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小男当然不知道苏三省在说什么，因为苏翠兰的事根本就和她无关。所以她愣愣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苏三省冷笑了一声，“你们和军统联手抓了我姐，想换你一条命。你们把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当人质，算什么本事？”
李小男也冷笑了一下，“你误会了，我们的人绝不会做出伤害无辜同胞的事。要真这样，那不成了你？”
苏三省恨不得当场毙了李小男。他愤恨地看着她，却没有来得及再说话，因为他忽然听到苏翠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三省！”
看到苏翠兰的身影，苏三省惊喜了起来，“姐？”
毕忠良也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苏翠兰。刘二宝在他身边解释说：“是苏三省的姐姐。”
毕忠良皱了皱眉，“她不是失踪了吗？”
这个问题，刘二宝当然答不上来。
苏翠兰那时候也远远地看到了李小男，她吃惊地看着李小男手上的手铐，喊她的名字，“小男。”
“翠兰姐。”李小男当然也没有想到苏翠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她十分意外。不过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苏三省就迅速跑到苏翠兰身边，他拉着苏翠兰的手警觉地四下张望了一下说：“姐，你马上走，到门口找阿强。”
苏翠兰当然不会走。她严肃地质问着苏三省：“三省，你要对小男做什么？”
苏三省着急地拉了拉她的手，“姐，你听我说，你先回家去”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翠兰冷冷地打断：“你是不是要杀小男？你是不是汉奸？”
看着一脸怒气的苏翠兰，苏三省有些无奈地扭过头去说：“你不要听别人瞎说。”
苏翠兰挣脱掉苏三省的手，吼了起来，“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不是！”苏三省有些烦燥起来。
“那你为什么铐着小男？”苏翠兰逼视着苏三省，“你把她的手铐打开，让她跟我走。”
看着苏翠兰这个样子，李小男的眼里多了一些伤感。
苏三省已经失去了耐性，他有些慌乱地看了看苏翠兰的身后说：“有人跟你一起来的，对不对？他们一定埋伏在附近，对不对？”
苏翠兰冷冷地看着他，“没人跟我一起来。”
“见鬼！”苏三省恼怒得握紧了拳头。
看着越来越愤怒的苏三省，苏翠兰心下一紧。她紧紧抓住苏三省的手，殷切地看着他，“三省啊，带上小男跟姐一块儿走吧。我也不想问你都做过啥了，只要你肯回头，只要你肯收手，姐就啥都不问了。咱离开这儿，重新开始。”
苏三省却完全没有心情再和苏翠兰纠缠，他有些愤慨地说：“姐，你再闹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
苏翠兰当然不明白苏三省在说什么。见他没办法改变想法，她又奔向李小男，紧紧地握住了李小男的手说：“小男，你帮姐劝劝三省，让他收手，让他带上咱们一块儿走。小男，姐求你了。”
看着苏翠兰着急的模样，李小男很想帮她，可是她知道她帮不了。李小男也不忍地看着她说：“翠兰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但苏三省杀的人太多，他没有回头路了”
这句话无疑是对原本就愤怒的苏三省火上浇油。他脸色一变，立刻拔枪对准了李小男。看到苏三省几乎要失去理智，苏翠兰惊慌地伸臂挡在了李小男面前，她满眼含泪地看着苏三省说：“三省，你不能杀小男，你不能一错再错了。听姐的话，收手，啊？”
“翠兰姐，你走吧。”李小男推开她，“小男谢谢你。”
苏翠兰却岿然不动，她面如死灰地看着苏三省，“三省啊，你怎么能做汉奸？咱们一家老小都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就是死，你也不能当汉奸啊三省！”
苏翠兰说着，在苏三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朝他扑去。苏三省怕枪走火伤着苏翠兰，急忙放下双手。苏翠兰趁机死死抱住了苏三省的双臂，转头对李小男喊：“小男，快跑。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一错再错。快跑，小男！”
“姐，你放手！”苏三省愤怒地想要推开苏翠兰。
苏翠兰却抱得更紧了，她哭着说：“我不放，要不你就连我一块儿杀！”
李小男心知自己根本不可能走掉，所以她没有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争执，然后扭头望向公园出口方向。虽然看不到陈深，但她脑海里已经想象着陈深正在帮自己采花的样子。想到这些，李小男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她猜得不错，陈深那时候的确是在一片野花丛中采摘着野花，只是他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悲痛。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毕忠良从望远镜中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所以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刘二宝也皱了皱眉，“难道就只有苏翠兰一个人来？”
毕忠良沉吟了一下，悠悠地说：“军统到现在还不现身，只有两个可能，他们发现有埋伏，撤了；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打算管共党的事。”
