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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希和龙裴并肩坐在病*前,十指交扣,盯着一副病怏怏的连默,没有关心的问候,倒是眼底有着丝丝的幸灾乐祸。
连默被他们盯看许久,有些不悦,挑眉道:“我是让你们来救场,不是让你们来看我笑话!”
“自作孽,不可活!”顾明希红唇轻抿,声音缓缓而出,虽然说连默是她的亲弟弟,可当初他的那些举动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几年都不想搭理他。
现在他为救姬夜熔受伤,在顾明希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这远远不够,没有保护好夜熔,让她被人设计,本就是他的失责。若换做是阿裴,定然是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连默脸色不动声色的一沉,眼神投向龙裴,言下之意:你不管管?
龙裴俊朗迷人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眸光如炬,无视连默的眼神抗议,侧目凝视顾明希,波光瞬间柔软,情意绵绵。
连默:“……”
这对夫妻是特意来m国秀恩爱来着?
顾明希将和云璎珞的谈话结果告诉了连默,连默皱眉,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若是一个月后没揪出真凶,那又该怎么办!
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但姬夜熔并不这样想,眸光投向顾明希,淡淡道:“谢谢你,明希。”
一直都不希望远在c国的明希被牵扯到这里的纷争,却没想到还是将她卷进来了。
顾明希红唇流溢着浅笑,“你我不必客气,帮你们,也是在我的生母!”
云璎珞是她的生母,她也不想看着云璎珞深陷仇恨的沼泽里,难以自拔。
眼角的余光扫到皱眉的连默,顾明希轻声道:“想要保证夜熔的安全还有一个办法,而且是一劳永逸!”
蝴蝶飞不过沧海,你我穿不过黑暗7()
连默整个人如同被人迎头棒喝,呆住了。
瞬间的呼吸凝滞,漆黑的瞳仁愕然,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你,你说什么?”
姬夜熔看着他的神色,笑了。
笑容里弥漫着浓郁的惨痛与悲愤,那是一种对人性的绝望。
发红的眼眶涨涩的难受,她很想哭,却无泪,更何况她为什么要哭?
那个孩子又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卵子,不曾和她骨血相连,却企图想要她的命。
纵然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也不是自己的错,是被人设计陷害!
可是啊——
心里怎么会这般的不舒服,有那么多的恨意绵绵无绝期的从灵魂深处涌来。
那个人啊,怎么可以这么狠。
竟然是如此的狠。
将她的卵子和连城的精。子结合,用柳若兰的子宫孕育出生命,生下这么一个孩子;又设计让她亲自杀手了这个孩子!
她岂能不痛,又岂能不恨!
连默整个人都回不过神,心像是从高空*,一直在*,朝着无底的深渊跌去,四肢百骸似是被冰封,置身冰窖。
连湛是阿虞和连城的孩子?
不!不!不!
这绝不可能!
连湛明明是云璎珞利用连城冷冻精。子和柳若兰的卵子做出来的试管婴儿,他是连城和柳若兰的孩子,不可能是阿虞的。
绝不可能是阿虞的。
姬夜熔高烧陷入昏迷,没有能回答他的话。
连默回过神一把抓住*头放置的电话,拨通程慕的电话,从咽喉挤出来的声音轻颤着:“立刻给连湛和柳若兰的dna亲子鉴定,立刻马上,我让你做就去做,我不想听废话……”
不等那边的程慕说话,他已经暴怒极点的将电话摔在地上。
紧紧的攥着姬夜熔冰冷坚硬的手指,不停的重复着那句话:“不可能的,阿虞,不可能的……”
阿虞的心里有多在乎连城,他便有多介意连城的存在,他连看到连城牵阿虞的手都不能容忍,又怎么能容忍阿虞和连城有过一个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是试管婴儿从柳若兰的子宫里出来,他也不能接受!
连默紧紧握着她的手,心里有一把刀子在搅的血肉模糊,血流成河,声音都是慌的,“阿虞,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去接近他,这是我此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是请你不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
*
颜惜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回到房间时,只看到电话摔在地上摔坏了,阁下手执姬夜熔的手,俊颜尽是颓然。
房间里的气氛无端的惨烈,让人心慌慌的。
颜惜在输液中加了退烧药的成分,姬夜熔的皮肤很白,血管很细,很不好扎针,绕是颜惜也是连轧了三次都没有扎准。
对面的连默已经抬头,寒潭射向颜惜,危险乍现。
颜惜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后脊骨漫上凉意,心里紧张不已,倍感煎熬之下,终于将针扎进血管中了。
“阁下,夜熔……”
“出去。”颜惜的话还没说完,连默薄唇轻扯打断,声音无比阴冷。
颜惜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鞠躬退下。
连默坐在轮椅上,明明身体还虚弱的狠,却固执的守在病*,哪里也不去。
黑眸瞬也不瞬的盯着憔悴而又固执的脸庞,极其贪恋她的气息与她的温度,哪怕这份温度是冰冷的。
这件事对阿虞来说是一种打击,她心里的痛,他岂会不知道,可是他的心更痛。
先是以为因为连城的孩子,而失去了他们的孩子,他已经懊悔不已,每每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心如刀割。
现在又得知连湛竟然是她和连城的孩子,这教他如何接受?
