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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碧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可能犯了一个大错。”徐碧城看唐山海神色一凛,她几乎快要哭出来,语无伦次地说,“我真的想救周丽,本来我觉得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可是现在如果老陶跟陈深再碰上,要怎么办?陈深不能死啊。而且我还不知道刘二宝听到了多少。怎么办?”
唐山海噌地一下站起来,恼怒地看着徐碧城,“怎么办?为什么总要到事情变得无法收拾的时候,你才来问我怎么办?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上次你擅自绑架李小男之后,你向我保证过什么?为什么同样的错误,你总是一犯再犯?”
徐碧城抬头看向唐山海,流下泪来,“如果连试都不试,就眼睁睁看着周丽去死,我做不到。”
唐山海质问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情况有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送命?”
徐碧城点点头,“我考虑过突发情况,我跟老陶约定,十一点如果见不到囚车,就放弃行动。刚才我跟陈深说过,要他尽量拖延时间。”
唐山海深呼一口气,“可要是他办不到呢?一场你导演的血雨腥风就此被掀起?”
徐碧城沉默以对,抹了一把眼泪,准备转身就走。唐山海喝住:“你去哪儿?站住!”
徐碧城只得站住说:“现在就去乔家栅,通知陶大春他们取消行动。”
唐山海走到徐碧城面前说:“你现在哪儿也不能去。如果刘二宝偷听到了什么,那么现在的乔家栅,恐怕已经被毕忠良的人围得密密匝匝了。”唐山海看着徐碧城这番模样,终究还是软了下来,“现在我们要配合行动。你必须先出去,吸引他们的视线。给老陶送消息的事,交给我来办。”
徐碧城从唐山海的办公室出来时,正好是九点半,也是陈深所驾的篷布大车驶入漕河泾监狱的时间。徐碧城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挂在墙上的小包离开了行动处。唐山海则给孙秘书打了电话,说前几天行动处在码头扣了一批走私的花梨木,正好可以给李主任的小蜜刘小姐送到府上。唐山海此时挂了电话,走到窗边,恰好看到徐碧城在门口招手上了一辆黄包车,一个特务立即跑到院子角落,骑上一辆自行车尾随徐碧城而去。他匆匆走出办公室,看了一下表,时间为九点四十分。
漕河泾监狱的院子里,副监狱长正和陈深聊着天,阿达、阿庆等特工已站在车边等候。监狱押解员于胖子和几名狱警正带着包括周丽在内的一队囚犯从牢房内走出来,镣铐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深走到周丽面前说:“我想,你应该还认得我。”
副监狱长说道:“陈队长,天涯何处无芳草,处处都是老相好啊!”
陈深对副监狱长笑了笑,“以前的学生,就是不成器。”
周丽恶狠狠地说:“当然。只是我没想到,昔日的老师今日竟会沦为狗汉奸!”
陈深笑了,“这世界只有两种人,亡命之徒,或者傻子。不过谁又是亡命之徒,谁又是傻子呢?”
周丽哼了一声,“碧城当年真是瞎了眼。”
陈深不以为然地说道:“幸亏有你相助,我和她才能那么快地互诉衷肠。”
周丽猛地将一口唾沫吐在了陈深脸上,副监狱长和于胖子大惊失色。于胖子直接一拳打在了周丽的肚子上,副监狱长扶住陈深问:“陈队长,不要紧吧?”
陈深抹掉了脸上的唾沫,“没事儿,一口唾沫还真能淹死人?想要翻江倒海,你以为你是东海龙王家的小龙女?”