刘二宝看向他，“处座的意思是”
毕忠良诡异一笑，“要是这时候苏翠兰被人打死，这账会算到谁的头上？”
“明白。”刘二宝说完跑到树林一侧，在刑场看不到的位置上，他掏出口袋内的小红旗，对着远处的高塔挥舞了一下。塔内的瘸子正在抽烟，看到了小红旗，他把烟头一丢，将枪瞄准了苏翠兰，手指搭上了扳机
苏翠兰正抱着苏三省哭喊着：“三省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姐这辈子最后的指望？你做出这种事来，怎么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啊？”
“我就是为了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才不想活得像只狗一样！”苏三省愤怒的声音让苏翠兰怔了一下。
李小男看着争执中的苏三省和苏翠兰，心疼地对苏翠兰说：“姐，你放手吧，这里已经被日本人包围了，我是不可能活着出去的。”
就在苏翠兰愣神的空当，苏三省终于用力挣开了苏翠兰，将她推开。他不顾苏翠兰跌倒在地，举枪对着李小男，然后又看向苏翠兰说：“姐，这个女人今天不死，你和我也都活不过明天。”
苏翠兰不再阻拦，她只是绝望地看着苏三省，“那你就送我和小男一块上路吧。”
“姐！”苏三省十分无奈地看着苏翠兰。
可是下一秒苏三省无奈的表情就变成了惊慌。
一声枪响，苏翠兰突然向后倒去。看着苏翠兰瞪大眼睛倒下的模样，苏三省完全怔住了。李小男也未料到会有此变故，大惊失色。
正在采花的陈深也听到了枪响，他的手停在半空。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他的脸上浮起了绝望的神色，他以为那是送李小男离开的声音。
门口的扁头等人也听到了枪声，他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快步向刑场方向跑去。
苏三省已经向苏翠兰扑了过去，惊慌地叫喊：“姐！”
苏三省抱起了苏翠兰。苏翠兰还没断气，她用愤怒而怨恨却又无奈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苏三省，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
苏三省难以置信地张着嘴，他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是发出一阵喑哑的叫喊声。最终苏翠兰的手一垂，死不瞑目。
苏三省四下张望，试图寻找开枪的人来自哪里。且不说瘸子早已在开枪以后迅速离开了塔里，就算没有离开，苏三省也根本不知道往哪里寻找。苏三省的嘴唇哆嗦着，抱着苏翠兰的尸体终于克制不住地仰天嘶吼起来。匆忙赶到的扁头他们看到了这一幕，却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小男怜悯地看着绝望而愤怒的苏三省。苏三省在哀号结束以后，突然就放开苏翠兰的尸体，一把夺过阿强手中的冲锋枪，他面目狰狞地单手持枪对准了李小男。
李小男却毫无畏惧地看着他，对她来说，这一刻更像是一种解脱。
一声枪响，子弹从枪口冒着火光射出。
李小男重重地倒下。
第215章（）
花丛中的陈深听到这一阵枪声，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无力地跪倒在地，那束野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揉碎。从后背望过去，只见他的身躯在压抑地起伏，好像在无声地宣泄着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他终于就这样和李小男诀别，他甚至没有看到她最后离开时的模样。
树林里的毕忠良和刘二宝也离开了，他们都没有想到救李小男的只有一个女人，还是苏三省的姐姐。毕忠良沉默不语地走着，他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陈深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宋公园回到办公室的，他知道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李小男一眼。
他不敢。
可是他没有想到，回到办公室以后，他却又处处看到了“李小男”。
他在装满李小男遗物的箱子里，看到一副围棋，脑海里立马闪现出和李小男下棋时，李小男不停嗑瓜子的样子
看到一团毛线，他的脑海里好像又看到了李小男一边绕着线球，一边对他说：“我觉得咱们现在这个样子，真像居家过日子的感觉。能跟你在一起，哪怕一句话也不说，我都觉得好开心。我想过好多次，我想要的日子就是这样一盏灯，一个男人，还有一群承欢膝下的孩子。陈深，谢谢你满足了我的幻想。”
而看到他曾向李小男求婚并亲手为她戴上的戒指时，他的脑海里又闪现着李小男欣赏着戒指的样子。她说：“其实我老早就知道啦，你就是装，你心里雪亮着呢。你要是愿意，没有一样是不妥帖的。这是我戴过的天底下最漂亮的戒指，真想这样戴一辈子，再也不摘下来。”
她还说：“戴过你送的戒指，你就是我的男人了。等我下了地，见到我爹娘和姐姐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他们，我嫁过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叫陈深。我没白来这世上一遭。”
陈深一把推开那个箱子，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崩溃。
陈深难过的样子没有人看到，扁头一直守在他办公室的门口。扁头看着手上那个开着星星点点粉色小花的仙人球，也不禁替陈深感到难过起来。
毕忠良走到扁头面前的时候，扁头正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看到毕忠良，他恭敬地打招呼。毕忠良看了一眼陈深的办公室问他：“从刑场回来他就一直待在里面？”
