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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爵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服务。
方璃打破了病房内的平静，她带着哭腔问道：“少爷，杜爷真的不行了吗？”
君子阑没吭声，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方璃抱着君子阑，伤心地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滴”的一声长音响了起来。
沈茉语头一个反应过来，她几乎是跳起来的，飞奔到了病床旁边，抬手便按了呼叫铃。
欧阳爵则飞奔出去，跑到医生的办公室，把值班医生拖拽过来。
医生来了之后，把他们几个从病房里撵了出来，然后带着护士给杜爷做检查。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医生一脸沉痛表情地走了出来，冲着欧阳爵摇了摇头，“很遗憾，病人已经去了。”
末了，还加了一句，“这回是真的！”
方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欧阳爵愣了愣，随后冷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医生道：“我现在去给他开死亡证明，你们准备后事吧。”
欧阳爵冲君子阑使了个眼色，“你跟医生去开死亡证明吧，我进去看看师父。”
说完，他走进病房，此时，护士已经用被子把杜爷的脸蒙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看着已经停止呼吸的杜爷，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沈茉语沉默地把茶几上的饭菜收拾起来，将茶几整理利落，她又去了配膳房，把火锅收了起来，这才回到病房。
却见欧阳爵依旧沉默不语地站在病床旁边看着杜爷。
两个小护士站在一旁，也不敢打扰他。
她走到欧阳爵身边，开口问道：“寿衣和墓地都准备好了吗？”
“嗯！”欧阳爵轻轻地应了一声。“都是他自己挑的。”
沈茉语开口道：“丧事打算怎么办？是接他回家，还是留他在医院？”
欧阳爵扭脸看了她一眼，随后把杜爷的脸孔蒙上，他拿出手机，走出病房去打电话。
沈茉语听到他在电话里道：“暴龙哥，我师父走了，这回是真的，医生检查过了。给我准备车，我要接他回家。”
他挂断这个电话，又拨了个号码，随后开口道：“妈，我师父走了。这回是真的，我没帮他骗你！”
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便挂断了电话，走进病房，对那两个护士道：“你们先出去！”
两个小护士不敢说什么，便退出了病房。
欧阳爵把病房的门关上，进了卫生间，打了水，开口对沈茉语道：“衣柜里有一个红色的包袱，你给我拿出来。”
“哦！”沈茉语应了一声，打开衣柜，果然看到一个红色的包袱。
她把包袱拿了出来。
欧阳爵看着她道：“我要给我师父擦身！”
“我帮你吧！”沈茉语道。
“你不怕吗？”欧阳爵开口问道。
“怕什么？”沈茉语莫名其妙地问道。
“他死了！”欧阳爵道。
“是人就会死，而且，死人哪有活人可怕？”沈茉语不以为意地道。
欧阳爵深深地望着她，没有拒绝她的帮助。
沈茉语帮他脱掉杜爷的衣裳，让他可以给杜爷擦洗身体。
君子阑带着方璃打外边进来，方璃哭得直打嗝。
他安慰了方璃几句，便去打电话通知亲朋好友了。
沈茉语帮欧阳爵给杜爷擦洗完身体，又帮他给杜爷换了寿衣，梳好头发，戴了帽子，穿好袜子和鞋子，把杜爷打扮得干净利落。
就见几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精壮男子打外边进来，为首的一个四十来岁，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半大呢子大衣。
他敞着怀，露出里边黑色的紧身高领套头毛衣，整个人给人一种彪悍凛冽的不好惹气息。
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会令人避退三舍。
他面沉似水，神情凝重，“小爵，我们来了。”
欧阳爵开口道：“带我师父回家。”
男子开口道：“你先让我看看杜爷！”
说着，他走到杜爷身边，揭开他脸上的被子，目光深沉地打量了一下杜爷的遗容，随后又伸出手去摸了摸杜爷的颈动脉。
这还不算，他还弯下腰，把耳朵凑在杜爷的胸口处仔细地听了听。
半晌，他才直起身，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欧阳爵道：“杜爷这是真的走了？”
欧阳爵苦笑，“我都跟你说了，这次是真的！不是逗咱们玩！”
但是那男子还是有些不相信，于是弯下腰，在杜爷耳边开口道：“杜爷，快看，那边有美女！”
但是杜爷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皮从头至尾都没有掀开。
男子这才敛了容颜，将杜爷的脸孔用被子盖上，双手垂在身侧，恭恭敬敬地在一旁，给杜爷鞠了个躬，随后开口道：“去取担架来，带杜爷回家！”
第31章（）
“是！”那几个人应了一声，便有人出去叫了人进来。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抬了一副担架进来，把杜爷放到担架上，盖好被子，抬了起来。
男子朗声道：“杜爷，回家了！”
旁边的一个黑衣男子扬手撒出一把白色的纸钱。
