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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红着脸,没敢当着欧阳家的人的面去牵他的手,从椅子的另一端绕了出来。
欧阳爵不悦地眯了眯眼睛,但是没有当场发作,而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沈茉语吓了一跳,赶忙小声提醒他,“你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多难看!”
“难看什么?你还发烧呢,到处乱跑,万一再着凉怎么办?”欧阳爵臭着一张俊脸,没好气地道。
沈茉语感受着身后的那些异样目光,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真的后悔了,她今天就不该来这里!
这以后还怎么面对欧阳家的人?
“霞姐,半个小时以后把汤药端上来。”欧阳爵对家里人那些促狭的目光视若无睹,若无其事地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间,将她安置在床上。
沈茉语开口道:“我觉得好丢脸!”
“有什么可丢脸的?”欧阳爵不以为意地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找身睡衣过来。”
说着,他转身离开,过了几分钟,手中拿着一套纯棉的睡衣和一双崭新的棉拖鞋走了回来,丢给她,“换上这个再睡觉,你跟我们家老六身材差不多,她的睡衣你应该能穿。”
沈茉语抱着睡衣开口问道:“杜爷什么时候出殡?”
“明天上午八点!”欧阳爵开口道。
“那我能先回家吗?我明天再来送杜爷最后一程!”沈茉语同他打商量。
欧阳爵压根就没打算给她安排客房,她不想和他一起睡,她没那个脸。
“你还没退烧呢,到处乱跑,病严重了怎么办?”欧阳爵没好气地道。
沈茉语哭丧着脸道:“我觉得你家里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欧阳爵不由得失笑,忍不住抬步走了出去。
她听到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赶紧换衣裳,要不我帮你换了!”
沈茉语有些无语,但还是乖乖地换上睡衣,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这家伙如果说帮她换衣服,是一定会亲自动手的。
大概过了五分钟,他打外边进来,在她身边坐下后,帮她用被子盖好腿,开口道:“先别睡觉,一会儿把汤药喝了再睡觉。”
“我能不喝汤药吗?”她苦着脸问道。
上一世的时候,她可是足足喝了一整年的汤药,喝到最后,她闻到药味都想吐。
“不行!”欧阳爵冷着脸拒绝了她的要求。“雉姐说你的身体有问题,必须好好调养才成。”
她嘟起嘴,“可是汤药好难喝的!”
“乖,我一会儿让霞姐给你准备蜜饯。”欧阳爵说着,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遥控器打开了床对面的电视机。“看会电视吧,你喜欢看什么节目?”
沈茉语道:“现在只有联欢晚会吧。”
“也会有电影和电视剧。”欧阳爵抓着遥控器调台。
“还是看联欢晚会吧。”沈茉语道。
“那也成!”欧阳爵调出一台联欢晚会,然后开口问道。“想不想吃零食?我这里有开心果和杏仁,还有榛子和夏威夷果。”
沈茉语摇了摇头,“没胃口!”
欧阳爵突然开口道:“昨天晚上,你那个堂姐,被子阑打发人扔到公墓去了。”
“啊?”沈茉语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君大少出手收拾我堂姐了?为什么?”
“她昨天跟子阑大小声来着。”欧阳爵失笑道。“你不知道,子阑那个人一向小肚鸡肠,你堂姐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沈茉语想了想,开口道:“你能把手机给我拿来吗?”
欧阳爵便起身去了外边的小客厅,把手机拿进了卧室,她盘膝坐在床铺上,打开了手机的电源。
结果手机刚一开机,便当当当地响起了一大堆短信的提示音。
第43章()
沈茉语抽搐着嘴角,把短信一封封的打开,都是她二婶发过来的,内容全都是骂她陷害沈梦怡的。
沈茉语非常愉快地抿起嘴角,这么说,沈梦怡被丢到墓地的事情是真的了。
她淡定地拨通了安婶的号码,“新年快乐,安婶,我是茉语。”
安婶有些焦急地开口问道:“大小姐,你去哪里了?怎么连电话都不开机呢?担心死我了!”
“我有点事!”沈茉语开口道。“手机关机了。”
安婶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大小姐,家里出事了!”
沈茉语开口问道:“安婶,家里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安婶禀报道:“今天一大早,二先生和二夫人就过来闹腾,说是你害梦怡小姐进了医院,还说梦怡小姐如今发了高烧。”
沈茉语冷哼了一声,她就知道,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情,这些人都会把责任推到她的头上。
就如同那些男人治理不好国家,便说女人是红颜祸水一个道理。
然而,安婶的话还没说完,“大先生好不容易把二先生打发了,结果周先生和周夫人又来了,他们和大先生坐了一会儿,我听了一耳朵,周先生和周夫人责备大先生这事办得不地道,说他明知道公司的危机能解除,却不告诉大夫人,让大夫人跟他离婚,就给了那么点钱。他们的意思是,让大先生再给大夫人十个亿,否则的话,就要把亲家老爷手中的股票卖给沈氏的竞争对手。”
沈茉语沉默了,她姥爷手中握有沈从安当初结婚的时候,用作聘礼的沈氏百分之五的股票。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那我爸怎么说?”
