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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强制沦陷-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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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手机扔在桌面上,颓然揪住自己的头发,“一个月以来,我们家受到了严重的骚扰,真的……没有办法坚持下去了,我请求你们……帮帮我。”

    两个警察再次对视一眼,苏倾敏锐地觉察到了那种隐秘的情绪,隐隐有些不安——因为那好像不是她心中警察该有的眼神。

    年轻的警察说:“那做笔录吧。”

    在苏倾十四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做过笔录,苏凯也没有。所以当她被单独带进那间小屋子里的时候,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

    后来过了好多年,她才知道,真正的笔录到底是什么程序。

    那时她一个人坐在屋子中央的圆凳上,那两个警察趴着桌子,坐得离她很远,屋里光线很暗,排风扇缓慢地转,让她有种错觉,像电视剧里的审讯。

    她说了自己的名字,简要地讲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她还描述了一下那两个人的长相和胳膊上的纹身,不过马上就被不耐烦地打断:“问你这个了吗?”

    她眨了一下眼睛,没再作声。

    “问什么你答什么,知道了吗?”

    她点一下头:“嗯。”

    随后他们开始提问:“他怎么侵犯你的,脱你衣服了吗?”

    “……没。”

    “那是怎么的呀?说详细点。”

    屋子里又闷又暗,苏倾的鼻尖出汗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讲过的内容,他们又让再重复一遍。

    年轻的警察拿笔敲敲桌子:“用什么猥亵你的?用嘴,手还是生/殖器,说话呀。”

    苏倾的眼睛茫然睁大着,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艰难的声音:“都没。”

    “你帮他手/淫了是吗?”

    “……”

    “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好。”

    “你帮他手/淫了是吗?”

    “对……”

    “多长时间,怎么做的?”

    苏倾像是变成了木头人,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好半天才说:“我……不记得了。”

    两个警察嗤笑,终于放过了她,翻了一页纸:“他摸你了吗?”

    “……嗯。”

    “摸你哪里,上面还是下面?”

    “……”

    “说话呀。”

    苏倾的眼泪噙在眼眶里,从天而降的发问像刀子,让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没。”她迅速地抹了一下眼泪,泪珠却越来越多了,她的声音了点了一点细弱的鼻音,她觉得自己真过分,强行控制着不抽泣,“只是……手。”

    “你什么感觉?”

    “我很害怕。”

    “没问你心理的感觉。”年轻的警察瞟了她一眼,随即和他的同事相视而笑,那嬉笑里带着许多情绪,好奇,轻蔑,还有玩弄猎物的残忍和恶意,“我问你有没有什么生理的感觉。”

    “……”

    “有快感吗?”

    “……”

    “说话呀。”

    她远远地看见了,他们早就没有在本子上记录了,只是拿着笔在手上玩。

    她拿手背擦了一下眼泪:“我可不可以出去?”

    年长的那个警察皱眉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警局是你家开的?”

    凌晨两点,苏凯才等到了小屋里出来的苏倾,女孩脸上的泪痕斑驳,眼神飘忽着,六神无主,警察手里拿着她签过名的记录册,打了个哈欠:“行了,回去等消息吧。”

    苏倾在派出所的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凌晨的白炽灯冷得发蓝,洗手台上放了一块很黑很旧的香皂芯子,她看了一眼,没有用,只是用清水冲。

    身后有窸窣的声音,她回头,是那个警号尾号9的女警,她走来,在她手上倒了几十片干净的便携香皂片。

    是茉莉香,苏倾说:“谢谢。”

    那个年轻的女警靠着墙,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等她洗完,她蹲下来,从底下给她把校服拉链拉上去,把领子温柔地整好。

    两人对视的时候,苏倾发现她的眼睛通红,含着许多不平的情绪,可是她隐忍着,只是喑哑地将她这个陌生人望着。

    “路上小心点。”她最终说,“让你爸爸接送你上下学。”

    这个女警通红的眼睛,让她幡然醒悟了。

    原来她没有错,一点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是他们错了。

    *

    自那天以后,苏凯把工作调到了晚上,白天开着那辆小货车送苏倾上下学,要看着她迈进校门,才驱车离开。

    有一天半夜,他下班回来,发现客厅的电视还亮着,苏倾在沙发上坐着,眼睛专注地看着静音的电视,闪烁的光映在她白皙的小脸上,一会儿是绿色,一会儿是蓝色。

    他走过去看,电视上正放着市委书记董健剪彩湾峡经济新区的午夜新闻,他眉头一皱,“啪”地关掉了电视,“倾倾,几点了?怎么还不睡觉。”

    自上次被人恐吓过以后,她就没有从前那么无忧无虑了,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也急,但是没办法。

    苏倾说:“就去了。”

    她长发散着,抱着小熊抱枕慢吞吞地回到了屋里,扭头,乌黑的眼睛看着他:“爸爸晚安。”

    桌上留着一杯温度正好的菊花茶。

    苏凯一个人坐在沙发前,喝了一会儿茶,无声地抹了一会儿眼泪。

    苏倾在房间里拿着手机摆弄,她听了同学的介绍,第一次登录本市的匿名论坛,操作得不是很熟练。

    搜索框里慢慢打出三个关键词:“晚乡”“湾峡”“董健”,论坛似乎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只有一个帖子跳出来:

    “晚乡市委书记董健力主湾峡强拆,没有人管吗,世界还有没有王法?!”

