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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人要不了几年就死。还非得娶回家。没见过这样做爹的!”女声突兀响起,沈月麒没想到何雅一个闺阁女子竟敢直脱脱地说了出来。
沈月麒受惊,琴音也是一颤。
“怎么说话呢!”李东骂道。
瞬间冷场。沈月麟连忙使了个眼色,那一旁的歌姬连忙上前圆场,李东这厮,极爱酒色。也不顾及何雅,笑眯眯地抓住歌姬的小手。
“好不识趣的老东西!”何刚猝然起身往外走去。何雅同时起身,两只狼犬护在两旁,李东将身旁歌姬一推,骂了一声“你们害惨爷了!”也急忙跟上。
楼梯被人踩得咚咚响。沈月麒脊背发僵。
外面车马声响起,沈澈推开古琴,冲到窗户前大声喊道:“何小姐。在下有一曲凤求凰,小姐可赏脸听之?”
何雅从马上扬起脸来:“此处兴致已败。”
“那可移驾寒舍。有香茗檀香。”声音愈发清朗。
“如此甚好。”对答流畅。
沈月麒、沈月麟木然听着,手心手背都是肉,沈墨尚关在大牢里,每过一日,便更揪心一分,万一这何家女对沈澈只是一时兴趣,沈澈这么做也不算损失什么。
因记挂着沈墨,沈家长房并未安寝,听说老爷回来了,还带着何纲还有……何雅,定了会儿心神后,连忙叫齐了人候着。
张氏是第一次见何雅,先前已经提醒过众人无论如何也不要露出吃惊的表情,但是她瞧见何雅之后,竟直愣愣地看了起来。原先她想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算再狂妄大胆,总要有几分羞涩,但视线装作无意扫过去,便被这姑娘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但是闺阁中的女儿绝对不是这样的,又不是传说中的张狂泼辣,这姑娘双目沉敛,只在眼梢处上挑,隐有一闪而过的狡黠,却又捕捉不到,让人心惊不已,更别说那两只狼狗就伏在她的脚下。
“夫人,还不快快拜见何大人和何小姐。”
沈月麒咳嗽了一声,何纲脸上已有不耐。
张氏不再耽误,带领儿女纷纷参拜,到了何雅面前,又有些犹豫,何雅心悦沈澈,自己将来就是她的婆母,这一拜,不知何雅会如何作答。
张氏显然和她老公一样白操心了,何雅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更没伸手扶一下,只是摸了摸可爱的狗头:“沈澈,弹琴吧,还有,我口渴了,你先给我倒杯茶。”
人都被自己迎到家里了,沈澈也希望何雅对自己只是一时兴趣,先伺候舒坦了把二哥给弄出来再说,于是便亲自端了茶碗递给何雅。
“你手真白。”
何雅一句话,张氏差点昏过去,心里滴血地瞧了过去,何雅正抓着沈澈的手,沈澈手上端着那盏茶。
“谢小姐夸奖。”沈澈控制着想把滚烫的茶水打翻的**,用力往外拽了拽,拽不出来,猜测这恶霸最喜看人挣扎,索性平静大方道。
“别这么称呼我,挺生分的,你知道我是谁吗?”这老实人脾气倒好,也算识时务,何雅暗暗想到,不但没松手,反而将另外一只手也覆了上来,在沈澈手上摸着。
沈月麒急忙叫人把张氏给扶了出去。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沈澈慢慢答道,还是不要激怒这两个恶霸。
“嗯,你是得好好知道知道,以前没关系,以后咱们就休戚相关了。”
何纲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沈月麒已经不知道底线是什么东西了,他在心底第一万遍提醒自己,沈墨还在大牢里还在大牢里。
“好了,你去弹琴吧,我听了就走。”何静雅终于松开了沈澈,隔着那层芙蓉纱,沈澈能看见她嘴边的笑。真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
沈澈面无表情地出去了,一会儿抱了一把琴回来。
大半夜的,偌大的客厅,何雅、何纲抱着手垂着脑袋听着。
最后一个音符飘出,何雅睁了睁发困的眼睛,没办法,她对音乐实在没什么品鉴能力。大哥找的这个由头也太催眠了。
“曲是好曲。就是琴太差了,我那儿有把冰清,正适合你。一会儿我让人取来。”
“沈澈已经有琴,不敢劳烦何小姐。”沈澈语气平和,却是拒绝。
何雅眨了一下眼:“把你的琴拿来我看。”
琴到何雅手上,她往外一摔。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坏了。我赔你一把。”何雅笑眯眯地道。
何纲命李东去取,沈月麒恭送两只恶虎出门。
何雅回身:“沈大人,刚刚令郎抓着我的手,还要了我的琴……你看到了吧?”
