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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忠良冷笑一声,“他是吃定我不会再有新的证据,这罪名安不到他外甥女的身上。”
陈深笑,“那你打算怎么交差?”
此时的毕忠良可以说是一筹莫展。他看了一眼陈深说:“哪个都不是傻子,还能露出马脚来让我抓?这次的事情绝不只是一个人能干的。他们里应外合,是把我行动处当成了杂耍场了。”
陈深直接问:“那你到底是怀疑哪个?”
毕忠良再次冷笑,“我不是怀疑唐山海和徐碧城,我是从来就没有信过他们。”
陈深若有所思,“有没有办法找到突破口?”
毕忠良沉吟片刻说:“吕明的老婆应该也是被我们抓了,可是他还没告诉我他老婆是谁。上海各个监狱里的女军统、女共党都有一些,哪个才是他老婆?就算能找到,他老婆也未必知道内鬼是谁”
听者有心,陈深将毕忠良说的话记在心里,找了个理由,直接去了唐山海的办公室。两人一起坐在沙发边,唐山海边沏茶边说:“山海以茶代酒,谢陈队长为碧城解围。”
陈深掏出吕明一家那张合影递还给唐山海说:“篱笆还没全撤,这个围也不见得已经解了。李默群要毕忠良彻查到底。现在毕忠良只知道吕明的太太也在汪伪的监狱里,万一他查到周丽头上,徐碧城还是有暴露的风险。”
唐山海神色一凛,收起照片,凝重地点头,“得想个办法。”
陈深想了想说:“毕忠良其实也想收场,这就需要有人露出马脚,比如有一个人忽然畏罪潜逃。”
唐山海眼神一亮,立即知晓了陈深的意思,他问:“你是说找一个替罪羊?”
陈深点点头,“这次的事一定要特别谨慎,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唐山海说:“我会的。有机会你也帮我劝劝碧城,让她别再任性。她”唐山海停顿了一下,终是说出了口,“应该比较愿意听你的话。”
陈深笑了笑,“她是有点倔,但不是不讲理。她只是不太适合待在尔虞我诈的狼窝里。如果把她放在太平盛世,她会把自己的小日子过成诗,过成画。她只是来错了地方。”
唐山海怔怔地听着,“我在想,也许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陈深继续说:“也许她只是太紧张了,总想做点儿什么,反而失去了从容。”
唐山海若有所思地问:“那我要怎么帮她?”
陈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笑着看唐山海,“让她活得像她自己,做点儿她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现在这种泯灭了她一切天性的日子,对她来说是不人道的。”
这天下了班,唐山海在书房里点燃火柴,准备烧毁吕明一家的合影。就在照片点燃时,徐碧城忽然走过来,认出照片上的人。她猛地夺过,大喊:“等等!”
徐碧城拿起桌上的书,几下拍灭了照片上的火焰,但是吕明那半还是烧掉了,照片上只剩下怀抱婴儿的周丽。
唐山海说:“所有可能让我们暴露的东西,都应该被销毁。”
徐碧城十分珍视地看着照片,她低声说:“我知道。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
唐山海看着徐碧城,忽然有些心疼。他看着徐碧城闭上眼,把照片按在心口处,再睁眼时眼中分明闪着泪花。然后徐碧城不舍地把照片交给唐山海说:“好了,你烧吧。”
猛然间,陈深白天说的话闪入唐山海的脑海中。他摇了摇头,看着徐碧城说:“算了,你留着吧。”唐山海说完转过身去,边收拾着桌上的纸灰和书籍等物,边叮嘱说,“这段时间你休整一下,什么都不要做。毕忠良的鼻子像狼犬一样灵敏,我们现在要以静制动。”
徐碧城虽然有些诧异,唐山海为何会突然让她把照片留下,但还是点点头说:“我一定会加倍谨慎的。”
唐山海转身微笑着看徐碧城,“其实你不要太紧张,可以放松一点。你可以忘记自己的任务和身份,活得像你自己。”
徐碧城看了唐山海一会儿,脸上的笑意逐渐漾开,“这种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点儿不可思议。”
唐山海笑了笑,“也许我们都太紧张了,除了活着,我们也需要生活。那样可能才是更好的隐蔽。”
这一番谈话让唐山海与徐碧城之间的隔阂减少了些,也让徐碧城心里长期压抑着的紧张与不安消除了。第二天,徐碧城便决定养花,她指挥着几名工人把一些粗糙的石槽等物搬至阳台上。
李小男在一旁看着,便问:“碧城,你买这些养猪的石槽作什么用呀?”
