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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思忖片刻,“好吧,碎嘴。独眼和地精,你、老艾。再挑两个。”
“那才七个人,团长。”
“加上渡鸦就是八个。”
“哦,渡鸦。当然。”
当然。沉默寡言、武艺高强的渡鸦快变成团长的至交密友了。他俩的关系让人费解。渡鸦加入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估计是因为这家伙最近把我吓得不轻。
渡鸦迎上团长的目光,扬了扬眉。团长若有若无地点点头。渡鸦右肩略一耸动。这是什么意思?我猜不出来。
有些非比寻常的计划即将展开。知晓内情的人都觉得相当带劲。虽然我猜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肯定是狡诈狠辣的招数。
暴风雪停歇。玫瑰大路很快通畅。搜魂躁动不安。耙子已经跑了两周,而我们需要一个礼拜才能赶到玫瑰城。也许没等小队到达,独眼定下的计策早就泡汤了。
我们天还没亮就起程上路。石板装在一辆大车上。法师们几乎什么都没干,只是在上面凿了一个西瓜大小的浅坑。我猜不出它的价值何在。独眼和地精围着它忙来忙去,活像成天黏着老婆的新郎。独眼用满脸坏笑回答我提出的所有问题。杂种。
天气始终不错。和煦暖风从南方吹来。我们遇到很长一段泥泞道路。我亲眼看到了世间少有的场景——搜魂居然站在泥地里,跟我们一起拉大车。他可是帝国的大将军。
玫瑰城是突出部的珍珠、一座肆意扩张的城市、自由之都、共和制邦国。夫人觉得没必要改变它自古以来的独立地位。这个世界需要某些地方,让人们可以抛开所有阶级和身份的限制。
所以就有了玫瑰城。不向任何人效忠。充满间谍、探子和生活在律法夹缝中的流民。正是在这等环境下,独眼声称他的计划必会生根发芽。
我们抵达时,玫瑰城的红墙高耸于众人面前,落日余晖下,颜色深得像干涸的血渍。
地精溜溜达达地走进我们房里。“我找了个地方。”他对独眼尖声说道。
“好啊。”
奇怪。两名法师好几个星期都没拌过嘴。要搁过去,他俩一个钟头不吵架就算奇迹了。
搜魂在阴暗角落中挪了挪身子。他始终待在那里,像丛黑乎乎瘦巴巴的灌木,自己跟自己轻声争论不休。“接着说。”
“那是个老广场,有十几条大街小巷进进出出。晚上光线昏暗。按理说,入夜后不该有任何行人。”
“似乎挺合适。”独眼说。
“当然。我租了个房间,可以俯瞰广场。”
“先瞅一眼去。”老艾说。我们都得了幽闭恐惧症,争先恐后跑了出去。只有搜魂留在屋里。也许他能理解我们需要出去透透气。
看样子地精的确挑对了地方。“然后怎么办?”我问。独眼露齿一笑,我咒骂道:“蛤蚌嘴!少跟我耍花招!”
“今晚吗?”地精问道。
独眼点点头,“只要老怪物说没问题。”
“我快被憋死了,”我宣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帮小丑所做的只是玩玩牌,看渡鸦磨磨刀。”第二项活动每次都要持续好几个钟头,钢刃蹭过磨刀石的声音让我脊梁骨直发冷。那是个预兆。若非料到局势可能变得棘手,渡鸦不会做这种事。
独眼发出一阵好似鸦鸣的声音。
我们在午夜时分把大车拉出门去。马厩老板直说我们发了疯。独眼赏给他一个著名的笑容。他赶车,我们跟在周围徒步而行。
车里的石板有些变化,添了点东西。有人在那上面刻了一句话。可能是独眼,他经常出去办事,但从来不肯明说。
石板旁还多了几个大皮囊和一张敦实的木板桌。那桌子看起来足以支撑石板,四条腿都是磨光黑木。上面还有些用银丝和象牙组成的图案,感觉好似象形文字,非常复杂,神秘莫测。
“你们从哪儿搞来的桌子?”我问道。地精咯咯怪笑。我忍不住吼道:“你们他妈的就不能跟我挑明吗?”
“好吧,”独眼猥琐地笑着说,“是我们造的。”
“干吗用?”
“用来放我们的石头。”
“这还用你说。”
“耐心点,碎嘴。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杂种。
我们选定的广场有点不对劲,完全被雾气笼罩。别的地方可没起雾。
独眼把大车停在广场中央,“伙计们,把桌子卸下去。”
“去你的吧,”地精抱怨道,“你以为可以偷懒躲过这一遭?”他转身对老艾说,“这该死的老瘸子总有借口。”
“他说得有道理,独眼。”小个法师连声抗议,老艾接口道,“把你那懒屁股滚下来。”
独眼狠狠瞪着地精,“总有一天要办了你,肥仔。阳痿诅咒。听起来不错吧?”
