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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里的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谢德将那块又脏又破的布扔到一旁。他站在母亲后面,手烤着火,把指甲盖烤得生痛,身体很冷,他却浑然不觉。
第36章 (卷二):暗影徘徊(2)()
又是一个漫长、寒冷的冬天。“亚萨,你有固定的地方找柴火吗?”谢德烧不起燃料。现在的柴火大多是从上游很远的港口运过来的,价格不菲。他小时候
“没有的事。”亚萨盯着火苗。松香的气味在铁百合里蔓延开来。谢德担心他的烟囱。这个冬天松树碎片又会把烟囱堵住,他还没有清理。万一着火了他可就全完了。
事情肯定很快就会好转的。他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心乱如麻,感觉要绝望了。
“谢德。”
他看着桌子,目光放在那个唯一能付得起钱的顾客身上。
“渡鸦?”
“劳驾倒满。”
谢德四处寻找宝贝儿,她却不见了。他轻声骂起来。没必要大声嚷嚷。女孩是个聋子,交流的时候得做手势。这个倒是优势,渡鸦给他出主意雇用女孩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铁百合里多是些小声嘀咕着秘密的人。如果不担心说话被人偷听,怕是会迎来更多的主顾。
谢德点点头,拿起渡鸦的杯子。他不喜欢渡鸦,第一是因为渡鸦跟亚萨一样游手好闲,没见过他为生计奔波劳碌,但他偏偏不缺钱。还有个原因,因为渡鸦比铁百合的客人年轻、强壮,也更健康。他是个异类。铁百合位于巴斯金区高地的最底端,离码头区很近,天黑之前,到这里来的净是些酒鬼、衣不蔽体的妓女、瘾君子、无业游民以及还没被旋涡冲进死水里的残渣。谢德有时相当苦恼,担心他视若珍宝的铁百合会成为这些人唯一的归宿。
渡鸦不属于这里。他可以去更好的地方消遣。谢德真希望他有胆量把这人扔出去。渡鸦令他毛骨悚然,这会儿,渡鸦正坐在角落的桌子旁边,没完没了地用一把如剃刀般锋利的刀修理指甲,目光如芒刺一样死死地盯着进入酒馆里的每一个人,像是对每个人都心存怀疑,每次有人想把宝贝儿拖到楼上去时,他嘴里都会冷冰冰地蹦出几个字这让谢德很是困惑。虽然他们之间似乎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但渡鸦像守护贞洁的女儿一样护着这个女孩。酒馆里的一个侍女有什么好的?想到这个谢德直哆嗦,也就不再胡思乱想了。他需要渡鸦,给得起钱的客人他一个也不敢得罪,只祈祷自己能渡过这次难关。
他把酒端给渡鸦。渡鸦将三枚硬币扔在他的手掌里,包括一枚银币。“还有什么吩咐,先生?”
“搞点像样的柴火来,谢德。如果我想挨冻,大可待在外头。”
“好嘞,先生!”谢德往门边走去,朝街上瞧了瞧,莱瑟姆的木场离此仅一个街区。
毛毛细雨变成了冰雨,脏乱不堪的巷子好似被冰封了。“天黑前就得下雪。”他自顾自地嘟囔道。
“去还是不去,”渡鸦吼道,“别把这点暖气都弄没了。”
谢德悄无声息地走到外面,希望在冻僵之前赶到莱瑟姆的木场。
冰幕下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影子。路上有个高个子,谢德和高个子弓着身子往前走,为了不让冰雨灌进后背,他们的脖子上都系着破布。
谢德飞快折回铁百合。“我还是从后门去得了。”他打着手势说,“宝贝儿,我出门了。你今天早上就没见过我吧。”
“克拉格要来吗?”女孩也冲他打着手势。
“是的。”谢德承认道。他冲进厨房,从挂钩上取下一件外套裹在身上。他摸索了两下才打开门闩,正准备走到冰冷的外面,一个缺了三颗门牙的人脸带邪笑迎了上来。那人呼出的恶臭直冲鼻孔,用一根脏不拉几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去哪儿呀,谢德?”