阿虞是他的。
她英气的秀眉,清冷澄净的眼睛,她的唇瓣,她的手,她的脚,甚至她的每一根头发都是属于他的,怎么可以被别人占有。
尤其还是卵子,这么特别的东西!
连默的手浏览她脸上每一寸肌肤,指尖温柔,指腹却是冰冷的,触及到她火烧的皮肤,冰火两重天。
强撑着自己羸弱的身子,从轮椅坐到*边,他俯身凑到了姬夜熔的面前,视线集中她不算水润的唇瓣上,黑眸里痛楚静静流淌,肆无忌惮的淹没他,吞噬他的理智。
唇瓣覆盖在她的唇上,宛如没有理智的野兽,肆虐啃。咬,撕扯,本就呼吸不畅快的姬夜熔这下更难受了,脸色涨的通红,眉心越锁越紧。
直到口腔里有了血腥的味道,像是生锈的铁,感觉真的很冰冷与绝望,还有腐朽。
他将额头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声音哽咽:“阿虞,你一定不知道,此刻我有多痛!”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糟蹋阿虞。
又怎么能利用阿虞这样来糟蹋他!
*
姬夜熔的高烧一直不退,连默便是一直守着。
下半夜的时候程慕风尘仆仆的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异常凝重。
为了不影响到姬夜熔休息,连默和程慕去书房谈。
程慕将文件递给连默,声线收紧:“验过皇太子和夫人的dna,证实她们没有血缘关系!”
连默神色沉静的看着报告结果,拿着报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青筋突出,根根分明,
浓郁的戾气已经在顷刻间弥散至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偏偏三番五次让人体会寒冬的冰冷刺骨。
事已至此,他甚至不需要再去验阿虞和连湛的dna。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刻,他像是被判了死刑。
灵魂深处传来破碎的声,震耳欲聋,眼前的场景都变得目眩了。
“阁下——”程慕欲言又止,起初听到阁下要自己去验皇太子和夫人的dna,他也是一怔,很不是明白。
当看到dna检验报告,确认百分之百不是亲子关系时,他也怔住了。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他心里更加的疑惑的是皇太子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立刻去查当初为柳若兰做人工受孕的医生,护士,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连默的声音伴随着腥血味缓缓而出,:“还有——”
声音倏然顿住,眸底的痛楚迅速划过。
“还有什么?”程慕奇怪的眼神打量阁下。
“没有了,立刻去查。”他不能让程慕去查阿虞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取走了卵子,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程慕鞠躬转身离开,刚刚关上书房的门,只听到里面传来闷闷的破碎声。
下意识的转身握住冰冷的金属,想到什么,手指僵住了。
阁下不会无缘无故的失控,除非是和姬夜熔有关。
难道皇太子的身世,是和姬夜熔有关系?
程慕临走时通知颜惜在书房门口候着,带着药箱,阁下有这个需要。
起初颜惜不明白他的是什么意思,等到佣人通报姬夜熔醒了,连默让人进来,颜惜这才明白程慕的话。
满书房的狼藉,一切都是破碎的,连默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颜惜走到他身后一看,眼神立刻沉了。
只见他浅色的病服大片被红色侵湿,湿濡的贴在他的后背上,轮椅上也在所难免,满屋子的腥血味,充满杀戮。
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被崩开了,需要清理血迹,重新缝合。
颜惜说:“没有麻药,这样缝合会很痛。”
连默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当颜惜缝合伤口时他的身体一直紧绷,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来。
当伤口缝合好时,他整个人就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湿哒哒的;脸色苍白的与纸无异。
擦拭完额头的汗水,佯装无事的去往房间看姬夜熔。
*
姬夜熔醒来,烧好像有些退了,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让许尽过来一趟。
许尽站在*边,姬夜熔将他来之前就已经写好的纸递给他,“我要你在一个星期之内查清楚。”
许尽明白她的意思,接过折叠到的纸放进口袋里。
“这件事,暂时不要其他人知道。”姬夜熔声音沙哑的不像话,补充了一句。
“队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许尽言辞笃定。
姬夜熔挥手让他离开,许尽转身欲走,眼眸猝不及防的撞向了不知道何时在门口的连默。
“阁下。”许尽鞠躬行礼。
连默看都没看他一眼,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姬夜熔,唯有关切,还有被压抑住的。。。痛楚。
许尽离开,颜惜也很识趣的离开,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与伤人的沉默。
两两相望,眸色黯淡,说不出的伤,无法言语的痛,日子一天比一天绝望而漫长。
连默暗暗吞咽,忍住伤口的痛,率先出声,关心她,“烧退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姬夜熔寂静如死的眼眸与他对视,沉默良久,不答反问,“当初你若知道连湛是连城的孩子,还会逼我吗?”
