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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当他在断情崖下找到被戾气伤得体无完肤，血流不止的她的时候，心是有多么痛。他恨不得替她受这份罪过！本该是被好好宠爱的年纪，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挫折？年少成名啊，本该尽享荣华的她那时却孤零零的躺在一块石头上，那石头早已被她的鲜血染成了血石，红得不成样。
满身的伤痕，触目惊心。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戾气撕碎，只留下了几片破布，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那绽开的肉里爬满了蛆虫，蛆虫不停地啃食着她的肉体，甚至有些肉已经开始在慢慢腐烂了，散发着恶臭。
她紧闭着双目，了无生气的躺在那块被她鲜血浸透的石头上，气息极其微弱，不知什么时候就断气死亡了。
原来姣好的面容那个时候已经看不出来了，再没有丝毫绝色的模样，有的只是杂乱无章的刮痕，一深一浅，一深一浅。
他想抱起她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腕时才发觉她体内没有一丝灵力，这时候他才发觉，原来她不只有皮外伤，还有内伤！
例如，被打碎的胸骨，被刺穿的琵琶骨……
顾不得想东想西，他立刻抱起她朝深处走去。
在那里，有玄古最有能力的大夫。
传说，他可以活死人，生白骨……
一刹那的失神，他竟然想起了这么多。
来空音谷已经三年了，三年里他一直没有见到过她。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可在知道就要看见她的时候，他退却了。
好害怕，见到她……
“怎么了？你不是心心念念了她三年，等了她三年吗？你不是一直在等着有朝一日可以进去吗？如今让你进去你怎么不进去了呢？”
男子没有回答，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是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你们来了。”
门，刚刚被打开，里面的人就说话了。
那声音，虽然沙哑却处处透着威严。短短的四个字就让男子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男子微微颔首，“古生老人。”
“予楠，带着他进来吧。”
“是，师父。”魏予楠点头，朝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领着他进了内堂。
所谓的内堂，就是一个狭小的房间。
房间的四个角上放了四盏烛灯，那烛火忽明忽暗的扑朔着，令房间显得更加阴森。房间里只有一张四角桌，四个凳子，一张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男子站在门口，面色沉重。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子上的两个人。
一个白发苍苍，眉宇间却透着精明，另一个紧闭双目，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至极。
没有人开口。
“你知道，老夫从来不轻易救人。”过了许久，那老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男子点了点头。
古生老人从不轻易救人，想要让他救人，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例如，以命换命。
“她现在，不会动，不会说话，就跟那些植物一样，你想救她吗？”
男子看着古生老人，眼里澄澈不含杂质。他那么爱她，舍不得她一个人半死不活的如同植物一般生活在世上，他希望她能跑，能跳，能呼吸大自然的空气，能像从前一样。
“嗯，您希望我做什么？”他问。
“不要把我说的那么残忍好不好？我可是一个有爱的老头啊。”古生老人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既然你想救她，那就以命换命如何呢？”
第187章 【VIP】：空音谷（2）（）
“不要把我说的那么残忍好不好？我可是一个有爱的老头啊。”古生老人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既然你想救她，那就以命换命如何呢？”
“反正啊，你不是想替她承受这种痛苦吗？那就以命换命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用你余下的岁月全部给她而已。你意下如何？”
古生的话永远说的那么轻巧，不把人命做成一回事。玩弄别人的生命，是他毕生最大且唯一的乐趣。
“怎么？不愿意了？”
“诶诶诶，你这个年轻人啊，说话怎么不算话呢！当初说的好好的，说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的，怎么现在反悔了？”
“诶诶诶，又白救了！”
古生一人在那里喋喋不休。
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那一直紧闭双目的女子，眼里满满的温柔，就好像要溺出来似的。
温柔似水。
魏予楠站在一旁无语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心里在不停地吐槽：这个师父又要开始演戏了，真的是受够了！
