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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声的笑“一国之母自然不可懈怠,朕繁忙前朝,你处理后宫,才叫一体同心”
半睁着眼睛,濛濛的目光只看着他“臣妾不是懒,只是明日又得见不着您了,唯有趁着晚上这当口与您多说两句话”
又补“臣妾知道您劳累,所以不敢多抢您的休息时间”
说罢,抬起了脑袋,两条手臂软趴趴地揽上他的脖项。
他自然地伸出手,拦腰把这小女子抱起了。
笑道“无妨,朕不怪罪你”
说话间,往凤榻走去。
二人相携躺了下来,他习惯性地将身旁的人圈进怀里,以臂作她的玉枕。
“朕听说你将周尧的贺礼都给退回去了”
她抬起头“皇上怎的知道”
须臾,又重新躺好“您是皇上,怎会有您不知道的事”
“臣妾今日是悄悄把贺礼带出去退回的,这样重的礼,臣妾自然受之有愧”
“可今日回宫时,他老人家又给送出来了”
他劝“周尧既能将这份礼送给你,一是给天下人看,二是证明你在他们一家心中的分量,送给你是为你好,让你来日办事,自可方便些”
躺在他臂上,眼睛里的困意已褪去了许多,玉手把玩着他的墨发,未有出声,心中思量。
“这礼莫要退回去了,那百亩良田租出去,留十亩给灵桥院的那些姑娘,让她们可多栽种些果蔬贩卖,再在她们中挑几个聪慧点的姑娘,帮你看管租出去的田地”
“朕在城中给你置了一间布庄与酒楼,让永安找些人仔细教一教灵桥院的姑娘经营之道,分散为你管理”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入了辛夷的耳,聪慧如她,明白这是他为自己扩大权势巩固地位的手段,可不太懂为何这样急着做。
抬起头来“臣妾才当上皇后,为何您这么急着要为臣妾们谋划来日”
“其一是让灵桥院的姑娘过上更好的生活,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发展你的人脉与势力,虽说周家势力雄厚,可成为你的保护伞,可坐上这个位置,时日一长,你便会知道,自身的强大更为重要”
她点点头“臣妾知道了”
半月后,辛夷请旨偷偷出了宫,她已为皇后,原想着当日便回,谁知天子却劝她回周府住一日。
一行队伍悄悄出了宫,行驶在清晨的街道。
她刻意天方破白便出宫门,如今到了街上,商贩行人尚未聚集,一片冷清,让她不那么慌惧。
低调的马车停了下来,她下了车,眼前,是一片荒芜。
站在辛府前,只有三两的商贩稀疏而过,对她侧目观看。
多少年前,这里雕栏玉砌应犹在,而今,早已成了一堆颓垣败瓦!
脚下的步伐轻轻迈开,她走进眼前的一片废墟中。
如今,门不成门,窗不见窗。
永安与青葙守在府外,给她独处的时间。
脚下踩在碎瓦碳木,一声声,嘎吱作响,那声音好像不在耳边,而在心上!
四周草地上,嫣红一片绽出坚韧的野花。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她静静凝望着四周,照着心底的记忆,分辨出双亲、兄嫂的厢房。
而后缓缓跪下。
一片废墟野花中,她的背影身姿坚挺,纤长消瘦!
轻轻道“一别数年,不敢重回此地,辛儿不曾有过一次探望,此为一不孝”
而后,掌心朝下,深深叩头。
再抬起头来“辛儿未能寻回你们尸骨,也未留得一件残缺衣物,以至难立一座衣冠冢,此为二不孝”
缓缓二叩首。
“辛儿独自一人苟活,让你们在黄泉之下作游魂野鬼。此为三不孝”
最后,再叩首!
她未有一滴泪,可连拂过的轻风,都在叫嚣着无尽的苍凉之痛!
青葙二人与一众护卫候在外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望着她。
这是她最大的伤口,而这伤口不会随着时光愈合。
它一直都在,被她藏着,埋着,小心躲避着。
然后每一次面对,都是重新的撕拉,生生地将那伤口拉开,扩大!
所以,她不愿面对——从来不愿!
“辛儿知自己不孝,如若九泉之下,有转世轮回,请投到一个和平的时代,那里没有硝烟,没有白骨成堆,你们可白头到老,长乐无忧”
她一直这般跪着,看着父母当日厢房的方向,跪在晨风中许久,脊背笔挺,眼中不见泪光。
风,吹散了她的声音“不知你们看到没,入侵的犯罪者已被驱逐,如今巍夏,在他的统治下,国泰民安,天下的百姓不用流离,再不怕哪一日,家毁人亡”
她扬起极细极细的微笑“女儿身边,也早已寻得良人,有他护着,爱着,珍重着,也请你们莫要再挂念,早日投胎,投一个好人家”
最后起来,发现双腿微麻,以手撑着地,缓缓的起来。
她走到当日家人厢房的位置,搬开那一块块烧毁了的枯木、瓦片,放置到一边。
外头的青葙见状,知道小姐已与家人说完心中想说的话语,便摆了摆手,随行的六七人一同进入了废墟之中,同心协力将那些荒木石头搬开。
天大白的时辰,那些背影,都在来回忙碌着!