连默眸色深了,他不喜欢从她的嘴里听到连城的名字。
“阿虞……”他深邃的眸光没有在旁人面前的犀利与强势的压迫,流转的光是无奈,也是深情,“我从来都没有碰过柳若兰!”
是自己看错了?
否则怎么会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情?
是自己听错了?
否则怎么会听到他说从未碰过柳若兰?
姬夜熔不可置信的摇头,她不相信他的话。
“阿虞,正因为我知道连湛是连城的,才不得不逼着你去,可我不知道当时你有了我的孩子,若是知道……”连默喑哑的声音顿了顿,凝视着她的眼眸里有着坚定不移,“即便是下地狱,我也不会让你和我们的孩子离开一步。”
姬夜熔的心湖一震,波澜四起。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勾,露出疑似嘲弄的弧度,“云璎珞,柳若兰,甚至是你,你们每个人都在算计,可到头来却都白算计了一场。而我,从未想过要算计谁,最后却是被算计得最惨烈的那个……”
连默沉默,心倏然揪起,宛如碾压的疼。
他知道,都知道。她是被算计的,被算计去换解药,被算计的和连城有一个孩子,最终被算计的亲手杀了那个孩子。
理智在告诉自己,她很痛,这一切都不能怪她,可是感性一想到她和连城有过一个孩子,那种锥心刺骨的疼,难以忍受。
可是他不能在阿虞的面前表露分毫,甚至不能提到一个字。
她已经这般的痛不欲生,自己不能在她的伤口上撒盐,阿虞能对他残忍,他却不能再对阿虞残忍,因为不忍,也舍不得。
“我要见云璎珞。”姬夜熔垂下眼帘,薄唇轻启,声音绝然,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只是说一声罢了。
连默说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柳若兰,云璎珞应该是想要柳若兰怀上连城的孩子,可是连城已经死了,柳若兰这一胎怎么来的再也没有人比云璎珞清楚了。
连默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没有阻止,点头:“好,等你病好,我陪你一起去云尔。”
有些事是该和云璎珞坦诚布公的谈一谈。
他的掌心沁着汗水覆盖在姬夜熔冰冷的手面上,慢慢的收紧。
卷翘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睛上,不管他有多用力的握紧她的手,哪怕是用力到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她也毫无反应。
*
三天,姬夜熔的情况好了不少,没有再发高烧,却有咳嗽的情况,白天还算好,夜晚咳的越发厉害,一整夜难以安枕。
整个人显得更加清冷漠然,自从和连默说完要见云璎珞后,再也极少开口,多半是点头,或是应声。
眉心萦绕着一股凉意和淡漠,睡不着的时候,时常会站在窗口,遥望天际。
半夜听到她的咳嗽声,连默的心莫名的揪起,似乎很担心她下一秒就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看到她遥望天际时,连默并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什么,只是她眼神的方向是对着总统府,连默心想,也许她是想木槿了。
第四天的下午,阳光明媚,姬夜熔夜里咳嗽难以入睡,这几天午餐后会睡上半个小时,这天醒来,连默就在她的*边,神色温润,“来,把衣服换上,我们出门。”
姬夜熔眼神看到挂在旁边衣架上的一套衣服,眉心微皱,来不及多说什么,连默已经转动轮椅离开卧室了。
当姬夜熔换好衣服下楼时,连默在楼下等着,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身姿,连日来的紧绷的轮廓线忽而松软了,灿若星辰的眸光凝视着弥漫着惊艳与淡淡的笑意。
一袭落地长裙裁剪简单,婉约修身,勾勒出她的好身材,而裙摆下方用金丝线钩织的一朵雪莲骄傲盛放。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连默脑子里蹦出这一句话,甚至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姬夜熔平日里穿惯了黑色简便衣服,显得干练神秘,而换上白色长裙的她气质孤傲清冷,如同盛放在雪山之巅上的一朵雪莲,美丽不可方物,仿佛连同她周围的空气都是干净清澈的。
柔软的长发没有任何处理,简单的覆盖肩膀处,纯白与乌黑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明亮的眼眸波澜不惊,波光却具有穿透力,独天得厚的气场,委实令人着迷。
因为长裙遮脚,所以鞋子不需要太刻意,随意的指了鞋柜里的一双黑色球鞋,于莎替她拿出来。
连默因为有伤,不便替她换鞋,可能是因为没有脚趾的缘故,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脚。换鞋子的时候连默在旁边,凝视她的眼神含情脉脉,又夹杂着几分欲语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