安婶道:“大先生拒绝了,大先生说,离婚证书都已经办好了,该给的都给了,他不欠周家的,至于那百分之五的股份,随便周家处置。”
沈茉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父亲会被周家威胁,于是开口道:“我知道了,安婶,你帮我盯着家里的动静,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
“是,我知道了!”安婶答应道。“大小姐,你现在人在哪里?我今天下午去公寓找你了,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开门。”
“我现在在一个朋友家里,有点事要办,你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沈茉语安慰她道。“安婶,我这边还有事情,先挂了。”
她挂断电话,拧着眉头陷入沉思。
以周家那一家子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尿性,年前沈氏的股价跌成那样,周家恐怕早就想把那些股票换成钞票了。
沈氏的股份,有百分之三十三是流通股,百分之六十七是非流通的,其中的百分之五十一在她爸爸手中,百分之五在沈从武手中,剩下的百分之六在沈氏族人的手中,还有百分之五就落在了周家人的手中。
当初周家得到这些股份的时候,沈氏还没有上市呢。
自打十年前沈氏上市,周家的沈家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只不过这周家一家子都眼皮子浅,老是觉得股票不如现金握在手里的感觉好。
若非是这些股票都是非流通股,不能公开在二级市场进行交易,恐怕早就在股价高的时候卖掉了。
欧阳爵在一旁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茉语想了想,把家里的情况同他说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我姥爷这是打算欺负我爸呢。”
“需要我帮忙吗?”欧阳爵开口问道。
沈茉语摇了摇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这件事情我不能再麻烦你!”
“你这是跟我见外呢?”欧阳爵顿时不悦地黑了脸。
沈茉语说了句实话,“我们本来就不熟!”
欧阳爵站起来就走,“砰”的一声,重重地把门板甩上。
沈茉语看着那扇被他甩上的门板,默默地无语,这一世,他俩是不熟啊!
他俩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了两、三天。
却说欧阳爵出去之后,也没有马上下楼,而是站在门外的栏杆旁边,手肘撑着栏杆,向下俯瞰着。
正月里死人,寻常人家是不会来吊唁的,因为晦气。
普通人都会觉得,如果这个日子来参加葬礼,会倒霉一整年。
不过杜奕的葬礼来的人并不少,虽然不少,也是不多。
至少,相对于他的身份来说,来宾还是有点少了!
对于这一点,欧阳爵也不以为意,反正杜奕这一生最喜欢清静,就怕吵闹。
沈茉语轻轻地打开房门,看到他站在栏杆旁边,不由得有些意外。
她想了想,走了出来,站在他身边,“你在看什么呢?”
“进屋去,外边冷!”欧阳爵直接把她轰了进去。
因为楼下的灵堂一直在烧纸钱,所以门窗都是打开的,外边的温度很低。
沈茉语乖乖地进了屋,扭脸看到他也进来了,于是抿了抿唇,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还有脸问我!”欧阳爵孩子气地冲她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沈茉语开口道。“我也没说错啊,咱俩刚认识三天,就是不太熟啊!”
“你还说!”欧阳爵又把脸拉了下来。
“好吧!我不说了!”沈茉语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
霞姐把汤药给沈茉语送了进来,一个黑漆描金托盘中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和一小碟蜜饯。
沈茉语一闻到汤药的味道,只觉得脑浆子都疼。
欧阳爵把汤药端起来,递给她,“来,喝了它!”
沈茉语泫然若泣地看着他,“一定要喝吗?”
“当然!”欧阳爵黑着脸道。“你好好喝药,不然以后不好生养。”
沈茉语的脸顿时就红了,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偷笑的霞姐,咬着牙把药端了过去,扬起脖子便把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欧阳爵拿起一颗蜜饯塞进她的嘴里,随后打发了霞姐。
“走吧,进屋看电视。”欧阳爵说着,搂着她进了卧室。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塞进被子里,随后径自脱掉外衣,身上只穿着保暖秋衣,打床铺的另一边钻进被窝里,和她坐在一起看电视。
他打开床头柜,打里边摸出一包开心果,又在床头柜上拿过一个小垃圾桶,放在床上。
他撕开开心果的包装袋,然后拿出一颗,剥掉壳,递到她嘴边。
第44章()
她扭脸看着他,嘴里含着蜜饯道:“我的蜜饯还没咽下去呢。”
他顺手把那颗开心果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将手伸到她嘴边,“把核吐了。”
沈茉语低下头,把蜜饯的核吐在他的手心里。
他把蜜饯的核丢进小垃圾桶里,然后拿过纸巾擦了下手,又剥了一颗开心果递到她嘴边。
她啼笑皆非地把蜜饯咽下去,然后张口衔住开心果。
两个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开心果,他一颗她一颗的吃得还算开心。
一包开心果被干掉之后,沈茉语道:“可以给我找把牙刷吗?我想刷个牙!”