副监狱长说:“去我那儿拿块毛巾,洗把脸吧。”
第64章()
陈深摇摇头,“不用,车里有毛巾,我上那边洗。”
陈深说罢向墙角的水龙头走去。于胖子还在对周丽拳打脚踢,周丽已经被打得趴在地上。但满脸痛苦的她嘴角淌着血,却倔强得一声不吭。
陈深走到墙角,拧开了水龙头,用手掌接水洗脸,耳边不停地传来于胖子打骂周丽的声音。这时陈深看到墙角有一块废弃的铁片,乘人不备,捡起塞进了裤兜里。
然后陈深打开驾驶室的门,上了车,扯过车厢中挂着的毛巾擦了把脸。副监狱长走向陈深,陈深迅速将手伸到方向盘下,摸索着寻找可以破坏的电线。在副监狱长即将走到驾驶室的窗口时,陈深终于找到了其中一根电线线头,将线头扯松。
当副监狱长走到窗边时,陈深正在镇定自若地用毛巾擦脸。副监狱长问:“陈队长,要不要紧?”
陈深笑着摇了摇头,“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
副监狱长也笑了,“我一直以为你在女人堆里很吃得开,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陈深说:“关在你们这种地方的女人,早就不是女人了,她们的骨头大概比男人还要硬。”
副监狱长不屑一顾,“骨头硬,能硬得过枪子儿?”陈深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副监狱长看了下表说:“那你签个字,现在是九点五十,差不多是时候出发了。”
陈深点点头,推开驾驶室的车门,跟着副监狱长一起走向于胖子。于胖子殷勤地递上一份转送囚犯的交接函,陈深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周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其余囚犯麻木又悲伤地看着她。
阿达、阿庆等特工将囚犯押上了汽车的后车厢。被拖行的周丽用愤怒的眼神望着陈深,陈深淡然地回望着。
副监狱长冲于胖子说:“你去开车,别让陈队长累着。”
于胖子应答着,便跑向驾驶室。副监狱长离去后,陈深进了副驾驶位坐下,于胖子熟练地发动汽车,却发现汽车发动不了。
唐山海开着车到了乔家栅,一个车夫骑着一辆平板三轮车,拉着一车木头跟在他车后。远远地他就看到汪伪特工设的临时哨卡,每个哨卡旁边有个房子。唐山海暗想,这些房子里应该都埋伏了汪伪特工。
唐山海停车思索片刻,果断地调了个头。唐山海驾车转到另一条街,发现前面仍然有岗哨,他只得再次停住了车。这时他看到了站在岗哨旁的刘二宝,而刘二宝也发现了唐山海的汽车。唐山海知道已无可回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车上前,平板三轮车夫踩着三轮车紧跟其后。
刘二宝伸手拦下了唐山海的车,“不好意思,唐队长。毕处长有令,前面地段暂时戒严,所有车辆不得通行。”
唐山海按下车窗玻璃探出头,指了指后面的三轮车说:“我这办的可是李主任的事。要给李主任的朋友送点儿木材,打家具用。自家人也不能通融?”
刘二宝走到三轮车旁,瞅了一眼车上的红木,又走回唐山海车边说:“唐队长,不是小的不通融,实在是各路大神我都不敢得罪。这要万一坏了事,处长要砍我脑袋不说,还连累唐队长。这事儿小的可不敢瞎办。”
唐山海故作不知情地问:“为什么事戒严啊?”
刘二宝眼珠一转,“毕处长没跟唐队长说呀?”刘二宝见唐山海摇摇头,继续说,“那我就不太方便多嘴了,请唐队长担待。”刘二宝打着商量,“您看这样行不?您把地址留下。一旦戒严解除,我亲自替唐队长把东西送到。”
唐山海略显无奈,只能先按刘二宝说的去做。
于胖子正在检查车况。他在引擎那里捣鼓了两下,又回到驾驶室尝试发动汽车,仍然不成功。陈深看了一下表,此时已是十点十五分。于胖子满头大汗地从驾驶室爬下来问:“陈队长,要不换辆车吧?换咱们监狱的车。”
陈深眯着眼睛,思考片刻说:“这恐怕不合规矩,你还是再看看吧。”
周丽等囚犯被其余的特工看守着,静静地等候在后车厢中。陈深绕车走了一圈,趁着大门口和高塔上的警卫视线转移的时间,伸手从裤袋里掏出刚才所捡的铁片,悄悄卡入两个并列的后车轮中间。
阿庆在驾驶室里检查,终于发现了那根被扯松的电线。而此时刘二宝带着钱秘书在乔家栅一带走过,他的目光从各色行人脸上掠过,神情严肃。陶大春显然也注意到了刘二宝,他与吕明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上前为吕明所扮的茶客添茶。
陶大春假装无意地望向二楼阳台上的飓风队员。那名队员对陶大春打着手势,陶大春会意后,对吕明说:“情况不妙,汪伪的人在附近设卡。”
“难道走漏了消息?”吕明大惊,然后又说,“不怕,咱又不从大路撤,只要进了弄堂,从会馆撤,他们人手有限,防不住我们的。”
陶大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此时已是十点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按理这个点车该到了。”
吕明问:“不是说要等到十一点?”