地精不吃这套,“要是我能在自然法术上长点本事,非给你来个愚蠢诅咒不可。”
“把该死的桌子放下来。”老艾吼道。
“你紧张了?”我问了一句。他从未被那两块料永无休止的拌嘴激怒,反倒将其视作某种娱乐。
“没错。你和渡鸦到这边来用力推。”
那张桌子比看起来沉。我们所有人一起上阵才把它从车上弄下去。独眼装出来的闷哼和咒骂帮不上半点忙。我问他是怎么把这东西弄上来的。
“直接造在里面,蠢驴。”他说完便冲我们大呼小叫,要把它往这边挪个半寸,再往那边挪上几分。
“就这样吧,”搜魂说,“咱们没时间折腾了。”他的不悦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地精和独眼没再吱声。
大家齐力把石头滑到桌上。我退后两步,抹掉脸上的汗水。虽说眼下是仲冬时节,但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石头散发出阵阵热量。
“那些包。”搜魂说。这次是女人的声音,我很乐意见上一面的女人。
我抓起个包,不禁闷哼一声。真够沉的。“嘿。原来是钱。”
独眼咯咯窃笑。我拎起皮囊,放到桌子底下堆好。真是老大一笔财富。说实话,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堆在一个地方。
“把包打开,”搜魂命令道,“抓紧时间!”
渡鸦割开皮囊。财宝滚落到碎石路上。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心中充满贪婪欲望。
搜魂捏住独眼的肩膀,又抓住地精的胳膊。两名法师好像矮了一截,面对着桌子和石头。搜魂说:“把车弄走。”
我还是看不清他们刻在石头上的字,于是趁此机会蹿过去瞅了一眼。
若想得到这笔财富
且把禽兽
耙子
的脑袋放在石板上
啊哈。坦率直白、不绕弯子、简洁易懂。正是我们的风格。哈。
我退后两步,试图估算搜魂的投资额。我看到小山似的银币中混有金子,有个袋子里还掉出几块未切割的宝石。
“头发。”搜魂命令道。独眼掏出发丝。搜魂把它们塞进头颅大小的孔洞内壁。他撤回身来,与独眼和地精牵起手。
他们施展法术。
宝藏、桌子和石板放射出金色柔光。
我们的大敌死定了。准有半个世界的人试图赚取这笔赏金。它数目大到难以抗拒。耙子的心腹都会背后捅刀子。
我看他只剩一线生机,那就是亲自把财宝偷走。但这活儿并不轻松。还没有哪个叛军先知能跟劫将的法力抗衡。
他们完成施法。“谁来试试。”独眼说。渡鸦的匕首尖碰到桌面时,发出一阵刺耳爆响。他瞪着自己的武器,不觉爆出了粗口。老艾用剑猛刺。啪!剑尖闪出白光。
“妙极了,”搜魂说,“把车赶过来。”
老艾吩咐一个人去赶车。剩下的人连忙逃进地精租下的那个房间。
起初我们都挤在窗口,期待看到事态发展,但很快就觉得索然无味。直到天光破晓,玫瑰城才发现我们为耙子安排好的末日。
谨慎小心的实干家们找了上百条拿钱的路子。平头百姓只是来看看热闹。有个胆色过人的团伙开始在街上打洞,试图钻到桌子底下去,直到治安队把他们赶跑。
搜魂搬了把凳子,坐在窗户旁,再也没动地方。他曾跟我说了句:“必须随时调整法术效果。我没想到有这么多别出心裁的把戏。”
第13章 (卷一):(13)()
我也没想到自己胆大包天,居然敢问:“夫人是什么样子?”我刚刚完成一段白日梦的草稿。
搜魂缓缓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某种削铁如泥的东西。”阴狠的女性声音。怪诞的回答。劫将随即又说:“必须防止他们使用工具。”
目击证人的报告到此为止。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我们凡人对劫将来说不过是些物件,我们的好奇心更是绝对无关紧要。我缩回自己的秘密王国,观赏由我臆想出来的夫人。
搜魂当天夜里调整了防护魔法。第二天早上,几具尸体留在广场。
独眼在第三天晚上把我叫醒,“咱们的买主来了。”
“啊?”
“一个带着脑袋的家伙。”他满心欢喜。
我跌跌撞撞跑到窗前。地精和渡鸦已经到了。我们挤在一侧,谁也不想离搜魂太近。
有个人偷偷摸摸走过下方广场,左手揪着一把头发,再往下是一颗晃晃悠悠的头颅。我说:“我还琢磨着,要等多长时间才会上演这场戏。”
“安静,”搜魂的话嘶嘶作响,“他在外面。”
“谁?”