欧阳爵便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冲她甩了下头,“跟我来!”
沈茉语默默地地下了床,穿上拖鞋,跟在他身后,进了卫生间。
他打开盥洗池上方的一个橱柜,里边有几把没有拆封的牙刷,一管备用的牙膏,和一个备用的漱口杯。
她拿出漱口杯,和一把牙刷,递给她。
她低下头,卖力地想要把牙刷从包装里抠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牙刷的包装特别的结实,她花了挺大的力气,也没有办法将牙刷抠出来,不觉有些丧气。
却见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牙刷打她手中夺了过去。
他三两下便把牙刷抠了出来,递给他。
“谢谢!”她闷闷地道谢,然后抬头看着他。
“看我干吗?刷牙啊!”他笑着拿过自己的漱口杯,接了一杯水,在牙刷上挤了牙膏,然后淡定自若地开始刷牙。
“那你先刷吧!”沈茉语闷闷地捧着刷牙和杯子,准备离开卫生间。
却见欧阳爵长手一伸,拎着她的后脖领把她拎了回去。
“一起刷!”欧阳爵满口牙膏沫子地命令道。
沈茉语有些无奈,她不懂,为什么他的习惯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上一世,他没有和她一起刷牙的习惯啊!
上一世,他也从来没有带她见过他的家人。
想来,还是因为她上一世瘸了腿的关系吧。
因为她瘸了腿,他其实还是嫌弃她的。
所以他蹭了她三年饭,才决定和她在一起。
所以他就算和她在一起,也不肯带她认得他的朋友和家人。
所以,他只是和她在一起,却不曾动过娶她的念头。
莫名的,她觉得有些委屈,忍不住就红了眼眶,掉起眼泪。
他在镜子里看到她竟然在哭,赶忙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你要是不乐意和我一起刷牙就说出来,你别哭啊!”
他被她哭的手足无措,最后无奈地将她拥入怀中,“好啦,别哭了。”
她在他怀中掉了一会儿眼泪,觉得有些丢脸,于是把他推开,低着头,闷闷地道:“你能先出去吗?”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卫生间,还顺手帮她把门关上。
沈茉语一个人站在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彤彤的自己,暗暗悔恨,自己怎么好端端的就又哭了起来。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在奶奶的虐待和二叔一家的欺压下,她早就忘记了怎样流泪。
在经历过亲生母亲的漠视之后,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委屈。
可是她突然间就觉得委屈,觉得心酸。
想来,还是因为她太在乎他的缘故。
她冷静了一下,洗了把脸,然后把牙齿刷干净,这次打开卫生间的门。
结果一开门,她就吓了一跳。
只见欧阳爵抱着肩膀,站在卫生间门外,后背靠着卫生间对面的墙壁,虎视眈眈地瞪着卫生间的门板,也瞪着她。
她低下头,抬步向卧室里走去。
欧阳爵一声不吭地跟上她的脚步。
进了屋,沈茉语躺了下来。
欧阳爵拿了遥控器关掉电视机,在她身边躺下。
她翻了个身,后背冲着他。
但是猛然间,一只长臂横过她的腰,她的后背顿时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抿了抿唇,没吭声。
“到底为什么哭?”他在她耳边问道。
她紧抿着唇,不肯吭声。
“说啊!”他执着地追问。
“我只是想起了个刚刚做的噩梦。”她轻声道。“我在梦里被人打断腿,然后被我妈卖给人贩子,人贩子给我吃了安眠药,把我放进汽车里,在加油站加油的时候,我从车里逃出来。我跟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求救,人贩子告诉他们我是疯子。没人肯帮我报警”
“那只是个梦!”他用力让她翻了个身,然后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别再想那个该死的梦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她怔怔地望着他,眼里有闪烁的泪花,“在梦里,是你救了我,可是我在梦里是个瘸子,你很嫌弃我”
“闭嘴!”他的心因为她的话而烦躁,忍不住就想呵斥她。“你不会变成瘸子的!我也不会嫌弃你!现在,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沈茉语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滑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然后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他。
“别哭!”他抬起手,轻轻地扶住她的后脑。“那只是梦,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沈茉语窝在他的怀中哭了一会儿,不由得沉沉睡去。
听着她均匀且沉重的呼吸声,欧阳爵将她松开,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