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江夏拱手回了一揖,道:“承蒙看得起,我答应跟你去,给你父亲看病只是,还请把你父亲的病情说一说,我好做准备,带上所用的药物和器具。”
兀立海看着江夏微微有些愣神,回过神来,连忙将他父亲的伤情交待了一番,却原来是上山狩猎时,遇上了带崽子的棕熊,咬伤不重,只是滚到山崖下,摔折了腿和两条肋骨。
游牧民族的男人,若是不能上山狩猎,不能下河捕鱼,就算彻底废了。兀立海的父亲刚刚三十出头,正是壮年,长子兀立海刚满十三岁,虽然看着个子不矮了,但终究年纪还小,还无法继承父亲的位子,于是,请医生给兀立海的父亲兀弥赤疗伤,就成了唯一和必须的办法。
听兀立海介绍完,江夏立刻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与彤翎一起,很快收拾了药箱,又将之前制作的夹板拿了两副,然后就对兀立海道:“我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看着江夏已经将长袍换下,穿了一件靛青色四开片骑装,脚踏了青缎子薄底快靴,头上戴了一顶软脚幞头,越发显得修长清逸,俊美斯文。
兀立海的母亲就是汉人,他从小就听母亲提起过,中原人生的格外俊俏,细皮白肉,肌肤娇嫩,之前他还多有不屑,男人生的太过俊美有什么用,还是要英武勇敢,敢杀敢拼才行。
只是,今日一见,他竟不由自主地从心底生出些仰慕来。他大概明白,母亲每每无人处那丝怅惘从何而来想必,身为犯官之女,被流放到北地来的母亲,心中最挂念的仍旧是中原的一切吧!
这边收拾好了药箱子,另一边,护卫们也将江夏和彤翎的马匹收拾妥当,牵了过来。
江夏认镫上马,一套动作做的很是熟练了,虽然谈不上多威武,却很是轻盈利落。
兀立海自然而然地驱马过来,与江夏并辔而行。
江夏也自然地与他聊起来:“榦多伦卫也是临河吧?到海边远不远?”
兀立海倒是有问必答,一脸愉快道:“榦多伦也临河,却是黑水河的另一条分支,叫前岔河!离着海却还远了,过了榦多伦再向东,过查木干湖,再向东就到了海边的双城卫。”
江夏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挑眉问道:“哦,那还很远咯?”
兀立海一扬马鞭,笑着道:“也不远,自榦多伦至双城卫,也就二百多里,若不是查木干湖那边儿有一片水泡子,需要绕路,一日都用不了。不过即便要绕路,只要催马跑的快些,一日也到了!”
江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她知道,兀立海口中所说的双城卫,后来又称为双城子,还有一个满语名字——海参崴!
到了现代,那一座港城,连通它北边大片土地,却已经成了别国的疆域,无数现代人,只能隔河相望,怅然叹息!
之前,她在屯河卫停留数日,一直没做出决定,是向北还是向西。今日,因为兀立海意外到来,江夏突然对自己的旅程有了新的安排,她要去双城卫,她要踏上那一片土地,亲自去走一走,亲眼去看一看。若是可以,她愿意为这座港口的发展繁荣尽自己一份力量,或者,将来再遇上国势衰微之际,因为这里大量的人口,繁盛的经济,就不会让朝廷政府,那么轻易地就放弃掉了。
沈琥留在了屯河卫,江夏要在屯河卫建一座四喜客货栈,给南北往来的客商一个落脚之地,也争取成为黑水河畔部族百姓售卖鱼干、奶制品、肉制品、药材山货的商行,也能够从这里换取油盐酱醋米等生活物资。
建客货栈是第一步,江夏还想着在黑水河畔修建自己的码头,为两岸通上摆渡,再以后,她还想着在地势平整的所在开荒种田。这里大片大片的黑土地,还在沉睡着,等待人将它唤醒,焕发出巨大的活力,也创造出巨大的经济财富。
将来,这里的百姓种的庄稼不但自己粮食吃不完,还能够运往关内。若黑水河两岸成为富饶的大粮仓,将来中原百姓说起来,还会说是极北苦寒的流放之地么?
