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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男愤愤地下床,穿上拖鞋向外大步走去。陈深无奈地跟在李小男身后说:“要不我现在送你去住旅馆吧?咱们这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吧?”
李小男站住,转身看着陈深,“怕传出去坏了名声啊?那就娶我呗。我一个名门闺秀都不怕坏名声,你怕什么?我哪也不去,就赖定你这儿了。”
李小男边说边走到桌子边。她提起暖瓶准备倒水,但就在她拎得暖瓶离桌面三寸的时候,陈深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凌厉。他大喝一声:“不要动!”然后趴到桌边,看到了与暖瓶底部相连的一根细线。
李小男顺着陈深的目光也发现了这根细线,“那是什么?”
陈深斩钉截铁地叮嘱说:“别动,你千万别动!”
陈深此时发现了桌脚边那个细小的垫圈。他蹲下身,看到了桌底下那颗炸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说:“是绊雷。”陈深看见李小男弯腰欲看桌底,立即阻止说:“不要动!是炸弹!”
李小男有些不在乎,竟好奇地说:“人家还没见过真的炸弹,让我看一眼呗。”
陈深简直要发怒了,他瞪了李小男一眼说:“我叫你不要动!”
李小男撇撇嘴直起了腰,乖乖地举着暖瓶不动了。陈深的脑门上冒出了细汗,索性在地板上一屁股坐下,从裤袋里掏出樱桃牌香烟抽起来,思维高速运转。之前没被自己注意的小细节在此时全部被放大了:地面上有细小的一点泥巴,这显示有人进过这里;窗帘的缝隙有点大,他回想起白天离家时,这道缝隙是很小的,只在屋内投入一道细细的光亮;热水瓶在桌上的位置和自己早上离家时的位置也略有一点错位。
陈深闭上了眼睛,为自己没能及时发现炸弹而深感懊恼。他抬头看向李小男说:“你什么时候不能来,偏要这时候赶着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李小男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意思?”
陈深抽了一口烟,吐出眼圈,忽然就笑了,“在你提起暖瓶的同时,这个绊雷已经启动。现在无论剪断或是放下,都是一个结果,砰!”
陈深模仿了爆炸的声音,李小男脸色煞白,“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我还不想死。我们公司要包装我,下一部戏让我和国华公司的周璇配戏,我还要当大明星的”
陈深狠狠地抽一口烟,将烟蒂在皮鞋底上掐灭。他对李小男说:“你的遗言说完了?但愿下辈子它能实现。”
陈深说罢站了起来。他将沙发移到桌子旁,紧紧靠着桌子,然后绕过沙发走到李小男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热水瓶,轻声对李小男说:“下辈子投胎,记得长点心眼。”
等陈深把李小男的手从热水瓶的把手上掰开时,李小男傻眼了。她似乎才感到了害怕,有些焦急地问:“你不会告诉我,你对它没办法吧?”
陈深沉默不语,良久才沉声说:“走吧,走出门去,越远越好。”
李小男咬唇不语,看着陈深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陈深忽然低吼一句:“我叫你走!”
李小男被陈深这一声吼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她愣了愣,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没有再说一句话,缓慢地转身往外走去。
陶大春和吕明站在暗处,紧紧地盯着陈深家的窗口。他们看到陈深家的门开了,李小男从陈深家里慌乱地跑出来。她一步步向后退着,看向陈深的眼神里,透露出难掩的关切。
陈深回头望一眼身后的沙发,将暖瓶移到桌面,准备让暖瓶直接落地。他闭上眼,成败在此一举。
陶大春悄声对吕明说:“你靠近一点,万一不成,立刻补枪。”
吕明掏出枪,借着掩饰物逐渐靠近李小男所在的位置。突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正是唐山海驾车赶到。下车后的唐山海扫视了周围,发现了藏着的陶大春。
他立即跑到陶大春身边,干脆而又焦急地说:“不管你有任何行动,立即取消。”
陈深在松手放开暖瓶的同时,极速地跃至沙发上,护着自己的头部,弯曲着身子。
暖瓶坠地,炸弹骤然间被引爆。砰的一声巨响过后,沙发被整个儿掀翻,将陈深压在地上,完全盖住了陈深。整个房间的窗户玻璃都被震裂。
第54章()
陶大春还未说出的话就这样僵在嘴边。李小男尖叫一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浑身都在颤抖。唐山海大惊,望向陈深的家门口。他冲陶大春说完“快走”后,迅速向陈深家奔去。李小男此时回过神来,连哭带喊地唤着陈深,向陈深家跑去。陶大春拉住正准备向前去追的吕明,双双撤退。
徐碧城在家中听到不远处的街区传来爆炸声,大惊地望向窗外,手中洗干净的碗瞬间跌落在地,碎了一地。徐碧城惶然地站在原地,对着一堆碎片,心中突有不祥的预感。被爆炸声惊扰的居民家纷纷亮了灯,渐有邻居开门出来察看详情。
黑暗中硝烟未散,李小男一边咳嗽,一边带着哭腔喊着:“陈深,陈深,你还活着吗?给我句话啊!”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倒了一地,残缺不堪。李小男费力地搬开家具,发现了翻倒的沙发。她想将沙发抬起,却力有不逮。忽然有一双手伸过来,帮她一起搬开了沙发。李小男一怔,借着微弱的路灯认出了唐山海,吃惊地问:“唐先生,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陈深在下面,快帮帮我!”