众人要离开之时,周家三人携了马车,到了辛府外头。
三人接了辛夷去城外游玩,一连玩了半日,辛夷乏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得到的答案“难得我们一家出来,不急着回去”
“辛儿若是累了,前头有间酒楼,我们去吃些东西”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忧国拉着姐姐便往酒楼走了。
她疑惑地看向青葙,后者只是微微一笑,也一同跟上去了。
总觉得这几人今日有些怪异。
临近傍晚,几人才肯放她归去,马车不在周府门外停下,却是径直从后门进入,一下车,辛夷尚未来得及反应。
“姐姐,你不是说累了吗,快点,我陪你去厢房休息”忧国已二话不说拉着她走了。
“欸~”她左顾右盼的,恍惚间看到前院一些奴仆来回的忙碌,屋子上挂着红色的不知何物,看不真切。
人一走,周夫人便催着丈夫“时辰快到了,我们快去前院看看布置好了没”
一壁小跑一壁提醒身后的姑娘“青葙,快去帮着你家主子更衣”
“好”身后的青葙应声,提起裙摆便跑了。
永安自己一个人被扔在后院处,看着他们一个个跑掉,莫名地忙忙碌碌的,一脸懵。
这是——发生了什么?
辛夷被半推半就到了厢房门口,抬头一瞧竟见四周都挂着喜绸,还未反应过来,把守房门的两个丫鬟打开门,便被忧国推着进了去。
“好了,终于到了”
一进门,迎面便是灵桥院的几位姑娘。
她一脸的困惑,糊涂得不行。
那几个姑娘拉过呆傻的她,一壁到了四方桌前,辛夷低头一看,上头端端正正,放置着凤冠霞帔。
更是混乱不已了。
忧国兴冲冲的站在门口,看着几位姐姐热闹。
青葙跟上来了,一进门瞧见少年还傻傻的站着“新娘子要换喜服了,你一个男子站在这里不害臊吗”
这话一出,他才反应过来,里头的几个姊妹一回头,都格格的笑了。
脸一热,忧国转身便赶着出去了。
厢房门被阖上,几人分工合作,两人负责脱辛夷的衣裳,两人负责摘了她的头饰。
“这是做什么,什么新娘子”当事人像个木偶似的被转来转去,一双手左右反抗,哪里抵得过。
“你只管听话任我们处置便是,其余都不用理会”小清满脸带笑摘下了她髻上的簪子。
辛夷转眸一看,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拿。
“你别动”梅雨正为她将衣裳褪到手臂,一拉又给拉了回来。
青葙知那枚簪子是皇上所赠,小姐极是珍重,笑着便上前去拿过,好好的收起来了。
如此,辛夷才安心了一些。
众人合力为她换上了喜服,为她披上外头的轻纱,夺目绚丽的正红,褪去了头饰,满头的青丝倾泻下来,一黑一红,美得不可方物!
第126章 十里红妆()
青葙为她系上了腰带,衣物穿戴好了,又被拉着坐在妆奁前。
潇潇为她描眉,她一壁躲,一壁问“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糊里糊涂的倒也让我明白一些啊”
小清道“你不用明白,只管坐着便是”
旁人不给答案,她便问“青葙”
一壁描着眉,潇潇扳正她的脸“不用问她,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敢叛变不成”
青葙唯有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周夫人脚下急急地走过来,一壁喊“永安”
“永安”
无所事事晃荡的永安听闻声响,纵身一跃,飞到了周夫人跟前。
“唉哟~”乍然吓了一跳,拍着胸脯。
“你用走的不行吗,我这老婆子哪里禁得起你这么一吓”
对方吓着了,永安有些不好意思“我看您喊得急”
“你快去前院帮忙,正好你飞檐走壁的,喜绸往高一些的地方挂,时辰赶,人手不够”
他不知所云的,调转步伐去了前院。
屋里头的梅雨忙着上胭脂,一壁问“福娘子怎的还不来”
小清便抬高了声音朝屋外唤“福娘子来了吗”
顷刻屋外便有了回应“来了来了”
福娘子?
听闻熟悉的声音,辛夷更疑惑了。
进屋的是周夫人,径直地上前来,接过青葙手里的梳子。
缓了缓呼吸,从铜镜里仔细端详了镜中的女儿。
满眼欣慰“真是好看”
说罢站直了,拿起梳子,细细地为她梳起头“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您这是做什么”从铜镜里看她,辛夷要转头。
两手轻轻的扳正,周夫人“乖,听为娘的”
她满满的困惑,但最终还是听话的坐好了。
素手执梳,在女儿发上轻轻的梳,一声声欢愉又温柔的念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几位未嫁的姑娘都在一旁看着,一个负责点妆,个个笑着,只怕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上去。
青丝半绾,对镜贴花黄,红唇嫣然,金色凤冠落下,灼灼其华,艳若桃李!
