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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姑姑满眼含笑,嘴唇微微抖着,连连点头:“姑娘尽管放心,老奴既然跟了姑娘,下半辈子就靠着姑娘了,自然是愿意看见姑娘过得如意美满才好。”
说过一番话去,红绫姑姑又道:“姑娘不必理会外头那两个,不过是爷们逗趣的玩意儿罢了。老奴早就留了心的,咱们家大人是极自持的人,对那两个完全没在意的。”
之前在园子里乍然看见捧香抱琴,江夏确实挺厌弃的,当时忍住没有发作,隔了些时候,那气恼厌烦也就淡了,就像红绫姑姑说的,只要徐襄不理睬,多少女人都是浮云。她之前的念头是真的大错特错了。
“嗯,多谢姑姑开导于我,要不然,我这性子还不知闹出什么笑话儿来呢!”
红绫姑姑笑着摇头:“姑娘不必过谦,你这个年纪能有这份心性气度的,别说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儿,就是宫里的女人,也没几个及得上姑娘的。”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江夏心里郁气散了大半,上床歪着小睡了片刻,彤翎进来将她唤醒,说大姑奶奶已经醒了,正在洗漱了。
江夏也连忙起身,稍加梳洗整理,就起身出门,往西院去了。
两个人也没急着去后园子,让奶娘把卓哥儿跃哥儿抱去园子里玩耍,江夏就给徐慧娘又诊了诊脉,调整了一下日常用的调理方子。
“大姐别气馁,你如今这身子比刚醒来时不知好了多少呢。慢慢调养着,说不定啥时候又有了赵家婶婶四十有三了,还不是又有了?”江夏劝慰着,又道,“你放开心胸,只管专心照应教导好羡哥儿哥仨,想想十几年后,羡哥儿、卓哥儿跃哥儿都能榜上有名,又是何等风光?”
徐慧娘听着江夏描绘的盛景,心中自也期盼不已。再说经过一次生死的人,看事情要透彻的多,也就连连答应着,转而放松了谈论起吃穿用度,孩童调养上来。
男女老幼分作三伙儿,或聊天或玩耍,一直到薄暮初起,景谅徐慧娘带着三个儿子这才告辞回家。
一天下来,各人也累了,吃过饭各人用菖蒲药草熬制的药汤沐浴,舒舒服服躺上床就是一觉天明。
第二天,家里收拾了一下,并送了帖子道如仪长公主府,言明第二日登门拜访。
初六歇息一日,初七一大早,徐襄越哥儿齐哥儿就出门上衙上学,囡囡和小妹也在家里上课读书,江夏换了一身素雅的湖绿色精绣绣球花的双宫纱长褙子,搭着象牙色小衫,象牙色精绣小折枝丁香花白绫子裙,腕子上仍旧戴着徐襄给的蜜蜡手串,头上也就攒了一朵蜜蜡芙蓉簪子,搭着赤金的花钿,雅静却不会太素,清爽爽登车出门,一路往如仪长公主府去了。
本朝开国百二十年,到了成庆帝已经是第四代帝王。
几代人公主王爷多有断了延续的,如今京里仅存的两位长公主和两位公主,如仪长公主是最年长、辈分最高的。公主驸马又都一贯温厚谦和,人缘儿处的极好,裕丰帝和成庆帝都多有照看,朝中勋贵大臣也多有尊敬。
如仪长公主住在文昌祠南边,隔着江家住的北新桥只有两个街口,江夏出门不过半柱香功夫,马车已经来到了如仪长公主府。
这边程琪拿着帖子上门拜见,右侧门立刻卸了门槛,将江夏的车子迎了进去。
公主府规制很高,门前却很清静,只有江夏一辆车子进门,随即院门就重新关闭。
车子一路进了二门,江夏下车,立刻有两个婆子迎了上来。
“江先生还识的老奴吧?”一个四十多岁的微胖妇人笑吟吟迎了上来。
江夏抬眼一看,这不是上门致谢送甜瓜的那位嬷嬷么?
她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嬷嬷,紫荆关一别经年,嬷嬷看上去倒是气色更好了呢!”