“换吧。”
“换什么？你又不……你，你说什么？”古生停了下来，又问了一遍，“你，你刚才说什么？”他不敢确信。
这年头怎么还会有人愿意以命换命？
“换吧。用我的命换她的命。我的命和她的命相比，微不足道。所以，古生老人，换吧。”男子缓缓的朝古生一笑。
“只是，我希望在她醒来之后不要记得从前发生过的一切，我希望她能平安永久，不受俗事困扰。”
他温柔的看着她，就像再看世间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满是疼惜与不舍。
最后，深深的看了眼她，闭上了眼。
古生呆住了，第一次有人愿意以命换命，到底换还是不换呢？
古生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很满意这个回答。
“好小伙子，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
古生大笑。心情好不愉快。
魏予楠怔住了。
这世间，居然还有愿意有人以命换命！
“我都还没允许你死，你怎么可以随便死？”
就在古生走向男子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古生的动作。
古生回头：“哟，醒了？”
“你想霸占他多久？”北翎冷冷的扫了古生一眼，声音嘶哑，就像一眼干涸了许久的泉眼重新出水一样，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翎儿！”妖千竹在听到她说的那刻根本不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翎儿，他的翎儿醒了！
他猛地睁开了眼，看到那本来紧闭双目的女子此刻睁开了双眸，正看着他。
只是，那目光里没有感情，漠然一片。
可偏偏的，是他的翎儿。
他的翎儿回来了！
“霸占？小丫头，这个词可不好乱用哟！”古生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里妖千竹一米远。
听到古生的调侃，妖千竹嘴角一抽，但也没有说什么，急急忙忙的跑到北翎身边，左看右看，就是没有看到哪里有一丝伤痕。
除了，左眼角上那五瓣黑色妖娆的花瓣。
妖千竹看到这一幕，脸色一暗，眸色一沉。
对这五瓣花瓣，他比谁都清楚。
那是修炼黑暗系的标志。
一朵黑色花瓣代表一个等级。五瓣，表示她已经是到了黑暗系五星的地步。
黑暗系和治愈系是玄古最古老最特殊的两种技能。这两种能力代表着世界上至纯之力，一种至纯黑暗，一种至纯光明，一种代表毁灭，一种代表救赎，没有人能够同时拥有两种至纯的力量。
北翎脸上此刻的黑色花瓣意味着，她投奔的魔鬼，从此，她再也回不去光明的世界，永远背负着黑暗的枷锁，被束缚在地狱，永无翻身之日。
其实，至纯的光明不也是一样吗？只是，世人都热爱光明罢了，没有黑暗的衬托哪里来的光明？光明和黑暗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代表着自私！黑暗啊，没什么不好；光明啊，也没什么好。
世界上，都有对立面，有阴必有阳，有好必有坏，有对必有错。事物的本身就是矛盾。
无论是哪一种力量，都代表着极端。只要一方到了极端，就没有什么好的。
妖千竹凝视着她，手抚上她眼角的花瓣。
黑得，那么耀眼。
“翎儿，你想清楚了是吗？”
“你觉得呢？”北翎反问。
“真好。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醒来更好的了。翎儿，欢迎回家。”说着，伸手一把拥住了北翎，拦在怀中。
她，似乎又瘦了不少。
身子更加单薄了。
古生在一边看的差不多了，“好了好了，不要在这里秀恩爱了。真是的！看我这个老头子没人要，气我的是吧！”
妖千竹，“古生老人，您说笑了。”
“出去走走吧。你醒来之后就一直呆在这个密室里，一年半的时间没怎么见过阳光了，出去散散步吧。空音谷可是很漂亮的！”
说到这里，古生老人满脸自豪。
“嗯。”北翎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是该出去走走了，都三年了呢~
玄古，我，慕北翎，回来了。
你，可，欢，迎？
呵……
……
出了木屋，北翎伸手挡了一下略微刺眼的阳光。
果然，一年多没有出来见过太阳，有些不适应了。
妖千竹下意识的偏头看向北翎，突然发现她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在屋内看到的还要白，这种白不是一种正常的白，而是一种惨白，白到透明，似乎如果不好好保护，一眨眼就会消失在天地之间一样。
那么得让他怜惜。
“不舒服吗？”他问。
“没有。”声音依旧沙哑，不带情感。
“能走吗？”
“可以。”
……
“师父，你为什么要救她？”魏予楠站在木屋前，看着远处的那对身影，问出了埋藏在自己心中三年的问题。
古生望着那对人儿，笑：“她命不该绝。能被断情崖戾气伤的体无完肤，被刺穿琵琶骨，被打碎二十一根胸骨，断水断粮整整七天还能活下来，不是奇迹，不是命不该绝是什么？她命里有此劫，逃不掉的。”
“师父，我怎么听不懂？”
“诶，为师都说了让你多看看佛经之类的书，你就是不听！听不懂怪得了谁？”古生恨铁不成钢。
魏予楠嘴角一抽，心里吐槽：还不是你天天让我干这干那的，我那里有时间看啊！
古生没有理魏予楠，望着那走远的身影，叹了口气后，转身进了木屋。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
第188章 【VIP】：空音谷（3）（）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四月的空音谷更热闹了。
各色各样的花多了起来，五彩缤纷。
