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帝最想见的,便是他惨痛发疯的模样,铁臂抽走护卫手中的佩剑,一剑便刺入了他的胸膛。
“呃~”囸垣公一口气上不来,怒目圆睁。
他抽出了剑,那人重重跪倒在他身前。
辛夷未受身后影响,那双清冽眉眼,一片通红,映着那张雪白面容,看不出一点血色。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举剑而起“这一剑~”她道,张开了嘴,那话,却在那一刻,沉沉哽在了喉咙。
几欲承受不住心中的痛苦“偿我尚在襁褓中的幼弟”话音落,那泛着寒光的剑,重重的击了下来。
这一次,是刺进敌人的胸膛。
“噗~”鲜血,自囸子口中喷涌,他睁大了眼,在饱受折磨的情况下,殒在了一位女子的手里。
她抽出了剑,冷冽的眸光里,映出刺眼的红,霎时溅在了她的下巴与身上。
七尺之身,重重倒地!
辛夷——闻到了腥臭的味道。
她似再没了支撑,踉跄了一步,倔强的稳住自己的身形。
长剑在她手中,直直地垂在身侧,再无半分气力。
眼前出现了幻境,她看到了倒在血海的一十八口人,看到了化为灰烬的京城辛府!
囸垣公目眦欲裂,满目通红。
他转过头,高高的举起手,扒住了皇帝的战袍。
那张嘴,无声凄吼“息夫长陌”。
长陌居高临下,睥睨着脚下的男子——他太熟悉了,但他眼里的憎恨,还不及当年他的十分之一。
金贵的膝缓缓曲下。
他单膝蹲在了他面前。
寒郁的眼望着他,长指掐住了他的两颚,道“你可听说,因果——必有报”
说罢,眼神咋变,寒光一泛,剑至他胯下,凛冽一转——呜咽声顿起。
囸垣公,瞳孔骤缩——胯下汨出猩红。
子孙根,已断!
长陌缓缓而起,递出了手里的佩剑,白色的锦帕随之落在了掌心。
他厌恶地擦拭无物的右手。
沉声下令“两日之后,取囸垣父子首级,城门示众”
朱雀军首领垂首作揖“是”
百姓顿时一声欢呼。
沉冷的眸扫了一眼其余的同犯——一众人被眼前一幕幕吓得面如土色,察觉皇帝眼神,霎时惊心肉跳。
囸垣公仅存一丝残气,饱受身心痛苦。
辛夷缓缓转过身,虚虚走至皇上跟前,垂首跪下,呈回佩剑“民女,谢皇上隆恩”声音之低,许摇摇欲坠。
果真,未待皇上发话,纤纤一身子,便似柳絮一般重重倒在地上。
“哎呀~”百姓忧切惊喊。
京城。相国府
贴身侍卫京墨于府外而回,行至正堂。
巍夏皇帝正于堂内,与一众将士商议京城修葺,安顿百姓之事。
第6章 核查辛府满门惨烈()
入至堂内,京墨行过礼,便退至皇帝身侧。
约莫一刻钟后,金甲裹身的将士们退了出去。
长陌“如何”
京墨侧过身子,拱手作揖“回皇上,已查实,被绑女子共一百一十六人,都是囸凰从各家强行掳走,关在统一的地方…”
他停下,未敢再说。
沉沉的声音传来“说”
“供囸凰兵欺凌”
长陌早已料到囸凰暴虐凶残,一记闷锤重重砸在心头。
面上一片阴霾“你继续说”
“八年来未有间断,此次被掳的一百一十六人中,最早被关押的为一月前,总计为七十八人,皆——已被欺辱”