第574章 发配之人()
因着一行人出发时已经是半下午,走了没多久天色就黑了,兀立海一行人不需要照明,护卫上前来询问,是否照亮,江夏看了看旁边的兀立海,微微笑道:“我相信兀立海兄弟会带着我们安然到达的!”
兀立海畅快笑道:“是的,是的,小江先生尽管放心跟着我,这里吗每一个水洼,每一棵草,我都记在心里,绝不会让你们伤到!”
尽管兀立海这般说,但考虑到江夏一行并没有骑马走夜路的经验,队伍还是放慢了速度。
原本三个时辰能到的路程,因为放慢速度,延迟到子夜时分,才到达榦多伦卫。
众人已经是疲惫不堪,江夏却只要了水洗漱了一下,略略休息了两刻钟,就进了兀弥赤的房间。
伤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重一些,但好在骨伤并不棘手,她先将骨伤处置固定,然后开始清理外伤。因为是遭遇了棕熊,兀弥赤的脸上、胳膊和后背都有抓伤、咬伤,江夏特别细心地清理着伤口,将伤口深处的泥沙污物清理干净,又消过毒,这才敷上外伤药进行包扎。
因为是伤情有些感染,江夏见到兀弥赤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起了高烧,神志处在半昏迷状态,江夏上前疗伤,他总是稀里糊涂地说着胡话
江夏清理好伤口,转身要走时,她的手腕突然被兀弥赤抓住:“别走,别走”
兀弥赤说的是金语,而且语速含糊,哪怕江夏这一路学了不少金语,仍旧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
兀弥赤的手劲不小,但毕竟处在重伤昏迷状态,江夏很轻松地掰开了他的手指,挣脱开来,兀立海也抢上前来,对江夏赔礼道:“对不住,我父亲病的糊涂了!”
江夏疲倦到了极致,只是摇摇头,连话都不想说。
兀立海还要说什么,从兀弥赤床后转出一个********来:“海儿,江先生一路奔忙,又赶着为你父亲疗伤,指定是累狠了,你别任性,快带他下去歇息吧!”
说完,转身望向江夏,一脸温婉的笑容,曲膝一礼道:“多谢江先生援手,为我相公诊治疗伤!”
江夏愕然一瞬,随即晃过神来,连忙拱手回礼道:“治病疗伤乃是医者本分,夫人客气了。”
说完,略略一颌首,就随着兀立海离开,往给她安排的客房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刚过辰时,江夏就醒了。
翻身起床,彤翎闻声上前来伺候她穿衣,一边问道:“主子,怎地不多睡会儿?”
江夏打了个哈欠,瞥了彤翎一眼道:“早起习惯了,睡不着,你不也是么!”
彤翎的声音也满是疲惫,暗哑着:“是啊,大概是累的狠了,反而睡不安稳了!也或者,是换了地方的缘故?”
江夏嗤地一声笑了:“若是刚出京那会儿,这么说还行,这都离京两三个月了,你还换地方睡不着?怎么可能!”
彤翎怔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
主仆俩收拾利落了,走出屋门,就见她们住的客房是个干净清幽的小院子,花墙、月亮门儿,三面的连廊和门前的石榴树!
“怎么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京里一样呀?”彤翎微微惊讶着,也带着一点点小惊喜道。
江夏点点头,心中想的却是昨晚见到的那位********。那女子虽然穿着后金女子习惯的窄腰四片袍子,头发也如后金女子一般盘在头顶可那五官眉眼,以及举止气度上,无一不让江夏联想起京中的高门贵女来。
如今,再看见这酷似中原京都的房舍院落布局,江夏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大胆地做个判定,那个女子指定是从中原过来的,而且,曾经应该是官宦人家的贵女!
正思量间,门外走进来一个粗衣婆子,看见江夏主仆立在廊下,连忙笑着躬身行礼问了安,又恭敬地询问道:“小江先生可要上早点?”
