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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南很轻易的就看到了远处台阶上的苏梨,他觉得她看上去有些面善,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会不会是熟人?
李淮南手心握着那条丝巾,望着苏梨一时有些发愣。
周围的人潮推搡着,身旁的俞勒问李淮南说:“怎么了?”
“那个姑娘,好像是我认识的故人。”李淮南说。
俞勒朝李淮南所说的方向望去,可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姑娘,因为苏梨就在刚刚已经转身了。
俞勒看李淮南怔住,笑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这里是扬州,不是燕城,怎么会有你的故人。”
李淮南说也许吧,他已经失忆了,怎么会记得故人呢?
不知是不是出于私心,在明知道丝巾的主人就是刚才那位姑娘的情况下,李淮南还是将丝巾放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李淮南想着,如果再见到,他就还给她。
虽然他知道这种几率实在太低了
俞勒和李淮南在火车站门口拦了两辆黄包车,各自坐上。
打头的黄包车车夫拉着俞勒,问道:“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俞勒微笑着用扬州话答道:“家去。”
俞勒向车夫报了地址,让他带着去,两辆黄包车,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一前一后的跑着。
车夫一边拉着俞勒跑,一边与他轻快的闲聊,他说:“听先生的打扮不像当地人,可是说话的口音却是乡音。”
“少小离家老大回啊。”俞勒说。
车夫拉着俞勒跑,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还没有到目的地。
车夫怕俞勒误会,于是扭头对他说:“先生,不是我故意绕远路,而是通往徐凝门街前的那道桥塌了,无路可走只得走别的道。”
“是晴雨桥塌了吗?”俞勒问。
“对的,就是那年久失修的石板桥。”车夫说:“塌了有两三年了,也没有人管,现在就成了断头桥。”
俞勒还记得那道晴雨桥是连接两岸住户的唯一通路,那时常有卖零食的货郎担着两头的担子从上面经过。
小时候的俞勒与邻居家的孩子就爱到那道桥上买吃的,有时候兜里的钱不够,就可以用家里的五金棉布之类的东西来换。
俞勒没少偷拿家里的东西去换果子酥糖,为此,也没少被父母追着满院子打
此刻想起以前的趣事,俞勒默默笑着。
他终于回来了,无论他漂泊了多少年,家永远是等待他落地的温暖港湾。
黄包车在徐凝门街33号门前停下,俞勒和李淮南一前一后下了车。
俞勒看着爬满葛藤的外墙,笑着说:“确实很多年没有人住了,不知道院落里的荒草有没有长得比人高。”
“说不定还有野鸡呢。”李淮南难得与俞勒打趣。
朱门经历多年风雨摧残已经变成了铜色,一把生了锈的大锁紧紧地贴在上面。
俞勒从地上拾起一个结实的木棍,简单粗暴地就撬开了那没有实用价值的锁。
他推开门,拍了拍手,对李淮南说:“进来吧。”
“这真是你家吗?”李淮南似笑非笑的问,竟然要通过撬门才能进来。
俞勒明白李淮南的意思,他说:“这锁芯估计也锈掉了,有钥匙也打不开。”
所以,撬门并非我本意,谁不爱惜自己的家门啊。
李淮南随俞勒进了院子里,那一刹那他又想起来,是谁曾在他面前也这样徒手开过锁。
是谁呢?
太阳有些烈,站在这荒草丛生的院落里,李淮南又陷入了沉思。
俞勒没有管李淮南,他率先扒开了野草,径直的通过院落,朝廊下主屋走去。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主屋的门,那扇雕花木门就轰然倒塌了
俞勒有些无奈地笑说:“呦,碰瓷呢。”
灰尘遍布,俞勒没有进屋就闻见了熏脑的腐朽味道,他捂着鼻子向屋里探了探身子。
果不其然,家里的东西都被人搬空了。
除了地上积起快三尺高的灰尘,和梁上的四盏晃悠不起来的灯笼,什么都没有。
到处都是蜘蛛网,跟鬼宅似的,虽然俞勒不想这么形容自己的家
他放弃了进里屋的打算,退回了廊下。
俞勒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边走边对院子里的李淮南说:“这里不能住人了。”
李淮南说:“看出来了。”
李淮南用手指着外屋的墙根,俞勒看到那里已经蔓延着数条裂痕。
有条长的裂痕一下子冲到了房顶上,似乎想劈开墙面,要成危房的节奏。
俞勒哭笑不得地说:“哎呦,我还等着在这儿养老呢,这是要垮啊!”
“别灰心。”李淮南安慰道:“还能翻修重整,你的天伦之乐还有希望。”
俞勒单手捂脸,笑的有点欲哭无泪,这么大的宅子要翻修重整得花巨资啊!
李淮南走到旁边的石亭里,静静地坐下来,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他说:“俞勒,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带我来这里。”
“别,你是在损我吧,我也不知道这里会成这个样子”俞勒随手拔了一大把地上长疯了的野草。
“不是,我谢谢你救了我还带我来扬州。”李淮南解释说,他知道俞勒是为了他好,才将他从基地医院里带出来。
俞勒说:“我们是兄弟嘛,说什么谢!”