第74章()
徐碧城冲李小男笑笑,“种花。以前在家的时候,奶奶就一直用石槽、石磨种花,我一直觉得简单粗糙也是一种美。”
李小男不由羡慕说:“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懂的就是多。”
徐碧城有些不好意思,“哪有,都是些不实际的东西。”
等工人搬完物品后,徐碧城递上几张钞票,客气而又礼貌地说了声辛苦了。待工人离去后,徐碧城看着李小男说:“小男,谢谢你今天陪我买东西,我给你煮八宝茶喝吧。”
李小男诧异地问:“我只吃过八宝饭,八宝茶是什么东西?”
李小男的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在客厅里,李小男捧着一杯八宝茶,她伸着手指数茶中的八宝,数一个便说一个:“菊花、茉莉花、罗汉果、甘草、枸杞、红枣、葡萄干还有人参。”
此时徐碧城端着一个木盘从厨房出来说:“那是花旗参。”
李小男惊叹说:“真的有八宝哎。”
徐碧城笑笑,“以后要是有机会去重庆,我请你去茶楼喝正宗的四川八宝茶。”
李小男抿了一口茶说:“喝茶也能喝出花来,真讲究。”
徐碧城从托盘中取出一只梅花盒放在茶几上。李小男打量着那灰色的瓷制梅花盒,只见梅花形的六孔中,每孔各有一只二寸大小的白磁盘,盘中摆放着精致的小点心。
李小男又有些羡慕了,“怎么这些寻常的东西让你一摆,看着就是让人有胃口呢?”
徐碧城点燃了茶几一角的一支熏香,有些恍然地说:“小时候家道尚未中落,家里还是讲究这些的。”
李小男仰慕地托腮看着徐碧城,“怪不得我家陈深老嫌弃我。碧城,跟你一比,我糙得简直不像个女人。”
徐碧城略有些尴尬,“别这么说,都是些无用的癖好。女人就像花,各有芬芳妩媚,你也很好。”
李小男上下看了自己一眼说:“我哪像朵花,顶多算棵菜。”
徐碧城笑了笑,“菜也有菜的风姿。你看辣椒热情,莲藕剔透,白菜也是一层有一层的味道。”
李小男莫名显得沮丧,“可我就是根长萝卜,一个字,直。”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际,唐山海去了知乎书屋。他站在门口,仿佛随意地四下看了看,这才走进书屋。店内只有寥寥几名客人在翻阅书籍。陶大春假扮的书店老板看到唐山海入内,热情相迎。唐山海以拿书结账为由,跟着陶大春进了内屋。刚进内屋,陶大春便立即谨慎地反锁房门。
唐山海脱帽坐下说:“想不到这间临时盘下的书店,倒还派上了用场。”
陶大春说:“这里也是暂时的。新的据点我已经让人去物色了。”
唐山海点头附和说:“毕忠良来过这里,保不定他还会派人继续跟踪我,你们要尽快去别处安顿下来。”
陶大春点点头,换了话题,“吕明总算死了,你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唐山海摇摇头,沉声说:“毕忠良的调查不会停止。此事泄密已成事实,还是需要有人对此负责,我们才能真正摆脱嫌疑。有个叫于胖子的,是漕河泾监狱的一名特务。此人好赌,好玩车,好女人,欠了一屁股债。仗着他二叔是汪精卫身边的人,他从漕河泾借了不少公款用于挥霍。这次的事情,他也是嫌疑人之一。我要你设法制造出此人畏罪潜逃并且自杀的假象。”
