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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一把匕首不知从何处飞出。唐山海听到匕首破空之声,迅速拉着徐碧城,就地滚开。匕首准确地划过这名日本宪兵的颈动脉,飞射的鲜血喷了一墙。
两人倒地的瞬间,徐碧城的项链被她失手拽下,掉进了弄堂边的雨水沟里。一个挺拔的身穿黑衣的男人自黑暗的弄堂走来,逐步向他们靠近。坐在地上的徐碧城扭头望去,认出来人正是陈深。
徐碧城仿佛看到了希望,“陈深!”陈深拉起徐碧城后,十分自然地放开她,唐山海也站了起来。唐山海问:“你怎么来了?”
陈深急切地说:“这个回头再说。现在你们从我来的这条路走,这条路上的宪兵刚才已经被我干掉了几个,会好走一些。”
唐山海点头,拉着徐碧城就往外跑。徐碧城挣开唐山海的拉扯,回头问陈深:“那你呢?”
陈深站在原地说“我去引开他们。”徐碧城不走了,担忧地看着他,“可你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还不会用枪,你会有麻烦的。”
陈深摇头说:“我没关系,你们快走。”徐碧城焦急地抓紧陈深的衣袖,坚定地说:“我们不能丢下你。”
陈深怜爱地看着徐碧城,安抚道:“别傻了,走吧。谁不知道我是行动处的福将,不会用枪怕什么?”
唐山海看着徐碧城对陈深关切无比的眼神,他在犹豫着。但只一瞬间,他就作了一个决定。他对陈深说:“你带她走,我来殿后。”
徐碧城一愣,未料到唐山海会突然改变主意。唐山海温柔无比地看着徐碧城,没有一丝迟疑地说:“如果我被抓了,那么你就走,带着‘归零计划’回重庆,再也别回来!”
徐碧城愣愣地看着唐山海,为他这番几乎是遗言的话震惊了。
徐碧城的脑海中猛然闪回湘菜馆时,唐山海对她说过的话:“我想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他真相,咱们不是真的否则对他对你们都是不公平的。”
那时她尚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义,现在她懂了。徐碧城的眼中闪着泪光,发出一声轻唤:“山海”
她从未像现在这刻深刻地明白,唐山海对她的爱如此深沉,深沉到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她。陈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催促着:“你们都必须马上离开上海,还是我来殿后,你们走。”
唐山海摇了摇头,温柔地抓起徐碧城的手说:“不然我怕没机会了。”
徐碧城当然明白唐山海是想成全自己和陈深。唐山海把徐碧城的手交到陈深手中,深情地说:“陈深,拜托你了。”
陈深握着徐碧城的手,温柔地看着她,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答应。陈深故作轻松,“我还没娶老婆,却要受托照顾别人的老婆,这不合适吧?”
徐碧城一手被陈深握着,她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唐山海,握得很紧,坚定地说:“要走一起走。”
唐山海因徐碧城这一握,整颗心都觉得十分温暖。但是此时第一拨日本宪兵已经向他们冲了过来,三人虽然置身于黑暗中,但一旦宪兵接近,必定暴露无疑。唐山海甩开徐碧城拉住自己的手,对陈深说:“带她走!”
唐山海说罢,没有再做任何停留,迅速跑向日本宪兵方向,将自己的身影置身于路灯下,并向日本宪兵连开几枪,迅速跑向与陈深撤退路线相反的方向。徐碧城被陈深拉着躲在暗处,目睹唐山海跑远,日本宪兵都向他追去。她只觉得心被揪得有点疼。
陈深果断地拉起徐碧城转身就走。唐山海则在弄堂中借助杂物的躲藏,与日本宪兵展开枪战。苏三省循着枪声追向唐山海所在位置,敏锐地确定出方位,高喊:“在那边!”
陈深带着徐碧城跑向他进入包围圈的那条弄堂,地上有几具尸体,无一不是被他的匕首所杀。眼看陈深即将带着徐碧城跑到弄堂口时,忽然冲出一名汪伪特务,拦住了他们。对方直接开枪射击,子弹射向徐碧城。徐碧城完全不及反应,陈深只能迅速将徐碧城推开,子弹击中了陈深的左臂,又射入了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口木箱上。
陈深中枪的同时,已经将扣在右手手心的匕首掷出,匕首正中特务心窝。徐碧城赶紧过来扶住陈深,惊慌失措:“陈深!”
