪怕疼得要死,热的发狂,我得活着。这场刺杀,我本无心安排,是他们坐不住了。只要赵胤稍有不测,我便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出来淬火焚烧。”
他的伤口着实厉害,若非碰巧遇到自己,就算赵恒掉进密室,恐怕也无力包扎止血,等血流干枯,人也就没了。沈穗穗闭了闭眼,却听他继续说道。
“怕我跟赵胤抢皇位,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你知道如何折损一个男子的尊严吗,打断他的手脚,抢走他的妻子,还是夺走权力,这都不算什么。
他们当年,对我做过什么,你根本想象不到。”
沈穗穗皱眉,上面的动静越来越近,好似就在周围行走,还能听到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八叔,至少太后宠着你,赐你梨花殿,又将慈安殿的偏殿收拾出来,与你。。。。。。”
“不要跟我提那个老女人!你以为她像你面上看的那般慈善,柔和?虚伪,狠毒才能爬到后宫之主的宝座。在我年幼的时候,她对我做的那种龌龊之事,每每思及,恨不能将其拆皮剥骨。那些夜里,几个内侍竟爬上我的床。。。。。。白日里我却要装的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接受她假意的嘘寒问暖。
你说我该不该恨,同样是那人的儿子,我做错了什么,就算是错,也是那人管不住自己犯下的大错,与我何干!为什么赵胤能享受这一切,为什么他可以被所有人真心对待,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阴暗,这天下未定,我便要与他争一争。”
诡异的笑声沿着他的唇角慢慢溢散出来,沈穗穗生生打了个冷战,头顶传来三声不短不长的叩击声,赵恒回了几句暗语,接着便听到地板掀开的声音,外面的光线虽然昏黄,可总比密室里要亮堂许多。
她无心去看那几人的样貌,他们方被救出,远远便传来嘈杂而又凌乱的脚步声,似是小跑着赶了过来,有男有女,沈穗穗提着裙子,正要与赵恒分开,那人咬着牙关,声音嘶哑皴裂,像是挑衅一般,戏弄与她。
“穗穗,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从此,你便入我心了。”
。。。。。。
赵恒是个疯子,阴暗偏执的疯子,沈穗穗自然不会把他说的当真,若非前世死过一回,她怎能知道赵恒在她痴傻的时候,是怀着如何的心态捉弄她,挑唆她与赵胤的关系。
偏偏今世还要故作痴情,沈穗穗信他便是中了邪了。
经过月门的时候腕上一疼,有人横空拽她过去。那手正好捏住被赵恒啃食的位置,疼的浑身一个激灵。微微低嘶,躲在暗处那人连忙掩住她口鼻,凑在耳边小声安抚。
“是我,别怕。长话短说,赵胤如今暗中派人找你,想是不愿让皇后知道与赵恒遇险的人是你。我与周良媛已经通过气,你回清秋殿,若是有人问你这一天去了哪里,你便说在合欢殿,与周良媛聊的尽兴,忘了时辰。”
“你怎么知道我与赵恒待在一起?”沈穗穗着实吃了一惊,韩初拉着她往回走,还是从那条蹊径,沿途并没有宫人路过。
“找你的时候,恰巧看见赵恒被几个人架着从暗处走了。”
韩初穿的利索,一袭墨蓝色紧身布衣,勾勒出精瘦干练的体态。他没回头,步步谨慎,唯恐撞见宫人守夜,好容易到了清秋殿,谁都没看见,有一道黑影从树下窥视,而后逃也似的跑了。
晚娘见她一身狼狈,心中惊恐,却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伺候她沐浴更衣。湿哒哒的头发还没擦干,外头便传来宫女的交谈声,接着边有人进殿禀报。
原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过来,说皇后得了空,想要与太子妃去问几句话,事态紧急,还非得今夜不可。
沈穗穗换了衣裳,晚娘给她系了一件软绸披风,将青丝掩在帽子里头,沉声嘱咐。
“皇后娘娘今日到清秋殿,与太子说了一番话,我从外头似乎听到她说豫王的名字。若是觉得应付不了,索性装傻,千万不要触了霉头。”
晚娘是真心疼她,沈穗穗嗯了一声,转头看见与她做手势的韩初,心里头大约估量出皇后要问之事。
建福宫地势高挺,寝殿巍峨壮观,屋脊兽在月光的映衬下,如同守护宫殿的神明,庄重不可侵犯。
沈穗穗进殿之后,先是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转头瞧见案上精致的香炉,雕花镂空的盖子上,袅袅青烟徐徐升起,皇后穿了一袭朱红色软纱外衣,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沈穗穗本坐在窗边软塌上,微微抬首,落在头顶的眸光宛若暴雨倾泻,突如而来,乍暖还寒之时,竟有种寒冬刺骨的味道。她深深吸了口气,继而站起身来。
“母后安好,深夜匆忙,不知母后叫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皇后幽静无声,双手搭在两侧,高高鸾座之上,那张脸说不清的古怪疏离。
“穗穗,今日我去清秋殿,看见了胤儿,却是迟迟没有见到你。你是去了哪里,怎的此时才回去?”
就在她想脱口而出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有所不妥。
一来她与周小婉并未见过,没有理由畅聊到深夜不归。二来合欢殿与那处偏殿隔得委实近了些,说出来难免有推脱之嫌。况且,周小婉身份毕竟是南靖女子,若自己与她表现的亲密了些,到更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正当她焦灼思虑的时候,皇后身边的宫女忽然匆匆来报,说外头胡奉仪与周良媛都候着,想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非得现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