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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任川南提及江夏,宋抱朴眼睛微亮,很有兴致地问了一声:“哦?”
任川南微微一笑,道:“每到一处,但凡停留,江东家都爱四处走走,找寻当地的小吃食、小玩意儿,期间,又多与人拉拉家常,聊聊话头”
说到这里,任川南似乎重新回到了旅途中,那一个个放松而美好的经历,脸上的笑容都禁不住加深了。
“听着倒是有些意思呀!”宋抱朴感叹一声,只是,明明是赞叹,话音深处却有一丝掩不住的酸意。
任川南心中微一惊,暗道自己得意忘形,说的有些过了,连忙笑道:“是的,江东家气度不同,每每另学生汗颜不已!”
“呵呵,”宋抱朴轻轻一笑,道,“她都与人聊些什么话头啊?”
任川南暗暗松了口气,略带了一份恭谨道:“江东家与人家谈论材料、做法,接着谈本钱、利钱、家里老人孩子什么的江东家与人亲和,每每几句话,就常常与人大哥大道叔叔婶婶地称呼起来。”
听着任川南的叙述,宋抱朴似乎已经看见了江夏神采飞扬地跟人聊天拉家常的模样,眼睛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宠溺和纵容的微笑来。
任川南说完,宋抱朴好一会儿没有做声,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约摸盏茶功夫,宋抱朴才暗暗叹了口气,收回了心神来,他转眼看向任川南,见他只是安静坐着,没有急躁和紧张,也没有其他不适的表现,这才淡淡道:“我初到此处,有些事务上,需要一个人帮我处置打理着,我寻思了一回,觉得任贤弟不论学识还是应酬交接,都极合我意呵呵,只是小王到今日地步,虽有个王爷的名头,却实在与发配流放无异,跟着我怕是前途莫测,先生若是无意,也不必为难,小王另寻他人就是。”
任川南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迟疑,立刻滚落下座位来,跪倒在宋抱朴面前,恭恭敬敬道:“王爷折煞学生了。王爷但有驱使,学生莫敢不从!”
“好!”宋抱朴笑着应了一声,抬了抬手示意,任川南起身,垂手站在一侧。
宋抱朴淡淡笑道:“青崖,从今日起,你就暂时跟在本王身边做个主事吧!”
任川南拱手一揖,恭敬道:“但凭王爷吩咐!”
“今晚,本王要宴请李彦成,你替本王筹备筹备吧!”
仁川南拱手应了,告退出来。站在门口默了片刻,平静了心情,然后,抬脚,往江夏那边过去了。
宋抱朴初来乍到,连个府邸都没有,就住在四喜客栈中,设宴自然要用四喜楼。任川南往江夏那边去,一来要辞了越哥儿的先生去,二来,也要就晚宴的事,跟江夏沟通沟通。他算是看明白了,但凡是江夏做的事情,肃王爷那边就没有二话。他刚到肃王爷身边做事,跟脚不稳,自然要借势。
四喜客栈里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江夏,是以,任川南还没等到,他去见宋抱朴的事就传到了江夏耳朵里。能够得到宋抱朴看重,对任川南来说,不啻是一个很好的进身之机,江夏自然替他高兴。
是以,任川南一来见江夏,满脸愧色地说起肃亲王看重,给他安排差事,江夏就立刻送上了诚挚的恭喜。
“这是喜事,该是我恭喜任先生才是!”江夏说着话,招呼彤翎捧了一个包袱上来,“先生,这是之前让人做好的两套秋装,既然先生要去王爷身边,这两套衣裳就先拿给先生。”
说着话,彤翎捧了包袱送到任川南面前。
江夏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就见彤翎捧着包袱上前,一贯爱笑的丫头,今儿脸上却冷淡如水,没有半点儿笑意,将那包袱送进任川南手中,就匆匆退了下去,连片刻留恋的意思也没有。
倒是任川南,微微含着笑低声道谢,只是他那蚊子哼哼般的谢意刚出口,彤翎已经退下去了。
看着任川南的诧异和愣怔,江夏微微挑着嘴角,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初在德州府贡院门口,是彤翎出手救了任川南,从那以后,江夏隐约就觉得,彤翎大概对任川南生了些情义。若是之前,她还有心从中间撮合一下。她自觉着,彤翎虽然是丫头,人品学问却都是极好的,只要脱了籍,她认个义妹什么的,嫁给任川南也足够了。可一直以来,任川南都没有半点儿意思,甚至有几次还避着彤翎倒是今日,刚刚得了肃亲王的看重,派了差事,就想着来刮拉她的丫头了,这中间怕是没有多少尊重吧?