陶大春看了吕明一眼说:“再等半个小时。”他见吕明沉默,又补了一句,“虽然这次要救的人里有你媳妇,可你还得守规矩,绝不能坏事!”
吕明有些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陶大春倒完茶,离开了吕明所坐的桌子。吕明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看着,照片上是吕明站在怀抱婴儿的周丽身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吕明又从领子里取出昔日周丽亲手为他戴上的玉吊坠,他握紧玉佩,心中既期待又纠结。
待于胖子重新接好那根电线,成功发动汽车时,时间已经到了十点三十五分。
由于耽搁了一些时间,于胖子开得飞快,汽车所过之处,人人避让不及,鸡飞狗跳。
而转动的车轮上,卡着的那块铁片开始切入轮胎。
陈深慢条斯理地说:“虽然延误了点时间,不过我可不想永远到不了提篮桥。”
于胖子咧嘴笑了,“放心啦,陈队长,我这开车技术要是称第二,整个上海城没人敢称第一。两个月前我认识了一个德国人,带我去跟一帮德国人赛车。嘿,你不知道,我一去就把他们全震住了。赢了他们两次之后,再也没人敢跟我比了。”
陈深也笑了,“这么厉害,吹的吧你?”
于胖子哈哈大笑起来,“我还真不是吹牛。我告诉你,我那德国朋友说了,我要是去了德国,那准保是最受欢迎、最赚钱的赛车手。”
第65章()
陈深听得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从后视镜望向汽车后轮。他知道,滚动的车轮中,铁片肯定已被嵌得越来越深了,此时已经到了十点五十分,而十分钟时间足够到达乔家栅。他逐渐有些担忧了。同样担忧并着急的还有吕明,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囚车即将驶来的方向。
而唐山海在弄堂里七拐八弯,眼看就要到乔家栅,他甚至已经看到陶大春临时搭的茶铺。但他随即也看到了弄堂口晃荡的几名汪伪特工,他只得迅速闪身躲藏。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唐山海心知已不能再等。他快步走到弄堂口,拍了一名汪伪特工的肩膀。汪伪特工认出了唐山海,“唐队长,你怎么来了?”