扁头点了点头，“就中途出来说了一句话，叫我到六大埭抓住李小姐的那个仓库，去把这个拿回来。”扁头说着举起手中的仙人球。
毕忠良看了一眼那盆仙人球，没有再说话。他转身走开时，却又突然停住，伸手拿过扁头手中的仙人球对他说：“陈深要是出来了，叫他来见我。”
扁头看着毕忠良拿走那盆仙人球，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不敢抗命。
回到办公室以后，毕忠良盯着桌上的仙人球看了好一会儿，还动手把整盆仙人球倒在了茶几上。他从那些沙土里翻找着什么，又查看了仙人球。他怀疑它是否夹带着什么秘密，可是除了手指被仙人球的刺扎了一下，也没从里面发现什么。
毕忠良不禁有些疑惑地向后靠坐在沙发上。
毕忠良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陈深，直到扁头跑过来告诉他，陈深又一个人跑去了会议室。他才思考了一下，朝会议室走去。
毕忠良端着那盆仙人球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陈深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黑色中的上海。他的脖子上还围着李小男为她织的那条围巾，神色已经十分平静。
留声机里，周璇的歌声正缓缓地唱着：“银花飞，银花飞，银光穿透了绣罗苇，张灯赏雪红楼里”那是李小男生前最爱听的曲子。
毕忠良走到陈深身边，和他并肩立在窗前，也望向了窗外。
“上海可真是个无情的地方，”毕忠良淡淡地说，“不管每天死多少人，只要天一黑，它永远都是这副灯红酒绿的模样。”
陈深扭头看了他一眼，接过了毕忠良递来的仙人球，然后便发现花盆已经被动过。他不禁心酸地看了看毕忠良，“人都死了，你还在怀疑什么？”
“我这是对你负责。你大概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没合眼。”毕忠良说着语气有些无奈，“我就怕你背着我干出什么傻事，到时候会有一百个枪口对着你，我就算想保你也无能为力！”
陈深看着毕忠良，苦笑了一下，“如你所愿，我到底还是把一个差点成为我老婆的女人送上了黄泉路。我以为我不会用枪，就再也不会杀人了。可原来没用枪，也是可以杀人的。”
毕忠良淡淡地看着他，“枪林弹雨里打滚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陈深的目光转向窗外，他有气无力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也应该像这夜上海一样薄情？”
“明天就把跟她有关的东西都烧了，埋了，扔了。你心里要种着什么我也管不了，但你最好把自己装成一副混蛋的样子，去跳舞，喝酒，赌钱。这年头混蛋才能活得久。良心帮不了你，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毕忠良说罢，径直离去。
陈深没有说话，他低头看着那盆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眼里已经湿润。
银花飞的歌声仍在会议室内飘荡，它唱：“银花飞，银花飞，银光穿透了绣罗苇，张灯赏雪红楼里”
和陈深一样悲痛的还有一个人。在苏三省的新家里，苏三省失魂落魄地坐在黑暗的屋子里。苏三省当然不是因为李小男而悲痛，苏翠兰的尸身就躺在屋子中间摆放的一张门板上。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神色安详。
苏三省慢慢转过头看苏翠兰的尸体。他悲痛地说：“姐，以后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三省对不起你，三省一定会让仇人血债血偿。”
苏三省说完，起身无力地走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一块手帕，然后用力地将它撕成两半。
那是李小男之前送给他的手帕，现在他撕着手帕就好像撕着李小男一样。他泪流满面地扭曲着脸，咬牙切齿地望着窗外说：“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夜越来越深了，深得好像永远都见不到太阳
因为苏翠兰突然闯到刑场的缘故，李默群第二天就立马召集了所有相关人员开会。一落座，李默群就愤怒地看着苏三省质问：“苏三省，你失踪多日的姐姐为什么会在现场？你们又为什么发生争执？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那时候苏三省神色呆滞，他只是喃喃地说：“一定是军统抓了她，又故意让她来现场跟我争执”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忽然露出精光，盯住陈深，语气加重后接着说，“是军统和共党想联手营救李小男。”
陈深却完全无视他的眼神，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世界里，李小男似乎还在
毕忠良适时地插话：“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在击毙李小男之前，苏所长要把所有行动处的人都支开？”
苏三省没有看他，眼神依旧紧盯着陈深说：“陈队长不是我支开的！”
李默群显然也注意到了苏三省盯着陈深的目光，但他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继续问：“苏翠兰为什么要跟你争执？”
“她一直不知道我在为76号做事，是军统的人刚刚告诉她的。”苏三省说着，又想起了苏翠兰死去的样子，满眼悲愤。
李默群继续看着他，“那开枪打死苏翠兰的人又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毕忠良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