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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强制沦陷-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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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临平大惊失色:“那,那里呢?”

    “也擦过了。”这日是个好天,她拿竹竿熟练地打着被褥,轻盈的日光落在她的睫毛上。

    那凝了光的睫毛颤着,低下头从盆里取衣裳时,脸上泛了薄薄一层红。

    她说了谎,她毕竟不好意思,将手帕塞进他手里,同他打商量:“你自己来,不算我的。”借着他的手蹭了蹭便算过了,晚上心里便愧疚起来,辗转反侧地惦记着:他都不能动了,你怎还这样对他?万一从前的伺候的人也像她这般,生了暗疮怎么办。

    她从床上披衣起来,摸了蜡点起来,又打了一盆水,掀开帐子看着他,歉疚道:“我给你好好擦一遍好不好?”

    可是这回她才碰一下,它就活了起来,惊得她立即拿衣服遮掩起来,面红耳赤,迟疑道:没有魂的人也可以么?

    临平想她十四五岁,面皮正薄:“小丫头,以后这活儿不用你干,可知道了?”

    “喔。”

    苏倾瞧他一眼,别了别耳边碎发,摊开手掌,“临将军能再给些金叶子吗?”

    临平哧地一笑,从怀里摸出几片金叶子给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可是在外头偷偷买糖吃?”

    上来想摸一把她鼓包包的双丫髻,苏倾灵巧地躲开,把金叶子仔细揣在怀中,认真嘱咐道:“你可好好擦,他已生了暗疮。”

    临平回头开玩笑似的啐她一口,心想,那口气哪里像丫鬟,简直像是东院的女主人。

    

92、菩萨蛮(二)() 
苏倾把积攒的金叶子揣着; 往西院去找雪花。当年雪花和锁儿都是她的丫鬟; 雪花更实在一些,就是没有主见。

    她穿行于西院; 见她的无不躲开几尺远,怕沾了晦气。有人笑说:“可仔细着; 二少爷躺了那么多年; 别让你伺候; 给克得仙去了。”

    苏倾过耳就忘; 走在廊上; 听着扫地的丫头们“唰唰”地拨拉着落叶; 连这声音也悦耳,那些丫头放下扫把; 对她指向后园。

    这三年过去,锁儿已成了沈祈的填房,雪花却仍然是个大丫鬟,锁儿总见她; 就忘不了过去的历史,便赶她去看守后园。雪花胆小怕事,纵然不情愿; 也诺诺地接受了命运。

    苏倾见到雪花时; 她正弯腰给香草浇水。白芷的草叶上沾着晶莹的露珠,满园混杂的香味。

    眼前这片正是苏倾生前栽种的香草,如今被打理得葳蕤茂盛,那丛紫色仙客来长得枝叶肥硕; 没人知道下面埋着她早已腐烂的、象征着过去荣光的旧书册,还有她整个不识愁滋味的前半生。

    春风多忘事,逝去这样一个悲苦无依的人,依旧年年早来,吹开花朵无数,邀请世人踏春。

    她现在这幅小丫鬟的身躯,个头小小的,眼皮和嘴巴也小小的,就像单朵的夕雾花,说话时竟显现出几分精致的秀气来:“这片园子竟还留着。”

    雪花消瘦得多了,也有些驼背,眉毛苦闷地下撇着,却比从前沉稳许多:“从前大夫人最喜欢这处园子。”

    “听说夫人酷爱牡丹,怎没将它铲掉?”

    以锁儿的性子,这应当是情理之中的。

    “大少爷不许。”雪花说,“大夫人生前一切,全都原样保存下来,夫人也不许干涉。”

    苏倾疑惑:“这是何必?”

    “大少爷对大夫人用情至深,大夫人死后,大少爷像丢了魂一样,三天三夜水米未沾,拿头撞柱子。每年大夫人忌日,大少爷都会在她房里住一晚。”

    苏倾慢慢地回想沈祈的脸,能回想起的只剩一点像小针扎了似的屈辱,她觉得沈祈应该是不喜欢她的,却不知为什么又用情至深。

    不过,她觉得这些都同她无关。她把金叶子点了一遍交给雪花:“雪花姐姐,出府买种子的时候,帮我从人牙子那买些丫鬟吧。”

    雪花是个不懂拒绝的人,郁结了一会儿应下了:“要什么样的,多少个?”