沉郁的声音传来“剩下的呢”
“我军愈渐逼近,囸凰无暇顾及,剩下的三十八人,得以逃过一难,您让我寻来的人已在外头候着”
正堂外,有三人垂首恭顺地等候传话。
“传进来”
京墨抬头,以眼神示意门口的护卫,须臾,有一人低眉顺眼,诚惶诚恐地进了正堂。
天子在前,紧张地叩拜,头也未敢抬“草…民参见皇上”
京墨“起来回话”
“是”战战兢兢地站起。
“把你所知道的尽数告知便是”
“是~”
那男子两手交缠于身前,卑躬应到“自囸凰侵占后,便时常欺压城中百姓,又提高赋税,大多数人食不果腹,难以生存,得辛府常常暗地施粥布衣,得以苟活。那日辛府大小姐与往日一般施粥行善,可谁知,囸凰竟带兵闯入辛府,要将辛府家财洗劫一空”
想及那日,男子面色哀哀“那日施粥草民也在其中,大小姐闻此噩耗,急急要往家中赶。如让囸凰那等禽兽不如的恶人看见小姐,小姐哪还有命可活。我等劝告拦阻,终是拦不住她的去意,待得一个时辰后,辛府便……”男子戚戚摇头。
此人退了下去,又换另一人进来。
京墨如是交代“把你所见所闻一一报上”
那人惶恐交代,话中与前一人几乎无二。
这人退了出去,又上一人。
长陌看着他“辛府满门被屠那日,你曾在场?”
男子低着头,忙忙应是“回皇上,那日草民确在府外”
“那日发生何事”
“那日草民见着乌泱泱一片黄衣闯进了辛府,里头声势巨大,只闻得皆是囸凰贼寇的辱打咒骂,然后便是接连不绝的物什落地,碎裂砰击的声音”
“当日草民等人在外头不敢进去,又听得里面传来凄哭声,不久见大小姐疾跑入府,我等想拦,都还未来得及”
说到此时,男子顿了顿,面上一阵悲郁划过,才又道来“后来,听得里面声响愈来愈大,大小姐声嘶力竭的哭喊求饶,掺杂着漫天的贼寇猖笑”
长陌与身侧侍卫听着,堂内,一片的沉郁之气。
男子吸了一口气,又道“约莫半个时辰,里头突然升起黑烟,囸凰退了出来,人人脸上笑意满满,他们抬箱抱柜,辛府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只见其中一名将领怀中抱着一女子,衣裙血迹斑驳,面色惨白,沉沉昏去,正是大小姐”
“我们只能看着大小姐被他们带走,哪里敢上前反抗”
“偌大个辛府自囸凰走后便没了声响,草民和几个胆子大的一同进府探个究竟,可才入了府门,里头火势窜出,辛府一十八口人,躺在一片血泊火海中,那血,染红了地砖…。。”七尺男儿言及此,喉间不禁一分哽咽。
“火势蔓延得极快,草民几人惊骇哀痛地跑了出来”
“那些残暴的囸凰,一具全尸都不留啊”
那男子不知何时红了眼睛,这辈子他最后悔,最惊惧的便是看到了辛府惨烈的那幕,直至今日过了半月,依然无法忘怀,夜夜闭眼之时,仿佛那画面又在眼前重现!
长陌遣退京墨与那人,此刻堂内,剩他一人。
失去的城池已收复,囸凰已落败。
沉重的劳累感袭来,长陌以手撑着额,忆及城下辛府小姐砍杀那一幕!
一个小小女儿身,该有多滔天的恨,才有这般手刃敌人的勇气!
如今,他明了!
