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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但是你要说她有心帮你,那她又不知道你派我去,怎么帮?”
陈深也想不明白,仰头喝了一口格瓦斯,脑海中浮现出李小男大大咧咧的笑脸,有些憨,有些直率,越看又觉得越发模糊了。是不是真有这么傻的姑娘?陈深不知道。如果不傻,那就只能说明她,太精了。
跟皮蛋接完头以后,陈深去了猛将堂孤儿院。汪老太从床下的柜子里取出前一天晚上陈深交给她的‘归零计划’,递给他。陈深打开翻了翻,眉头微蹙。汪老太一直坐在一旁看着他,叹息道:“这个计划到底有多厉害?‘宰相’拼了命也要让你拿到它?”
“为了这样一份计划,实在是搭进了太多人的性命,仿佛这样看着,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陈深看着手中的一份名单,神色凝重地说,“这里面有一份名单,是日本人分别安插在国军和共军内部的特务名单”陈深又翻看起另一份文件说,“还有他们的后续培训计划,有更多的汉奸被集中在一个秘密集中营里接受培训。一旦学成,他们会源源不断地渗入国共两党的组织内部,对国共实施内部分化,甚至策划对国共领导人的暗杀。”
汪老太愤怒地说:“为什么会有中国人愿意替日本人干这种事?本族人加害本族人,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所以才叫‘归零计划’。”陈深冷哼,“用中国人对付中国人,不费一兵一卒,从内部瓦解我们。”
汪老太攥紧了拳头,义愤填膺地说:“做梦吧,赶紧把情报汇报给组织,把他们一锅端,让小日本滚蛋。”
陈深的视线落在手中的“归零计划”上,沉思良久道:“我得确认这份计划到底是不是真的。”
汪老太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陈深举起手中的档案袋说:“其实计划一共有两份,据说一真一假。我怀疑,这只是毕忠良的圈套,等我查清楚再告诉你前后详情。”
第137章()
“归零计划”的盗取过程虽然不能说完全顺利,但是期间的套取过程却没绕太多圈子。陈深跟在毕忠良身边这么多年,太了解这个人有多么阴险,不停地试探,连番地设局。他必须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以免出现什么纰漏,着了他的道。
又思量了一会儿,陈深取出袖珍相机,将它们一张张拍摄下来。他把相机交给汪老太,嘱咐道:“把照片洗出来,原件烧毁。然后等我的消息。”
从汪老太那儿出来,陈深直接回了行动处。他刚走进处里就看到阿达在修电线。
扁头在一旁看着阿达工作,见到陈深归来,笑呵呵地向陈深走来,招呼道:“回来啦,头儿?”陈深迎上去,打量了一眼,问道:“这电线怎么回事?”扁头压低声音说:“有人故意剪断的。”陈深不动声色地看了扁头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回办公室。二人走进去以后,扁头关了门,凑到陈深跟前说:“头儿,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
陈深看着他一挑眉,“谁?”
扁头皱起眉眼,仿佛是在脑海中回忆着说:“昨天夜里你睡觉以后,我看到曾树鬼鬼祟祟地上了楼,我就悄悄地跟上来,看到他趴在你办公室门口,不晓得想作啥。这时候灯就已经坏掉了。你说,除了他还有谁?”
陈深听后看了扁头一会儿,“这件事你还跟别人说过吗?”
扁头摇头,“我还没讲完,这个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把他骂了一顿之后,他就走掉了,这时候我看到档案室的门锁是开着的。”
陈深故作惊讶地说:“开着的?是不是柳美娜在里面?”
扁头摇头,“柳小姐是后头来的。这时候苏三省已经走掉了,曾树刚刚上楼我就追上来了,他应该也没时间撬锁的。你说稀奇不稀奇?”扁头在办公室来回走了两步,接着道,“然后我就想,我要不要去把你叫醒,告诉你这个事情。但是你睡觉的时候最讨厌人家吵了,我怕你骂我。”
陈深在沙发上坐下,瞪着扁头责怪道:“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不叫我?”
扁头挠了挠脑袋,解释说:“我心想啊,这会不会是苏三省他们给我们下的圈套,万一我们走进去了,出点什么事情,说是我们一分队搞的,那不是麻烦大了?管他呢,反正我先把锁锁上,真要有人在里面,刚好瓮中捉鳖,逃都逃不掉的。要是有陷阱,反正我们没进去过,不关我们的事。你说我做得聪明吧?”
陈深蹙眉做思索状,缓缓点头,“那柳美娜是什么时候来的?”
扁头想了想,“没多久,我把锁锁上之后大概十来分钟,她就来了。”
陈深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出事了。”
扁头挨着陈深坐下,有些焦躁地说:“头儿,这件事情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因为我脑子不灵光的,想也想不清楚,怕万一说出去被人家利用。”
陈深拍了拍扁头的肩膀,“你做得对,今天以后也要守口如瓶。”
扁头猛地一拍大腿,连声保证,“不会的,我嘴巴最牢了,你晓得的。头儿,你倒是想想看,这前面开锁的人会是谁啊?撬都没撬过的,难道还有其他人有钥匙?”