唐山海故作惊讶地问:“陈队长?”
两人一起抬开了沙发,看到了沙发底下头破血流的陈深。他双目紧闭,似乎没有丝毫生气。李小男哭着扑上去,将陈深一把抱住:“陈深,陈深,你说话啊?你有没有死?”
唐山海探了一下陈深的鼻息,惊喜地说:“还活着,快送医院!”
唐山海说罢,立即将陈深抱上汽车,驱车前往同仁医院。等陈深包扎完毕,确定无大碍,已临近深夜。唐山海站在走廊上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给徐碧城打个电话。徐碧城坐着黄包车赶到同仁医院,一脸焦急,车还未停稳,就跳下黄包车,将钞票往车夫的手里一塞,快步跑进了医院。她步伐匆匆地走在走廊上,挨个儿向病房内张望。恰好李小男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看到徐碧城,认出了她。
病房内,陈深半躺在病床上,头上绑着绷带,脸上也有些伤,眉骨有些红肿。
上次替陈深包扎的护士朱海燕正在和他小声说话。
陈深笑了,“知道了,管得比黄埔江还宽。你要是晚调来几天,我就不用听你啰唆了。”
朱海燕笑笑,一边收拾医用托盘上的物件,一边说:“你和医院真有缘分,好好休息。”
李小男领着徐碧城走到病房门口说:“多亏了唐先生碰巧就在附近,赶来帮我送陈深到医院,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徐碧城勉强笑了笑,“我接到山海的电话,才知道陈队长出事了。”
陈深闻声望向门口。李小男刚好看到朱海燕小心而温情地替陈深掖紧了被角,轻声说了一句就走了。她向门口走去时,跟李小男擦肩而过。李小男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陈深说:“陈深,唐太太来看你了。”
徐碧城一脸关切地问:“陈队长,你没事吧?”
陈深平静地望着徐碧城笑了笑,“还能活着见到诸位美人,我觉得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
李小男不满地嘟囔着,“差一只脚就进阎王殿了,还有心思跟人花言巧语?”
徐碧城走到病床边,仍然关切地追问:“都检查过了吗?有没有内伤?”
陈深笑着点点头,嘴里却依旧不正经,“这伤不轻不重,应该够得上住几天院,避避风头。不晓得各位太太、小姐愿不愿意在这里搭张桌子,陪我凑一桌麻将?”
陈深的话音刚落,毕忠良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语气里有一种紧张后的放松:“小赤佬,死到临头还没个正经。”
众人闻声皆往门口看去。只见扁头领着毕忠良、刘兰芝夫妇出现在病房门口。
陈深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脸肿了,面子果然大一些,大半夜的把老大也惊动了。扁头,你这个大嘴巴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陈深又栽了吧?”
扁头连忙说:“头儿,我只是跟处座汇报了一下,说你没大事,是处座一定要赶来看你,我也拦不住啊。”
刘兰芝径直走到病床边,上下打量着陈深,在确定陈深真的无大碍后,竟有些责怪:“陈深啊,你怎么回事啊?你是要吓死嫂子啊?”
陈深立即安抚说:“没事儿,嫂子。阎王殿的大门被我敲了三回也没进去,那小鬼说以后就不收我了。”
毕忠良忽然看到了徐碧城,诧异地问:“唐太太也在?”
徐碧城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赶紧解释:“我接到山海的电话,说陈队长出事了,我怕山海也受了伤,所以赶过来看看。”
唐山海此时正好来到了病房门口。听到徐碧城的话,他镇定地回了一句,“我能有什么事?处座,您也来了。”
毕忠良更生疑惑,意味深长地看着唐山海,并不说话。倒是刘兰芝望向唐山海跟徐碧城,笑着说:“唐先生,你家太太对你真是关心哦。”
徐碧城无措地站着,有些尴尬,唐山海则笑了笑。毕忠良忽然问唐山海:“听扁头说,是你把陈深送来医院的?”
唐山海点了点,“对,我碰巧在那附近一家书店买书,听到爆炸声就跑过去看看,不想竟然是陈队长家。”
毕忠良淡然地应了一声,看似不在意,实则思绪早已百回千转。
唐山海继续说:“我刚从医生那儿回来,医生说陈队长应该有轻微的脑震荡,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刘兰芝听完,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了。她笑说:“哦哟,脑子千万不要震坏掉,坏掉了更加讨不到老婆了。”
一直未曾说话的李小男站了出来,礼貌地喊了一声“毕处长,毕太太”。刘兰芝看向李小男问:“这小姑娘是啥人啊?”