娶大概没想过,最好就是纳成良妾。说不定,只是要过去做个通房丫头,添一段红袖添香的所谓佳话吧!
那边任川南捧着包袱,心中的喜悦中,却涌上来一股若有所失的酸涩,让他有些不好受起来。
毕竟,今日不同往日,任川南行止举动也自然不同了。
他将包袱往桌上一放,就要起身道谢,却听得包袱落在桌上,发出咔哒几声响
任川南倏然一惊,猛地抬头往江夏看过去:“东家,这”
江夏笑容依旧,淡而温和道:“先生刚刚办差,人际往来处处皆需花费,我别的帮不上先生,只能添一些俗物,助先生早酬青云之志!”
“东家,”任川南心窝里一阵滚烫,声音都哽噎了,“青崖不善巧言,但东家这份深情厚谊,青崖莫生不忘!”
第493章 归期何处()
日头偏西时候,四喜客栈的二楼,就已经收拾妥当。江夏带着彤翎过来,查看准备情况。
一楼大堂中的桌椅往两旁挪过去,中间留出大片的空白,紧急用砖砌了一道花池,花池外手腕粗细的原木装饰,花池子里栽了花,不是什么名贵花木,只是让人从城外挖来的石竹花,红的白的,繁星点点,却热闹非凡。
二楼之上,上楼梯就摆了一副四扇屏风,用的是水墨山水,山高路远,青苔小径,清俊奇秀,浑然天成。
绕过屏风,就是一个待客室,有中堂案几,主客座椅。往里走,一道通透的多宝格子,再后边,才是一间大厅,一张方形饭桌,盖了大红织金桌布,上边摆好了的都是最上乘的精细甜白瓷器,瓷器的肌理细腻莹润,散发出美玉一般的熠熠光泽来!
江夏指着座椅道:“这椅子上的椅袱呢?”
彤翎立刻回身去问,一个小伙计正好抱了几套叠得整齐的椅袱跑上来,连声道:“东家,椅袱刚刚赶出来,小的这就铺上!”
江夏瞥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彤翎,找两个人来给他搭把手,也正好提前熟悉熟悉这里。”
回头,看着那小伙计和匆匆赶过来的二掌柜牛胜利,道:“今儿可是肃亲王请客,你们出了错,不仅是丢我的脸,也是丢王爷的脸。你们可得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小心应对着,若是出了纰漏,王爷怪罪,打板子都是轻的。到时候受罪,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们!”
两个人连忙垂手答应着。石榴和彤翎帮着,很快将椅袱铺排好了。
江夏又四下里转了一圈儿,又特特地去屋角高几上供着的香熏笼中看了看,确定诸事周全,这才将彤翎和石榴留下,她自己下楼,往厨下去了。
临近申时,日头西坠。
任川南匆匆赶了来,在前堂抓住一个伙计问道:“你们掌柜的呢?”
小伙计正擦各处的灰尘呢,听出是任川南的声音也没回头,直接到:“在厨下呢,任先生去那边找好了!”
任川南略略有些不虞,却也没又发作,哼了一声,转身往厨下去了。
那个小伙计察觉到不对转回头来,却只看到任川南风风火火的背影,一时有些纳罕地挠挠头,嘀咕道:“这位先生平时最是温雅不过,今儿这是怎么了?急惊风了?”