陈深像是思索了一会儿,对扁头说:“这处里除了柳美娜,就只有老毕才有钥匙。”
扁头吓得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道:“阴谋?圈套?”
陈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神色严峻地道:“不能说,也不能问。不管老毕想试探谁,你没有踩雷,很好。”
扁头赶紧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点头,而后讨好地凑到陈深跟前,讪笑道:“嘿嘿,还不是头儿你教导得好,少管闲事,保命最重要。”
陈深没理会他的恭维,懒洋洋地拿出梳子来给自己梳头,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有人问起,走廊灯昨晚是什么时候坏的,你要怎么说?”
扁头茫然地看向陈深,“要怎么说?肯定是曾树干的呀。”陈深笑着摇了摇头,低头摆弄手里的梳子,“你得说,曾树确实上过楼,但电线是老鼠咬断的。”
扁头恍然悟道:“少树敌才能活得长。”陈深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觉得扁头在自己的教导下倒是越发识时务了。
苏三省带着曾树来到一处弄堂的角落,破落的墙壁之下,一副被人遗弃的破旧草席被曾树移开,里面赫然卷着的正是昨晚盯梢唐山海的两名特务的尸体。
苏三省看着草席子叹了口气,走开两步,又四下看了看地形问道:“这里距离柳美娜家有多远?”
曾树答:“两里地。”
苏三省低头查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并无喷射状的血迹,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对曾树说:“如果是在这里杀的人,人体中弹的瞬间一定会留下喷射状血迹。这里绝不是杀人的第一现场。去柳美娜家门口看了吗?”
曾树点头,“看了,只是去得晚了,街道都已经被清洁工打扫过,天亮后那里就是集市。”
苏三省听后不由一声冷哼,“老奸巨滑,姓唐的这是把屁股都擦干净了。”
事实上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在指向唐山海。不论对于毕忠良还是苏三省,都笃定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却仍然缺乏可以一锤定音的证据。就在苏三省跟曾树查看盯梢的两名特务的尸体时,刘二宝也正在毕忠良的办公室汇报盘查回来的情况。
刘二宝说:“根据扁头的汇报,昨天晚上最有嫌疑剪断电线的人是曾树,他曾经摸黑上过楼。但曾树的解释是,他是奉苏三省之命来盯陈深的,而检查电线的结果,是被老鼠咬断的。”
毕忠良此时正坐在办公椅上用指甲刀修剪指甲。他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皮,笑了,“咱们这行动处的老鼠,已经进化得跟特务一样,需要时就随时跑来咬一口。”
“处座的意思是,还是人为的?”
毕忠良细心地打磨着自己的指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色淡淡地问:“曾树摸上楼的时候,陈深在做什么?”
刘二宝回道:“说是睡了。”
毕忠良垂下眼帘,示意他接着说。刘二宝继续道:“唐山海的汽车,修理厂那边的人说是昨晚六点多开过去的。松江那边的线人也证实过了,昨晚苏三省确实在佘山上找人,松江镇上不少人都看到他了。”
又一个天衣无缝。
毕忠良这时已经剪完了指甲,随手将指甲剪扔在桌子上,两手交握在办公桌上,“这么看来谁都没嫌疑了?”
刘二宝无法回答。
毕忠良的心情却状似很好,无怒,反而笑了,神色悠然地说:“一只脚踏进我的陷阱,我不信他们还能逃得出去。”
正在此时,行动处的院门口突然传来了汽车的引掣声,一辆黑色小车和两辆军用卡车缓缓地驶进行动处的院子,恍若是山雨欲来的威压。车子停稳以后,影佐和李默群就从小车上下来了。涩谷打开军车副驾驶的门,一群宪兵从军车上跳下后迅速列队,来势汹汹。
唐山海和徐碧城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叹了一句:“来得够快。”陈深和扁头显然也听到了院子中的动静,扁头将头探出去,看着满院的日本宪兵一阵咋舌,“影佐将军和李主任都来嘞,会不会他们已经晓得这个事情了?”
陈深没有答话,神色匆匆地走出办公室,刚一出门就跟表情阴郁的毕忠良在走廊上迎面相遇了。陈深说:“影佐来了。”
毕忠良脚步不停,一面下楼一面道:“我知道。”
“为什么还带了宪兵队?”陈深跟着他下去。
毕忠良似乎略有不安,神色凝重地说:“一定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向李默群告了密。”
陈深一惊,“谁?”
毕忠良故意瞪眼,“是不是你啊?”
“放屁。”陈深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毕忠良沉声冷哼:“那还能有谁?不是唐山海,就是苏三省。”
二人走出大楼,正看见唐山海和徐碧城站在影佐和李默群的身边寒暄。毕忠良连忙匆匆迎向影佐,赔着笑脸热情招呼道:“影佐将军,您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影佐没有吭声。反倒是一旁的李默群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怎么?影佐将军要见毕处长,还要事先请示?”