这个婆子打扮也如普通的后金女子,唯一有些异常的就是一侧鬓发梳下来,遮住了一片额头
江夏盯着她的额头,就在她一垂首的空儿,江夏眼尖地看见,她梳下来的一缕鬓发下,有一个不太清楚的印迹!
那个印迹,江夏曾经见过,就在刺配流放的犯人脸上,俗称刺金!
她的脑海中瞬间晃过一张美丽的容颜,昨晚那个********,同样也是将鬓发梳下来一缕儿!
愕然只是一瞬,等那仆妇觉得异常抬起头来,江夏已经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道:“劳烦嬷嬷了。就送上来吧!”
说着,彤翎笑着走下台阶,将一块绣了一丛兰草的茧绸帕子递给了那嬷嬷,笑着道:“这是丫头我自己绣的,针线有限,嬷嬷别嫌弃!”
那嬷嬷的手竟是一颤,下意识地将帕子展开来,就见素白的帕子一角,精绣着比指甲盖儿大不了多少的一丛墨兰,帕子一角,打着一根丝络,络子下结着穗儿,上边坠着一只极精巧的事事如意锞子
“这等茧绸厚而细密,不重不涩,软滑细糯,揉至成团,撒之无皱,最是这锞子上的精致处,在锞子下边不起眼处,必定有个珍宝斋的徽记呃!”那婆子突然察觉到自己失了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愕地瞪大眼睛看向江夏,“先生恕罪,婆子失心疯糊涂了,胡言乱语呢!”
江夏却淡淡一笑,亲自上前,将婆子扶起来,和声道:“嬷嬷快快请起,江某昨夜劳顿不堪,今日尚觉疲惫难耐,心里直犯糊涂呢,不知道嬷嬷为何突然这般这样,让不知情的看见,岂不以为江某慢待了嬷嬷?”
那婆子被她扶起来,一听她这么说,连忙摆手道:“江先生此言重了,是婆子糊涂了,失了礼!”
江夏笑笑,退后一步道:“嬷嬷,我饿了,请上饭吧!”
那婆子感激地看了江夏一眼,连声答应着,转身去了。
看着婆子脚下略显蹒跚的步伐,规规矩矩垂在身侧的手,还有脚下早已经习惯了的轻悄脚步江夏已经可以判定,这位必定也是高门出身,怕也是因着某个案子牵连,被发配到这极北苦寒之地的!
第575章 带你回中原()
吃过早饭,兀立海就过来了,问候过之后,就婉转地请江夏再去给他父亲看诊,因为,兀弥赤高烧一直未退,人也一直半昏迷着,让兀立海很担心。
江夏看诊完毕,从房间里走出来,道:“发烧乃是散毒自保,只要不再升高,这个温度不必惊恐,只管按时给病人服药,最晚明天早上,高热就会退去。另外,等明日病人醒来,必定会饥饿,到时千万不要吃肉食,要粮米谷物和素菜为食,至少等伤口愈合结痂,方能开荤。”
兀立海一一答应着,江夏瞥了一眼低垂的帐幔,她知道,帐幔后有人也在听着她的每一句话。
江夏收回眼光又道:“指挥使脸上的伤疤,一时无法,若是有法子,去京中淘换淘换,大内禁宫有一种‘玉肌膏’,平复疤痕,效果极好,哪怕是陈年旧伤,用上一个盒子,也能平复如初的!”