“为什么这么照顾我?”李淮南正色问道。
“你这话问的,让我没办法答呀,无论我说什么都像是对你有所图一样。”俞勒笑着说。
“你没有吗?”李淮南问。
俞勒认真想了想,说道:“有。”
“你想要什么?”李淮南看俞勒这么诚实,于是坦然地跟他说。
无论他说要什么,自己都会考虑给他。
俞勒笑了,扔了手里的野草,说道:“我不说,我怕吓到你。”
第176章 176男大十八变()
其实,他也怕说出来吓到自己,因为他想要的是李淮南。
野心确实大了点
俞勒不愿意说,李淮南也没再强迫。
此时有位大娘在门前路过,看到宅子的门开了,她就推门进来了。
大娘挎着一篮子鸡蛋对他们说:“你们是哪里来的啊?怎么把这门撬开了?你们到底是哪个啊?不说我可喊人了!”
大娘说着一口流利的扬州话,俞勒有点反应不过来,李淮南则是完全没听懂。
“这里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地方吗?真是莫名其妙,快快出去!”大娘边说边过来扯着俞勒往外走。
俞勒任由她拉着,大娘眉心的一颗大痣,让俞勒突然惊起。
他喊道:“佟花婶婶!”
大娘并没有松开俞勒的衣袖,说:“你别以为跟我套近乎我就能不追究。”
“佟花婶婶!我!我是俞勒啊!”俞勒咧着嘴笑道:“你认不出来了?”
“你说你是谁?”佟花婶婶的手有所松动,她仔细打量着俞勒的脸庞。
“我是俞勒!”俞勒笑着说,久别重逢的欣喜。
佟花婶婶松开了俞勒的衣袖,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比自己高出不止一头的年轻小伙子,竟然是当年她抱着吃奶的小孩子。
“乐乐?你是乐乐!”佟花婶婶终于认出俞勒的模样,她搂着他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佟花婶婶不住地说:“怎么是你啊!怎么是你啊!”
“是我啊,我回来了。”俞勒搂着佟花婶婶的肩膀。
佟花婶婶抬头看俞勒,说:“你都变了模样了,怪不得我刚才没认出来,这么一看,你和老爷长得好真是像。”
俞勒微笑着说:“我变了,可佟花婶婶你一点没有变,还是那么年轻好看。”
“瞎说!”佟花婶婶笑着擦干眼角的泪滴,说道:“我怎么能不老呢,我都快六十岁了。”
佟花婶婶看到李淮南,问道:“这位是?”
俞勒介绍道:“这是我哥们儿许钦明。”又向李淮南说道:“这是佟花婶婶,以前哄我长大的婶娘。”
佟花婶婶看着他们,连连说了好几句:“好好好。”
随后又忍不住在一旁掉泪。
俞勒问道:“佟花婶婶你怎么老是哭啊?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傻小子,我这是开心的!”佟花婶婶说:“你爹娘如果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也会非常欣慰的。”
“这次回来,我确实也为了去给他们二老扫墓,本来今年清明就打算回来的,可是有事耽搁了”俞勒说。
佟花婶婶问:“对了,你这么多年不回家,在外面跑的是什么生意啊?”
“就是烟酒生意啊。”俞勒说:“正经生意,真的,他可以作证。”
“是吧?”俞勒望向李淮南。
李淮南点头。
佟花婶婶看李淮南不像会撒谎的人,她姑且信了俞勒的话。
佟花婶婶拉着俞勒的手说:“这里院子荒了这么多年也没办法住了,你和你朋友就住在婶婶家吧!”
俞勒并没有拒绝,他也该为李淮南和自己找个能落脚地方。
他问:“婶婶你现在住在哪?”
因为之前佟花婶婶在俞家做事,后来俞家败落之后,仆人们都遣散回家了,俞勒和佟花婶婶也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他不知道现在婶婶住在哪里,靠什么过日子。
佟花婶婶听到他询问,笑着说:“我家不远,就在旁边没几步。”
又说:“你们回来的时候看到街口卖桂花汤圆的店铺了吗?那就是我和你大叔开的店,后面就是我们家。”
卖桂花汤圆的大叔
俞勒明白的笑了。
那时,佟花婶婶就喜欢带着他去街口买桂花汤圆吃,没想到在后来他离家的几年里,婶婶嫁给了那个卖汤圆的大叔。
缘分就是这么巧妙。
婶婶带着俞勒和李淮南到桂花汤圆店里,在店里当老板兼伙计的大叔还以为来了食客,他用肩头搭着的毛巾为他们擦干净了桌子,问道:“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大叔没有认出俞勒,婶婶只是笑,没有点破。
俞勒也笑,他对李淮南说:“这里的桂花酒酿汤圆挺好吃的,来一碗?”