让小伙计诧异不解的任川南,疾步冲进厨房,进了门就高声叫道:“我说老牛啊,你一个掌柜的,不在外头看这些,怎么就钻进厨下来窝着了,这里有厨子们就够了,哪里还用得着你下来啊”
正说着,那边围在案板前的几个小工、厨子齐齐抬起了头,被围在最里边的两个人也显露出来。
任川南的话没说完就一下子住了嘴,尴尬地张了张嘴,讪讪一笑,才强撑着道:“原来是江东家在这里,恕小生眼拙,没看见您,赎罪,赎罪!”
江夏温和一笑,回眼看向身旁的厨子,和声问道:“刚刚那道菊花海参可都看清楚了?”
大厨二厨齐齐点着头,江夏也就顺势搁了手中的菜刀,一边走到旁边去洗手,一边笑着问任川南:“先生可是有急事?”
任川南脸色涨红起来,嘎巴着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牛胜利能够被沈骓选中做了四喜客栈的掌柜,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别的不说,这察言观色、待人接物的本事,却是多数人不及的。他一看任川南的样子,就知道任川南有事找自己,却不太好当着江夏的面儿说脑子一转,大概就猜到了些什么,连忙出来笑着对江夏拱手道:“东家且去歇息着,小的去听任先生吩咐就够了。”
这会儿,江夏大概也看出些端倪来了。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到底嘱咐一句:“听听说书、唱唱小曲儿也就罢了,旁的腌臜事,咱们店里恕不接待!”
她这话声音丫的很低,也就牛胜利自己听到,隔着一段距离,站在门口的任川南却是听不见的。
牛胜利抬眼看了看任川南,尴尬地笑笑答应着:“东家放心!”
六月初六,福宁公主远嫁。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福宁公主在太庙前辞别了宗祠,出来乘了公主的车辇,由五百多人组成的陪嫁队伍,一千多兵士组成的护卫队,个个穿的衣衫鲜亮,旗帜飘扬。
又有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一路将公主送出城外。
赵宝儿的车子早早停在城门外候着,等到公主车辇过来,赵宝儿一下子跳下车来,带着丫头走到公主车辇前拦住。
“公主,小女前来为您送行!”
小鱼儿缓缓坐直了身体,前头,侍女将车辇的帘子撩起来,让公主能够畅通无误地看到外边。
“宝儿,你的心意我领了,多谢!”
赵宝儿已经倒了一碗酒,高高地举起来,大声道:“夏娘来信,作曲一首,让我代她为公主践行——车辚辚,马萧萧,铁骑争驰阳关道。车辚辚,马萧萧,绿水青山渐缥缈,回首但见离人泪,山重重来水迢迢。车辚辚,马萧萧,铁骑争驰阳关道。车辚辚马萧萧,绿水青山渐缥缈,不问此去风雪紧,但求归来乐逍遥!留恋处笑东风,风流未减形容瘦。天若有情天亦老,万剩旌旗歌今朝。”
车辇之上,小鱼儿听到赵宝儿说是替夏娘为她践行,身子已经不自由自主地往前倾过来;等到赵宝儿诵了前两句时,小鱼儿就忍不住站起身来;及至赵宝儿诵到‘不问此去风雪紧,但求归来乐逍遥’的时候,小鱼儿忍不住,几步走到车辇之前,高声问道:“此曲真是夏娘所作?”
赵宝儿也恰恰好将曲子诵完,听得小鱼儿询问,她自然大声回道:“千真万确!”
说着,将手中之酒又往上托了托,大声道:“请公主饮了这杯壮行酒!”
若愫姑姑见此,就要下去带公主接了那酒碗,却不妨小鱼儿出声止住她:“请赵姑娘上前来!”
有了小鱼儿的允准,赵宝儿才得以上前,亲自将酒碗递到小鱼儿手中。
曾经多少次笑闹着滚到一处,情比姐妹的两个人,此时,一人高高在上,一人站在尘埃,四目相对,眼中却仍旧如从前一般默契。
小鱼儿接了酒碗,仰头,一口喝尽,翻转手,将酒碗亮给赵宝儿看了看,然后高高举起,掷在路旁,黑色的酒盏瞬间摔得纷纷儿碎!
