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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陈深,泪水却不住地滑落。
陈深再也没能忍住,他一把抱住李小男,心疼地将脸埋在她的头发里。
就是在那一刻,陈深想到了徐碧城的话:“苏翠兰在我们手上。我们是不是可以用苏翠兰换小男的命?”虽然他不想再出什么差错,可是闻着李小男身上的味道,陈深再也管不了这些。他不想让她死,所以他低声说:“我想救你!”
可是李小男却坚决地拒绝了他,“我不同意!就像你不应该冒险救‘宰相’,现在更不应该冒险救我。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也是我作为你的上线,最后一次给你下达命令!”
看着李小男的样子,陈深再次悲痛起来。他难过地答应她:“是,‘医生’同志!”
他的眼泪再次喷涌,他紧紧地抱着李小男,好像这样时间就一下可以跳到一辈子一样。
晚上徐碧城皱着眉头看着陈深说:“为什么你不让我用苏翠兰去换小男?既然由苏三省负责行刑,我们就有机会。”
“我明白你的心意。”陈深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灰暗起来,他说,“可你难道忘了,救‘宰相’的时候,救周丽的时候,甚至是救山海的时候每次都会有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谁也不可能保证营救万无一失。这次小男为了保我”想到李小男的样子,陈深终于有些说不下去,他痛苦地看着徐碧城说,“我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你懂吗?这是小男给我下达的最后的命令,也是她最后的心愿。”
徐碧城怔了一下,“你没有努力过就这样放弃,你不后悔吗?”
“曾经我有不成功、则成仁的信心,曾经我也不顾一切地想救‘宰相’,也是她教导我,成功地潜伏下去才是我最大的使命。小男教会我的却是,无情就是这世界上最深的情意。”陈深说完,抬头望向了窗外,李小男最后对他说话的样子好像忽然又在他的面前出现。
徐碧城心痛得握住了他的手,“即使我们必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即使我们要忍受比死更深的痛苦,也必须坚持下去。是这样吗?”
陈深点了点头,他紧紧地握着徐碧城的手。两人的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痛苦和无奈,以及对彼此深深的理解。
最后徐碧城听到陈深难过地说:“明天我会去送她最后一程。”
离开徐碧城家以后,陈深就赶回了行动处。他走到会议室,在从李小男家中搜来的证物当中挑了一张周璇的唱片,又拿起那条红色的李小男所织的毛线围巾给自己围上。
那是他能为李小男做的唯一事了。
因为陈深的话,徐碧城觉得她再扣下苏翠兰也没有意义了,所以当天下午便提着一些水果去了苏翠兰居住的民房。她看到苏翠兰的时候,苏翠兰正在满脸忧郁地包饺子。徐碧城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放下水果,安慰她不要太担心。可是苏翠兰一边擀面皮一边发愁地说:“能不担心吗?这些天我都不敢合眼,一合眼就是做不完的恶梦。三省那么喜欢小男,要是小男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还不得急疯了呀?
我又帮不上忙,真是愁死了。”苏翠兰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她又赶紧用手背擦拭,一些面粉便沾到了她的脸上。
徐碧城赶紧掏出手帕给苏翠兰擦拭。她又试探地问:“苏大姐,你知道苏三省都在做什么事儿吗?上次你说苏三省不是汉奸,这是他告诉你的?”
苏翠兰点了点头,“陈姑娘,这件事你一定要替三省保密啊!他说了,他在日本人底下做事只是装装样子的,其实还是为了杀日本人。”
徐碧城看着她的眼睛又问:“那你相信他吗?”
苏翠兰再次点头,“当然相信了。我们一家老小,我的男人和孩子,全都是鬼子杀的。我们一家跟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三省再浑,也不可能当汉奸啊。”
看着苏翠兰这般善良的模样,徐碧城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但是她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苏翠兰继续说:“其实我早就让他别干了,这事儿又危险,名声又不好。我就想让他带上小男,我们一起找个没人认得的小地方好好过日子。可他不听。唉,这下出事了,菩萨保佑,可一定要让他和小男一起平安回来呀!”
她的话刚说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苏翠兰一惊。她有些担心地看着徐碧城,“这几天外头总有几个男人晃来晃去的,会不会是来抓我的?”
徐碧城愣了一下,才急忙说:“不是,他们也是苏三省的人,是特地在这里保护你的。”
苏翠兰这才放心。
徐碧城前去开门,门外的人是陶大春。一直走到民房前面的苏州河边,徐碧城才明白陶大春的来意。
陶大春直接开口说:“你不打算拿苏翠兰去换李小男了?”
徐碧城点了点头。
陶大春不解地看着她,“你有没有告诉陈深,苏翠兰在咱们手上这事?”