“好。”李淮南说。
“给他来一碗桂花汤圆,我要一碗米酒。”俞勒说。
“客官你只要一碗米酒?”大叔确认了一遍。
“对啊,我只要大叔你酿的米酒,多点米少点汤。”俞勒说:“米酒喝多了也会醉。”
这句话是每次他去买米酒汤圆时,大叔总会告诫他的,说小孩子不能喝酒,连米酒也不能多喝。
听到此,佟花婶婶忍不住笑出声了,可大叔仍旧云里雾里。
佟花婶婶轻轻捶着大叔的后背,说:“你看你大叔笨的呦!这是乐乐呀!你没看出来?”
“乐乐?”大叔疑问,想着是哪个乐乐。
“俞勒。”俞勒站起来微笑着说。
听到俞勒说出名字,大叔惊讶的呆愣住,继而有些结巴地说:“乐乐真,真的是乐乐吗?”
“那还能是假的吗?”佟花婶婶又拍了一下大叔,笑着埋怨。
大叔高兴的不知所措,他拉过俞勒用力的抱了一下,松开后又抱了一下。
坐在那里的李淮南也忍不住笑了。
大叔脸泛起喜悦的红色,问道:“你这小滑头现在竟然长这么高了!真的是没认出来,长了太多,真是男大十八变啊!”
佟花婶婶也笑。
“我小时候个子也不低啊。”俞勒笑着为自己辩解,毕竟李淮南还在旁边坐着,俞勒看到他在笑自己。
“不不不,你小时候的个子像马炮一样,一点点,那时候还都说俞家人代代都是高个子,怎么到你这儿就”
“大叔”俞勒打断大叔的话,语气间竟然有点撒娇的感觉,是俞勒本人没错了。
托大叔和佟花婶婶的福,那一天之内,李淮南听了一箩筐的俞勒童年傻事。
他可真是混世小魔王,李淮南觉得现在俞勒的身上还是有些当年的影子的。
小时候的俞勒开朗活泼,没想到长大后却从事了杀手的职业。
李淮南觉得心里有些不落忍,再听他的过往之事时,就只是微笑了。
当晚,俞勒和李淮南住到了佟花婶婶家里,唯一的一间客房里躺了他们两个人。
当然,并不是一张床。
入夜,熄了灯火,俞勒躺在竹床上问木床上的李淮南,说:“许钦明,等你回到燕城之后,你会做什么?”
“养伤。”李淮南说。
俞勒笑着问:“怎么养?吃饱了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吗?”
“得想。”李淮南说:“得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
俞勒想到曙光会的刺杀任务,李淮南的父亲在劫难逃。
第177章 177好人就不会死吗()
如果许元朗死了,那许钦明会不会子承父业,继任许元朗的职位?
到那时,许钦明会不会憎恨曙光会?
一定会吧。
那他又会不会憎恨自己呢?
俞勒想退出曙光会,不再与之有任何关联。
俞勒正在想的事情恰巧也是李淮南要说的事情。
他在黑暗中说:“俞勒,你跟着我吧。”
“什么?”俞勒笑出声,说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不是说我是燕城督军家的儿子吗?那你就跟着我做事,我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的。”李淮南知道俞勒本性不坏。
他不嗜血,只是杀人杀多了就麻木了。
“我考虑考虑。”黑暗中,俞勒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因为俞勒不确定当李淮南的记忆回来的时候,他的这番话是否还作数。
李淮南很快睡去了,俞勒有心思睡得晚些,第二天却起来很早,他帮大叔和佟花婶婶出早市。
俞勒以前也是个小少爷,在家的时候从来没干过什么活儿,可现在做起来事来却十分得心应手。
佟花婶婶看到俞勒在自己身旁忙来忙去,又是搬桌子又是抬水,勤快的帮着自己做活。
她心里很欣慰,说道:“乐乐真的是长大了。”
俞勒只是笑,他在外面漂泊的那么多年,不仅是长大了,更多的是能吃苦了。
李淮南听到院中清脆的鸟叫后,阳光照进屋面,他慢慢睁开了双眼,也就是那一刹那,李淮南突然想起来苏梨的样子
她自由地奔跑在阳光下,长发随着风而飘扬,她的眼神纯真炙热,她的手心与指尖微凉
“苏梨”李淮南念出了脑海中人的名字。
他记起了苏梨。
忘记了所有人,忘记了自己,仍然记起了苏梨。
胸腔之中有股突然回归的东西,李淮南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坐在床边静默了很久。
没人知道他在思索什么。
苏梨昨天和大嫂从扬州坐船到了南京,到地方之后几乎没有停歇,就直奔了苏延所在的医院。
当日,苏梨扶着大嫂进了太平间,这是苏梨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她并没有感觉到可怕,只觉得是间很普通的房间。
可能因为里面躺的是自己的亲人,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大哥躺在冰冷的床上,用白布盖着,苏梨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掀开他掩面的白布,却被大嫂制止。
苏梨看着大嫂,大嫂木然地说:“四妹,你先出去吧,我有一些话想对你大哥说。”
苏梨看出大嫂的脸色惨白,她不放心,大嫂微微的笑着说:“我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