毕忠良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他打着哈哈道:“李主任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李默群显然没有跟他寒暄的兴致,冷笑一声道:“毕处长,‘归零计划’失窃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毕忠良一听,额头都冒起了冷汗,“这个当然,忠良原本是想等查清此事之后,再一并向两位交代的。”
第138章()
他语气谦卑恭逊。不过今次来的这两个人显然都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影佐更是直截了当地看着毕忠良说:“毕处长,虽然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才干,但我也提醒过你,这是一个不允许犯错的地方。”毕忠良只觉整个背脊都是汗湿一片,连声解释道:“我知道。但事情还在控制范围内,我一定是可以找到嫌疑人,找回情报的。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李默群笑着看他,“是吗?到了梅机关,你有足够的时间告诉影佐将军,谁是嫌疑人,我会替你把他抓回来的。”
毕忠良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巨变,脸色倏地一变,顿时有些慌了手脚。两名日本宪兵也在这时一左一右架住了他两只胳膊。
影佐冷冷地站在毕忠良身前说:“毕处长,请吧。”毕忠良这下彻底慌了,连声对影佐道:“影佐将军,请再相信我一次,此事还是可以挽回的,也只有我能挽回。”
影佐却早没有了耐性,眼神扫向涩谷,一声令下,一队日本宪兵押着毕忠良就往外走。苏三省、曾树、刘二宝和钱秘书等人都从办公楼里出来,眼睁睁地看着毕忠良被抓走,无人敢吭声。
梅机关是什么样的地方,在场的人都清楚得很。一旦进去了,能够活着出来的概率小之又小。毕忠良犹自不甘地喊着:“影佐将军,影佐将军”妄图对方能给自己一个从宽处理,但却无济于事。
陈深却在这个时候越众而出,走到影佐面前不卑不亢地道:“影佐将军,恕陈深冒昧。情报失窃老毕确实有责任,但他也是最了解内情的人,请影佐将军给老毕一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毕忠良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陈深还敢站出来为他说话,这是唯一一个站出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敢站出来的人,眼中不由流露出感激。李默群却没有兴致观赏他们的兄弟之情,皮笑肉不笑地说:“陈深,你小子胆肥得很啊!难道你觉得影佐将军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要你来教导他?”
陈深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陈深绝无此意。但我相信影佐将军要的是‘麻雀’,是‘熟地黄’,老毕的命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倒不如让老毕去抓内奸,将功折罪。”
影佐一直作壁上观。此时他看了陈深一会儿,突然从腰间拔出武士刀挥向他的脖子,刀尖就落在他那根跳动的颈动脉上,“你还敢为毕忠良说话?”
陈深挺直了腰杆,纹丝不动,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他说:“影佐将军,我的命就更不值钱,您不会要。”
一直阴沉着脸的影佐突然笑了,他将武士刀收回腰间,眼神中竟是有些赞赏的意味。他说,陈深:“我喜欢你的勇敢和义气。不过,除非你能把真凶找出来,否则我很难保证毕忠良还能活着回来。”
陈深望向毕忠良,此时的他早已面如死灰,陈深自己亦无言以对。
影佐笑了笑,朝前踏出两步,走到众人跟前扬声道:“都给我听着,即日起,毕忠良撤职查办,行动处的事务暂由总部李默群主任代管。各分队的一切行动,听从李主任指挥。陈深,你要尽全力协助李主任,彻查此案。”
陈深也是满脸无奈,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应也要应下来了。他叹息着说了声:“是。”
他目睹着一脸绝望的毕忠良被押上了日本军车,眼见着日本宪兵队的军车缓缓驶出行动处,毕忠良就坐在那辆车里,透过后车厢向后望去,能清晰地看见陈深、刘二宝跑到了行动处门口。
陈深突然追着车子跑起来,口中喊道:“喂,姓毕的,等我,我会救你出来的。”
毕忠良攥紧拳头,突然觉得眼中莫名的酸涩,亦在车厢中应道:“替我照顾兰芝。”
陈深点头,不再追了,站在原地目送着毕忠良坐在车内驶远,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唐山海、徐碧城和苏三省等人也走到了大门口。李默群的声音却在他们身后冷冷地响起:“不想跟着一起去梅机关的,都到会议室来。”众人折身回到处里,唯有陈深目送宪兵队的军车远去,陷入了沉思。
影佐这次大发雷霆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样的勃然大怒,是不是真的说明他跟唐山海两人盗取的两份“归零计划”,确实有一份是真的?陈深转头望向唐山海,唐山海也看到了他,却没有与他对视,而是随着众人一同走向办公楼,给了他一个捉摸不透的背影。
陈深的目光仿佛无意地一一扫过众人。他注意到刘二宝和苏三省交换了一下目光,随即又看到苏三省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毕忠良此去必定是凶多吉少,但是陈深总觉得哪里仿佛不对劲。毕忠良真的会犯这样一个低级的错误吗?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和圈套,正等着他和唐山海往下跳?
毕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