徐碧城再次点了点头,“说了。”
“那他宁可眼睁睁地看着李小男去死,也不用苏翠兰换人,这不合情理啊。李小男不是他的未婚妻吗?”陶大春十分不解。
徐碧城知道陶大春的意思,毕竟她之前也是这样的想法。但陈深说得对,所以她也用陈深的话对陶大春说:“老陶,有些事不是不能试,但如果勉力而为,只怕救不了人,还会伤及无辜。”
听完徐碧城的话,陶大春疑惑地打量着她,“碧城,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
“你说。”徐碧城认真地看着他。
陶大春直视着她,缓缓地开口:“陈深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着陶大春怀疑的眼神,徐碧城一愣。她还来不及说话,又听到陶大春说:“他该不会是故意不救李小男吧?”
徐碧城皱起了眉头,“老陶,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陶大春冷笑了一声,“我早看出陈深对你有意思。现在唐山海牺牲了,这李小男要是也死了,陈深就能死乞白赖地粘着你了。”
徐碧城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她气愤地看着陶大春说:“老陶,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陶大春却愤愤地说:“换成李小男是我的女人,见死不救这种事,打死我也干不出来。这陈深要不是另有主意,怎么做得出这种绝情的事?”
徐碧城知道陶大春不能理解陈深不去救李小男的行为,她也不渴望他能立刻明白。她不再气愤,而是平静地对陶大春说:“老陶,有些事你现在不会懂,但我能理解陈深。总之拿苏翠兰换李小男这事,不能做。”
看着徐碧城的样子,陶大春有些不服气,但他没有再说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陶大春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第211章()
苏三省是在四处寻找苏翠兰的下落无果时接到陶大春的电话的。苏翠兰的失踪让苏三省特别着急,陈深的话让他更加担心起来。可是找不到人,他只得在街头巷尾贴寻人启事,启事上有着苏翠兰的画像,还写有“悬赏20大洋”的字样。
接到陶大春的电话时,苏三省正失落地坐在办公室里。他当然不知道那是陶大春,只是电话里的那人要用苏翠兰和他换李小男。
原本苏三省是不相信能换到苏翠兰的,事实上依当前的危险形势,他也没有能力把李小男换出来。但显然电话里的人很着急,他还威胁说,若是换不到李小男,就让苏三省为苏翠兰准备好棺材。
苏三省这才咬牙切齿地对电话里的陶大春说:“你不要乱来!”
“不想她死,就按我说的做。”陶大春在电话那头冷冷地说。
苏三省听着陶大春的话,脸上慢慢露出了无奈之色。
苏三省接到威胁电话的时候,陈深正在毕忠良的办公室沙发上坐着。毕忠良喝花雕,陈深喝着格瓦斯。
“明天李小男行刑前,我想给她剪个头发,陪她听最后一张唱片。”陈深喝了一口格瓦斯,淡淡地说。
毕忠良点了点头,“行,我再去华懋叫几个菜,你陪她一起吃最后一顿饭。”
陈深却冷淡地拒绝,“不用,她喜欢吃西餐。”
毕忠良知道陈深对他有怨气,无奈地叹了气,“别记恨我。除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有些事,咱们没得选。”
陈深看着他,惨淡地笑了笑。
毕忠良把自己的花雕酒递给陈深说:“要是心里实在不好受,喝点儿酒,让自己醉一场。”
陈深推开了毕忠良递来的酒,举了举手上的格瓦斯说:“我还是愿意清醒着。”
毕忠良不再勉强,他淡淡地说:“以后兰芝要是问起小男,你就说她去了国外,你们分手了。我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
“让嫂子永远这么糊涂也好,至少可以活得开心一点。”陈深说完又喝了一口格瓦斯,好像那样就可以少一些痛苦一样。
两个人就那样沉默地坐着,各自喝着手中的东西。是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划破了黑夜的宁静。毕忠良起身接起电话,挂掉电话以后,毕忠良瞟了陈深一眼才离去。
可是陈深却没有看他,他默默地喝着格瓦斯,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
那时候他的脑海里只一件事——李小男,真的要走了。
毕忠良离开的时候没有和陈深打招呼,是因为他要去的是李默群的办公室。他和李默群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李默群开口说:“毕处长,知道为什么这么晚还把你叫来吗?”
毕忠良怔了一下,“难道是跟女人有关?”
李默群笑了,“果然一点就通。那你再猜一猜是跟哪个女人有关。”
毕忠良略一沉吟说:“一个快死的女人,李小男?”
李默群好奇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觉得会跟李小男有关呢?”
“李小男刚刚被捕的时候,影佐将军曾亲临行动处参与审问,可以说是在行动处历年来抓捕的所有国共分子当中,李小男得到的待遇是最高的。”毕忠良慢慢地分析说,“今天李主任忽然通知我们说‘麻雀’仍逍遥在外,还要对李小男立即执行死刑。这个仓猝的决定和影佐将军一开始对李小男的重视相比,差异未免太大。”
听完毕忠良的话,李默群笑了。他微笑地看着毕忠良,“毕处长果然心思缜密,影佐将军没有看错你。”
毕忠良微笑地朝李默群点头,以示他的尊敬。然后他又说:“要是忠良没有猜错,影佐将军和李主任之所以让苏三省立刻执行李小男的死刑,应该另有玄机?”