“承先生吉言!”甜瓜嬷嬷含笑曲膝,然后伸手引着江夏往里去,一面介绍身边的另一个面色矜持的嬷嬷道,“这位是荣嬷嬷,如仪长公主身边的老人儿,在府中极有脸面的。”
第641章 不怕疼()
“荣嬷嬷,夏娘第一次过府,并不认识,若有失礼嬷嬷勿怪!”江夏笑着颌首问候。
荣嬷嬷矜持地一曲膝,低声道:“江太医客气了,奴婢可当不起姑娘这番话!长公主念叨姑娘几日,今儿一早就等着了,姑娘随奴婢来吧。”
江夏点点头跟着荣嬷嬷往里走,甜瓜嬷嬷反而落后一步,跟在了江夏身后。
公主府中院落稀疏,树木繁茂高大,五月天,大太阳下,树荫密密匝匝倾泻下来,一片阴凉,经感不到多少暑气。
一路绕了几绕,过了一个角门一个月亮门一个穿廊,终于来到一片绿竹葱翠的院子。
荣嬷嬷回头示意江夏一下,江夏就知道到了长公主起居之所,心中不免透出些忐忑和好奇来。
据传这位长公主当年与驸马恩爱和谐,缱绻一生。驸马病逝,公主随即精神日衰,如今已经常常认人不认人的了。
绕过一片葱翠的竹子,眼前豁然开朗,一座二层木质小楼出现在眼前,楼下靠着院墙,又有一片假山池塘,池塘边有半爿小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就坐在亭子中的躺椅上,垂着眼睛,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在老妇人的膝头,趴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老妇、猫咪,潺潺流水,竹影婆娑就像是一副画,让人不忍踏足去打破,这一片宁静祥和。
荣嬷嬷停住脚步,眼中浮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公主总是昏沉沉瞌睡。可真的躺下了,却常常整夜无眠。”
江夏默默地看着睡得安然的老妇人,心中也难免感伤。英雄老去,美人迟暮,最是岁月无情。
转念又想,或者对于如仪长公主来说,结束这场生命之旅,或者能够追寻爱人的脚步,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个念头只是跳出来一下,就被江夏远远地抛开。对她来说,不论什么情况,不管何种境地,生命总是最珍贵的,珍惜生命每一刻,是对自己最基本的尊重。
眼看着荣嬷嬷意欲上前,江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比划着与荣嬷嬷打了招呼,得了允准后,轻悄地上前,就蹲在如仪公主身边,轻轻地按住了她的手腕脉搏。
豁然,那只波斯猫抬起头来,一双蓝汪汪的眼睛冰冷地看过来,看的江夏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没有退缩,手指也仍旧稳稳地搭在公主的手腕脉搏上片刻,那波斯猫竟没做什么动作,闭上眼睛,复又睡着了。
江夏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收心敛神地诊视脉象,片刻,她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如仪长公主就如枯灯油尽,寿限到了,已非人力能够回天的了。
江夏从袖袋中拿出一个锦盒,交给荣嬷嬷:“这丸药能够吊命提气若无甚要紧之事,就不必服用了!”
