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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回教室的路上,念念走得飞快,小胖子腿短,卯足了劲儿才赶上,“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念念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肖元秋一下慌了神,以前认识的小朋友,即使闹了不愉快,一般哄一哄也就好了。这个同桌不但揍了他,现在看上去,也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
这怎么办!他嘴一撇,马上就要哭出来。
“你别哭。”念念有些头疼,“男子汉不能天天哭。”
小胖子把眼泪憋回去:“那你还和我玩吗?”
“你不许再说我爸爸的坏话!”念念停下脚步,转身严肃地看他,“你说一次,我就打你一次,以后也不和你玩了!”
“。。。。。。”肖元秋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这种狠话,只能摸摸自己刚才挨了一拳的小胖脸,“那。。。。。。拉钩钩。”
不知道这个同桌什么脾气,念念一边心里嘀咕,一边勉强和对方拉了钩钩。
“你爸爸为什么说我爸爸是坏蛋?”然而,他还是对先前的事耿耿于怀。
肖元秋把头一缩,他怎么说得清楚,只是听爸爸在饭桌上抱怨过。
见小胖子不说话,念念头一扭,啪叽啪叽自己先走了。
“哎哎哎!等等我!”肖元秋迈动两条小短腿,“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他们一走,班主任才想起来小胖子的爸爸是谁。
“喂,叔,是我。”想了想,他拨通电话,“今天有个小胖子找徐念麻烦啊。”
“肖晁的儿子。就那个老肖嘛,你应该记得的。”
“行行行,有我看着,还能让他吃亏。”
“林老师。”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探头,“要开会了。”
“哦,好,我现在就来。”他冲对方笑笑,“这边有事,先不说了啊。”
男人把手机塞回兜里,对着仪容镜整了整领子,这才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肖元秋=小圆球
肖晁=小炒
☆、死生(3)()
上学的第一天;念念没有吃到晚饭。
理所当然的;裴久川也没能挤上饭桌。
徐宵不说话;默默地把自己那份吃完;然后面无表情地收起了剩下的饭。
老老实实站在墙角的一大一小:qaq!
“念念还在长身体呢。。。。。。”裴久川挠了挠头;“你不能。。。。。。”
“一顿不吃不碍事。”徐宵看都不看他,把冰箱门一关;转过身;“徐念;过来。”
被点名的念念委屈巴巴地看了小少爷一眼;在收到对方无能为力的眼神后;乖乖地走上前去。
“我知道错了。”不等爸爸开口;他主动承认错误;“我不该打人。”
豆豆在念念的脚边蹭了蹭;完全不知道小主人即将面临什么。
徐宵板着脸,并没有因为儿子主动的态度而软化半分。
念念没见过这样的爸爸;平时;男人基本没对他说过重话,更不要说身上嗖嗖直冒冷气;看起来随时可能揍人。
“他说你坏话嘛。。。。。。”不明白为什么爸爸突然变成这样;一张口,念念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爸爸才不是坏蛋!他胡说八道!”
徐宵眉心一皱。
尽管林湖已经事先给他通过气,真正听到那句话从念念口中说出时,他还是免不了心里一惊。
见爸爸不说话;念念哭得更厉害,比几个小时前哭到直打嗝的肖元秋还凶,五官皱在一起,小脸拧成了一团。
“行了行了。”裴久川本来不打算干涉徐宵管教念念,但念念哭得实在惨绝人寰,“多大点事儿啊,小朋友之间磕磕绊绊多正常。”
“再说了。”徐宵看见下属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为了你。。。。。。”
小少爷一点不觉得念念做的有什么不对,谁叫那个小胖子和他爹乱说话的!该!
“过来。”徐宵叹了口气,伸出手,“到爸爸这儿来。”
“爸爸的工作很特殊,”他摩挲着念念的头,“会得罪很多人,有些人不喜欢爸爸,也是很正常的。讨厌爸爸的人多了,你能一个一个都打过去吗?”
“他当我面说的!”念念抽抽鼻子。
“那是他傻。”徐宵没有一点犹豫,“像他这么傻的已经不多了。”
裴久川:“。。。。。。”
“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徐宵把念念抱到怀里,认真地看着他,“和你们没有关系,知道吗?”
“可是。。。。。。”念念还想争执几句,转头一想,换了说辞,“知道了。。。。。。”
徐宵知道儿子压根没听进去,不过他也没指望一时半会儿念念能想通。
况且,说他的坏话,比起他想象中可能会发生的事,已经好了很多。
“以后不能随便打人。”他刮刮儿子的小鼻子,“要打也要挑没人的时候,懂了没?”
念念、裴久川:“???”
不管怎样,念念听出来爸爸已经不打算再计较今天的事,于是破涕为笑:懂!”
