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就在这些护卫们目瞪口呆之时,另一些选出来的水性特别好的人,早已经在船尾偷偷下了水,并一路潜游过去,直到两艘大船底下,拔下腰间携带的锐利的凿子,开始笃笃笃地凿起了船底。
是以,等一干小舴艋船折戟沉沙,有去无回之后,两艘大船也难免胆怯,想要调头逃跑的时候,却发现大船舱底已经被凿成了筛子,无数湖水透过舱底涌上来,灌进船舱。
还好,高邮湖湖水浅,不至于让这两艘大船沉没,却足够让它们搁浅,走不脱、逃不掉!
江夏这边不紧不慢地让人将舴艋小船上的人都捞上来,然后才往其中一艘大船上去,隔着二三十步远的地方,江夏立在船头,东英和另外几名护卫齐齐上前来,想要将她护在身后,却被江夏抬手止住。
她一身青衣,头发挽在头顶,只用了一支黄杨木如意云头簪子攒了,周身没有半点儿金玉之物,在这暗夜里星辰下,皎如月辉,清如朗风,声音清扬和缓,淡淡而问:“尔等何人,为何趁夜来袭?”
舴艋小船仍旧漂在水面,如无主之物一般,提醒着对面船上的人,不敢稍有懈怠。
大船上的人神情戒备,手中盾牌高举,后侧隐约能够看见弓箭手,箭已经搭在了弦上,却不敢有什么动作——舴艋小船上那些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他们不清楚,但那情景太诡异、太恐怖。就怕他们异动,惹得对方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们,他们的箭或许能射杀几个人。后果,搭上自己一船人的性命!
静默半晌,没有回应,江夏嗤地一声轻笑,道:“怎么连个出头的都没有?嗤,这就怕了么?”
见对方船上仍旧无人回应,江夏朗声长笑,道:“放火烧船、苇荡埋伏、深夜暗杀、湖上阻截你们不是不要了我们母子性命不罢休吗?怎地,送上门来了,却反而缩头缩尾,不敢见人了?”
这笑声清清越越地顺着水面传出去,带着微微的回音,真是说不出的好听。
江夏身后的护卫们多是江湖出身,散漫自在惯了的,也没有那些规矩约束,听得江夏说的畅快,就哄然笑起来,有一两个还哄笑着附和起来:“他娘的欺负妇孺逞威风,今儿咋就成了缩头乌龟啦?”
又有人叫:“夫人有所不知,这湖上最是盛产团鱼,那东西别看长的丑不拉几,炖汤却是极好的,鲜美无比不说,还滋补的很呢!”
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笑挖苦,江夏负手立在船头,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听着,并不阻止。
对面船上的人被气得实在隐忍不住了,突然从持盾人墙后边传出一道声音来:“尔等休得猖狂,我等乃洪湖水师,得了消息称高邮湖上有水匪为患,故夤夜奔袭剿匪”
江夏却不等他说完,就再次长笑道:“尔等胆敢冒充朝廷水师?”
她的话音未落,身后的护卫们又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你说是水师就是水师啊?”
“空口白牙,口说无凭,谁信你啊!”
“你是洪湖水师,我们还是京城御林军呐”
江夏听得有些跑偏,心中好笑,却也不制止,任由身后一群汉子大呼小叫,尽情挖苦、冷嘲热讽!
那边船上,隐在持盾人墙后边的几位脸都青了,却奈何情势比人强,一点儿硬气不起来。
其中一个神态最难看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着,冷声吩咐:“快去舱里看看,催着快点儿把船修好!”
旁边有人应声而去,却只是一转眼,就又快步转了回来,神色慌乱难看:“回将军,舱里的人都,都,都”
说到这里,他的眼前似乎又看见了底仓中水里漂浮着的一个个人,或者说是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说话都磕巴了!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在场之人听到这话,却都明白了,于是一个个脸上的惊慌掩也掩不住了。
那个中年人的脸色也是瞬间变了几变,紧攥着的手心中冷汗淋漓,脸上却强自镇定着喝道:“慌什么!”