“嘿,红毛。我去莱瑟姆那里看看有没有柴火。”
“你才不想去呢。”那根手指又戳了戳。谢德身子往后一仰,退回到酒馆大厅。
他身上直冒汗。“来杯酒咋样?”
“谢德,你真好。那就来三杯吧。”
“三杯?”谢德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克拉格已经在路上了。”
“我不知道。”谢德撒了个谎。
红毛露出一排暴牙坏笑着,他自然知道谢德在撒谎。
chapter6塔利省:混沌
无论他妈的怎么努力,事情依旧一团糟。这就是生活。如果你够聪明,就该从长计议。
落入我们网里的叛军有二十五个,尼特召集本地的头目在酒馆开会,看来像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却真有人从梅德勒的酒馆捡回了一条命。回头想想,也怪不上谁。我们已经做得不错了,但在高度紧张下难免会有所疏漏。逃脱的那个人起码花了好几个钟头策划这场阴谋。那么长时间我们居然谁也没瞧出端倪。
计划是蜜糖制订的。一手牌打完后,他扔掉了手中的牌:“伙计们,跑掉一个。是条大鱼,样子不起眼,却是条大鱼。”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桌子,嘟囔道:“你说得对,妈的。每次把尸体往井里扔的时候还真得数数人头。”
典当商没有转身看身后的桌子,趁着洗牌的空当,他缓步走到梅德勒的柜台处,买了一罐啤酒。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把当地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趁机迅速做了个手势。“得防止人家搞突然袭击,咱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好吧,我这嘴真够臭的。”
叛军就想把我们的名声搞臭。无论哪里发生叛乱,黑色佣兵团对叛军从不心慈手软,这档子事哪个不晓得。虽然我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心狠手辣,但我们所到之处,也的确会叫人闻风丧胆。我们每次一露面,叛军原本有什么计划,怕是也会弃之不用了。
不过,现在就我们四个人在外面,跟大部队分开了,不知道对方的深浅。那些家伙肯定会孤注一掷。我们手头上的问题还真是挺棘手的。
我们的确会把牌藏在袖子里,玩游戏的时候我们从来不讲什么公平。黑色佣兵团的座右铭就是花最小的钱办最大的事。
那个皮肤黝黑的高个子终于起身了,拖着长长的影子,大步朝楼梯上面的卧室走去。蜜糖厉声说:“把他盯紧咯,奥托。”奥托匆匆跟了上去,这个跟踪者看起来压根儿就不是大个子的对手。本地的几个主顾怀疑地看着他。
典当商打了个手势问道:“现在咋办?”
“等着就成。”蜜糖大声说,然后又做了个手势补充道,“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
“被当成活靶子可是一点也不好玩。”典当商也做着手势回应道。他紧张地看着楼梯。“咱们捉弄一下奥托。”他建议道。
我瞧着蜜糖。他点点头。“没问题,给他十七点上下就成。”每次奥托手里的牌不到二十点他都会头一个摊牌。这种赌局还真划算。
我很快算出了手上的牌,咧嘴笑了笑。我给他十七点,但给其他人的点数都很低,奥托的点数自然会爆掉。“把牌给我。”
我很快整理好手中的牌。“看吧。”谁的牌也没高过五点。但奥托拿到的牌都比其他人的大。
蜜糖咧嘴一笑。“耶。”
奥托还没回来。典当商说:“我去瞧瞧。”
“行。”蜜糖答道。他拿着一罐啤酒走了。我盯着当地的主顾。他们好像正在商量什么。我盯着其中一个,摇摇头。
一分钟后,典当商和奥托回来了,那个皮肤黝黑的人走在他们前面,回到了阴暗处。典当商和奥托看起来一脸轻松,坐下来准备安心打牌。
这时奥托问道:“谁发牌。”
“蜜糖。”我说,“到你了。”
他把牌亮了出来。“十七点。”
“哈哈哈,”我笑道,“搞定你。十五点。”
典当商说:“搞定你们两个,十四点。”
蜜糖说。“我也是十四点。顶不住了吧,奥托。”
奥托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几秒钟后突然明白过来了。“你们这群浑蛋!把牌换了!你们以为我会给钱吗?”