荣嬷嬷愕然接过药丸子,瞬间拧过头去,泪珠滚滚而落,打在衣襟上,片刻湿了大片。
江夏无声地拱拱手,快步离开了这个宁静祥和的院子。荣嬷嬷没有出来送,只有甜瓜嬷嬷在院子门口接了她,也没问话,无声地引着她转过一片海棠林,往林木幽静处的一座小院走去。
进了这个小院,迎面看见坐着轮椅在屋檐下的姜老夫人,江夏一脸愕然之前在紫荆关时就察觉到姜老夫人有中风之兆,她还留了药丸子。
“老夫人,您怎么我留的药丸子您没用么?”江夏愕然着,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这位老夫人,可是江夏娘母亲贺氏存世最亲近的人了,眼看着中风,江夏来到这个世界久了,早已经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当做了江夏娘。江夏娘的亲人,自然也是她的亲人,关切由心,都不用刻意为之了。
“唉,老婆子能有今日这般模样,还是多亏了丫头留的药丸子呀,不然”姜老夫人不良于行,说话也多少有点含糊不清,心智却是极清醒的,“说起来,还是老婆子自作自受,那药丸子用的晚了些”
江夏默然片刻,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回头吩咐甜瓜嬷嬷道:“帮我拿张椅子来,我给老夫人诊脉。”
甜瓜嬷嬷轻声应着,只眨眼功夫,就在姜老夫人身边摆了高几和凳子。
江夏走过去,拿出脉枕,姜老夫人颤巍巍抬起手臂,将手腕搁在脉枕之上。江夏屏息敛神,提手按住三关开始诊脉。
两只手腕交换诊了两遍,足足花了三刻钟工夫,江夏才抬起手,将老夫人的手腕放下去,整理好衣袖,略一沉吟,抬眼看着老夫人露出一抹轻松地笑意来:“老夫人这病还没到绝境,咱们还是有法子治的。”
“有法子治?”姜老夫人眼睛一亮,开口询问着。
江夏连连点头:“对,有法子。只不过呀,这病来势汹汹,又耽搁了时候,治起来起效慢一些,您可不能心急,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得一点点把病因邪气都抽了去才好!”
姜老夫人被她说得脸上轻松了许多,连连用力点着头,答应着:“嗯,嗯,都听你的。”
江夏笑笑,招呼彤翎拿了药箱过来。她洗干净手,取了针囊,酒精,一边对姜老夫人道:“要先给你行针,还要放出淤血你怕疼不?”
姜老夫人被她这话逗的笑起来,“你个丫头只管使出手段来治,老婆子不怕疼,疼了也不哭嗯,即便哭了,也不骂人好了!”
话未说完,众人尽皆笑成一团。
说说笑笑的,江夏已经用在姜老夫人的双耳珠和指端皆刺了针孔,开始放血。一滴又一滴浓稠黏腻的黑红色血液被排出来。放血的同时,她取了数支银针,一个穴位一个穴位地刺下去,运针,针尾颤颤而鸣,如蜜蜂振翼。
姜老夫人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片刻透出一抹惊喜来:“我的手有知觉了!”
自从中风吃了江夏的药丸子救回一条命来,她右侧的手脚就麻木的几乎没了直觉。这会儿,竟然感知到了针刺的酸麻胀疼尽管难过,对她来说,却是大大的惊喜!
第642章 吓哭了()
给姜老夫人诊完病,江夏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告辞转了回来。
端午过去,天气真正热了起来。
江夏却不去后园子乘凉消暑了,只每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中配药。因为她配药没带任何人,包括彤翎,都被她打发了出来,是以,谁也不知道她在屋子里配制的什么药,只每日听得屋子里静静地,没有半点儿声音,怪渗人的。
连着忙了小半个月,将近五月二十了,又将逢休沐,顾青茗打发人送了信儿来,昆仑奴从明州送到了京城,让越哥儿和江哥儿去南码头上挑人。
南码头位于通州河和运河的交汇处,位于城南三四十里处,因与运漕粮进京的北码头区别,故而被称为南码头,多是往来京城的客船、商船,每日里在这里停靠,将南北货运进京城,也将南来北往的客人送到这天子脚下。