陶大春了然于胸,“这是要让于胖子背黑锅。”他想了想说,“好,我来办。”
唐山海看着陶大春,动了动嘴,几次三番之后终于还是说:“转到提篮桥的那批人,包括周丽,昨天已经全部被执行枪决。如果能找到吕明和周丽的女儿,设法让人照顾好这孩子。”
陶大春沉默着点了点头。直到夜幕降临,唐山海才离开知乎书屋,回了家。他走进家门,看到家中灯火通明,墙上多了新购置的油画,窗帘也换了,屋里看不到人,阳台上亮着灯,传来一些动静。唐山海走到阳台口,看着徐碧城穿着围裙,卷起衣袖,正在往石槽里种花。她长卷发松松地扎在脑后,看起来格外迷人。
徐碧城回头看了唐山海一眼,“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唐山海看着徐碧城顾自忙活着,将一棵万年青栽入土中,笑着说:“吃了。不过今天家里大变样了呢。”
徐碧城回头灿烂一笑,“我也想把这里变得像一个真正的家。”
徐碧城埋首种花,无意间沾了一点泥巴在白皙的脸上,却显得更加娇俏动人。
唐山海走上前去说:“我来帮你吧。”
徐碧城摇摇头,“不用,你别把手弄脏了,我一会儿就好。”
唐山海蹲下身,看着徐碧城说:“那些脏活累活,应该由男人来干。”
徐碧城扑哧笑出声说:“那厨房的活按说也该女人来,可我们家不是反了嘛。谁也别跟谁抢,好吗?”
唐山海笑了,“我们家?”
徐碧城腾地红了脸。她避开唐山海热烈的目光,语气稍稍变冷淡了,“你先进去吧,别挤着我。”
唐山海识趣地起身离去,脸上带着微笑。他走两步又停住,回头看着正低头忙碌的徐碧城,竟是不肯再移步。
上海滩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赌场,它们无一例外地在黑夜中肆意喧闹着。于胖子在赌场的牌桌上输红了眼,以至于完全没察觉到陶大春和几名军统队员混迹在围观的赌客中,一直观察着他,就连他的对手亦是军统队员所扮。
于胖子捏着两张相叠的牌,正在查看最后一张底牌。从桌上的牌面看,于胖子并不占优势。他神色紧张,而他对面的黑衣男子则胸有成竹。最后一张牌被翻开,于胖子果然输了。他懊恼得一拍桌子,眼睁睁地看着桌上的筹码被尽数划给了对面的赢家。
对手嘲笑着说:“于胖子,你已经输得就剩条裤子了,歇手吧。”
于胖子心有不甘,嗓门高亢地喊着:“谁借钱给我。我给五分利!”
众赌客沸腾了。赌场小哥见状劝说:“于哥,不是人家不想挣你这份利息,实在是你欠的债已经不少。再借,你拿什么还呀?”
于胖子啪的一声把自己的枪拍在桌子上说:“老子拿命还!”
众人都有点被吓住了。此时,陶大春的声音自围观的人群中响起:“我借给你。”
于胖子大喜,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只是于胖子万万没想到,这救命稻草竟是缠住他,将他死死拖住,企图致他于死地的水草。
漆黑的屋内只有上方的一盏灯亮着。于胖子的脑袋被一名军统成员按在了桌子上,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桌旁的椅子上,陶大春气定神闲地坐着,他将按有于胖子手印的数张借据放在于胖子脸边问:“连本带利一共三千二百块,你拿什么还?”
于胖子惊恐地尖叫起来:“为什么这些借条全在你手上?”