“坐下,开个玩笑而已,小子。”蜜糖说。
“玩笑。发牌的可是你。”
我们继续打牌,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叛乱分子并没有出现。本地的主顾越发不安。有的人担心家人,有的人担心迟到。跟其他地方的人一样,塔利省的人们也只关心自己的生活。不管白玫瑰还是夫人谁会占据上风。
少数叛军的支持者可能担心这场风暴什么时候来临。他们害怕伤及无辜。
我们假装一点也不关心周围的情况。
蜜糖打了个手势。“哪几个有问题?”
我们商量了一下,选了三个可能有麻烦的家伙。蜜糖吩咐奥托把他们绑在椅子上。当地人终于明白了我们是有备而来,也知道我们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但也并非毫无准备。袭击我们的人等到午夜才动手。他们比我们平常遇见的叛军更谨慎。也许我们的坏名声让他们不敢造次
他们突然冲了进来。我们射出弹簧管里的暗器,挥舞着手中的剑,撤到远离壁炉的角落。那个高个子仍然漠然地看着这一幕。
叛军众多。比我们想象的多不少。他们一拥而上,挤着活人,踩着同伴的尸体掩杀过来。“上当了,”我气喘吁吁地说,“得有百来号人。”
“没错。”蜜糖说,“情况不妙啊。”敌人扑了过来,他一脚正中那人的裆下,手起刀落。
屋子里全是叛军,从此起彼伏的声音判断,外面还有更多。看来有人真不想要我们活着离开这里。
没错,这的确是个陷阱。
我张大鼻孔。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怪味,我在恐惧和汗臭味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捂住鼻子!”我大喊一声,从腰包里拿出一张湿漉漉的羊毛布,那玩意儿比压碎了的臭鼬还难闻。我的同伴照着做了。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尖叫声。接着又有人叫起来。听起来像是恶魔在齐声合唱。我们的敌人不明就里,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脸痛苦地扭曲着。敌人扭动着身躯,倒成一堆,使劲挠着鼻子和喉咙。我小心翼翼地用羊毛布遮住脸。
那名瘦高个从阴暗处走了出来,用一把十四英寸长的银剑砍杀叛军,不过并没有杀那些我们没绑在椅子上的人。
他做了个手势。“现在可以呼吸了。”
“盯着门。”蜜糖吩咐我。他知道我对屠杀这档子事会感到厌恶。“奥托,你负责厨房,我和典当商去帮沉默。”
外面的叛军拿弓箭对着门口一通乱射,可惜他们运气不佳。然后他们又想一把火把这里烧了。梅德勒都要抓狂了。佣兵团三名法师之一的沉默是几周前进入塔利省的,此时他用法力控制住了火势。愤怒的叛军开始围攻我们。
“他们准是把塔利省所有的兵都找来了。”我说。
蜜糖耸耸肩。他和典当商把尸体堆起来,用来抵挡敌人的进攻。“附近一定有他们的大本营。”我们关于塔利省叛军的情报不少。夫人在派遣我们到这里前就做了准备。但我们却未被告知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召集这么多人。
尽管刚才把酒馆里的敌人消灭了,但我仍然很害怕。外面还有不少叛军,从声音判断还有不少人陆续前来。沉默是我们的王牌,可眼下这个撒手锏已经用了。
“你的鸟送走了吗?”我问,想着他之前上楼也许就是干这事。他点点头。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但仍然很担心。
外面的声音变得安静了。更多的箭从门口射了进来。门铰链早在他们第一次冲进来的时候就断了。堆积如山的尸体也无法阻止络绎不绝的叛军。“他们要冲进来了。”我对蜜糖说。
“放马过来就是。”他进入厨房去帮奥托。典当商则来帮我。沉默面露凶相,站在大厅中央。外头突然响起一声咆哮。“他们来了!”