寒风里。沈月麒身形摇晃,分明是这女子胁迫澈儿,如今已黑白颠倒。他吸了一口气。低头道:“老夫……看到了。”
何雅舒心一笑,瞧了跟在后面的沈澈一眼。低眉顺眼甚是温良,更是开心,愉快地踏着锦衣卫的背上了枣红马。
“何大人,那小犬……”沈月麒急忙问道。
“噢,你说香料那个案子啊,已经查明那包香料被遗忘在库房里了,不过按例询问,估摸着明日午后,二公子就能回来了。”何纲悠然说道。
沈月麒松了口气,心里又憋了一口血,被遗忘在库房……
不久李东便把琴取来了,亲自送到沈澈手里:“沈公子,打开瞧瞧?”
沈澈忍住额头血管跳动:“不必了。”
李东皮笑肉不笑:“沈公子,您别怪我多嘴,这可是小姐的心意,她弄坏了您的琴,又赔了您一把,这份情谊全盛京也就这么一份儿。”
沈澈按住李东拉着包裹古琴绸布的手:“我知道了,有劳大人了,请回吧。”
李东阴阴一笑:“若是沈公子不看,小的也无法回去交差。”
沈澈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千户也如此蛮横,只得任由李东扯掉绸布,又打开琴盒。瞧见沈澈眼睛的惊叹,李东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抓了沈月麒送上来的银子走了。
连珠式古琴琴漆断纹有如冰裂,识货如沈澈忍不住伸手一挑,声音清冷入仙,有如天籁,沈月麒叹了口气,沈月麟突然道:“我听闻这把冰清是晋阳侯所爱,晋阳侯下葬时一块给陪葬了,怎么会在何雅手上?”
陪葬品?想到晋阳侯一脉最后被抄家,那定是被何家给挖了出来,何雅又拿来送了给他,沈澈立即觉得指尖都有些发寒,刚那撩出的一声回想起来也鬼气森森。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许是两把不同的琴。”沈月麟见吓住了侄子,忙补充道。
沈月麒嘴角抽了抽:“先把这琴放在阁楼,别染上邪气了。”丢也不能丢,何家这一家子恶霸。
不过好在何纲松口放人,折腾到半夜,各自回去休息不提,到了第二日早晨,沈月麒便带着人早早到诏狱大牢外面候着,等到午后果然见沈墨被推了出来,父子心酸见面不提,好在沈墨虽受了些折磨,但未必伤及骨头,回去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沈墨问弟弟沈澈的婚事,沈月麒只是摇头。张氏等到儿子回来,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沈月麒看不下去,自己回屋躺着,翻来覆去地想怎么沈家就惹上了何家这个恶魔,难道真要上门提亲去。
沈墨回来全家不过欢喜了一阵儿,接着仍是愁眉苦脸,二房表面上也陪着难受。张氏见丈夫并不提去何家提亲的事儿,本来也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也闭着嘴不提。
次日沈月麒去了翰林院,远远瞅见一个人等着他,沈月麒想躲过去,那人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沈月麒的衣襟:“好你个沈月麒,为了救你儿子出狱,竟然要退了我孙女的亲事,还派人砸了我两家药庄,劫走我七大车药材!”