唐山海对弄堂口的两名特工说:“刘二宝让我来叫你们过去,跟我来。”
汪伪特工没有怀疑,紧跟唐山海而去。唐山海带着汪伪特工七拐八弯地来到弄堂僻静处,指着一处敞开的院门说:“二宝在里面等你们。”
汪伪特工直接走了进去。唐山海走在背后,猛地扭断了后面那名汪伪特工的脖子。前面那名汪伪特工听到异响,回身发现唐山海突然发难,便欲掏枪。唐山海一脚踢飞了汪伪特工的枪,与之格斗起来。
最终于胖子还是赶在十点五十八分到达了乔家栅。他驾着囚车飞驰而来,刘二宝远远地看到,当即吹哨示意来车停下。陈深注意到前方刘二宝所设的关卡,立即让于胖子停了车。二楼阳台上的飓风队员显然看到了驶来的囚车,他对陶大春打了个手势。陶大春低声说了句“他们来了”。吕明一听,拉过陶大春的手臂看表,面露惊喜之色,时间还未到十一点。
关卡旁两座楼房的二楼窗口后面,一排枪口正悄然对准囚车,举枪的正是埋伏着的汪伪特工。二楼阳台上的飓风队员也端起了狙击枪瞄准囚车内的陈深,只待陶大春下达开枪的指令。
于胖子所驾的囚车堪堪地停在了关卡前,后车厢内的阿达、阿庆和众囚犯都不由自主地往车厢前方一扑。就在这一刻,轮胎上嵌入的铁片终于引发了爆胎,一声巨响,囚车的右后轮迅速扁了下去,车身顿时向右倾斜。陈深也在驾驶室里稳住了身子,此时还差一分钟即到十一点。
就在陶大春即将向二楼狙击手做出指令的刹那,一只手伸来,按下了陶大春的手。
此人正是刚刚打死汪伪特工后赶来的唐山海。唐山海快速又清晰地在陶大春耳边说了一句“是圈套,取消行动”,然后匆匆离去。陶大春一怔,迅速做出一个取消行动的手势。众飓风队员虽感诧异,但还是随陶大春撤入一条弄堂,二楼的飓风队狙击手亦悄然撤离。瞬间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陶大春清点人数时,发现吕明没有回来后,暗叫不妙。
吕明悄悄地靠近关卡。哪怕他回头往后望,发现陶大春等人并未跟上,甚至连茶铺那里都没了自己队员的身影,他依旧不愿放弃。
陈深下达了指令,让阿达把人犯从车上带下来,就地等待。包括周丽在内的众囚犯被押下车来,在路边站成了一排。刘二宝带着众汪伪特工持枪在周围拦起警戒线。两名军统特工正在更换囚车轮胎。
吕明一见周丽激动不已,而周丽此时也看到了吕明,夫妻对视后百感交集。但是周丽看到周围众多特务,最终还是不着痕迹地对吕明轻轻摇了摇头。
陈深恰好捕捉到了周丽异常的目光。他发现刘二宝在观察周丽,装作无意地上前几步,向刘二宝借火点烟,正好挡住了刘二宝观察周丽的视线。
吕明纠结万分,他的手下意识地向腰间的枪摸去。此时一只手牢牢地按住了吕明的手,陶大春的声音在吕明的耳边响起:“上级紧急下令中止营救。这是命令!走!”
此时钱秘书走向囚犯,周丽忽然发难,冲向钱秘书,将他撞向停着的囚车。钱秘书迅速用手肘击打周丽的背部,周丽被打得口吐鲜血,趴在钱秘书脚边一动不动。
可是钱秘书此时竟然还不停手,他抓住周丽的头发,拉着周丽的头拼命往地上磕。
不远处的吕明死死地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痛苦得眼含热泪,几番三次欲冲上前去,可是均被陶大春死死地拉住。其实吕明亦清楚,周丽这样做就是为了掩护他,让他得以安然离开。陶大春将吕明生拉硬拽走了,只是他们谁也没察觉到,原本应该戴在吕明脖子上的玉吊坠红绳断了,玉佩跌落在地。
周丽早已毫无招架之力,陷入半昏迷状态。钱秘书举枪抵住了周丽的脑袋,恶狠狠地说:“找死是吧?找死老子成全你!”
陈深站在一旁,用余光瞄到陶大春已拉着吕明离去。他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够了。等到了提篮桥,你们爱怎么着都行。在我眼皮底下要是少了个活人,那可不行。”
钱秘书看着周丽,悻悻地收了枪,“就让你再多活几个时辰。”
周丽的目光透过众人的脚,看到远去的吕明投来不舍的目光。她眼中早已溢满的泪水轰然流出,她与吕明都知道,这一眼过后,便是永别。
汪伪特工此时换好了轮胎,跑来对陈深说:“报告,轮胎已经换好。”
陈深看表,此时已是十一点十五分。他淡定地扔掉烟蒂说:“上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