南码头最有标志性的是码头两侧的灯塔旗杆,高有十丈,不管是来往码头的行人,还是南北船只,隔着一二里路,看见高耸入云的灯塔旗杆,就知道到了南码头了。
说起昆仑奴,即便表现平淡的越哥儿也难免有些好奇,更不用说齐哥儿了,满脸兴奋,走路都快飞起来了。
江夏也要去看一看海船带回来的东西,于是,到了休沐日,一大早,江家就倾家出动,出京往南码头去了。因为路途较远,包括江夏都改为骑马出行,两个小丫头一个给越哥儿带着,一个给刘水生带着。江夏仍旧穿了男装,只是为了防晒,连通两个小丫头都带了幂笠,马儿奔驰,面纱轻拂,竟别有一番神秘的意趣。
赶了个大早,卯时出门,赶着城门开启第一拨人出了城,一路驱马疾驰,一个半时辰,也就是辰时中,繁忙的南码头那一高高的灯塔旗杆已经遥遥在望。
又跑过一小片稀疏的槐树林,南码头繁华忙碌的市井画卷,就展现在一行人眼前。
遥遥的,第一家车马店门前棚子下,跑出一个人来,隔着十多步就抬手招呼,又行礼问候,江夏带住马缰,凝神看过去,却是顾青茗身边的小厮金宝。
“你怎么在这边?你们家二爷也过来了?”江夏撩起幂纱,笑着问道。
金宝连连点头:“我们爷昨儿就过来了。这一次船队带的货多,要在这里分发下去,二爷不放心,过来看着。”
江夏跳下马,摘掉头上的幂笠,彤翎紧跟着上前来,帮她稍稍收拾了一下鬓角的乱发,金宝在前头带路,绕过车马店,拐进一条小胡同,往后边成片的货栈、仓库走过去。
顾家和郑家合作,又有江夏、赵家、肃王、景家等入股的船队往来南北,生意做得极大。
这码头上供船队专用的仓库就有十数座,一排排高大宽敞的仓房整齐地排列下去,每两栋仓房又搭配着相应的货棚和晒场,将码头左手边的区域占去大半,上百亩的大院子,从头望不到边。
仓房又分生活区、发货区和仓库区。
进了大门,目光所及是一栋大仓,大仓直通仓库内部,供各仓房发货所用。门头配套建有两道货棚,乃是发货装车的所在。又有一排办公用房,账房、待客厅、仓管员处理账务都在这边。
右手边进一个月亮门,则是生活区。有大厨房和餐厅,又有一排排宿舍,供着仓库管理人员、账房、护卫、船队员工居住休息。在宿舍一端,有一个二进小院子,则是顾青茗专用的院落。
到达大仓门外,一辆辆马车排成两排,进去的都是空车,出来的则都是装满货物的车子。车马声,说话吆喝声,喧嚣热闹,一派繁忙。
金宝带着江夏一行人进了大门,遥遥地朝着那边发货棚子底下喊了几嗓子,立刻有人传话进去,片刻,一身烟紫色袍子的顾青茗从货棚子里走出来,袍子下摆塞在腰间,忙的一头汗水,却两眼精神奕奕,没了平日的慵懒散淡味道。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太阳起来了,热,赶紧进屋凉快凉快!”顾青茗上前来拱手见礼,一面引着江夏徐襄几人往他居住的院子里去。
齐哥儿本上前,拉住顾青茗的袖子道:“顾二哥,你说的昆仑奴呢?在哪里,快带我看看吧!”
“这就等不得了?”顾青茗一脸笑,摸摸齐哥儿的头顶,笑道,“你先跟我来,喝口水歇歇,伙计已经去带人了,一会儿就能见上。不用急,都给你留着,由着你先挑呢!”
齐哥儿这才安稳了,走到客厅门口,一眼看见屋中间摆着的冰格,还有冰格里的各色瓜果,立刻欢呼一声,拉着囡囡小妹跑进屋里去了。
顾青茗笑笑,回头招呼江夏和徐襄几个。
江夏就笑道:“得了许多么?还有挑头?那边的人是要买的?”
“那边之人尚未开化,一群人聚居在一处,有头领和他的护卫,其余皆为奴隶。只需拿一匹布,就能换三个壮年男人。年轻女人价钱相仿。八岁到十三岁的半大孩子,不分男女,能换五到七个,年纪越小越便宜。”
江夏黯然喟叹,这样换人口,说起来与欧洲运奴船也没什么两样,只是,汉民族向来平和,没有形成大规模贩奴潮流罢了。
进了屋门,有冰格子发出的丝丝凉意,让人暑气顿消,一下子凉爽起来。
不用顾青茗让,齐哥儿带着囡囡和小妹各捧了一杯酸梅汤喝起来。江夏也不说他们,这几个小的也就是跟顾青茗混的熟了,熟不拘礼,真去了别人家,还算是有规矩的。
各人略略礼让,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