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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身子反而送到跨院里来住不管怎样,已经收了房的丫头,若非有心放出来,不是都应该住在内院,算内眷么?这跨院既然连着客房,怎么也不算内院了吧?
心里疑惑着,江夏也不好探问,只含笑聊起玉翠肚子里的孩子
提起孩子,玉翠的脸上就仿佛瞬间笼上了一层并不耀眼,很柔和,却能够让人转不开眼的母性的光芒。
她下意识地抚着小腹,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道:“最初也折腾了两日,还是大少奶奶体恤,将她从城外玉泉观里求来的安胎符箓赏了一个,让日夜不离身地戴着,果然,戴上没几日,就不闹腾了,一直到现在,都安安稳稳的,再没折腾过”
说到这里,玉翠略带羞涩地微微一笑,半垂着头,脸颊被乌鸦鸦的头发遮住,那一弯脖颈子如雪一般,细腻瓷白的,显现出一道美得令人惊叹的弧度来。
江夏莫名地觉得不对,只装作好奇道:“哦,这么听着,那符箓着实厉害啊,不知玉翠姐姐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玉翠微微一笑,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香囊来,双手托着送到江夏面前。
一股淡而清晰的香气扑鼻而来,江夏心中一凛,已经有了判定。
就说,这般美好的女子留在身边,怕是哪个女人也不会放心。这所谓的符箓荷包中,香气馥郁,初闻大概也就是檀香、安息香之类,对胎儿没什么好处,却也基本没有什么伤害。但在着香气之中,深深隐藏着一种香气,就是无数宫廷剧中常见的落胎药——麝香。
并且,这香囊的香粉中,还掺和了一味不太常见的外用药——红升!
麝香活血通经,催产;红升有毒,为外用药,拔毒提脓生新,用于疮疡疮口不敛,腐肉不净因含有汞,严谨内服,孕妇、哺乳期和儿童禁止使用。
偏偏,一种催产落胎的麝香,和一种害人性命的红升,都一起出现在了徐慧娘赏给玉翠的荷包里,其动机、目的都已经不言而喻。
第156章 谁的悲哀(4更)()
手里捏着那个荷包,江夏微一犹豫,扬起一抹笑,道:“这里头的配料倒是极好的玉翠姐姐,不知能不能容我一点儿功夫,我将这方子记一记?”
玉翠之所以过来,一来是感念江夏替小弟治好了咳疾,二来,妹妹芷兰还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江夏就是要记一记配方,并不算过分,是以,玉翠半点儿都没迟疑,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江夏笑着谢了,抬眼看见翠羽和彤翎想跟着进来,翠羽手里捧着个包袱,彤翎则端着两盏茶,江夏就笑道:“正好,你们俩陪着玉翠姐姐说会儿话,我把这方子记下来。”
翠羽、彤翎并不知道她们两个说了什么,只看见江夏手中托着个荷包,并不是江夏自己的物事,想来是玉翠身上的药囊,自家姑娘精通医术,遇上新鲜方子,抄录一番也很寻常,是以,两个丫头也没多想,笑嘻嘻答应着,径直往玉翠身边说话了。
江夏住的是西间,徐襄安排的是东间,江夏从西间里出来,穿过中堂径直进了东间。
那荷包里的香料药物,她之前已经辨别清楚,自然不需要再研究什么,只是打开自己带着的香料匣子,从里头拿出一些小瓷罐来,依据对荷包香料的辨别,逐一斟酌用量重新调配,不多时,她就调好了一包香味几乎一模一样的香料,然后用一只素白的细麻布袋子装了,用系带扣好,随手装在衣袖里
然后,她拿出砚台、墨条,倒水研磨
西屋里翠羽彤翎正陪着玉翠说着绣花样子,彤翎特特地翻出江夏的一条裙子来,让玉翠看裙底边倾斜生长出来的一枝荷箭,一片半荷叶,那半片荷叶刚刚窜出,只伸展开半边,另半边还卷着未曾张开
“啊!”突然一声惊呼从东间里传出来,彤翎几乎半点儿没耽误,手里还攥着那条裙子,人已经跑出西间,直奔进了东间。
“姑娘,姑娘,怎么了?”慌慌张张冲进东间里去,彤翎抬头却看见,江夏一脸沮丧地拎着刚刚那只荷包。只不过,刚才还很鲜亮的荷包,这会儿已经沾满了墨汁子,黑乎乎一团,眼见着是废了!