漫天的纸钱飘舞着，犹如白色的蝴蝶，纷纷扬扬地落到地上。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庄严凝重起来，方璃撕心裂肺地哭着，其他人的眼圈也泛着红色。
欧阳爵对沈茉语道：“我先带师父回家，你把病房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让子阑送你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你跟子阑一起到我师父家里去。”
沈茉语愣了愣，她没想到，他会邀请她去参加杜爷的葬礼，毕竟，她是厚着脸皮凑到他身边来讨好他的。
如今的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参与他的事情。
看到她在发愣，他有些不悦地板起脸孔，“发什么呆？”
“没什么！”她赶忙开口道。“放心吧，我会把东西整理好的！”
欧阳爵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我先走了！”
她目送着他离开，便忙着动手收拾病房里的东西。
君子阑搂着方璃哄道：“别哭了！帮忙收拾东西！”
方璃忍不住哭着道：“杜爷刚刚还在吃饺子，怎么就没了呢？”
“他病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算是意外。”君子阑安慰她道。“而且，他这些天心力衰竭，医生已经告诉我们了，他随时都会走。”
沈茉语把杜爷和欧阳爵的换洗衣裳全都收拾出来，用行李袋装了，又把一些日用品也收好，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整理完之后，放到君子阑的车子里，三个人这才离开病房，上了君子阑的车。
君子阑带着她们两个回了公寓，各自回去休息。
沈茉语头上有伤，洗澡的时候用浴帽罩着头，随后躺到床上。
想到生命的脆弱，不由得一阵唏嘘。
她拿过闹钟，定了早晨五点的闹钟。
直到午夜十二点，外边那阵除旧迎新的鞭炮放完，她才敢睡觉。
与此同时，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大众车出现在了沈从武家的围墙外边。
两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男子打车上下来，二人皆是首而精壮的身形。
下车之后，二人四下看了看，附近没有行人，也没有过路的车子，更没有巡夜的保安。
这个时间，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外边几乎是万人空巷的局面。
二人抬眸打量了一下沈从武家别墅的围墙，围墙并不是很高，也就是一米来高的木头栅栏。
二人纷纷打口袋里拿出一双皮手套戴上，为了以防万一，脸上也全都戴了面具，其中一个打开后车厢，拿出一捆登山绳，斜挎在肩膀上，然后动作矫健地翻过了围墙。
他们两个敏捷地潜行到别墅旁边，打量了一下二楼的窗子，一个留下下边放哨，另一个攀着墙壁爬上了二楼。
他的动作犹如巨大的壁虎一般，仿佛身上长了吸盘，没几下便爬了上去，翻进了阳台。
他停留在阳台上，隔着窗户往里观察了一下，随后蹑手捏脚地打开了阳台上的房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灯火通明，但是却空无一人，只有卫生间里隐隐地传出水流的声音。
他也没有着急，只是反锁了这个房间的房门，随后耐心地等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大概十分钟以后，沈梦怡身上裹着一件洁白的浴袍，打卫生间里出来，湿漉漉的头发用浴巾裹在头上。
她哼着小曲往房内走，但是脖颈处却突然挨了一掌，随后一声不吭地昏了过去。
在他身后的男子接住了她向下摔倒的身体，然后将她扛了起来。
他扛着沈梦怡来到阳台上，先将人放下，随后拿出登山绳，将她捆住，慢慢将她送到地上。
留在外边的那一个接应着，将沈梦怡扛进车子的后备箱。
等他将后备箱关上的时候，阳台上的男子已经无声无息地打二楼下来了。
二人上了车，发动了车子，离开了别墅区。
等他们离开之后，别墅区里安静了大半夜的监控器才开始了工作。
那两个人开着车子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墓地，在墓地的入口处下了车，其中一个打开后备箱，他先是拿出一瓶液体，倒在一块毛巾上，捂在沈梦怡的口鼻处停留了几秒钟，这才让开，让另一个人把沈梦怡扛了出来。
二人扛着沈梦怡上了山，在山上找了一块年久失修的墓碑，然后把沈梦怡丢在墓碑跟前。
这也就罢了，二人还动手把沈梦怡身上的浴袍给脱了，头上的毛巾也给拿了下去，找了地方随意地丢弃，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墓园。
沈茉语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第二天，早早地便爬了起来，把昨天的剩菜热了热，凑合吃了，然后找出一件黑色的防寒服，黑色的毛衣，黑裤子和黑鞋子，还找出一顶黑色的礼帽。
随后，她便去敲802的房门。
她站在802的房门口，按了半天的门铃，方璃才赶着来开门。
方璃的眼睛都哭烂了，身上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显然是还没睡醒。
“沈茉语，你先进来，等我一下，我去洗个脸。”方璃声音嘶哑地说着，跑去了卫生间。
沈茉语走了进去，就见君子阑打着呵欠从卧室里出来。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然后扬起头，露出疲惫不堪的神情。
沈茉语小声问道：“她这是哭了一晚上？”