    “要不好的。”

    “……”

    “要旁人挑剩下的,越多越好。”

    雪花看了看她,忽而跟她说起别的事情:“你的眼睛很像大夫人。”

    她又扭过头去,接着浇花:“可惜她从来没像你这样笑过。”

    苏倾摘几根草编着蚂蚱:“也许是你没见过。”

    三天后临平再来时,东院里热闹得将他吓了一跳,院子里有了好些丫头在洒扫,不过细瞧上去,个个都不妥当:挑水的那个是个跛的,走路一拐水一晃,看着人替她心惊胆战;晾衣裳那个,没看见眼睛,先看见脸上一大颗痦子;一个穿棉服的小孩跑来跑去递东西,离近了才发现,那是个两坨红脸蛋的侏儒,好容易见着一个生得端正的,临平走去问她“小艾在哪儿”,她只是茫然看着他笑,半晌,伸出手来比划着——竟是个聋的。

    还有一个瘦杆儿少年,在院子里指挥吆喝,生得一副女气的瓜子脸,丹凤眼,走路怎也弱柳扶风,见他进来,一溜烟跑过来接过他的披风,千娇百媚笑着喊声“爷”,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了。

    这是个倌儿。

    门让他“砰”地一声急促地推开了:“小艾?”

    屋子里的碳烧得足足的,兽首香炉,暖香流转,塌边摆着把圈椅,圈椅上歪着个大红新袄的少女,正端着碗雪白的芋头粥小口小口吃着,吃得额上一层细细的汗珠,一面吃着,一面同塌上的人说话,姿态不敬,随意得近乎亲昵。

    他看沈轶还那么孤独地躺着,再瞧着那小丫头舒服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呦,你还当上地主婆了,外面那是什么?”

    苏倾把碗搁下了,一双眼睛礼貌地注视着他:“是我买的丫头。”

    临平侧眼看窗户外头,那跛了的丫鬟还在一拐一拐地走,火气涌上来,“你是故意作践二少爷?”

    “东院要人伺候,我一个人顾不过来。”

    疑心她挪了银子,还装傻充愣,“我知道,钱给够你了,怎也不挑好的!”

    苏倾也侧头看了看外面那几个人,轻轻道:“要是好的,呆不长久。”

    临平愣了一下,确是想起来过往那些不安分的,恐怕是想着自己全手全脚窝在这死气沉沉的东院没个盼头,忙往外打点,人都是往高处走么!

    苏倾接着吃粥:“东院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东院,正好。”

    临平见她身上的袄子崭崭新,用料又足,难怪她暖和得头上冒汗:“你还给自己买了衣裳?”

    苏倾点一下头,微弯的睫毛垂着,倒像是满不在乎:“有闲钱便买了。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冻得那样可怜。”

    她自己要活得够好,够韧,才可让沈轶过得更好。在这一世里,自己若不可怜自己,是没有人会可怜她的。

    临平瞧她手上那一大碗,再想到沈轶连水也难喝下去,越发觉得她没良心:“你还吃?”

    “不吃可饿。”她微微笑了一下,“临将军要么?”

    临平一时语塞。

    不知到是不是院子里见的几个太丑,好像看着红袄子里小艾,变白、变顺眼了不少,某个角度看过去,竟还看出几分姿色来。

    苏倾拿帕子擦手,擦得很仔细,仿佛那鸡爪一样的小手是美人的纤纤十指一样,又熟稔拿起扇子来给沈轶新涂的药膏上扇风:“临将军借我们多少钱,我都记得,往后好过些,一并还给你。”

    临平走的时候还在皱着眉琢磨,她说什么,“我们”,可笑!

    苏倾趴在塌上,睁着乌黑的眼睛看沈轶,手臂不好意思地占他几分床位,却不敢碰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你见我吃,是不是很饿?”