在沉默的帮助下,我们挡住了敌人的主力,可他们开始猛砸窗户。蜜糖和奥托不得不放弃厨房的阵地。有个家伙冲得太猛,被蜜糖干掉了,他转身过来,良久才大声吼道:“沉默,他妈的人呢?”
沉默耸耸肩。他似乎对即将降临的死亡毫不关心,对着一个破窗而入的家伙念动咒语。
夜幕中,喇叭声此起彼伏。“哈!”我大声喊道,“援兵来了!”陷阱的最后一道门关上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在佣兵团赶到之前,我们会不会提前报销在敌人手里?
更多的窗户被打破了。沉默没办法兼顾所有的敌人。“到楼上去!”蜜糖大喊一声。“往楼上撤。”我们跑向楼梯。沉默召唤出毒雾,不是他刚才用的那种致命的毒药。现在,他用不着这么做,还有不少时间准备。
楼梯很容易守住。两个人,加上后面的沉默,永远都攻不破。
叛军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又开始放火。这次,沉默没办法把所有的火都灭了。
chapter7杜松城:克拉格
前门开了。两个人挤进了铁百合,跺着脚,抖落身上的冰雨。谢德匆匆过去帮忙。大个子把他推到一旁,小个子走过房间,一脚把亚萨从壁炉旁踢开,自己蹲下来暖手。谢德的客人盯着火苗,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毫不在意。
谢德发现只有渡鸦例外。他似乎对来人饶有兴趣,并没有觉得被人打扰了。
谢德直冒汗。克拉格终于转过身来。“你昨天可没有来,谢德。我挺想你的。”
“我来不了,克拉格。手头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瞧瞧我的钱罐。你知道我会还你钱的。我这人从不赖账,不知道能不能宽限几天。”
“上周就到期了,谢德。我已经挺有耐心的了,知道你这边有难处。但你欠我的钱已经逾期很久了。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办。你说你会还钱,这我相信,可是别人怎么想呢?呃?也许他们也觉得迟点还我的钱屁事没有,也许他们正寻思,压根儿就不用还了。”
“克拉格,我现在真没办法。看看我的钱罐。要是生意有点起色”
克拉格做了个手势。红毛走到柜台后面。“现在生意难做,谢德,我也有我的难处。现在我需要一大笔开销。如果你还不了钱,那我也没办法给别人钱。”他缓缓在大厅里踱着步,看着酒馆的陈设。谢德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家伙想要铁百合。他想让谢德越陷越深,到时候就只能用铁百合抵债了。
第37章 (卷二):暗影徘徊(3)()
红毛将钱罐交到克拉格手里。克拉格一脸苦相,“生意的确不好。”他做了个手势。个子高大的伯爵从后面一把抓住谢德的手肘。谢德差点晕厥过去,克拉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红毛,把他放下来。搜搜他的身子,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他把钱罐清空了。“算在账上,谢德”
红毛在谢德身上找到了渡鸦给他的那枚银币。
克拉格摇摇头。“谢德啊谢德,你居然敢对我撒谎。”伯爵将他的胳膊肘压住,痛得他直叫唤。“这钱不是我的,”谢德不服气,“是渡鸦的。他给我买柴火的。所以我才要去莱瑟姆的木场。”克拉格盯着他。谢德知道克拉格能看出来他没撒谎。他怕得要命,哪有胆子撒谎。
克拉格可能想要逼得他破产,这样他就能用铁百合换自己的命了。然后呢?他会身无分文,到时候只能睡在大街上,老娘也会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