他很耐心。非同寻常的耐心。换成别的劫将,可能直接把我当场干掉。“耙子。别把咱们暴露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也许我不想知道。这种事总让我心里发毛。
“我们早就料到他会偷偷来摸情况。”地精尖声低语。他怎么做到一边尖叫一边低语的?“耙子肯定想搞清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想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到这儿来。”小胖墩似乎非常骄傲。
团长说,人性是我们最锋利的武器。好奇心和求生欲把耙子诱入了我们的大锅。
也许他会用这招反过来对付我们。我们也有不少把柄露在外面。
几周过去了。耙子不断出现,显然满足于观望。搜魂跟我们说不要管他,无论他让自己变成多么容易攻击的靶子。
老板也许是为我们着想,但他也有自己的残忍性情。他似乎想用前途未卜的痛苦折磨耙子。
“这座城市得了赏金热,”地精尖声说道,又跳了几下快步舞,“你应该多出去看看,碎嘴。他们正把耙子变成一种产业。”他把我招到距离搜魂最远的角落,偷偷打开一个钱包。“请看。”他轻声说。
地精有两大把钱币,有些还是金的。我说:“你走路都会被坠得往一边倒了吧。”
他面露微笑——地精的笑容很值得一瞧。“全靠卖点小道消息,告诉他们到哪儿去找耙子,”他瞥了一眼搜魂,轻声说道,“当然是假消息。”地精伸长胳膊,勉强拍到我的肩膀,“你到外面也可以发笔财。”
“我还不知道咱们干这事儿是为了发财呢。”
他露出一脸愁容,苍白的小圆脸上布满皱纹,“你怎么回事?得了什么病”
搜魂扭过头来。地精嘀嘀咕咕地说:“只是在争论一场赌局,大人。只是一场赌局。”
我放声大笑,“可真有说服力啊,小胖。你还是省省吧。”
他板起脸生闷气,但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地精是个乐天派。哪怕在最沉闷压抑的场合,他的幽默感也会刺破浓云。
他压低声音说:“我靠,碎嘴,你应该看看独眼干了什么。卖护身符。说只要附近有叛军,就能产生感应。”他又朝搜魂瞥了一眼,“它们还真管用。或多或少有点用处。”
我摇摇头,“至少他有钱还赌债了。”这是典型的独眼行为。他在美斯崔克过得很惨。那地方没有让他到黑市打劫的机会。
“你们的任务是散布谣言。保证锅里的水沸腾,而不是”
“嘘!”他忍不住又瞅了搜魂一眼,“我们干了。城里的所有酒馆。妈的,外面的谣言工厂都快爆炸了。过来。我让你看看。”
“不去。”搜魂说得越来越多。我还抱着引他进行一次正经对话的念头呢。
“那是你的损失。我知道有个设赌的开了局,就赌耙子什么时候掉脑袋。你知道,你可有内部消息呀。”
“趁你还没掉脑袋,赶快滚吧。”
我走到窗边。没过多会儿,就见地精一溜小跑经过下方广场。路过我们的陷阱时,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让他们玩自己的游戏吧。”搜魂说。
“大人?”这是我的新招数:嘴巴甜点儿。
“我的耳朵比你朋友们想象的要尖。”
我端详戴着黑头盔的面容,试图透过金属面甲捕捉他思绪的蛛丝马迹。
“没什么。”他略微转身,朝我望来,“地下组织已经惊慌失措,彻底瘫痪。”
“大人?”
“那栋房子的灰泥正在腐烂,很快就要坍塌。如果咱们立即对耙子下手,就起不到这种效果了——叛军将把他捧成烈士。这次损失会令他们心痛,但叛军的脚步不会停止。盟会肯定能及时找到替补人选,发动春季攻势。”
我盯着广场。搜魂干吗要跟我说这些?而且从头到尾只用了一种声音。那是搜魂自己的声音吗?
“因为你觉得我是在为残忍而残忍。”
我一下子蹦得老高,“你是怎么”
搜魂发出一阵可以算作笑声的动静,“不,我没有使什么读心术,只是知道人的头脑是如何运转的。我是搜魂,记得吗?”
劫将也会觉得孤独?他们是否渴求单纯的交情?友谊?
“有时。”这次是女性声音,妩媚诱人的那种。
我半转过身,但又立刻扭回头去看着广场,心中惴惴不安。
搜魂同样读出了我的惧意。他把话题扯回耙子,“我的计划从来不是单纯毁灭。我要让福斯博格的英雄自己丢自己的脸。”
搜魂比我们想的更了解敌人。耙子正按他的曲调起舞。叛军已经对我们的陷阱进行了两次徒劳无功又蔚为壮观的试探。那些失败让叛党的支持者数量锐减。根据传言,玫瑰城里洋溢着支持帝国的情绪。
“耙子会让自己变成小丑。然后咱们再把他碾碎,就像碾碎一只讨厌的臭虫。”
“不要低估他的实力。”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告诫一位劫将,“瘸子”
“我不会犯那种错误。我也不是瘸子,他和耙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是在过去帝王会把他变成我们的人。”
“他又是什么样子?”让他多说点,碎嘴。帝王距离夫人只有一步之遥。
搜魂一翻右掌,手心向上摊开,慢慢拢成爪形。这动作令我心惊胆战。我想象着利爪撕扯着我的灵魂。谈话到此结束。
又过了半晌,我对老艾说:“你知道,外面那些东西不一定要用真的。既然暴民们碰不到它,随便弄点假货也起作用。”
搜魂说:“不,必须让耙子知道它是真的。”
第二天早晨,我们接到团长发来的消息,大部分是最新动态。
几支叛军游击队接受了特赦条件,随即放下武器。部分随耙子南下的主力军正在撤出阵地。混乱已经传到盟会。耙子在玫瑰城的失败让他们忧心忡忡。
“这是怎么搞的?”我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啊。”
搜魂答道:“它发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