    他睫毛垂着,嘴角绷着,还那样睡着,睡得很生动,呼吸像猫似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翻个身一跃而起。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她说,“第一天你吃了酥油饼,想来是喜欢吃甜的。”

    “我这么跟燕儿说,她还笑我。”苏倾眨了下眼睛,似乎在跟自己生闷气,半晌慢慢道,“我这回的芋头粥做得很不错,你若要吃,帮你放糖。”

    她把他鬓发轻轻拨开,看到几根白发,用他在他这张依旧年轻的脸好违和,她想拔又不敢,不确定他还会不会生新的,临平说这些年来一切都像停滞住了,胡子不长指甲也不长,那么拔一根就会少一根了。

    可恨她这具身体才十四岁,胸口能感受到发育的痛楚,像一颗种子在土中膨胀,离长白发还有好长好长的岁月。不然,她也想要几根,这才公平,就像他年少的时候她也年少。

    “对了,你有钱么?”她在床下探看,又慢慢起身,柜子里觅了一圈,没找到,关上柜子门,“临将军总是过来,欠着他的钱,很不好意思。”

    她坐回床榻边,托腮瞧了他一会儿,帮他翻身。

    她骑在榻上,手碰到枕头的时候,无意间触到几个硬块,摁了几下,泠泠的脆响,她皱起眉,却不知道这是什么。

    把他脑袋轻轻移开,枕头抽出来,拆开缝线往外一倒,哗啦啦地掉了好几个布袋子,有的袋子开了口,露出里面的碎银来。

    苏倾的眉皱起来,又舒展开,绷不住瞧着他笑:“……你怎么把钱放在这里,枕着可舒服。”

    可惜他看不见这双眼睛里面的笑。沈轶的脑袋还歪在塌上,闭目的面容清冷,依旧是一点淡淡的不高兴不耐烦的模样。

    她帮他重新躺回去,一个一个地收了钱袋子,细声细气地在他耳边轻轻道:“谢谢你呀,要什么给什么。”

    半晌,她悬在空中,唇落下去,极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耳朵。

    她自己先脸红了,一骨碌爬下榻去。

    外面忽然传来吵嚷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像是砂纸哗桌面似的,刺啦刺啦的,喋喋不休,有男人的咆哮,摔东西的声音隐约传来,苏倾扭头看着窗。

    东西院一墙之隔,又因东院实在人少安静,那声音便远远地传了过来。苏倾又将头扭回去,只当没听到。

    不一会儿,窗户让人“砰砰”敲响,映出个徘徊的人影,柳儿捏着嗓子说:“不好了小艾姐姐,夫人往东院来了。”

    那个管事的小倌,叫做柳儿,

    “哪个夫人?”她问着,把袄子脱下来,利落地换了旧衣。

    “就那边的夫人,吵了架来的,火气可大呢。”

    苏倾已在他说完之前,已走到门口,路过架子上的洗脸盆,擦了擦手,蓦然看见水中倒影出了自己的脸,皮肤不知何时变得白而细腻。

    她怔了一下。

    路过厨房,顺手蹭了一把锅灰,抹在脸上。

    披着织金斗篷的锁儿已站在院子,扬着下巴,像是在四处找人:“怎没见那个丫头?”

    “夫人可是找我?”她慢慢走过去。

    

93、菩萨蛮(三)() 
锁儿脸上的不快之色明显; 活像是找茬儿来的; 但苏倾瞭她一眼,便知这把火并不是东院点的。因为锁儿见了她; 露出错愕之色,刻薄讥笑道:”你是烧火做饭了; 还是掉进煤窑子里了; 怎弄成这样?”

    苏倾身上一袭破旧的单衣在寒风中瑟瑟; 脸上两团煤黑; 小小的个头; 看着滑稽可怜; 锁儿心里那股气也不知不觉散去了,抱着臂问:“在东院感觉如何?”

    “很好。”

    “很好?比起西院呢?”