这人是许玉书许太医,沈澈未婚妻许妙菡的祖父,未婚女子被退婚,以后再难寻得好人家,难怪许玉书恼得发疯了。
“亲家,您慢点……慢点!”
“谁是你亲家,你这奴颜婢膝的狗……”
“许大人,谁奴颜婢膝?”两人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嗓音,许玉书身子手心发汗,松了扯住沈月麒的手。
“下官见过丞相大人。”(何家终极boss出现了o(n_n)o~)
何成志为大周朝当朝宰相,位极人臣,要出入也是出入朝堂,沈月麒拒绝去想为什么在这里能够见到宰相大人。
“我刚听见你说他奴颜婢膝,怎么回事?”何成志约摸四十余岁,脸很白净,除了眼梢透着些许阴冷之外,不失为一个美男子,不过奸佞外表都是人模人样的。
“没、没,丞相大人听错了,我是说沈大人耳朵里有只小虫,我要帮他弄出来。”
沈月麒连忙附和。
“喔……许太医,我听说令孙女身子不太好,不太适宜成亲,我知道城外小花山上有座姑子庙,最适合养身体,不如送去将养着罢了。”
许玉书心脏挤成一团,说不出话来,何成志微微一笑:“许太医,本相只是跟你提个建议。”
何成志一笑间瞥了一眼沈月麒走了。
绛紫色官袍远去,许玉书一甩袖子,气咻咻要走。
沈月麒缓过气儿来:“亲家……”
许玉书猛一回头,花白的胡子一翘:“你叫谁亲家,我不是你亲家!哼!” ◎百度搜索:◎*//◎
沈月麒冲着许玉书的背影喊道:“那许大人走好——”
反正两家也扯破了脸皮,方被骂做狗东西的这口气得还过来。
喊完这句,沈月麒垂头丧气进了翰林院,傍晚归家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和张氏一说遇到了何成志,张氏捂着心口半响无语,如今和许家的亲事已算完了,当真要娶那恶霸上门?
“不行,我拼了这侍讲不做也不能毁了澈儿前程,你去把澈儿叫过来。”
张氏一惊,反问道:“老爷,就算你不做这侍讲,二弟那里怎么办?”
张氏声音刚落,只听窗外有人道:“嫂子放心,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外面丫鬟连忙迎了沈月麟进来。
沈月麟笑道:“走在门外正好听见,大哥,这六品侍讲我早就做烦了,若是澈哥儿娶了那何家女,咱们沈家百年清誉才是毁了。”
番外之女霸王逼婚记4()
(勿订)张氏道:“二弟,你有什么好主意?”一面挥手示意丫鬟们下去。
沈月麟道:“我说出来大哥定夺,我寻思着这何家女不过一时新鲜,见惯了顺从屈服的,没想到咱们家死活不同意,才难咽这口气,如果澈哥儿不在了,许过了这段时间,那何家女失了兴趣,也就过去了。”
沈月麒道:“你的意思是?”他心中有个想法,却不知和沈月麟想的一样不一样。
“俗话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虽说游学甚苦,但也不失一条进取之路。”
弟弟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张氏脸色却变了,游学说起来就两个字,但风餐露宿,三个儿子,沈澈最小,沈家不说娇贵养着,但也从未受过一丝风吹雨打,沈澈如何受得了这份儿罪。
当家要张嘴反对,沈月麒眼一瞪,低声迫道:“你不同意?你拿个好主意来!”