李默群点了点,“没错。就算‘麻雀’还逍遥在外,但并不能保证苏三省和陈深就没有勾结李小男。给他们机会执行死刑,就是对他们的考验。谁要敢同情她,谁就是她的同党。”
听完李默群的话,毕忠良的脑海里立马想到了陈深,不禁有些为他担心。
毕忠良不动声色地向李默群请教:“那李主任想让忠良明天怎么做?”
“让苏三省和陈深负责执行死刑。你带人守住刑场所有出口,影佐将军也会派涩谷队长带宪兵队前去协助你。记住,不许向任何人泄露消息。但凡有人试图营救或靠近李小男,一律杀无赦。”李默群说完最后一句,眼睛里透着一股寒意。
“是,李主任。”毕忠良看着他,心中也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凉意。
陈深对着镜子给自己围上那条红色的毛线围巾,他的桌上还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裙和一双美丽的白色高跟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陈深努力绽出一个笑脸,但那笑容显得十分勉强,眼睛也有点儿红。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到桌前拿起衣裙和鞋子,走出了办公室。
陈深拿着衣裙和鞋子走进牢房的时候,李小男正坐在床上,扭头望着窗外满天的霞光。
陈深看着李小男的侧脸,深情地对她说:“陈太太,我能请你共进早餐吗?”
听到陈深的声音,李小男扭头对他报以甜美的微笑。
半个小时以后,陈深便抱着已经洗漱干净并换上漂亮衣裙的李小男走进了会议室。她的头发已经洗净,还有些湿漉漉的。
会议室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两盘牛排,桌上还布置了鲜花和蜡烛。
扁头看到陈深和李小男进来,赶紧将电唱机打开。黑胶唱片转动的同时,周璇的银花飞曲调悠扬地响起。扁头做好陈深交代的一切,便悄然离去。
陈深把李小男在桌前的椅子上放下,然后在她身边坐下。会议室里,悠扬的歌声中只有陈深和李小男两个人,就像在餐厅中正常的约会一般。李小男从未有过那种幸福的感觉,她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陈深。
陈深深情地看着她,“趁热吃吧。我做的,不许嫌弃。”
李小男却一直微笑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动筷的意思。她满眼柔情地对陈深说:“我很想吃,但我更舍不得浪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她的话让陈深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悲痛忽然就涌进了眼睛,他看着满眼柔情的李小男,说不出半句话来。他又听到李小男继续轻轻地说:“剩下的时间我想一直看着你,这样等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全装满了你的样子了。”
陈深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难过地看着李小男说:“傻瓜,对陈太太来说,老公的样子看不看都应该刻在脑子里了。”
李小男终于再没有开口,她也紧紧地握着陈深的手,好像那样就可以一辈子。
可是他们都知道,他们都没有时间了,再也没有了。
毕忠良从家里出来时,刘二宝已经坐在汽车里等候在门前。
今天是李小男行刑的日子,毕忠良面无表情地想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没有想到刘兰芝会突然出来给他送风衣,看着刘兰芝为自己套上风衣,毕忠良满眼温柔。
“夜里早点回来,今朝我叫刘妈烧猪脚,叫陈深一道来吃。”刘兰芝也微笑地看着她。
这时他们都未留意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悄然靠近他们。就在毕忠良转身准备上车时,男孩忽然冲到他们面前,用手中的自制竹管水枪向毕忠良喷射着什么东西。
毕忠良迅速反应过来,他举手遮挡,那些液体尽数射在了毕忠良的衣袖上。可是站在他身旁的刘兰芝却躲闪不及,眼中溅到液体,当即捂眼痛呼。
毕忠良大惊,他上前扶住刘兰芝,“兰芝,你怎么样?”
刘兰芝痛苦地叫喊:“哎呀,痛死了,我眼乌珠要瞎掉了!”
刘二宝立刻跳下车向男孩追去,没几步就追到了男孩,并将他擒住。他厉声向男孩质问:“你刚才射的是什么?谁派你来的?”
男孩却倔强地挣扎,“放开我!”
“把他绑起来,先送兰芝去医院。”毕忠良说完,急忙扶着刘兰芝上了车。
医生给刘兰芝做了检查。好在只是辣椒水,点了眼药水以后,刘兰芝虽然还是睁不开眼睛,但也没什么大碍,也没有那么担心了,这时倒是对耽误了毕忠良上班感到不好意思。
毕忠良安慰她没事,还给陈深的办公室打了电话,想告诉他自己去不了。不过陈深是接不到电话了,因为那时候他还在会议室里陪着李小男。
会议室的桌子上,两盘牛排几乎没有动。陈深站在李小男身后,为她盘起美丽的长发。
李小男享受着陈深抚摸她的头发的感觉。她突然想起一些事,便微笑地说:“还记得那天在六大埭仓库,你进来抓我的时候窗台上那盆仙人球吗?”
陈深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