又吩咐道:“命随船军医下去看看另换一批人下去修船舱!”
他们这边强自支撑,江夏那边却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江夏一挥手,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拉弓如满月,准备发射。
对面那人忍不住怒道:“尔等休要猖狂,你若射箭,难道我的弓箭手是摆设么?”
江夏哈哈一笑,道:“不敢,不敢!我给诸位壮士提个醒儿,我这药箭其实很容易躲避,跳入水中,即可逃得性命!”
对面那些人将信将疑地,都惊疑她这话的可信度,但下意识地,已经听到了耳中去。
故而,江夏的话音未落,挥手下令,这边的箭枝带着风声疾射过去时,对面船上那些持枪持盾的兵丁们却下意识地做出了选择——扑通扑通,如同下饺子一样,纷纷跳入水中逃生去了!
第1198章 到齐了()
高邮湖西岸,清晨,薄雾霭霭,凉风习习,一片暮春景致,新绿凝翠,清爽宜人。
一大早码头上就有不少船只装货起航,或靠岸卸货,力工、管事、为生计奔忙的商人、小贩,一片喧闹繁忙景象。
在这一片繁忙之中,三个少年护着一辆双驾马车,组成了一个有些另类的车队,比商人和商船更早到达码头,却并不登船,只在客船靠岸的码头上停下来,眺望着湖面,翘首等候着。
另一边忙碌碌乱哄哄的商人力工们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几个孩子,在心里嘀咕或者低声议论着,猜测着几个孩子们的身份。看那三个骑马而来的少年,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衣着清雅,气度卓然,并没有哗然,却清晰地透出一股子闲雅清贵之气来。
大多数人只是暗暗咋舌赞叹,有那眼明的却看出这几个少年绝非小小县城里的人物,又难免猜测,这几位的来历
薄雾未散,湖面上终于驶来一艘大船,虽然不见官品幡旗,甚至规格布置都相对低调,却莫名就是透出一股子沉肃和清贵之气来。
等那大船靠了岸,码头上等了一早上的少年终于有了反应,却没有赶着迎上去,而是先回手从马车车厢里接出几个更小的孩子来,都是四五岁年纪,却个个粉雕玉琢、精致非常。其中一个身着粉色衫子的小姑娘生的最精致,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由着一个少年将她抱下车来,脚一落地就朝着大船奔过去。
旁边年岁较小的少年紧赶上两步,伸手拉住小姑娘,一边低声道:“妹妹莫跑,小心跌了,让娘亲心疼!”
曦儿瞪了二哥一眼,对他拉着自己去见娘亲的动作有些不乐意,却还是乖顺地放慢了脚步,由着二哥牵着手上了船。
两个孩子刚踏上船板,江夏也正好从船舱里走出来,一眼看见迅哥儿和曦儿拉着手走过来。
明明满心欢喜,明明是看见孩子们放了心,却有一股子酸涩伤痛混合了后悔愧疚从心底冲起来,一下子窜过鼻腔冲进眼眶里,让她瞬间红了眼。
“娘!”看见娘亲,曦儿再按捺不住,娇呼一声,飞奔过去,扑进了江夏的怀里。
“曦儿,曦儿”江夏伸手紧紧搂住唯一的女儿,一双手下意识地从头摸到脚,又摸摸胳膊摸摸手,好像要确定怀里的女儿是真的,也好像要检查女儿哪里磕了碰了
重新回归母亲的怀抱,曦儿哭得稀里哗啦的,江夏也是一脸的泪。
好半天,母女俩才收了眼泪,江夏又抬眼看向长子、次子,还有长安和长生连生哥仨,擦着泪水见过,重新回到船舱里整理一番,这才离船登岸,江夏带着几个小的坐车,三个大的仍旧骑马,簇拥这马车一路逶迤,往天长县去了。
小小的天长县虽然历史悠久,却因为不临运河,平日里到这里来的陌生船只、人员并不多。
但是,这一天却颇为反常,早上刚刚有一艘大船靠岸,不到晌午,又有两艘陌生的大船先后靠上了码头,同样,一肃穆、一富贵的两队人马离船登岸。不多时,又传开了一道消息,这三队人马没有进城,而是先后入住了城门外的蒋记车马店。
城门外的车马店,顾名思义就是给往来赶路行商歇脚的客栈,可一般做的都是中下层老百姓的生意,也就是个宽敞干净,档次实在谈不上。那消息一传出来,众人不由地惊讶了,什么时候,那些贵人们不住客栈,改住车马店了?