    “……”

    “哼。”锁儿瞧着她冷笑一声; 看着满院子里歪瓜裂枣的丫头,不知在想什么。

    “回夫人……”

    “罢了,”她尖锐地打断,“我不愿听。”

    手炉里热烘烘的温度拢在袖中; 她茫然望向天际。

    方才沈祈回来了。

    他许久不沾家,回来便是吵。刚才那好一阵争吵,就是源于沈祈这次回来; 带着个外室进门。

    那女子一身锦绣罗裙; 楚楚站在他身后。沈祈瞧着那贱人,浓情蜜意,温声细语。她挡在门口,沈祈则挡在娇妾前面:“你算甚么东西。”

    “官人; 锁儿哪里不好么?”她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哭得好可怜,记得他从前最吃她卖乖的。

    可他如今瞧她的眼神满是憎恶。那女人从他肩膀后面怯怯露出半张美人面孔,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那张柔美的脸很像苏倾。

    这隐秘的名字,她绝口不提,企图将它从生活中抹去,本该是很容易的——足足六年,大夫人活得可有可无,沈祈不是厌恶她的吗?她都能记得起他提起那个名字时冷淡的神色。

    可是大夫人死后,却变成了不散的鬼魂。

    她不可以进苏倾的屋子,不能碰她的东西,当沈祈半夜喊着苏倾的名字,看清了身上是她,把她一把推下去。

    “你怎么这样下贱?”他拎起她的领子,用陌生的神态和语气同她说话,好像她是他几世的仇人。

    她心目中最温文尔雅的大少爷,自她嫁给他那日起,忽然变成一个喜怒无常、恶毒、暴戾的人,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走的时候,沈祈捏着外室的肩膀,亲手将她扶至马车之上,马车绝尘远去,这一去又是十多日不会回来。

    锁儿倚在门框上,恨不得拿簪子划花那贱人的脸,心中郁郁,就这么信步走到了东院。

    她想回忆一下几天前唯一的畅快时刻,和东院的惨状对比时,她才会有的得意和快乐。

    可没想到,半死不活的一个小丫头,扎在荒芜的东院,就像种子入了土,不出半个月,竟把这过不下去的日子给过活了。

    “沈二爷如何?”

    苏倾微笑答:“二少爷很好。”

    锁儿让她这安然满足的笑容刺痛了:“很好?”

    “是的。”融融的阳光,落在她发鬓上,扬起的发丝根根金黄。

    锁儿语塞了片刻,忽而,升起一阵恶毒的、急不可耐的报复心理。

    她盯着这个安适的丫头:“把你嫁给他,怎么样?”

    锁儿见苏倾笑容褪了,登时一阵快意。她知道沈祈想要他弟弟早些死去,她偏不遂他的愿,她要将这东西两院搅得鸡飞狗跳,最好把沈家给掀翻了。

    至于这个丫头,伺候活死人这么得劲,便伺候一辈子吧。

    ——看她还会不会笑得这样高兴。

    苏倾的手抖着,她清楚极了锁儿的性子,故而抑制住心内翻滚的骇浪,慢慢地低下头去:“夫人再考虑一下。”

    她细细的声音在抖着,像是种介于兴奋和恐惧间的哀鸣。

    “不用考虑了,抬你做二夫人,怎还不高兴呢?”锁儿抚掌而笑,转身回西院去,猫儿眼里淬着光,似乎心情大好,“我这个嫂嫂做主,你收拾收拾,明日就嫁。给叔叔冲冲喜,说不定就好了呢。”

    苏倾抬眼看天,灰蒙蒙的阴云密布的天,树梢上停了只喜鹊,又长又硬的尾巴上羽毛油亮,像是把好扫帚,“唧”地一声,展翅从天幕滑翔而过。

    她的嘴角轻轻翘起。

    婚事办得仓促,从西院的库房里走了两套新被褥,两套红袄子,苏倾扛着被子从门外进来,柳儿从里面来接过她手里行李,左一个“二夫人”右一个“二夫人”,叫得好殷勤。

    苏倾的眼睛询问地看着他,柳儿将两袖撸下来,乖觉道:“擦过了。”

    苏倾点点头,当初她留下这倌儿,倒不是为了别的,不过是为了擦身时方便一些。

    她坐在桌前,专注地剪那一对龙凤喜烛,火光在她黑眼珠里跳动,她今日上了正红胭脂,睫羽半垂,灯下看人,专注的某个时刻,倒也美得惊心动魄。

    “小艾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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