陈深捂住手臂上的伤处,有鲜血汩汩流出,一滴滴洒落。
苏三省原本是带人追向唐山海的,听到枪声,他果断停下脚步,往反方向跑去。
徐碧城仍在原地吓得六神无主,好在陈深反应够快,带着她迅速朝弄堂深处跑去,那里停着他的车。待到苏三省赶到刚才陈深受伤的地方,只见到地上汪伪特务的尸体,弄堂口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苏三省追上去的时候,汽车已经绝尘而去了。
孤军奋战的唐山海站在死胡同的高墙前。他注意到旁边一幢民房的门口有几箱煤球,他借着煤球箱爬上房顶,踩着屋顶瓦片跑向高墙。涩谷带人赶了过来,看到屋顶上唐山海的人影,立即向唐山海开枪。子弹击中唐山海脚底的瓦片,唐山海不及回望,匆匆越墙而出。
一场无懈可击的收网,让坐在侦查缉车内的毕忠良淡定自若。他气定神闲地下车,站在弄堂口,听涩谷述说追捕详情。涩谷告诉他说:“至少有两个人刚刚逃出了我们的包围圈,已经派人继续抓捕,其中一个应该受了伤。”
毕忠良稳操胜券地一笑,“跑不远的,一定可以把他们抓回来。”
“还需要封锁秋风渡一带吗?”涩谷问。
毕忠良点头,“当然,必须把他们的发报现场找出来,找到他们的一切痕迹。”
陈深把汽车开进一处废弃的院子。荒草被夜风刮过,留在人耳边的只残存一抹冷硬。陈深对徐碧城说:“我得把车藏这里,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会立刻封锁车站。”徐碧城坐在副驾驶上惊魂未定,喃喃地问他:”陈深,你会救唐山海的,对吗?“
陈深点头说:“对,前提是我不能有后顾之忧,你必须先走。”
徐碧城的脸上难掩担忧,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留下来会给他们带来很大麻烦,因此不再挣扎,转身跟陈深一起匆匆下了车。两人扔了车,一路步行到街口附近,打了一辆黄包车,辗转走进售票厅。
深夜的售票厅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旅客。陈深四顾看了一下,迅速跑到售票厅窗口,买了一张十一点到南京的火车票。陈深看了一眼手表,此时是晚上十点半。陈深跑到徐碧城面前,将车票塞到她的手中说:“十一点去南京的火车,还有半个钟头开车。”
“去南京?”徐碧城一惊。
陈深点头,“对,你到南京,先在东方饭店住下,这边的事我来解决。”言罢掏出钱包,将里面全部的钱都给了徐碧城。徐碧城接过钱,神情凄楚地看着陈深。她不想走,担心他出事,担心他们出事。
陈深对徐碧城说:“如果我和唐山海平安无事,过几天我会派人过去接你。”
徐碧城脸色惨白地问:“我要等几天?”
陈深说:“最多五天,你也可以留意报纸。如果我们失手,76号是不会放过任何壮大声势的机会的。”
第148章()
徐碧城看着陈深仿佛依然轻松的面容,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气。她抓住了陈深的手轻声说:“陈深,我有话要对你说。”这时苏三省的声音却在售票厅门口响起,大声叫喊着:“给我进去搜,你把门口给我守住。”
徐碧城脸色一变。陈深四下观察,眼见已经无处可逃,只得拉着徐碧城跑到售票室窗口不远的行李房,将门虚掩上。陈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藏在掌心,屏息护住徐碧城。苏三省已经站在了售票厅门口,他阴冷的眼神扫过售票厅,售票厅里只有几个人在看车次和买票。
苏三省走到售票窗口,推开正在买票的一名旅客问售票员:“晚上还有几班火车?”
售票员说:“还有一班去南京的,一班去福州的。”躲在行李房门后的陈深和徐碧城大气也不敢出,紧挨在一起一动不动。苏三省的目光落在行李房上,扫了一眼,最后扭头向人较多的候车厅走去。
徐碧城透过行李室木门的缝隙,看到苏三省走向候车厅。陈深皱起了眉头,他们必须得想办法出去,不然一会儿苏三省一定会搜到这儿来。徐碧城眼见着陈深要走,忍不住一把拉住他道:“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陈深不解地看着她,“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徐碧城摇头,语气和神态都有些执拗。她告诉陈深,“我怕我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徐碧城的泪水流了下来,“汉中特训班结束后,我想回去找你的,但是因为特殊任务一直去不了。等我终于可以回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陈深愣住了,不理解徐碧城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
候车室内的苏三省已经将头再次扭向售票厅了。
行李房内,徐碧城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对陈深说:“你听我说完。我和唐山海是假结婚的,我们只是工作上的搭档。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的唯一原因,是这里有你。”
陈深震惊了,“你说什么?”
徐碧城鼓起勇气,紧紧抱住了陈深,贴在他的胸口说:“能再见到我最爱的人,此生足矣。谢谢你,陈深。”陈深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感冲击着,完全忘记了回应,也忘记了回抱,亦或是对她说些什么。
徐碧城抱着陈深,悄然擦干眼泪。她放开陈深,看着他微笑,然后亲吻了他一下。这是她深爱了那么久的男人,虽然她的脑海中无数次想象过表白的那刻,那么期待看到他的反应,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无奈又危机四伏的情况下。
陈深还没回过神来,徐碧城已经放开他,一把拉开行李房的门,径直走了出去。陈深吃了一惊,低声喝道:“回来。”
徐碧城微笑地对他摇了摇头,接着走向售票窗口。她要救他,不能让他涉险。陈深正欲走出,却看见苏三省已经折回了售票厅,他只得将门迅速合上。苏三省一眼认出徐碧城的背影,徐碧城从售票窗口的玻璃反光上,看到苏三省正大步向自己走来。
她镇定自若地对窗口说:“我要一张明天早上十点去南京的车票。”行李房里的陈深下意识地往口袋一摸,发现自己刚才为徐碧城所买的那张车票,不知何时已被她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苏三省的手搭上了徐碧城的肩膀。徐碧城十分自然地一回头,看到苏三省,故作疑惑道:“咦?苏队长,这么巧?”