“彤翎,你快看看,这个怎么办这是大姑奶奶给玉翠安胎的符箓,从玉泉观里求来的呐”江夏好像吓傻了,拎着那只墨汁淋漓的荷包,根本不知道怎么好了。
彤翎倒是个利落的,将手中的裙子往椅子上一放,伸手接过那只荷包,嗤啦一声,将外层沾了墨汁的荷包撕了,伸手将荷包里的一张黄表纸符箓和一个小小的药芯子取了出来。
或许是砚池中墨汁不多,也或许是江夏抢救及时,外边的荷包沾满了墨汁,里边的符箓和药芯子却并没有沾染到!
彤翎松了口气,抬头看着江夏笑道:“姑娘,你看,要紧的符箓没染了,咱们那里有好几个新做好未用的荷包,咱们取一个,赔给玉翠姐姐就是了,并不妨碍的。”
江夏略略迟疑道:“确实没有妨碍哈?”
“嗯嗯,确实没有妨碍。”彤翎说着,笑着拉着江夏往西屋里去,主动替江夏说明情况,并飞快地翻了四五个新绣好的荷包出来,有葫芦形,有如意形,有榴绽百子形倒是个顶个精致漂亮,并不比玉翠那个荷包差。
“姑娘不必往心里去,荷包奴婢还有几个,回去换一个装了就好,不用再给奴婢荷包了”玉翠客气着推却着。
江夏却根本不给她推脱的机会,伸手从彤翎手中拿了一只芙蓉色的如意荷包,将那符箓和药芯子一起装了进去,锁好口,然后交到玉翠的手心里:“你可别再推脱了,再推脱,我可就当你是嫌乎彤翎和翠羽的手艺了!”
“哪里,没嫌弃,真没嫌弃”玉翠辩解两声,无可奈何地将荷包接了过去,重新挂在脖子上。
待她戴好荷包,江夏笑嘻嘻拿出一支怪模怪样的东西来,对玉翠道:“你应该听芷兰说过,我弄了个听胎动胎音的家什,我来给你听听,就当我给你赔罪吧!”
拿着听诊器,往玉翠隆起的小腹上放的时候,江夏的手都不可遏制地颤抖着,她的手心里一层细汗,冰凉一片
当听筒中终于传来微弱,却持续规律的胎心搏动声音,江夏自己都没察觉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唔孩子很好,我能听到他的心跳了!”江夏笑着向玉翠报告。
得了江夏的诊看,玉翠满脸幸福地回去了,江夏让翠羽彤翎去送送,自己则重新趴到榻上,将自己的脸整个埋进松软的丝绵大迎枕中去。
送走了玉翠,她才想起,明日午后,她还得去给徐慧娘行针突然,她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怯意。
她怕自己看见徐慧娘,想起玉翠珍而重之的荷包,想起,玉翠腹中,那弱的几乎不可辨识的胎心音,她怕想起,玉翠那般容色背后,是大把大把脱落的头发她怕到时候,自己一时失了理智,刺偏了穴位
若是之前,未曾亲眼看见,没有亲自接触,她大概会一致声讨做人通房、做妾的女子,会厌恶这些人为何不能自强自立,为什么只学着以色侍人,换取并不可靠地所谓荣华富贵呢?
