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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省气愤地瞪着毕忠良,“陈深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深抚弄着手上裂开的伤口,沉着应对,“看来是我的推理让苏队长吓破了胆。”
苏三省怒极反笑,“你们既然能把我当作奸细铐起来,也完全可以杀了我,再告诉别人我已经认罪。我不能在这里等死。”
毕忠良冷冷地看着他,鼻子里一声冷哼,“是吗?那我们干吗不趁你昏迷的时候,就直接把你杀了,非要等你醒来呢?”
苏三省一时竟无言以对。
陈深平静无比地看着愤怒的苏三省,条理清晰地分析着这场内乱:“一场莫名发生的火灾发生后,所有人都离开办公楼的时候,苏队长却始终待在档案室里。等我们半个小时后找到你,你却莫名其妙地晕倒在地,现场无任何打斗痕迹。凑巧的是,档案室的绝密保险箱有被人试图打开的痕迹。苏队长,任谁见到这番情景,是不是都会把此人列为嫌疑人一问究竟?”
“放屁!”苏三省拍案而起,“我根本就是受害者。着火的时候有人从外把门锁上了,所以我才出不去。我根本就不知道谁放的火。”
唐山海知道,既然影佐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么李默群那边必然没少说好话。事已至此,他也适时要卖苏三省一个好了。唐山海慢条斯理地说:“虽然苏队长劫持我这件事做得太冲动,但我也觉得,苏队长不太可能一个人就把所有事都干了。”
苏三省立即点头,同时歉然道:“唐队长,刚才对不住了。”他随即转向影佐,恭敬道,“影佐将军,我怀疑有人怕我查到内奸通共的情报才故意陷害我。我要求彻查此事,还我一个清白。”
果然影佐神色淡淡地看向毕忠良,“毕处长,我觉得我可能有点听明白了,这件事应该是个误会。为了把此事彻底查清,我要把苏三省带回梅机关。我会责成宪兵队负责调查此事,希望你能予以配合。”
苏三省挑衅地回望毕忠良,毕忠良虽气恼无比,却无法反驳影佐的意思。毕忠良站在办公楼前,眼睁睁地看着苏三省跟着涩谷上了日本宪兵队的汽车,陈深等人将他送出门。徐碧城从头至尾都在盯着陈深受伤流血的手,她实在没忍住,上前拉了一下唐山海的衣袖。可她正想说话,却被唐山海作了一个嘘声制止了。
影佐搭着毕忠良的肩膀,知道他心里定然计较今日的事情,不忘安抚道:“毕处长,整个76号里,你是我最欣赏的人。”
毕忠良明知影佐这是打他一巴掌之后再给一颗甜枣,面上还是得装作谦虚,“承蒙影佐将军厚爱,忠良受宠若惊。”
第98章()
影佐笑了笑,夸奖之后不忘敲打一下,“除了你有特别强的行动力之外,你还有一颗强大的容人之心。我很清楚你在承受什么,我觉得在这方面,你很像我们大和民族的人。为了国家意志,为了天皇意志,我们的个人恩怨都是渺小的,可以被抛弃的。”
毕忠良心知这话的意思,点头说道:“其实每次听影佐先生的教诲,我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
影佐被这番恭维哄得大笑,“你的这一点我也喜欢。你很会说话。”
毕忠良也跟着影佐一起笑了。苏三省先行被带上了车,离开之前,眼中意味深长的嘲弄与挑衅再明显不过。影佐将这一切都看进眼里,回视毕忠良紧抿的唇说:“我其实并不喜欢苏三省,他不懂得收敛。其实不论他有多大本事,这样做都很招人讨厌。但这样的人身上却有一个极大的优点让人无法漠视,为达到目的,他会竭尽所能,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所以我们仍然需要包容他。你说是不是?”
毕忠良不再说什么,躬身相送,“影佐将军高见。”
影佐的车队驶离了行动处的院子。一场几乎可以称得上胜券在握的计划,也由此宣布告终。毕忠良的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苏三省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是手上插进的一根倒刺,木刺很小,不至于要命,但嵌在肉里却永远是一个潜在的痛点,不知何时会给他致命一击。只是现在既然不能动,那就再等等吧,他的耐性总是很好的。
陈深和唐山海还站在院子里。毕忠良脸上的神色已经平静了,他对他们说:“都回去吧。”徐碧城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几步跑上前来道:“山海,陈队长的手还在流血。”
毕忠良望了陈深一眼,视线扫过他手上的伤口,皱眉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医院!”