兀立海听得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帐幔处,转而殷切地看着江夏道:“小江先生,你既然知道这药膏子,可是能够配制?若是可以,我们府中也还有些药物,不敢说天下诸般珍品皆有之,却也十有五六之数”
江夏看着他一脸殷切的模样,突然想起了越哥儿和齐哥儿,心中一软道:“玉肌膏乃是大内禁方,我也无从得知。不过,我自己也有一个类似的方子,倒也能用一用只不过,那方子需要几位南海出产的珍稀药材,不知你们府中可有。”
“小江先生,请随我来!”兀立海立时三刻,就引着江夏往住院后边的库房里去,唤来管库房的管事打开药材库房,然后所有人都退出来,任由江夏自己在里头挑选可用之物。
江夏略一迟疑,就坦然走进了库房。然后,挑选了二十几味珍稀药材出来,并一一报给了库房管事,让他落账出库,这才让彤翎拿了药材,转回客院去了。
她们回来没多会儿,就有人送了配制药物所需的各种用具来:铁砚穿、瓷钵、捣筒、戥子秤等等诸般,一应俱全。
江夏吃过午饭,招呼着彤翎上床就睡,一觉睡到天色朦胧,这才起身,掌了灯,简单吃了些晚饭,就开始着手配制药膏子。
第二天一早,兀弥赤的高烧果然退了,江夏过去看诊了一次,确定兀弥赤伤情基本稳定下来,嘱咐两句,也就又转回客院。
这一天,江夏再没出门。
又一天早晨,江夏刚刚洗漱完毕,还没吃饭呢,兀立海就满脸喜色地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是深深一礼,然后道:“我父亲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昨晚吃了两碗粳米粥,今早又吃了两碗米饭呵呵,他要当面向先生道谢,感谢先生救了他的性命!”
江夏淡淡一笑,摇手道:“不过是医者本分大可不必如此。”
说着,将一只核桃大的精细小瓶子拿出来,递给兀立海。
兀立海双手捧着小瓷瓶子,满脸惊喜道:“药膏制好了?”
江夏含笑颌首:“幸不辱命!”
当天,江夏再去给兀弥赤看诊,就宣布兀弥赤的伤情已过危险时期,之后只需按时服药、休养,最多两个月,就能下床行动。
兀弥赤喜色满面,连连称谢不迭。
这是一位典型的后金汉子,身坯子魁梧高大,长脸盘子也偏大,一双细小的眼睛,搭配着大鼻子大嘴巴和浓密的络腮胡子,浑身都充斥着野性和剽悍,却意外地礼貌,说话用词也显得斯文了些,与他的外形有些不搭!
江夏心中闪过一丝诧异之后,再想起那位********,随即竟释然了!大概,是那女子喜欢斯文男子,这位才为之改变成这般模样
“我兀弥赤不奢求再猎虎杀熊,只希望还能跃马扬鞭,已是足矣!”
江夏听他这般说,连忙笑道:“指挥使这话有些太谨慎了,江某在此说句大话,不出半年,指挥使就能恢复如前,别说骑马,就是下河捉鱼,上山猎虎,也绝对不在话下!”
“当真?”兀弥赤惊喜地追问着,在看见江夏颌首确定后,登时狂笑起来:“哈哈哈,我就说我兀弥赤不能这么废了,半年后,我兀弥赤还是一个勇士!咳咳”
他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说着还用力地挥了挥胳膊,以增强语气,却不妨动作太大,牵动了肋骨的伤处,疼的吸了口冷气之后,就咳嗽起来。
那********连忙从帐幔后转出来,一边上前扶住他,替他抚着后背顺气,一边低声埋怨道:“伤着呢,怎就不能安生些?”
刚刚剽悍无限,豪气万分的兀弥赤顿时成了小绵羊,乖乖地偎在妇人怀里,无比温柔的语气道:“是我错了,元娘别生气!”
江夏有眼色地退后两步,转身出了房间,在她身后,兀立海也一脸尴尬地跟了出来。
“咳咳,我父亲不会有事吧?”兀立海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询问道。
江夏摇摇头,淡淡一笑道:“只是说话声音过大,震动了伤处,并无妨碍。”
看着兀立海放松下来,江夏就道:“你父亲的伤情已经稳住,药方子我下了,以后只需按方吃药即可。我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就离开了。”
兀立海突然心头涌上一股不舍,惊讶失声:“你要走?还会屯河卫么?”
江夏笑笑道:“之前就听说双城卫港务繁忙,市面繁华,有海船直通京津和明州、泉州等地,我就想着去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