辛夷睁开眼,入目,是绛紫的床幔。
她浑浑望着那幔纱,无喜无悲。
直至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丫鬟徐徐走进。
青葙端了饭食,搁在檀木桌上的动作刻意放轻,行至雕花床前,探头而看,这才发觉床上女子已醒。
“姑娘?”她轻唤。
失去神采的眸闪了闪,辛夷慢慢移过了目光。
看到一张陌生的容颜。
“姑娘醒了?起身吃点东西吧”
看她未有言语,青葙探手搀扶着她起来,扶着至桌前入座。
执起了银箸,放至她跟前。
默默望着眼前一桌吃食,辛夷未有接过。
见此状,青葙摊开她的手,将银箸细细放进她掌心,道“姑娘昏迷了两日,太医的话是,姑娘郁哀侵肺,寒气入体,又半月短食,醒来必要吃点东西,辅以药物,好生养些时日,方能痊愈”
辛夷面色憔悴,双唇发白,低低地道了声“有劳姑娘”
后执起了银箸,取了一片素菜,轻轻放入口中。
青葙拿了碗,从陶盅里舀了一些汤,温温地道“姑娘唤奴婢青葙便可,奴婢是圣上指来服侍姑娘衣食,三年前跟了圣上身侧服侍”
她垂下了眉眼,恭敬柔顺“民女在此谢过皇上”
又细细嚼着,一小片的素菜在口中吃了许久,如同嚼蜡。
“姑娘芳龄几何”她问。
将汤搁在她手边,青葙道“姑娘先喝些汤,润一下肺,许胃口会开一些”
然后才回“奴婢今年十六”
放下了银箸,辛夷转而端起了汤碗。
眼前这姑娘,心思细玲珑。
不过想来,能随侍圣上的,岂是等闲之辈。
她喝了一口汤,轻轻说“比我年长三岁”
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悲来。
不知汤里加了何种药材,一口入喉,便觉回甘清肺。
青葙站在一侧,趁着她喝汤时分,为她布了几道菜。
在眼前陌生女子的‘督促’下,辛夷勉强喝了小半碗汤,吃了几口菜。
青葙取了一些鱼肉“太医交代过,姑娘要吃得七分饱方能用药”
第7章 班师回朝()
不愿拂对方的意,辛夷夹起了碗里的鱼,可才一放入口中,秀眉一蹙,急急奔到屋外,坐在廊道木栏上呕了起来。
青葙忙搁下了银箸,一同跟了出去,小心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皇帝从府外风尘回来的时候,经过西厢房时,便看到眼前一幅画面。
辛夷呕得极是辛苦,望着她吐出的秽物,那婢女眉眼间夹了一缕不忍“好不容易吃下的东西,如今呕了半数”
半晌,待用完了身上的气力,辛夷才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两个人,这才发现几步之遥的皇天子。
皆是一惊,跪拜行礼“参见皇上”
长陌行了上来,目光落在年少女子身上“起身吧”
“谢皇上”
两人起身之时,宽厚的大掌向一旁摊开,京墨在身后一步,取出了随身的锦帕,恭敬地放置主子掌心。
辛夷未敢抬头,身前有一只大手递来一条帕子,而后是低沉的声音传到耳边来“擦擦吧”
青葙退了半步,站至一侧。
“谢皇上”抬起双手,辛夷恭顺地接过,垂着眉眼拭了拭嘴角。
长陌负手而立,率行进了厢房。
身后一众护卫与议事将军守在了外头,唯京墨与两位女子一道在身后跟了进去。
看了一眼桌上几乎未动的饭食,皇帝在桌前落座,嗓音沉稳“那些女子朕已安排归家,暂无去处的寻了一处院子安置在一块,你既已醒来,心中有何打算”
辛夷两手叠于身前,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到里头的情绪。
温温应道“民女”
无家可归。
“另有去处”
将眼前女子映入眸中,长陌心中微叹。
这副身子本是风吹便倒…。。
“朕不日便要回宫,青葙既遣了给你,往后便跟在你身侧随侍吧”
青葙低眉立在一侧,没有异议。
可辛夷有话,福了福礼“民女谢过皇上”
“可民女身边不需人员随侍,请皇上收回圣意吧”
长陌问“你往日里身边向来有丫鬟服侍,今日为何不用”
她垂着眉眼,未有回话。
沉稳的声音又至耳边传来“青葙,你可愿跟在辛姑娘身边”
此番,问的是青葙。
“回皇上,奴婢愿”
“既如此,便这般安排吧”
“虽说辛姑娘另有去处,可你身子虚弱,先让青葙带着你一道去院子,养好身子再另作安排吧”
辛夷莫敢不从“是”
“朕还有要事,姑娘歇息吧”
双女子福礼“恭送皇上”
待迎走了圣上,青葙扶着新的主子在桌前坐下“小姐虽说胃口不佳,但还是吃点,奴婢去温一下汤药”
说着,转身往门口走去。
身后轻轻柔音飘来,带着轻叹“你何苦跟着我”
停下了步伐,她转身回道“奴婢并未勉强”
屋子内那少女小小的唇瓣张了张“你服侍圣上,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跟了我,可知往后,便要受苦了”
“小姐放宽心,奴婢不会让您受苦”
两日后,天子——班师回朝!