张氏颓然坐下,沈月麒朝外面喊道:“去把三公子给我找来。”
沈澈略有犹豫,此时也不是装傻的时候,皱眉道:“父亲,孩儿自是不怕游学辛苦,不过若孩儿走了,何家再来”
沈月麒道:“我沈家有百年盛名,就算是皇帝也要三思,没有你,何家便无从要挟,闹过这一阵也就好了。”
只要能抵过这一段,那何雅年已十八,已经算是个老姑娘,难道还会死等着沈澈,沈月麒想到这里,便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
当下命张氏守住消息,万万不可走漏,暗里给沈澈准备好行囊,只待天一亮,便送沈澈出盛京游学。
沈澈见父母忙于为自己准备行囊,他倒无事可做,坐在床上想着心事,如今想摆脱何雅。想来真只有这一条路了,想到自己好端端的要被逼着去游学,对何雅的恨怒更多了一分,此时不是时机。只能等待机会,所谓物极必反,何家如此嚣张,沈澈相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沈家长房夫妻两个一夜未合眼,天蒙蒙亮唤醒其余几个孩子还有媳妇。跟沈澈道别后,便催着沈澈带着田多从后门而走。
见载着沈澈的马车顺利走了,张氏虽泪眼婆娑,却也松了口气。
沈澈坐在马车上,这辆马车虽是昨夜仓促而寻,却比寻常马车要大上一圈,前半截车厢可坐可卧,中间用一扇木板隔开,后面则塞满了母亲昨夜为自己整理的东西,冬夏衣裳、饮食器具。还有一大包药材。沈澈微微发愣,突然取出一个长长的匣子,田多正好探了脑袋进来,见状惊呼一声:“少爷!”
“刷”地一声,宝剑出鞘,沈澈平日那种温吞书卷气登时不见,如阳光下的冬雪,寒光四射。
“少爷,咱们才刚出城十里。”田多小心提醒道。
沈澈眸子闪了闪,却是抿唇不语。将宝剑还鞘后依旧是平日那幅懒散模样。
田多打小跟着沈澈,知道沈澈这连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小心地将车窗上的棉帘子拉紧道:“少爷,前面就是小花山了。过了小花山,往东是成山,往西是大岭,往南是牧阳,条条岔路呢。”
沈澈点了点头,田多见沈澈心情不佳。并不想多说的样子,知趣地坐在一边,听着车轱辘压过土路的声音。
田多也不经常出门,马车坐久了颠得头晕,心中愈发恨那何家,还有那何雅,一个无耻卑鄙简直不能称之为女人的女人!
田多恨的很,听见犬吠时还不太注意,警觉时马车骤停,他差点一头撞到车厢上,扶住回头一看,沈澈还算镇定。
隔着车厢,外面响起一个“悦耳”的女音。
“这么巧?你也来上香?”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田多刚才还恨得要命,此时听见这女恶霸的声音,虽是平平静静,心里却愈发打鼓。
沈澈慢吞吞嗯了一声。
外面传来一声嗤笑:“你一个大老爷们也去姑子庙上香,还真是诚心。”
田多牙一疼,是了,小花山只有一座姑子庙。
沈澈没有惊慌,反正隔着帘子,对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声音略带些呆气:“只要心诚,哪里都一样,咱们好事将近,我也是为了你才来上香的。”
田多有些发呆。
车帘一下被人掀开,一个带着帷帽的头伸了进来,帷帽虽遮住了眼睛,但下边儿的嘴是咧着的,何雅喜不自禁道:“你真的是为了咱俩才来上香的?”
沈澈冲何雅一笑:“真的。”
“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出去。”何雅好像才注意到田多也在这里。
沈澈都那么说了,田多爬下马车,瞪着何雅坐了进去,田多无聊地在外面数数:“一只狗,一只狗,一只狗”
沈澈听得专注,何雅笑眯眯地把手盖在沈澈手背上:“你穿衣裳少了,一会儿我哥哥赶来让他给你弄件衣裳,幸亏我来得及时,你知道今天姑子庙上不得香么?”
沈澈摇头,何雅道:“你还记得半年前王家那件案子吗?就是王尚书的儿子失踪了好几个月,最后发现死在护城河那儿,要不是人好心给他换衣裳,差点认作是个女尸。”
沈澈不知她提这事做甚,但也只得忍住厌恶道:“我是听说过,不过这和姑子庙有什么关系。”
何雅在沈澈手上捏了捏,嘿嘿笑了两声:“关系大了,他是个男的,却被认作是女的,本来他也算一表人才,最后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