李小男笑着回,“我叫李小男,是陈深的女朋友。”
刘兰芝一听双眼放光,立即看向陈深,“好啊,陈深,你啥时候已经找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怎么也不告诉我的”
站在一旁的徐碧城也看向陈深,她似乎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些什么。陈深只是玩世不恭地笑着,并不否认,徐碧城的脸上露出了失意的神色。她忽然明白,她的紧张,她的期待,皆来自她内心深处希望陈深能够否认李小男是他女朋友这件事。
唐山海不动声色地将徐碧城这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徐碧城感到唐山海在看她,两人的目光相交时,徐碧城的眼神中明显有了一丝责怪之意。一旁的毕忠良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唐山海和徐碧城。
随后唐山海便带着徐碧城离开了同仁医院。在车上,唐山海沉着脸问:“我在电话里明确告诉过你,让你在家等我,你为什么还要来医院?”
徐碧城的态度更加冷淡,“你就不该再对陈深下手。”
唐山海忍着气再次解释:“我已经跟你说过,我去的时候老陶已经动手,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们。”
徐碧城不依不饶,“如果你早几天通知老陶,就根本不会有这事。”
唐山海第一次在徐碧城的面前发了火。他连声质问:“那你是认为我该冒着暴露的风险去见老陶?陈深的性命重要,我的性命就不重要?你知不知道你大半夜地跑来医院看陈深,是一件很刻意的事。李小男会怎么想?更重要的是,毕忠良会怎么想?”
第55章()
徐碧城哑然,无言以对地看了唐山海一眼。良久,她才嘴倔地回道:“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毕忠良那么精明的人,我什么底细他不知道?我就是关心陈深怎么了?这样就会暴露你吗?”
唐山海双手猛地握紧方向盘,“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身为一个丈夫,妻子眼里只有别的男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徐碧城愣了一下,“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我们只是搭档。”
唐山海红了眼睛,“我就是受不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眼里只有别的男人。”
徐碧城哑然,诧异地看了一眼唐山海。唐山海一脚刹车将车停住,车内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两人都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目视前方。半晌徐碧城才怯怯地开了口:“你别忘了组织纪律,我们是假的”
唐山海一声不吭,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徐碧城看着唐山海下了车,才发现这里正是仁居里弄堂口。唐山海察看了一番地形,接着他看到了弄堂口的知乎书屋。他望着知乎书屋的招牌,又望了一眼陈深家的方向。这时一辆空黄包车经过,唐山海拦下了黄包车,拉开徐碧城一侧的车门,愣愣地说:“你先坐黄包车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徐碧城也不说话,悻悻地下车,坐上了黄包车。
医院那边,刘兰芝拉着李小男的手走在走廊上,边走边聊。李小男的出现对于一直担心陈深终生大事的刘兰芝来说是莫大的欣喜。所以当李小男跟她说家里人都已经不在了的时候,刘兰芝对李小男生出了心疼之意,更让李小男叫她姐。刘兰芝一直说,她家老毕的命都是陈深救的,所以陈深对于她来说是一家人,是不分彼此的。
两人走到楼门口时,刘兰芝从口袋里摸出手套准备戴上,却发现少了一只。可是因为还要赶紧回家包馄饨给陈深吃,她直接放弃了寻找,拉着李小男匆匆地离开医院了。
毕忠良坐在陈深的床前问:“你什么时候跟唐山海夫妇走得这么近了?”
陈深瞟了一眼毕忠良,故作诧异地问:“不是你让我使美男计的吗?”
毕忠良应了一声,“好像有点效果,徐碧城还是为你神魂颠倒得很。”
陈深笑笑,“我看唐山海的脸色,好像有点挂不住。”
毕忠良沉吟片刻问:“你说唐山海怎么这么巧,刚好在你家附近呢?”
陈深问:“你怀疑炸弹就是他放的?”毕忠良笑了笑,没有说话。陈深继续说:“那他应该进来再补一枪,而不是送我来医院。”
毕忠良想着今天晚上这一切说:“唐山海这个人,还真是让我看不透。”
陈深啐了一口,“这飓风队也真是疯了,风声这么紧,还敢出来杀人!”
毕忠良白了一眼陈深,“疯的人是你,知道他们满大街找你,还成天在外花天酒地。”
陈深忽然笑笑,似早就看透了生死。他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能活多少岁,老天爷是给你定好了的,我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
云南会馆,唐山海跟陶大春碰了个面。唐山海告诉陶大春,陈深没死,同时他又说,他需要陈深和毕忠良暂时活着。陶大春虽然略感不解,但还是直接点头说好。然后唐山海让陶大春第二天一早必须把仁居里弄堂口的知乎书屋店老板换成自己的人。
唐山海说完便直接赶回了家。他脱下外套,并将包放在门厅处,然后换鞋上楼。
他走到二楼,对着紧闭的卧室门静静地站着,看着门缝底下透出的灯光,神色复杂。
他不知道卧室门内徐碧城握着刀,神色紧张。她屏息凝神地盯着门,听到唐山海关上书房门的声音后,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她回到床边坐下,却依然心神不宁。她最后将刀放到了垫被底下,这才关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