但是,当她真的接触到这个社会中的一些人,接触到身为正室的徐慧娘,也接触到通房丫头玉翠她突然有些迷茫了,有些立场不明了。
这个社会,女子何其弱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都要听别人的,成为别人附属品,不能自立,更谈不起自强和自尊。
家世好的,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相夫教子,孝顺公婆,伺候相公,还要管理相公的妾室和通房,甚至,还要教导养育这些女人生的孩子
家世不好的,很可能会因为让兄弟吃饱饭,或者为了兄弟上学读书,有所发展,就被卖掉,成为丫头、小妾,‘妾通买卖,’‘不过是供人乐哈的东西’罢了!当家主母恼了,提脚就能卖掉!连身家性命都在人家手里攥着的,又谈何幸福?
这样的人生,哪一种不悲哀?!
悲哀的,不是某个正妻,也不是哪几个通房小妾,悲哀的是这个社会所有的女性,不管她的身份是正妻还是妾室、通房。
黑暗中,脑子有些混乱的江夏没有察觉到有人进了小院,渐行渐近,一直来到了她的身旁。
第157章 真想废了他(5更)()
“怎么了?身子不适么?”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只手伸过来,探向她的额头。
江夏一侧脸躲开的同时,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带着微醺之意,意外的,竟让江夏觉得有些舒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讨厌。
“咦,你喝了很多酒?”江夏翻转身跳起来,伸手就按在徐襄的手腕上,片刻,她才甩甩手道:“还好,喝得不是太多怎么想起来喝酒了?那些人灌你喝的?”
徐襄身患哮喘,是忌酒的,之前,徐襄外出访友会文,从没沾过酒,没想到,这一回却破了戒。
问过之后,江夏微微拧着眉头看着徐襄浅笑着摇头,突然问道:“是不是我说的那几句话冒犯了谁,让你用酒赔罪了?”
徐襄仍旧不语,只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渐成开怀大笑。
江夏有些急,也有些看不惯这人过于灿烂的笑容。你说平常里成天价不见个笑模样,今儿,她心里烦气的要命了,他却笑的合不拢嘴太气人了吧!
“哎,你别笑了好不好!”江夏气急败坏地拍拍徐襄的胸膛,自以为气势汹汹,听在徐襄耳中,却是娇嗔中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好,好,不笑了,我不笑了哈哈”徐襄一边做着毫无原则的回应,一边控制不住地继续笑着。
江夏看他这样,很快气恼就变成担心了徐襄的哮喘是不能大笑的,否则也很可能引发支气管痉挛,诱导发病。
“徐襄,徐襄,我问你个事儿,今儿那个姓赵的,是不是总督府的人?”江夏努力寻找话题转移徐襄的注意力,一个没注意,竟连名带姓地叫起了徐襄的名字。
“嗯?”果然徐襄止住了笑,目光湛湛地看着江夏,好一会儿,才勾勾唇角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回来的路上,我问了长贵长福,他们说总督府姓赵”江夏将自己的推理简单一说,很快地收了话题,道,“你坐着歇会儿,我给你倒杯水喝。”
“丫头们呢?怎么都不在屋里伺候着?”徐襄答应着,就在刚刚江夏趴着的榻上坐了,回手摸了摸榻上的薄被,一边好似随口地问着。
“玉翠刚刚过来了,我看她怀着身子,又没个人跟着,黑灯瞎火的怕她磕着碰着的,就让翠羽彤翎送送去。”说到这里,江夏突然顿住,她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是徐慧娘的同胞弟弟,若是牵涉到徐慧娘,徐襄大概不会在乎一个丫头的性命吧?
或者,换成是她,若是事关越哥儿,她也只要越哥儿活的好好地,若是需要,她会不会也会无条件地向威胁到越哥儿的人或物下手?
会么?会的吧?
“嗯,你怎么了?不发烧,不像是病了是不是今天太累了?”徐襄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将江夏手中的茶壶接过去,揭开盖子倒了水。江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将茶壶拎在手里半天,竟没有打开盖子,就在那里作势倒水
她一不留神又开了小差,连徐襄何时牵起她的手也没察觉,就那么无限乖巧地任由徐襄一手茶杯,一手牵了她,缓缓走回榻旁。
放下茶杯,微微用力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了,徐襄微微低着头,看着江夏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看着这般神思不属的?”