    十天前发的帖子,回复者只一个:“董健是大老虎。”

    ——大老虎,是什么意思?

    晚上的敲门声仍在继续,有一天,小区的电闸甚至被人恶意拉了,屋子里一片黑,何雅丽端着蜡,出去游了一圈,回来宽慰大家:“没事,楼里至少还有十户没搬,咱们人多,不怕。”

    那是中考前冲刺的最后一个月,苏凯和何雅丽对她保护得越发周全。他们自己有许多事不明白,但在孩子面前,却无师自通地围成一把大伞,伞下风吹不到,雨淋不着。

    那几天,苏凯车里时常摆着一瓶红牛:“你不要担心,安心考试,爸爸妈妈都在呢。”

    苏倾看着窗外掠过的成排绿树,湾峡的天还是那么蓝,远处的群山隐入青雾,如缥缈仙境。

    这让她难以相信那些帖子里的那些话,他们把晚乡描绘得那么黑暗——怎么会呢?

    爸爸以为她还在忧心,他耐心地说:“不要怕,等你考完了,爸爸去北京上访去。”

    “等到了北京,咱们和你妈妈一去看白塔,见过白塔没有?”

    苏倾摇摇头,拿手机顺手搜了一下白塔的图片,原来是琼华岛上的一座喇嘛塔,有帽子一样的尖顶。那么还可以再逛逛□□,故宫,颐和园,还可以吃小麻花,驴打滚,她的嘴角慢慢弯起来。

    五月的酷暑令人汗流浃背,她期待着上访的日子到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北京,看看琼华岛上的白塔。

    然而她盼望的暑假,终究没有到来。

    一辈子也不会到来。

    那天的餐桌上有一道糖水荷包蛋,蛋煮得正好,蛋黄是流心的。爸爸在饭桌上喝粥,粥很烫,他耐心地吹了又吹。

    她换下拖鞋出门倒垃圾,走之前,何雅丽靠着门框看她,目光里带着笑,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她摆摆手,轻快地下楼了,离开了空调房,外面凤仙花开着,热浪扑面。

    楼下的垃圾桶被人搬走了,她不得已绕到了小区门口的垃圾堆,空气里有极轻的“滴滴”声,像是蜜蜂在叫,下一秒,她背后传来“轰”的热浪,巨大的气流将她向前掀去,跪倒在路牙上,膝盖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耳鸣结束之后,她茫然扭过头,背后的半边天幕,都被烈火染成了赤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  江谚:不用去了。北京找你来了。

第71章 玉京秋(十一)() 
“我记得3。18的报道,媒体公布的原因是燃气泄露。”江谚看着楚湘湘说; “二十一条人命; 小区赔得倾家荡产。”

    “对。”

    男生的眼神冷静得几乎锐利:“苏倾应该拿到赔偿款了; 你们为什么还筹款?”

    楚湘湘有些混乱地说:“当时我们联系不上苏倾; 很担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就组织了一个捐款; 倾倾太受欢迎了; 一筹就筹了十万,也没想……”

    “为什么联系不上她?”

    “她被警方保护起来了,说是要做,做心理疏导……”

    苏倾在派出所里呆了一个星期,晚上住在旁边的招待所,她看得最多的画面; 是值班的人将门外送来的衣服、零食和玩具熊不耐烦地堆进仓库里。

    尽管媒体没有曝光她的身份,还是有爱心人士通过网络悉知了消息。

    “能不能不要让他们送了?我们这里又不是救助站。”民警工作很忙; 座机响个不停,来往穿梭的人路过她; 就像路过道边一颗野草。

    来同她谈话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她坐在小房间里,窗户外面是尽染的秋色。

    她把爆炸那天的事情描绘了几百遍,每一遍都是一样的:“爆炸之前,我听见了嘀嘀的响声。”

    “这个案子已经结了,是管道老化导致的燃气泄露。”

    她坚持摇头:“我听见了; 是电子器械的声音。”

    “就算真的有,你离得那么远,也不可能听得到。”问话的警察耐心地说,“可能是你精神紧张过度,自己臆想出来的。”

    “是那种定时器的声音。”

    那人变了脸色,桌子被警示性地猛敲两下:“行了。那种胡编乱造的电影小说少看点。”

    谈话又不欢而散。她安静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背上了书包,埋没等红灯的在人群里,是不起眼的一个。

    她脸色是夏天中暑一样孱弱的苍白,却很平静。她知道流眼泪没有任何用,没有人再为她主持公道了。

    晚上,她站在招待所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楼下停着一辆车型舒展的黑色法拉利,车灯投出两道斜柱形的光,照着下面凸凹不平的石子路。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靠在车上,正仰头向上看,指尖夹着一根烟,红色的亮点呼吸一样一明一灭。