来的人是徐襄和顾青茗,也不知其中什么缘故,远在苏州和近在淮安的徐襄竟前后脚地赶了来,而且,徐襄比顾青茗早到了大半个时辰。
江夏见到徐襄还算镇定,只是想起那一夜的事情来,难免觉得愧疚:愧对孩子们,也愧对孩子的父亲。
孩子们却没办法像江夏这样,特别是曦儿,扑到父亲怀里又哭了一回,连之前一直很坚强的朗哥儿和迅哥儿都掉了泪。
怀里抱着女儿,徐襄的一只手却朝着江夏伸过来。
江夏抬眼看了看他,略一迟疑,抬起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随即,就被徐襄修长却略显清瘦的手掌紧紧包裹住因为用力,她的手骨被握得发疼,一直疼到心里去。
她默默地低下头,从身后甚至旁边看,也只能看她微低头坐着,看不出半天异样来,只有近前的徐襄一个人,清楚地看到了妻子的衣襟点点水渍洇开去,渐渐连成一片。
好一会儿,江夏才抬起来,脸上已经是一片挂了微微的笑意,只有,泛红的眼眶彰显着她的心情变化。
“曦儿乖,别哭了!”江夏伸手牵过已经止了哭声的女儿,一边拿帕子替女儿擦着眼泪,一边微笑道,“看你,你你爹爹的衣裳都滚成干菜了!”
“嗤”曦儿还抽噎着呢,听了这话抬眼一看,就见自家一贯风清月朗的爹爹,搜索狼狈成一团的样子,竟隐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几个小子也跟着笑,却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只低头、侧脸,甚至背转身去,只为了掩饰自己的笑意。
徐襄并不在意,伸手招呼过长生和连生两个小子来,抬手摸了摸两个小子的头顶,又关切地询问了长安几句,最后叹息道:“让你们跟着受惊了!”
长安连忙躬身道:“伯父不必如此那夜,亏得夏姨以身为饵,引开大半人手,否则,我们也不能顺利脱身。”
徐襄点点头,看看长安,又看向旁边的朗哥儿和迅哥儿,道:“此事对你们也算是一次考验!”
长安和朗哥儿几个都连忙齐声应着。
江夏就起身催着徐襄去更衣整理,徐襄没在坚持,随着妻子起身,一并进里屋去了。
他们夫妻刚刚走进去,孩子们还没等松一口气,外头就有人进来通报:“回各位少爷、姑娘,顾家二老爷到了!”
第1199章 义诊和查办()
顾青茗的到来,让长生连生欢喜异常。两个小小子撑着面子保持坚强,见了爹爹都有些委屈,但红着眼却愣是一滴泪没掉,让大家颇有些刮目相看。
劫后相聚,自然是格外欢喜的。孩子们起得早,吃过午饭就去睡了,剩下几个大人时,徐襄郑重起身向顾青茗致歉。
江夏也跟着起身,拱手一揖,道:“都是我的错,若非我当时慌了神,也不至于将孩子们置于险地”
顾青茗一把扯住徐襄,又对江夏道:“何至于此你若是这般说,倒更让我等羞惭愧疚,无脸见你了!”