在家里吃饭的肖元秋背后一凉,手一颤,丸子骨碌碌滚到了地下。
“别看了。”见儿子扭头看向饭桌,徐宵温柔地把念念的头扳回来,“说了今天你不能吃晚饭,等会洗漱完就睡。”
“。。。。。。”念念的脑袋彻底耷拉了下去。
一天内连受两次打击,当裴久川和他商量从今天起一个人睡时,念念觉得自己已经看开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去了阿久叔叔给他准备的房间。
哼!爸爸糊弄他,他就不和爸爸睡!
满面笑容地给念念掖好被子后,裴久川深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虽然在自己家没能吃上晚饭,还被罚站在墙角两个小时,但今天好歹成功了一件事!
徐宵对下属的心思一无所知,被念念今天闹出来的动静这么一折腾,他早把换房间的事忘了个干净。
于是,当睡衣换到一半,裴久川突然冒出来的时候,他先是一愣,然后哦了一声,接着换衣服。
上司能淡定,并不代表小少爷淡定的下去。
徐宵的身材很好,完全不像他那张脸般纤弱,柔韧结实的肌肉匀称地分布在身体各处,线条流畅而优美,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修长的手臂伸展之间,像是青鸟慵懒地抖动翅膀。
看不见的羽翼轻轻地挠着裴久川的胸口,接着在脑海里炸成一片一片炫目的烟花。
但第二眼,裴久川就冷静下来。
他上前两步,半跪在床上,伸手抚上对方的背:“这是什么?”
“伤啊。”下属的手有些凉,冷不防被碰到,激得徐宵一抖,“别乱摸。”
但裴久川不听话,冰凉的指尖先是轻轻点在他的左肩的枪伤上,然后又移到右肩,慢慢地,一点点划至腰侧。
“你。。。。。。”徐宵捏了捏手里的睡衣。
裴久川抬手,稍稍用力地搭在男人肩上,不让对方说话。
他打量着上司背上的伤,两处伤口似乎都已经过了很久。尽管如此,时间除了让伤痕变得稍微浅淡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尤其是从右肩开始,一直延伸至腰际的那道。看起来干脆而利落,一刀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是不是吓着你了。”察觉到裴久川的沉默,徐宵想把衣服穿回去,于是抬了抬手。
“别动。”他刚动作,手就被牢牢抓住,然后落进了下属的怀里。
裴久川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和泛着凉意的指尖一点也不一样。
“疼吗?”左肩一沉,对方把头靠了上去,低声道。
“太久了。”沉默了一会儿后,徐宵轻声说,“不记得了。”
尽管几乎每一天的梦里他都会活生生疼醒,但当梦境结束后,疼痛就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裴久川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在男人肩头咬了一口。
“没什么的。”见小少爷的情绪不太好,徐宵安慰到,“受伤嘛,都是小事,有空你去看看王之衡,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这种时候能不提别的男人吗?裴久川要被气笑了。
“是谁?”
他换了个姿势,面对面地把上司抱在怀中,然后腾出一只手,重新抚上那道几乎贯穿男人背部的伤疤。
伤口蓦然灼烧起来,梦境里的炽热第一次带到现实中,徐宵忍不住伸手去搂下属的脖颈:“他父亲。”
显然,小少爷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嗯了一声,然后低头,亲了亲对方的眼睫:“墓园里那个?”
那个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孤零零姓氏的坟头。
“是啊。。。。。。”徐宵把下颌垫在裴久川的颈窝处,“很奇怪是不是,他想要杀我,我却养了他的孩子。”
血色漫到眼前,曾经被一刀划开的肌理重新展开,微小的疼痛一点点,细密贪婪而地啮噬着他的骨髓:“念念是无辜的,你要信我。”
“当然。”裴久川温柔地吻着男人额间细密的汗珠,“你说什么我都信。”
指尖点在左肩的枪伤上,每一下都带起一阵微妙的涟漪,像是那一日没有尽头的雨水,密密地洒在肩上,渗进被贯穿的肩胛,激得徐宵抱紧了裴久川:“死了很多人。。。。。。我本来。。。。。。”
他稍稍松手,雨水落在他的眼里,清澈地映出小少爷的脸:“也该死的。”
可他没有,反而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
“别乱说。”
裴久川揽住他的腰:“你必须活着。”
徐宵轻轻地笑了一声,没去反驳下属。
流连在背上的指尖不像之前冰冷,逐渐升高的温度从被触碰过的伤口蔓延开来,烧得他晕乎乎的:“为了养念念吗?”