苏三省微笑,“大半夜的,徐小姐来火车站做什么?”
徐碧城坦然道:“买车票呀,有个在南京的姨娘,说了好多次要去看她,我打算明天去。哦,我姨娘也就是李主任的表姐。”
苏三省疑惑地挑眉,“是吗?李小姐什么时候进来的?刚才我好像没有看到你。”
苏三省边说边四处张望,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行李房。
徐碧城连忙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说:“刚才我在看那边的时刻表,苏队长你来多久了?”苏三省往时刻表的方向看了一眼,仍旧将信将疑。这时数名汪伪特工跟着曾树跑了进来。
曾树进来说:“队长,支援到了。”
徐碧城不解,直视着苏三省说:“苏队长,这是有什么任务吗?”苏三省意味深长地看着徐碧城:“徐小姐,说来话长。影佐将军有令,行动处所有人员今晚务必回处里集合。徐小姐跟我回去,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徐碧城愣了一下问:“那我能先回家找山海,再跟他一块儿去吗?”
苏三省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不用了,唐队长要是在家,这会儿也应该接到集合通知了。徐小姐,请吧。”
行李房内的陈深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自门缝中目睹徐碧城被数名特工带走。徐碧城被特工挟持着的背影单薄却笔挺,她仿佛万分留恋地回望了行李房一眼。自门缝中偷望着这一幕的陈深只觉得心如刀割,他转身无力地靠在了门上。他知道,这个看似弱小的女人在尽自己的全力救他,他出去了,只是白白牺牲了她。
苏三省看着五名特工带走了徐碧城。苏三省却没有离开,而是吩咐曾树留下。苏三省的目光一直盯着行李房,他让曾树跟他一起去那边看看。两人都按向腰间的手枪,一步一步靠近了行李室。
眼见越靠越近,已被五名特工带到售票厅门口的徐碧城突然站住,转过身来叫了一声:“苏队长。”
苏三省和曾树已经走到了行李房门口,他转身朝徐碧城笑了一下,询问:“徐小姐有什么吩咐?”
徐碧城摇头,“你不走吗?”
苏三省笑了笑说:“谢谢徐小姐关心。你先走。走吧!”
看样子他是非去查看行李房不可。徐碧城心下焦急,却只能无奈地转过身去,跟随五名特工走出了售票厅的大门。
苏三省和曾树对视一眼,紧张地向行李房一步步靠近。他们踢开门的同时拔枪,却见行李房内空空如也。曾树吁了口气,看了苏三省一眼说:“你太紧张了吧?”
苏三省环视着四周,走到窗边,看到窗户是被从里面用木条钉住的,也不由摇了摇头说:“走吧,可能是我多疑了。”
与此同时,长长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路灯下,灯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一道闪电闪过,走在大街上的人正是陈深。其实早在苏三省去候车厅搜查的时候,陈深就找到了可以躲藏的地方。行李房的房顶有一根通风管,顺着通风管爬上去,可供一人躲藏。
陈深本来是要让徐碧城脱身的,却没想到徐碧城先他一步,保护了他。陈深缓慢而沉稳地走着,好像忽然明白了一切。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默默守护着心爱的女人,却没想到她是为了来到自己身边,才甘愿赴险。就在刚刚得知真相的这刻,他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敌人带走。当日“宰相”牺牲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袭来。徐碧城选择暴露自己时,那决绝的目光已经告诉他,她愿意用自己的牺牲来保全他。要再一次面临感情与信仰的选择吗?瞬间陈深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面对黑暗无边的街道,又一道闪电之后,陈深的眼神又渐渐充满了力量。只见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坚定,大踏步地走进了黑暗中,越走越快。
雨到底还是下了起来。大雨中苏三省驾车载着徐碧城进了行动处,雨水如瀑布般顺着前挡风玻璃流下,像是妄图冲刷掉夜的黑暗,但最后却仍旧是徒劳。苏三省感慨地对徐碧城说:“徐小姐,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天来行动处的那晚,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雨,带着杀气的雨。”
副驾驶座上的曾树脸色显出些许尴尬,车后座的徐碧城却神色淡然,反问:“是吗?”
苏三省笑了笑,颇为得意地说:“哦,对了,徐小姐,现在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儿消息。在一个小时之前,军统特工‘熟地黄’的发报信号已经被我们截获。更巧的是就在昨天,他们的交通员给我们送来了最新的密码本。我们的内奸,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
徐碧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只是面上仍旧强装镇定,“这么说来,苏队长又立大功了。”
苏三省叹息一声,视线落在车外的雨雾里,说:“托这天气的福。”
车停下了,苏三省从车上下来。他没有打伞,反而仰面让雨点击打在自己的脸上,他的脸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