君子阑点点头，然后在茶几上拿过一盒烟，弹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然后含糊不清地道：“刚睡着，你就来按门铃了。”
沈茉语起身，打开客厅的窗户，随后开口道：“我和方璃是不是应该去买个花篮？”
“不用！”君子阑淡淡地道。“我已经帮你定了一个花篮了，你和方璃都有，现在应该已经送过去了。”
沈茉语开口问道：“多少钱？”
君子阑道：“算我的！”
沈茉语想了想，也没和他客气。
却见方璃哭丧着脸打卫生间里跑了出来，“糟了，沈茉语，我没带可以参加葬礼的衣服，我的防寒服是红色的，只有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能穿。”
第32章（）
沈茉语打量着她比自己大一号的身材，伤脑筋的道：“你去试试我的衣服吧，黑色的防寒服我只有这一件，不过还有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那件貂皮大衣比较肥，你可能能扣得上扣子，毛衣的话，我也没有黑色的了，不过有件白色的，你应该能穿。”
方璃赶忙拽着她往门口走，“快快快，快带我换衣服。”
沈茉语只得带了她去了自己的公寓里，帮她挑了两件衣服，好在方璃只是略微圆润一点，还没胖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沈茉语给他们两个准备了一点吃的，伺候他们两个吃完，这才坐了君子阑的车子来到杜爷的别墅。
杜爷的别墅在近郊的一个高档别墅区，这间别墅的位置非常的隐蔽清净，里边的每一间独栋别墅四周全是树木，隐秘性非常好。
此时，别墅的门前摆满了精致的花篮。
沈茉语下了车，跟着君子阑一起进了别墅，就见别墅里已经布置出了灵堂。
里里外外的都是身穿黑色西装的人在忙碌。
一口冰棺摆在客厅里，冰棺前边有供桌，供桌上摆着几盘水果和点心，两支白蜡燃着。
欧阳爵披麻戴孝，跪在棺材跟前，正在烧纸钱。
师徒如父子，杜爷一生无妻无子，他这徒弟自然得扮演儿子的角色。
知客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有客到！”
沈茉语和君子阑、方璃站到供桌前边，停下脚步，鞠了个三个躬。
欧阳爵转过身，沉默不语地还了三个头。
杜家的管家走了过来，“君少，君夫人已经来了，是昨天晚上后半夜到的，正在楼上休息呢。”
方璃听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怯怯地开口道：“少爷，夫人来了，要不我还是走吧。”
“怕什么？”君子阑握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见我妈。”
“我不敢！”方璃哭丧着脸道。“夫人打我怎么办？”
“放心吧，我妈不会打你的。”君子阑说着，对管家道。“带我去见我妈。”
“您跟我来！”管家带了君子阑和方璃上楼。
沈茉语走到欧阳爵身边，跪了下来，她打量着他的脸色，开口问道：“你不会是一夜未睡吧？”
“睡不着。”欧阳爵淡淡地道，随后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你空着手来的？”
沈茉语一噎，“我会给份子钱的！我准备白包了！”
临出门的时候，她特地包了一万块的白包。
“我说的是早点！”欧阳爵不满地开口道。“我师父的丧事不收份子钱！我饿着肚子在这跪了一晚上了，你就空着手来看我？”
沈茉语尴尬了半天，才开口道：“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做！”
欧阳爵的脸顿时拉得老长，一脸怨怼的表情，半晌才道：“你看着做吧，我不挑嘴！”
沈茉语理亏地站起身。
欧阳爵随口叫过一个黑衣男子，“带她去厨房！”
黑衣男子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沈茉语，低声道：“小姐请跟我来！”
沈茉语跟着他来到厨房。
男子走进去，找到一个厨房，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厨娘用讶异和同情的眼神瞥了沈茉语一眼，随后点点头。
男子这才对沈茉语道：“小姐请便！”
那厨娘开口道：“你需要什么？”
“我想帮欧阳五少做个三明治，再熬点绿豆稀饭。”沈茉语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那厨娘便忙着打开冰箱，给她找食材。
沈茉语借了厨具和食材，熬了一锅绿豆稀饭，又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
等稀饭熟了，她才出去，对跪在棺材旁边的欧阳爵道：“早点做好了，来吃吧。”
欧阳爵这才站起身，许是因为跪得时间有点长，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晃。
沈茉语怕他摔着，赶忙伸手扶了他一把，他却顺势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扶着自己去了餐厅。
杜爷的别墅非常的大，餐厅里也很宽敞，一张长长的欧式餐桌，能坐二十几个人。
此时，餐厅里边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身上全都穿着白色的孝衣，正在吃早点。
看到欧阳爵被个姑娘搀扶进来，几个人齐齐地看了过来。
欧阳爵若无其事地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沈茉语顾不得去研究这些人诡异的眼神，急匆匆地进了厨房，把刚刚做好的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