“算是。”对方的声音沙哑,“还有。。。。。。”
又回到了那个雨夜,雨势依然很大,却不再是冰冷刺骨的水花。温暖的水流淌过他的肩头,从伤口处涌进去,在原本的灼烧感上更添了几分滚烫。空气一点点地被抽走,只剩下明晰的炽热在身体里流窜。
快要窒息的一瞬,徐宵的手被紧紧地攥住,然后猛地拉上了岸。
“你要遇见我。”跃出水面的刹那,他听见裴久川在耳边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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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骄阳回到淼岭时,局里的人一点也不意外。
仿佛这几个月一直在上班一样,每个人见了他都亲切地打招呼,就像他从未离开过。
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和大家一一点头后,吕骄阳进了办公室,咔嗒一声,反锁上门。
再次回来的感觉并不怎么好,整个刑侦处的人已经换了一拨,大多数都是他不认识的生面孔,估计是临时从下面分局抽调过来的。
不用说,这肯定是他父亲的手笔。
但吕骄阳此时没心思去和父亲争执这个,自上次周宏的事情过后,他就没了再往上走的想法。既然父亲非要他待在这里,那他只能做好本职工作,至于升迁,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话虽这么说,吕骄阳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自己的父亲确实能帮上大忙。
他把手里的档案袋扔到桌子上,盯着蜡封,犹豫要不要打开。
徐宵温和的笑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吕骄阳下意识抿了抿嘴。
他伸手,小心地拆开了档案袋。
但袋子里只有一张照片,剩下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吕骄阳深吸一口气,谨慎地抽出那张薄薄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之处,正略显羞涩地朝镜头笑着,温润的眉眼间透着点熟悉的模样,一副金丝边眼镜衬得他愈发儒雅。看上去像是个老师或者医生。
背景似乎在某个风景区,周围熙熙攘攘的都是游客,这张照片大概也是普通的游客照。
吕骄阳把照片翻过来,看到了从小看到大的字迹。父亲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两个字:
祁承。
“是个废钩子。”父亲的话还回响在他耳畔,“没钩上大鱼,反倒把自己人全钩死了。”
“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我也不保证能不能把你全须全尾地捞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钩子:线人
☆、死生(4)()
接下来的一个月;念念和肖元秋倒也相安无事;没再生出什么是非。
徐宵不太放心;给班主任打过好几次电话;那位林老师每次都信誓旦旦地保证;念念绝对没惹祸。
“我说你少给我大侄子添乱行不行。”
国庆前夕,正是市局开始忙碌的时候。电话铃响个不停;警车进进出出。虽说没什么大案子;徐宵也不得不绷紧弦;以防什么时候突然发生紧急状况。
他这边忙作一团;林湖却没什么事;捧着茶;溜溜达达地就过来了。
“你大侄子?”徐宵一愣;那是谁?
“还装呢。”林湖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眯眼笑了笑,“我可是听林杨说了;我们徐大处长三天两头给他打电话;害得他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
“那是你侄子?”徐宵上下打量了一遍林湖,不由得开始回想开学报到时见到的男人。
平心而论;林杨和他叔叔长得没有一点相像之处。林湖生得富态;林杨却是清瘦儒雅的类型,非要和局里的人攀亲戚;也更像徐宵这边的。
“不是我侄子,还是你侄子?”林湖啧了一声,“你上哪儿白捡一这么好的大侄子去。”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不用想;念念在林杨的班上,肯定是林湖的主意,徐宵笑了,“搞得我天天担惊受怕,生怕我们家那小子惹事。”
林湖白了他一眼:“这还没和你说呢,就天天烦林杨,要是说了,你不得把电话打爆?我大侄子长这么大不容易,你这么凶,吓着他怎么办?”
知道对方为了自己好,徐宵也没反驳,耸了耸肩,等着林湖接下来的话。
没什么事,林大局长绝不会从四楼下来,亲自来找他。
“我听林杨说,念念和肖晁他儿子打架了?”
果不其然,半杯茶还没喝完,林湖笑眯眯地开口。
搞不清为什么拖了一个月才提这事,徐宵挑眉:“你这是要替谁做主?”
既然林杨是林湖的侄子,大概对方比自己更早知道念念动手的事。磨蹭一个月,今天才来找他,不太像局长的风格。
“肖晁没找你麻烦?”林湖盯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就这么让他儿子挨揍?”
“。。。。。。”局长的话说得太直白,徐宵一时间反而不好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闹翻了。”
徐宵平时不怎么提师兄弟的称呼,林湖心里很清楚,只有主动示弱时,小师弟才会叫他师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来问你。”办公室禁烟,他只能摸摸口袋,“你不觉得奇怪?”
徐宵耸耸肩,他都做好了肖晁打上门的准备,谁知道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像是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凡事反常必有妖,但他看不出来肖晁想做什么。
“检查组走了几个月?”见他不吱声,林湖摸出一根烟,不点燃,只放在鼻尖闻。
徐宵抬头,看了林湖一眼。
“什么意思?”他沉声到。
检查组来的时候,他自认为述职上没出一点问题,到最后离开时,对方也没一点动静。林湖现在提起检查组的事,想说什么?
“我听熟人说。。。。。。”林湖不好把话说得太透,“他们走了没多久,这个就递上去了。”
他伸手,点点徐宵桌上的信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