相国府外,蔓延至宫门,聚集了全城的百姓,恭送圣上回宫。
朱雀兵站满了街道两侧,维持秩序。
所有将军大臣在天子身后,待圣上上了战马,齐刷刷一同跃身而上。
声势之大,百姓振奋!
辛夷在府门跪送,闻得众人上马的声音,慢慢抬起了头,朝那当今世上最为尊贵的人看去。
他还是那一身的银甲,顶天立地,震慑四方!
长陌突然朝府门看来,一片跪拜之中,看到了其中的小小女子。
低垂一片的脑袋里,唯有她,微微的抬起了头。
她撞上了他的视线,许是知今世不会再见,竟没有躲去他的目光。
他们就这般越过人潮,遥遥相望。
目光收了回来,环顾十里长街所有的百姓,坚韧、霸气,高声道“朕,定还你们一个安定国邦”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军队,出发了!
所行之处,皆是百姓朝拜,激昂高呼!
这是辛夷最后一次听闻圣上说话,至此三年,终不再见。
彼时——巍夏。四十五年
青葙带领她,去了圣上所安置的灵桥院,与无家可归的三十九名可怜女子,一道住在了一起。
院里有两块田地,众人听了圣上的旨意,在地里种了作物,用以日常吃食,又置卖给酒楼摊贩。
皇上临行前,遣人送来了大量的布锦针线,四十名无家无亲的姑娘一边栽果蔬,一边做女红,这样的日子春秋更迭,院子里的银钱,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
辛夷想,巍夏天子年纪虽轻,目光深远、未雨绸缪的心思,却是她等常人望尘莫及的!
院子里的生活一日复一日,她时常听得同住的姐妹说:“皇上又修葺好了百姓烧毁的宅屋院落”
又听说“皇上改了新律例,两年内,百姓赋税减免,各级郡县皆不得征收”
这日,正在田地里浇种,又听亭子上做女红的姐妹交谈“皇上下令各级开展文试武试,广纳贤才”
那日择菜时又听闻“皇上分派了士兵,挨家挨户地去帮因战乱田地被毁的百姓栽种庄稼”
她总是静静地听,然后看一眼旁侧的青葙,那时做事的青葙也总是抬眸回看自己一眼,两个人,相互地温温一笑。
她们并未问过对方为何而笑,不过,心中皆是了然罢了!
三年后。选秀
领催的排了车,日落时分,浩浩荡荡的马车鱼贯衔尾而行,进入地安门时,已是入夜时分。
青葙无法陪伴在左,辛夷此时独坐于马车之上,耳边只听闻车轱辘不住滚动的声音。
她还是一袭白纱,只是因为进宫面圣,在青葙的主意下选了一件裙摆绣以彩雀,看上去不那么素洁。
头上也未梳发髻,只以一枚银簪别住青丝,于左肩柔柔垂落,极极我见犹怜!
亲人尽亡,府中父兄在时尚算富庶,可没有官爵加身,她的马车被排至极后的地方,待进了神武门,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下了车,由宫中公公引导着她与其他四位秀女进入宫门。
一路而进,皆是巍峨壮阔的红墙宫殿,同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