江夏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也觉得,与徐襄根本无从说起。徐襄毕竟是这个时代的男人,还是个读圣贤书的男人,他应该比大多数人,都维护三从四德那一套吧!
这样一个人,你跟他讲什么男女平等?女子自强自立自主?汗,会被他嗤之为离经叛道,痴心妄想吧!算了!
江夏叹口气,再抬起眼睛,眼底的纠结已经被她深深地压了下去,只是没了平日的明亮鲜活,淡淡道:“没什么,只是累了吧!”
说着话,听到外边彤翎翠羽转了回来,江夏就起身,招呼翠羽彤翎为徐襄备热水,伺候他沐浴去。
不等徐襄洗完,江夏就回了西屋睡下了。
徐襄披着半干的头发站在堂屋中,看着低垂的门帘,还有门帘后那一室静谧,他默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东间去。
第二日,江夏照例去给徐慧娘行针。这一次,徐襄仍旧陪伴同行,景谅也在徐慧娘的屋里候着呢。
江夏以快了三分的速度,给徐慧娘行完针,连交待一声都没有,洗洗手,顾自去了。甚至连徐襄都没招呼一声。
若说她看见徐慧娘会觉得心里发寒,她看到景谅,则是忍不住满心的恶意。有那么一瞬,她很有一种扎一针,让他从此失去男人功能的冲动。
作为一个男人,娶了妻子,就要保护她照顾她爱护她疼爱她,并爱两人的孩子,保护他们,并陪伴教导他们长大但是景谅怎么做的?哼,这样的男人,为人夫为人父,却没有丝毫的责任感,连最基本的保护都给不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这样的人,留其何用?!
她的理智约束着她,她不能那么做。于是,她尽快让自己离开,以免一时失了理智,真的出手废了他!
从徐慧娘的院子出来,江夏就回了客院,也不逛街了,哪里也不去了,就那么静静地摊在榻上,瞪着眼睛看着顶棚发呆!
不到申时,自来熟的彤翎就从小丫头嘴里打听了消息回来,今儿徐慧娘又犯了泻下之症,与昨儿不同的是,今日泻的厉害了些,而且腹痛的厉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缓过劲来。
其实,那小丫头不过是大门口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听到的也不过一鳞半爪。
景谅看着冲进净房起不了身的徐慧娘,也是胆战心惊,徐慧娘更是捂着肚子一边呻唤,一边催促景谅替她请郎中“还有那卫姑姑,也请她过来看看,是不是动了胎气啊?”
一声声催促,景谅被逼不过,只好说了真情:“娘子莫要惊慌,你这腹痛泻下,其实是江姑娘行针所致”
第158章 嬷嬷用些心思吧()
徐慧娘嘶声道:“那个小贱人”
“娘子误会了!”景谅在屏风外喝止了徐慧娘,接着道,“因你气虚血瘀,气滞脉阻,这才回虚胖、浮肿,浑身乏力故而,江姑娘从昨日起,替你行针,为你祛瘀行脉你昨天泻完之后,不也觉得身轻体健么?”
徐慧娘拧着眉头,捂着肚子,哪里顾得上思考,只知道自己快疼的受不住了,这疼怎么比生孩子还重
这一番折腾,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徐慧娘方才脱力了一般,被丫头们从屏风后扶了出来。那边自然有丫头婆子清理秽物,熏香透气。
景谅却记起病情的需要,赶上那端马桶的粗使婆子,让她拿着马桶远远地敞开盖子看了一眼,差点儿熏吐了。捂着鼻子连连挥手打发了那婆子,又跑去院子里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胸口的翻腾之意下去,这才转回到屋里来。
徐慧娘肚子不疼了,脑子也很快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一边招呼着丫头婆子伺候她洗浴,一边在心里琢磨。那江氏虽说粗鄙了些,但对她却还算恭敬小心,不断地打发人给她送药、送点心,陪着襄弟去应试,还不忘过来给她看诊当然了,江氏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讨好自家兄弟,她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