小鱼儿站直身子,抬手向着车下一拱手。赵宝儿也往后退开到路旁,同样拱手一揖。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只是视线交汇之处,泪光迷蒙之中,早就送出了自己心底的祝福——珍重!
车辇继续启程,摇摇晃晃离了京城。那些送行的官员、看热闹的百姓停在了城外十里亭,公主的车辇,连通陪嫁、送行人员,却仍旧要继续前行。一路渐行渐远,直至远离了京城,再也看不见了!
小鱼儿默然坐在车辇之中,脸上木然一片,心中却思绪翻滚。
她本想着,此一去,再无回头路,可是夏娘却让赵宝儿对她说,‘不问此去风雪紧,但求归来乐逍遥’,她真的可以归来了?
为什么,她看不见希望,只看得见——此一去,天高路远,何处是归期?
第494章 笑我小肚鸡肠()
江夏从客栈的后门转出来,迎面就看见身材高壮,脸膛微黑的赵赫,穿着一袭绛红罗纱袍子,背着手站在门口的葡萄架下,听到声音,缓缓转回头来。
“怎么在这里?”江夏微笑着招呼。
赵赫淡淡一笑,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江夏面前道:“这里的葡萄架不错!”
江夏失笑:“可不就是架子不错嘛!”
刚刚得了两株葡萄种在这里,藤茎不过两尺多高,葡萄架上自然是空空如也,亏得赵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一句来!
赵赫嘿嘿一笑,自然地转了话题道:“到了你这里,就像还在京城哦,不,就像又回到了山东临清一样!”
他是随着宋抱朴一起过来的。如今也住在四喜客栈中,就在宋抱朴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住着。知道他是在济南府长大的,习惯吃鲁菜,江夏这几日都特别递给关照厨下,给赵赫的菜,每顿饭都保证两个鲁菜,而且特意安排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过去伺候起居,自然比那些小厮们伺候的熨帖。
这小子,比最初相识时刻成熟的多了!特别是脸皮,蹭蹭见长啊!
江夏笑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嘿嘿,”赵赫憨憨一笑,看着江夏,拱手道:“多谢夸奖!”
江夏失笑着摇头,转身往旁边的回廊上走,一边道:“宝儿可好?她的婚期可定下了?”
赵赫敛去嬉笑,微微感叹着,道:“挺好的!那丫头看着憨,其实是个通透的,不管跟了谁,都能过好日子,你不必替她担心!”
江夏微微挑着眉头回头看了赵赫一眼,然后笑着道:“你这话我虽然与粱嵘不相熟,却觉得那个小子不错。之前略有些楞,经过一番打磨后,如今可稳重深沉的多了。”
略略一顿,江夏走进回廊,挑了个靠柱子的位置坐了,靠着柱子放松着自己,又接着道:“关键是,我觉得那小子有责任心,有担当,心胸宽广,气度不凡宝儿嫁个他,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一定能过好的!”
赵赫也来到了走廊下,手扶着一根柱子站在那里,满脸愕然根本不曾掩饰!
好一会儿,赵赫才惊讶地叫出声来:“你那么看好梁二?”
这时,金桂捧了托盘送了茶和点心来。江夏托了茶杯,捏着杯盖轻轻拨着杯中的浮茶,垂着眼睛微微笑道:“唔,梁二确实不错,虽有些倔强性子,却最重情义,也讲道理顾大局,这样的人,其实很好相处的!”
赵赫若有所思着,就听江夏喝了口茶后,接着道:“宝儿的性子你我都了解,大气、通透、有点儿小娇蛮,却绝对不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呵呵,你自己想想看,她与梁二的性子,该是天作之合呢!”
赵赫眨着眼睛寻摸了一阵,猛地一巴掌拍在廊柱上,如释重负地透出满脸的欣喜来:“不愧宝儿将你作为亲姐妹,你果然最知道她呵呵,倒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