屋外,管家一声喊“吉时到”
这一声喊,让辛夷莫名地生出了一种紧张感。
青葙端来朱盘,周夫人执起上头的喜帕,看着女儿无双的面容,眼眶忽然微微泛起了红润“为娘送你出嫁”
语方落,盖头一扬,缓缓落在了她的头上“盖头落,夫妻恩爱共白首”
辛夷忽然间恍惚起来,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错觉,仿佛——她真是待嫁的闺女!
青葙与梅雨,一左一右搀起新娘子,其余几人在前方领路,房门打开。
她静静地跟着左右行走,按照以往的熟悉,知道此刻出了主楼,来到前院。
“新娘子来咯”
她听到周遭闹哄哄的声音,听到青葙小声提醒“小姐,下台阶了”
看到脚下红艳的毯子,一路走,蔓延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新娘子好美”
院子里头都是灵桥院的姑娘,还有周家所有的家丁奴仆,永安夹在其中,此前一边帮忙,才知道了今日所为何事。
红绸灯笼挂满了周宅,一派喜气洋洋。
众人脸上笑意盈盈,周尧与忧国早已候在了府门之外,此刻看着不远处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铁血丹心的男人,此刻也不禁有些动容。
长长的红毯送着她,一路往外而去。
管家不知何时到了门外,震天的锣鼓声越发接近,他看到红彤彤的一片迎亲队伍。
笑着高声朝内喊“新郎来接新娘子了”
辛夷的心,霎时动了一下。
是他吗?
竟有些迫切起来。
长陌一袭红黑相间的喜服,面如冠玉,透出一身的俊伟非凡,眉宇里,沾染着说不出的欢愉。
胯下骑骏马,泼墨似的发在风中轻扬,他领着长长的数十人队伍,缓缓而来。
其后,便是京墨。
“门槛,抬脚”青葙等人搀着辛夷到了府门,周家一家站在门前,院子里的一众人一窝蜂地涌了出来。
街头上,数之不尽的百姓前来围观。
都在谈论,出嫁的是何人,未曾听闻丞相府还有未出阁的姑娘。
敲锣打鼓的迎亲队停了下来,辛夷紧张了,期待了,心慌了。
是他吗?
如果是他,这样做,不合规矩!
可是不是他又是谁?
终究是忍不住,自己掀开了盖头,透过所有人,一眼就望见了骑着骏马的那个男子。
她愣住了。
是他!
真是他!
这么多人里,好像只有他,器宇轩昂,发着光,引着她不住地去看,去燃烧!
长陌正在看她,还未从她一袭喜服的惊艳中回过神,却见她掀开了喜帕,直直朝他望来。
他看见那张面若桃花的脸,他看见那双抵过世间所有光彩的眼眸,他看见她眉心一点的花黄!
“新娘子好标致”
人群里,有人散发出惊叹。
周夫人回头去看,微微一惊“哎呀,新娘子中途可不能自己掀开盖头,是难共白头的”
话音未落,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下子掌心拍了拍的嘴巴“不算数不算数”
忙伸手把盖头放了下来。
众人笑。
他还骑在马上,看着她的轻纱曳地,在红色的地毯上画出一个半圈,如梦似幻,纤纤素手交叠于身前,映在一袭红衣,似泛着芒光的白玉,剔透无暇!
转头去瞧新郎还未下来,周夫人笑道“新郎这是看呆了,还不下马接新娘子”
所有人哄然大笑。
长陌这才回神,利落下了马,喜服伴着长腿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俊帅无边!
京墨也下马,伴在新郎后头上前来。
拱手朝周尧夫妇作了个揖,二老含笑点了点头。
夫人接过青葙手中的红绸,执起新娘子的手,将红绸的一头放进她掌心,又执起新郎的手,将另一头放进去。
长陌领着她,青葙搀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八人大轿走去。
他们缓缓的走,他的心难以平静。
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
“今日我铺上红妆十里,前来迎娶你过门”
她听到她的心脏‘砰’的一声,似一朵烟花,炸了开来。
红色的喜轿倾斜,他送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上了轿。
周尧抬声喊“送新人”
轿子起,唢呐铜鼓声四起,掌声一同而至。
她坐在轿子中,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红艳。
她想起多年前,她曾在他耳畔喃喃的那段话“多年以前,我曾念想,来日我所嫁夫婿,会是位受万人景仰的英雄,顶天立地,保家护国。他会铺上红妆十里,前来迎娶我过门”
“后来,我得尝所愿”
他的那句对不起,是他欠她一个昏礼!
原来,他早已听到,记了——记了许多年!
队伍行进,长长的迎亲队敲锣打鼓,热闹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