陶大春用借据拍了拍于胖子的脸,“听说你有个亲戚在南京当大官,你一定有钱还债吧?”
于胖子全身不住地颤抖着问:“你想要什么?”
陶大春笑了,“我一个放高利贷的,当然只要钱了。不过你要是跟我玩花样,钱和命我就只好都一起要了。”
于胖子连忙说:“别杀我,别杀我。我还我一定还。”
陶大春往自己的左轮枪中塞入子弹,只留了一个弹孔没有填弹。然后他举枪顶住了于胖子的脑袋,声音像是镀了层寒冰似的冰冷,“你只有一天时间,一天后”
于胖子大喊说:“一定还!我一定还!”
话虽如此,可于胖子自己知道他压根还不了钱。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家门口的弄堂里,不知如何是好。不远处有两个汪伪特务尾随于胖子前来。于胖子显然发现了盯梢,他害怕地往前小跑着,却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一下,险些跌倒。他扑进自己家门,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时,发现自己差点尿了裤子。
在于胖子家对面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一名飓风队员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陶大春在得知76号行动处的人也在盯着于胖子后,决定取消在于胖子家动手的计划。他要逼他离开他的家。
于胖子在家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只找到几张零星的钞票。他坐在床上一筹莫展。
忽然一块石头砸破了他家的窗玻璃,碎玻璃飞溅了满地,有些玻璃甚至溅到于胖子的脸上。于胖子一摸脸上的血迹,惊恐至极。他拼命大声喊着“杀人啦,救命啊”。
第75章()
汪伪特工对视一眼,迅速奔向于胖子家。于胖子躲在门后,手中拿着一根棍子,他的脚边放着一只皮箱。两名汪伪特工破门而入,于胖子抡起棍子将一名特工打翻在地,并关上了房门。等到于胖子将两名特工打晕后,他迅速提起皮箱,从里屋后窗翻出去。这一切都被陶大春在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
于胖子驾车飞驰在街头,飓风队的两名队员驾车跟上。于胖子显然发现了跟踪者,他加快车速,几个拐弯,没多久就甩掉了飓风队员。飓风队员对着黑暗静谧的街道显得一筹莫展,直到一个飓风队员通过街头地面的轮胎印,最终判断出于胖子逃跑的方向是往北。
第二天早上,刘二宝跟毕忠良报告说于胖子跑了,他在全城各处,包括车站、码头都派人在继续找。毕忠良黑着脸提醒刘二宝,于胖子是开车的一把好手,他要是开车跑的,早就出上海了。刘二宝于是派了人去周边城镇寻找,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飓风队员已经找到了于胖子。
唐山海坐在办公桌前,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电话机,可是电话迟迟未响。
他有些焦虑地站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突然电话响起,唐山海立即走过去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陶大春的声音:“唐先生,我是知乎书屋的。您要的水浒传太紧俏,暂时进不到货。有位先生手里倒有一套愿意割爱,我已经让伙计赶过去取了。能不能取到,还不清楚。”
唐山海皱着眉说:“我必须取到这批书,出多少钱我也愿意。”
陶大春说:“那您看,您要不要亲自过去取?”
唐山海沉声问:“在哪里?”
挂了电话后,唐山海将陶大春说的地址牢牢记在心里,出城往北八十里,宝山镇,八方旅社。唐山海想了想,打算直接去毕忠良办公室。
此时的毕忠良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陈深问:“你觉得于胖子是不是畏罪潜逃?”
陈深瘪瘪嘴说:“我说是,你就信了?你还不是觉得谁都像内鬼?”
毕忠良有些气恼地拍了陈深一下,“让你跟我说句实话有这么难吗?成天跟我打太极。”
陈深眯着眼睛笑了,“你也没逮着他什么小辫子,他跑什么呀?这不是傻吗?可打晕了咱们两个人总也是事实,要不是干吗心虚跑路?”
毕忠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