徐襄看了一眼顾青茗,回身扶起江夏道:“你不必理会这些了,如今,有我们了。”
江夏抬起眼来,展开一个放松的笑容,看看顾青茗,又落在徐襄身上,道:“那我就撒手了我也真是累了,进去歇息去了。”
顾青茗点点头,目送着徐襄扶着她一路出了屋门,他不由自主地跟到了窗前,透出半开的窗棂看过去,一直目送着那一对夫妻互相扶持着走进另一侧的房间里去。
在她的身影隐入门帘的刹那,顾青茗眼底的柔软就倏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和狠绝——居然想伤了他的一双儿子,居然敢加害于她不论是谁,他总会报了此仇,一雪此恨!
正如徐襄说的,江夏将得的信息和掌控的那些人交待给徐襄,就安心休息去了。
等孩子们醒来,她就与朗哥儿和迅哥儿说起分开后的各自遭遇。朗哥儿三言两语就把经过交待了,听着似乎并无危险,江夏却知道,孩子们经历的危险指定少不了,能大大小小都囫囵的,也真是不容易。听着孩子们的讲述,江夏竟下意识地轻声念了好几声佛号。
是的,她感念上天,感念各路神佛,护佑孩子们的周全。
当然,那些奋力维护的护卫、丫头们,她也特别特别感念。活着的好说,以后慢慢回报。那些确认遇难的和失踪的,江夏都交待给朗哥儿、长安去处置。
又交待迅哥儿和曦儿、启娘、长生、连生几个小的,去跟车马店的掌柜商议,替出两间屋子来,她要做三天义诊。她不信佛,却想用自己的方式来感谢上苍,能让孩子们全全乎乎地回到她的身边来。
孩子们的行动力很强,当天晚上就给掌柜的说好了,就在临街的店面里,用屏风隔了两间屋的地方来,摆了桌案椅子,并笔墨纸砚等物也置办地齐全妥当。
孩子们转回来,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笑,看得出,对能帮着大人做些正事儿,很是满意和骄傲。
江夏看着欣慰,索性将列出来准备采购的药材单子也交给孩子们,让他们分头去城中药铺购置。既然义诊,就备一些常用药物,家境实在贫寒的,索性连药也赠了,省的看了病买不起药,治不了病去。
这一次,江夏没有大撒手,玉竹那一夜失踪了,至今没回来,别的人不懂药材鉴别,只能她亲自跟着,给孩子们做专业顾问。
江夏换了一身青布衣衫,跟在几个孩子身后,直接去了天长县口碑最好的药铺子,孩子们出面去跟药铺子议价、协商,江夏就安闲无比地等着孩子们谈好了,她出面鉴别药材。
天色完全暗下来,母子几个才回到蒋记车马店。因为他们要的药材多,药铺子会连夜备货,第二天一早送过来。
第二日,江夏走到前头去义诊,坐了小半个时辰也没个人上门。还是车马店的袁掌柜陪着笑进来请东家替他看一看
江夏苦笑,她想着回馈百姓呢,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买她的账,还得自家掌柜来给捧场。
一诊脉,这位袁掌柜还真的有肝脾不和的毛病,江夏就沉了心思,仔细地替他诊了脉,然后将症状给袁掌柜说了,袁掌柜微微惊讶地连连点头,片刻后,捧了江夏开的方子下去,寻曦儿和启娘几个抓药去了。
没有抓药的小伙计,江夏就让曦儿和启娘带着两个机灵的丫头一起来抓药。至于迅哥儿和长生连生,都被她打发出去做宣传了。
既然义诊三天,怎么也得让周围的老百姓知道才行,干坐三天,岂不浪费也尴尬吧!
顾青茗那边的河工上还忙着,所以没有停留太久,只住了一晚,就启程回淮安去了。
江夏这边上午清闲了不到一个时辰,也不知识袁掌柜带了好头,还是小子们在门口、码头上宣传的起了作用,许多百姓扶老携幼地过来看病了。
江夏吃了午饭转回来,蒋记车马店门前竟然排起了二三十人的队伍。
临近五月,天气渐热,江夏担忧门外的病人扛不住大太阳晒,就吩咐人在门口赶着搭个凉棚去,再吩咐袁掌柜让厨房里熬几锅绿豆汤送出去,给等候的病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