    他来了好几天了,若即若离地徘徊在她周围,低调却很晃眼。

    她知道他不是好人,车里有时候会下来三四个高大的打手,毕恭毕敬地同他讲话。他有一双鹰隼般凶戾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漫不经心,却让人心头发怵。

    这个人,她在论坛上见过照片。

    他好像也看到了她,远远地,冲她笑了笑。

    苏倾把窗帘拉上。

    被子潮冷,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楼下的酒吧很吵,尖叫声和笑声响到了午夜,她听着乐队唱着一首腔调怪诞的《浮士德》:“把灵魂献给魔鬼,满足你欲/望无究。”

    第二天天亮,她背着书包去派出所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房门口放着一捧深蓝玻璃纸和白色缎带扎好的红玫瑰。露珠从娇艳的花瓣上流下来,无声地淌到了地上。

    她坐在派出所的小房间里做试卷,正确率很低。原来会做的题,也变得不会做了,她心里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里面夹着危险的惊涛骇浪。

    原来整个世界那样重要的中考,在她心里忽然什么也不算了。

    找她谈话的人来了,例行地问着她的情况,劝告她节哀顺变,再度询问她爆炸现场的事情。

    苏倾转过头看着他:“我想找你们这里警号尾数是9的女警。”

    问话的民警想了一下,抽着烟哼笑一声:“她不干了,回家结婚生孩子去了。”

    他惊讶于这个复读机一样的女孩忽然间有了新的要求,不知是否表明她愿意不再防备?掸掸烟灰,顺口多聊了几句:“她家里锦西农村的,好穷一个地方,男的爱打老婆,女的围着灶台转。”

    “我看过她在警校的成绩,体能拔尖的,拼了命从山沟沟考出来……哎,可惜。回去以后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可不要像她。”

    苏倾的笔蓦然停住了,睁大眼睛盯着纸上自己写出来的几个字,已不能算作是字了。

    门让人敲了两下。

    预约的心理医生来为她做定期心理疏导,他带了一盒水彩笔,一沓白纸,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倾倾,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她配合着他们,画了两个小时的儿童画,放下笔,冷静地对医生说:“我想起来了。”

    “那天没有什么声音。是我不愿意爸爸妈妈就这么死了,想让你们再查查这个案子,才这样说。”

    围着她的人面面相觑,都松了口气,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心理疏导终于结束了,他们把她送出了警局大门,外面的阳光很刺眼,道旁的梧桐叶呈现出浪潮一样渐变的金黄:“你未来的人生还长。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吧。”

    她背着书包走着,乖顺地笑着,转过头时,双眸黑如点墨。

    忘掉?

    这辈子都忘不掉。

    路口停着一辆打眼的黑色保时捷,车灯打着双闪,车窗上贴的是偏振膜,青紫色的镀膜像镜子一样,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

    她猛地拉开门,坐上了车。

    后座上的男人看起来毫不意外,似乎等到了要等的人,淡淡扭过头嘱咐司机:“开车吧。”

    车子慢慢开动了,里面弥漫着真皮座椅的气味。

    “得罪了董健,对吗?”那个男人三十多岁,眉角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刀疤,近距离接触他,才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不近人情的威慑。

    他漫不经心地抚摸她放在座位上的手背,激起背后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的声音非常轻,多半时候是在用气音说话:“董健黑白两道通吃,左手鹰犬,右手嚣帮。你没死,命很大。”

    嚣帮是晚乡新生的黑恶势力,而鹰犬,大约是指晚乡被腐蚀掉的公安系统。

    苏倾黑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前方,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的冷气开得太足了,她的嘴唇有些发白,似乎有什么没想好,又好像什么都决定好了:“我想跟你,可以吗?”

    “乖孩子,你很聪明。”他宠溺地夸奖一句,笑起来像儒雅的教授,只是在言语间,偶尔露出刀锋样的锐气,“毕竟整个晚乡黑道,我坐头把交椅,嚣帮跳了太久,我也很不开心。”

    汽车上了高速,扎入晚乡市区的烟尘中,远远将湾峡抛在后面。他将她的手背放在唇边吻了吻,带着古怪的虔诚。

    “只要你听话,我会帮你实现所有的愿望。”

    这世间正义,总有降临的方式。只是那个时候她小,等不及迟到的正义,赤脚走了铺满荆棘的捷径。

    *

    江谚抬腕看了看手表,从二中驶离的时候将近五点。

    上了桥,岸边带着腥气的风吹皱河水,现出波光粼粼的涟漪。

    他放慢速度,舒适地乘着风,身后的人全然不介意他背后汗湿,放松地搂着他的腰,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

    江谚让她这样偎着,忽而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我有个哥哥,比我大六岁。”他顿了一下,余光往身后瞥,检查她有没有在听:“我爸少数民族,能生两个。”

    她黑而浓密的睫毛垂着,保护着宝珠样的眼珠,浅浅抿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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