陈深晃了晃手腕,“一点小伤,不碍事。”
“不行!”徐碧城立即反驳,“伤口不处理好会感染的。”唐山海对徐碧城过于紧张的态度感到有些不舒服,她在毕忠良面前表现得太过急切了。徐碧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补充了一句,“要不是为了山海,你也不会受伤。”
毕忠良点头,“碧城说得对。山海,碧城,你们两个现在就送陈深去医院。”
医院的外伤处理室里,陈深正在接受医生的缝针治疗,虽然嘴上说着不疼,实际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动,他只是在强行忍着。弥漫着浓重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里,徐碧城和唐山海正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想到刚才的一幕幕,徐碧城不由叹息,“真可惜!如果不是日本人突然前来,这件事本来可以完美解决的。李默群也够狡猾的,自己不来,把日本人搬来了。”
唐山海看着走廊的地面,神色凝重地说:“因为他知道只有日本人才能平息此事。李默群给苏三省开的特批令,准许他查阅档案。那万一苏三省坐实内奸罪名,李默群也难逃其咎。他肯定是第一时间就料到了毕忠良想对付他。”
徐碧城眨了眨眼睛,“我原以为陈深已经想得够周到了,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唐山海转头看向她,“这里的每个人都不容小觑,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陈深这时已经处理好了伤口,走了出来,手上是包得密实的纱布。
徐碧城立刻站起,“你还好吧?”
陈深嬉皮笑脸地走近了,对着唐山海挤眉弄眼,“每次失血过多,我就觉得腹中空空,必须吃三大碗面恶补一下。”
唐山海笑了,“光吃面怎么行,得吃点好的。我请。”
陈深笑答,“就等你这句话呢。”
气氛一时倒没了上午那般紧张,三人一起走出医院。回去的路上唐山海问陈深:
“你觉得日本人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陈深皱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档案室经过这次变故,必须重新清查归档。如果没有意外,毕忠良应该会让我参与这件事。”
徐碧城眉眼一喜,“那就是说,我们有机会找到‘归零计划’了?”
陈深微笑不语。唐山海意味深长地说:“陈兄,你真的帮了我们很多。”陈深笑着耸耸肩,“唐兄不是说过吗?我们是同志。”
他们确实是同志。只不过敌我不明,或者说他已经在明,而陈深依旧隐藏在暗处。唐山海在心底深深叹息,没再说什么。
从医院回来以后,陈深就去了毕忠良的办公室。用他对唐山海的话说,“老毕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我得去宽慰一下那颗受伤的心,万一需要修剪刘海什么的,我还能帮一帮忙。”
此时的毕忠良显然不至于烦躁得需要陈深修剪刘海,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喝花雕。他看了一眼陈深裹着纱布的手问道:“手怎么样?”
陈深在他的面前活动了两下手腕,做了一个抓牌的手势,“放心,这只手抓牌手气一定好,打麻将专和你的牌。”
毕忠良皱眉,“既然这次苏三省命不该绝,咱们就先放他一马。你放心,你挨的这一刀,我早晚让他加倍奉还。”
“还没有那个人,我们怎么能在动了他的人以后平安无事地活着。还有一件事要抓紧解决,那就是如何应付宪兵队的盘查。”
毕忠良笑了笑,抬手灌了一大口花雕,“你肯定早就想好了对策,说吧。”
陈深挑眉,赖洋洋地将自己扔进沙发里,对毕忠良说:“随便编个喽啰的名字,就说此人无故失踪,把放火、盗情报以及打晕苏三省的罪名,都推到他身上。”
毕忠良点头,“名字和来历都要编得像那么回事,要死无对证。这件事你负责办妥。”
陈深将二郎腿一跷,斜眼瞪着毕忠良,“说得轻巧,很难办的。晚上记得多输点钱给我,否则我可能会办不妥。”毕忠良看他那满脸无赖的样子,也跟着笑了,嘴里骂道:“小赤佬。这两天你白天不要出去了,就在行动处待着。”
“做啥?”
毕忠良放下手里的搪瓷杯,“档案室要重新清点归档,别的人我信不过,你来负责。”
陈深心里不由一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打蛇趁棍上,“这算加班吧?”
毕忠良冷笑,“那我们先把你旷工的旧账算一算。”
陈深掉头就跑。
行动处的档案室,柳美娜早就等在门口了。看见陈深过来,她打开一个档案柜,指着里面的文件说:“这里是今年入档的所有文件。”陈深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档案盒,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档案登记薄问道:“那清点完这些,这盘点的活儿是不是就算结了?”
柳美娜哼哼一声,“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陈深皱眉。
柳美娜向汪精卫的画像一努嘴,“那里还有一个绝密文件柜,除了处座,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等处座告诉我说那个柜子也ok了,这活儿才算全结了。”
陈深也望向墙上的画像,再转过脸时又是一脸的玩世不恭。他对柳美娜说:“那跟咱们就没关系了。等干完这个,晚上我请你去米高梅跳舞。哎,最近流行的华尔兹你会吗?”
柳美娜一听,原地摆了一个姿势,“会啊。我还专门做了一条舞裙呢。”陈深笑着看她,“对,必须穿上那种超大裙摆的舞裙,每个姑娘都能转成一朵怒放的花。”言罢向柳美娜伸出手去,柳美娜被陈深带着,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毕忠良拿着一个档案盒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陈深数着拍子,带着柳美娜起舞,不由笑道:“你是把档案室变成米高梅了?”