北翎对着那片花海，沉思。
她想：来空音谷三年多了，是该出谷去看看了。那些伤她毁她害她的人，她会一个一个去找他们，既然有因就必有果！当初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还！
伤她的人，她绝不放过！
“翎儿……”
“怎么？”她淡淡的问。
妖千竹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出谷吧，我知道你的不甘心。”
“不甘心？”北翎，“不甘心这三个字说的真轻松。”
是啊，这三年来她受的苦又起会是这三个字就能轻轻松松概括的了的？三年来，她过的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从断情崖坠下的过程她始终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怎么可能会忘记？琵琶骨被生生的刺穿，胸骨被生生打碎，呵，这种疼也只是疼而已。这些伤，抵不过伤她的那个人。
雪御……
北翎折下一段柳枝，手攥紧成拳，眺望远方。
妖千竹静静的站在她身边，不语。
……
又是夜晚，空音谷的夜晚比外面的夜晚都要漂亮许多。黑到发蓝的夜空里，星光璀璨，那轮皎月明晃晃的挂在空中，淡淡的光晕照亮了它周围的天空，像一块玉，光洁无瑕。
北翎还没有睡，此刻她披着风衣站在窗前，瞧着窗外的夜色，想起了三年前似乎也是这么一个夜晚，哦不，是一个雷雨交加的雨夜，红袖，红袖这丫头就这么带着她完成了画满足的离开了人世。
那一幕，历历在目。
恍若昨日，可是明明已经过了三年了啊，三年了，整整三年了。红袖啊红袖，你悄悄，日子过得真快，眨眼间就三年了。
随便算算，来到这个世界都快六七年了，按理说这么久了也该做出点什么事情了吧，结果呢，结果是什么呢？一事无成？
这个词用的算是轻了，应该是一败涂地吧。输的一败涂地，连渣都不剩。谁会有她这么失败？修炼了这么久的灵力，说废就废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也好，重新开始，重头再来。雪御，这一次我们终究还是站在了对立面。
想到这里，北翎静静的闭上了眼，搜寻着神识的痕迹。
只有两条。一条属于千妖，一条属于离殇。脑海里再也没有雪御的痕迹。他，断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残渣。
神识都能断的那么彻底，他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他的能力到底是有多强大？才能扯断永生契约？
雪御，你越来越可怕了，可怕到让我想要狠狠的摧毁你。欠我的，你始终是要还得。雪御，再见面我们只会有你死而我活的结局。放我走，这是你一生做过最错的事情。
北翎勾唇，冷冷一笑。
睁开眼，再低头的时候腰上已经环了一双手。
——妖千竹的。
“你怎么来了？”北翎问。
妖千竹埋首在她的肩膀处，声音闷闷的：“翎儿，我们一直呆在空音谷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出谷呢？”
“报仇。”
“报仇，翎儿，冤冤相报何时了？放手吧，就让我们在空音谷里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吧，凡尘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做一对闲云野鹤的平常夫妻不是很好吗？”妖千竹后悔了，他是真的后悔了。
早晨说的话，晚上他就后悔了。不该答应她出谷，不该答应她的。她应该得到他更好的保护，他的全方位呵护，她身边她眼里她心里只要有他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都不重要。不想让她的心分成好多个小房子，被很多人占据而把他放在角落里。她的心是他的，心尖上只有一个人就够了。
“胆小了？”北翎笑。
“我怕。”妖千竹环着北翎的腰，走到她的面前，低着头看着她。两个人挨得很近，似乎只要再靠近一厘米就会亲到对方。
两个人如此之近，那么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吐出来的热气。热热的，痒痒的，暧昧的很。
我怕。他说。他还会怕什么嗯？魔界之主又会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想不通。
于是她问：“怕什么？”
妖千竹没有回答，深邃的异眸静静的看着她，然后俯身，这次回答她的是一个吻。
一个温柔缠绵又霸道至极的吻。
翎儿，我在害怕。我害怕你会像第一次那样离开，不告而别的离开。让我翻遍整个魔界，翻遍整个天下，这样的事千年之前有过尝过试过就够了，我不需要第二次。我不想再尝试一次了我怕了，我是胆小了，对于你我只剩下了胆小。
“为了你，我宁可做一只缩头乌龟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为了你，我宁可放弃那什么魔界之主的位置，只要你乐意，只要你一句话，什么都可以。”妖千竹放开北翎后如是说道。
北翎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诚恳至极。他们说，相爱的两个人，只需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此刻，北翎正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妖千竹的眼睛永远是那么的澄澈不含一丝杂质。只是……
“千妖，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