陈深懒洋洋地一笑,“美人当前,情不自禁。当然了,你这把年纪应该不会懂得年轻人的冲动。”
毕忠良瞪他,“没大没小。”而后对一旁站着的柳美娜说,“美娜,你先出去。”
整个档案室就剩下了陈深和毕忠良。
陈深见他径直走向汪精卫的画像,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他望了一眼档案盒,瞥见盒子上写着“归零计划”,张口问道:“这东西原来不放在里面啊?”毕忠良狠狠瞪了陈深一眼,“谁让你跟过来的?”
陈深本来也没想在毕忠良的眼皮子底下有所动作,毕忠良一努嘴,他就识趣地走开几步,退到了档案柜的后面。两人继续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陈深问他:“苏三省上回要真被我们整死了,确实挺冤的。”
毕忠良说:“影佐来电话了,说明天让姓苏的回来。”
陈深嗯了一声说:“吃了这么大的亏,往后他总会收敛点吧。”
毕忠良没有说话,只是很缓慢地移开画像,还不放心地往后瞄了一眼,确定陈深看不到才转动旋纽。
第99章()
陈深倚在档案柜上,听着那旋纽转动时发出的轻微的哒哒声,知道毕忠良已经把档案盒放进了保险柜。他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我觉得影佐说得对,苏三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实也算是个人才。”
毕忠良关上保险柜,走过来说:“你和唐山海哪个不比他有手段?”
陈深瞥了毕忠良一眼,“这话听着怎么好像在骂我?”
毕忠良笑笑,意味深长地在陈深的面前站定,“人才要是不能为我所用,永远都是心腹大患。”
行动处的这场内乱不论对毕忠良还是李默群而言,都是相互试探的一个过程,没定下输赢,也算不上谁棋高一筹。他们都是在一张棋盘上下棋的老手,比的无非是谁更沉得住气,谁握住了先机罢了。
76号行动处的总部里,苏三省站在李默群对面,堆着满脸的歉意躬身说道:“多亏李主任请出影佐将军前来解围,否则我只怕当场就被毕忠良打死了。”
李默群在座位上摆摆手,“也是我太轻敌,没想到毕忠良为了对付我,竟然给你下了这么大一个套。”
苏三省连忙说:“也怪三省不会做人,过于急于求成,这才险些掉进毕忠良的圈套。”李默群沉吟了一下,“这次你回去以后,暂时什么也别做,就老实在他的手底下当差。谁该赔罪,谁该拉拢,你自己心里清楚。”
苏三省连连点头。
天下着大雨,雨水冲刷在76号总部的门前,将匾额上“天下为公”这四个洗得愈发亮眼。苏三省从里面走出来,心情十分沉重,通过上次的事情,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势单力薄,以及毕忠良的狡诈。曾树正打着伞站在门外等候,神色冷冷地看着苏三省,递上一把未打开的伞。
苏三省低头看着手里的伞,默默接过,轻声说:“谢了。这次的事,多谢你帮我搬救兵,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曾树率先向前走去,长叹了一口气,“不用谢,我也是为了自己。你死了,我也活不久。”
苏三省打开伞向外走去,跟他并排而行。曾树看着被雨水冲得更加泥泞的路面,问苏三省:“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过”
苏三省看向他,“我为什么要后悔?”
曾树停下脚步,望着大街上忙忙碌碌行走的人群对苏三省说:“寄人篱下的日子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过。你没能耐,他们瞧不起你。你有能耐,他们视你为眼中钉。”
苏三省在雨中站定想了想,咬牙说道:“就算是眼中钉,我也是一颗永远拔不掉的钉子!”
次日日本宪兵队的军车再次开进了76号行动处。会议室里,影佐坐在主位,毕忠良、陈深、唐山海、苏三省一起围坐,场景如同一周之前的情形一样。只是这次的桌面上,大家的脾气都变得心平气和得多了。
影佐听完毕忠良的汇报以后,点了点头说:“既然涉嫌纵火之人已经畏罪潜逃,那么在找回此人之前,没有证据证明苏三省跟此人是同伙。是不是这样,毕处长?”
毕忠良颔首称是,“我们正在派人继续追捕嫌疑人。”影佐说:“那么,我愿意相信苏三省先生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是忠诚的。”他的眼神却是看向毕忠良。
毕忠良明白那里面警醒的意味,沉重应对:“我也相信一切只是误会。”苏三省也在这个时候站起,诚恳道:“影佐将军,处座,我愿用加倍的忠诚和努力,来回报二位对我的信任。”
毕忠良微笑的脸上露出略显不屑的神色,陈深和唐山海则不动声色。苏三省的回归于他们而言,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毕忠良想要他死,他就一定不会活得太久。影佐点头示意苏三省坐下,也要适时敲山震虎一下。
影佐说:“你们知道,我大日本帝国之所以战无不胜,是因为我们的军人只信仰天皇,只忠于天皇。而你们中国人不是,你们总是在窝里斗,狗咬狗我希望每个来到我们阵营当中的精英,都能像日本军人一样忠于天皇,齐心对敌,而不是内部消耗。毕处长,作为一个领导者,我相信你有足够的智慧做到这一点。”
毕忠良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