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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啊?”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孔院长又惊又怒,只能死命抓住徐宵的手臂不放,“他又被人捅了?”
“是上次那个男人吗?”不待对方回答,孔福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用力摇晃着,声音也高了八度,“还没抓到他?你们干什么吃的?”
“孔院长。”在孔福抓住上司的胳膊时,裴久川就皱起了眉,此刻见男人又攥紧了几分,他脸色一沉,“这里是医院,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捏住孔福的手,稍稍施力,硬是直接把孔院长从徐宵身边拖开。
“您先冷静。”徐宵并不在意这些小事,他整了整被捏皱的袖口,抬眼看向正在大喘气的孔福,“今天的事,应该和上次没有关系。”
没关系?被气懵的孔福完全反应不过来,那怎么又出事儿了?
“您见过他吗?”然而,对方却没有继续向他说明的意思,而是拿出了一张照片,举到他眼前。
照片上的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是个面嫩的小年轻。
“这不是那谁。。。。。。”疑惑暂时压过了怒火,孔福想起来了,“上次给小霍做手术的那个?”
童画微微勾着嘴角,有些羞涩地冲着镜头微笑着,一派天真老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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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个卖烤串的,能不为难我了吗?”
审讯室里,烧烤摊的老板哭丧着脸,这才几周,怎么总是自己摊上这样的事!
“别哭哭啼啼的!”王之衡往桌子上拍了一巴掌,“谁为难你了!”
你为难我了!这话老板不敢说,只能委屈地含在嘴里,那俩人和我又没关系!把我带警局来干啥!
“再不配合,我只能叫城管了。”见对方这幅样子,王大胆似笑非笑地抱着手臂,“小楚——”
“我配合我配合!”一听他要叫城管,老板吓得魂都要没了,“您问!什么我都说!”
看着长得就不像个好人,果然心和脸一样黑!
“说说当时的情况。”王之衡并不多和他纠缠,直接奔向了主题。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场景,老板禁不住一哆嗦。
他做的是一天天和城管打游击的小本生意,经常待着的地方有那么两三个。自从上次撞到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后,他觉得有些晦气,就放弃了先前待惯了的街角。
毕竟是无证经营,即使换了个地方,也还是和之前差不多,处于三不管的地带。人虽然少了些,但一般也不会有城管大晚上地过来,然后把他的家当全都没收。
入夜,正是生意好的时候,老板撸起袖子,在烤炉边忙得热火朝天。
耳边是食客吵吵嚷嚷的喝酒划拳声,这让他心情很好,更加专注于手里的烤串。
突然,有什么东西扯了扯他的裤脚。
“我。。。。。。”老板缩了一下,“我还以为是流浪狗。。。。。。”
这地方流浪狗不少,经常有跑过来偷吃东西的,让他恼火不已。因此,他想都没想,直接往旁边踹了一脚。
然而,他并没有听见野狗吃痛的吠声。
老板转头,视线一低,接着僵住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浑身都是血,不知道是被他那一脚踹的,还是因为受的伤太重,此刻已经倒在原地,彻底没了动静。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个人啊!”老板可怜兮兮地看向王大胆,“同志,他要是死了,算在我头上吗?”
王之衡懒得搭理他,眼皮都不带抬的:“没别的了?”
老板摇头:“没了!真没了!”
等今天出去,再也不卖烧烤了!再卖他就是个叉烧!
“头儿。”把哭哭啼啼的老板放走之后,小楚凑了过来。
“那边的监控是好的。”他低声到,“已经调出来了。”
见王之衡过来,小方主动站起身,给上司让出了位置,三个人一同盯着屏幕,屏息静气。
画面里静静的,两三秒后,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霍仲景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边踉跄着,一边回头看。
伤势大概不轻,因此,他的速度不快,很容易就被身后追赶他的人赶上。
追上霍仲景之后,对方抬手又是一刀,被这么一刺,霍医生直接跪了下来。
“我的天啊。。。。。。”小楚看着面前上演的一幕,不由觉得小腹一痛,“这也太倒霉了。。。。。。”
连续两次被人捅,还有谁比这位霍医生更惨的?
行凶的男人似乎并不满足于现状,他把瘫在地上的霍仲景翻过来,看那个架势,大约是想补上最后致命的一刀。
然而,这个时候,霍仲景先动作了。
监控画面比较暗,他拿着的东西又太小,一时间,小楚居然没看到,他手里攥着的到底是什么。
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霍仲景的速度非常快,一扬手,就划过了对方的脖颈。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硬生生受了这一下。
接着,小楚看到血飙了出来。
“真不愧是医生!”他再次感叹,“都这样了还能制住对方!”
“不是制住对方。”一旁的小方翻了个白眼,“他这是绝地反杀。”
等到分局的警察沿着血迹找到童画时,男人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他的手里还攥着刀,双眼无神地望向天空,整个人僵硬地躺在一滩血中。那滩血里,有他自己的,也有霍仲景的。
“去搜他的家。”王之衡面无表情地吩咐下属。
另一边,鉴证科里,蒙萌皱着眉头,用镊子小心地把一柄细细的小刀放进证物袋内。
和普通的小刀不太一样,它的刀片极薄极锋利,足以轻而易举地割开一个人的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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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童画家里找到的东西就这么多。”
王之衡把纸箱往徐宵的方向推了推。
徐宵不可能陪着呆若木鸡的孔院长一直守在那里,把曲七留下之后,他就带着裴久川回了市局。
在他们外出的时候,童小鸽已经做完了所有监控的追踪。
有了确定的目标,一切都变得简单而明晰起来。
“市院附近的监控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小鸽子朝徐宵汇报,“市郊的交通站也拍到了带着口罩的童画。”
他鬼鬼祟祟,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陈文博身后。
虽然下了大路后,就没有了监控,但所有人都很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
“找到了有价值的东西吗?”徐宵并没有主动打开那个纸箱的意思,而是冲王之衡挑了挑眉。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后者促狭地冲他眨眨眼睛,下一秒,神色又凝重起来,“。。。。。。真是个疯子。”
一旁,裴久川实在忍不住,见王大胆和上司都没有反对的意思,索性自己伸手把纸箱够了过来。
打开后,最先跳进眼里的,是厚厚的一沓照片。
照片的数量少说也有几百张,而被镜头捕捉到的都是同一个人,无一例外。
石琼真的很美,不论是吃饭还是逛街,甚至是在地铁站跌倒的狼狈模样,都透着种掩盖不住的明艳,令人见之动容。又或许,是拍照的人怀揣了全身心的爱恋,才能精准而细腻地抓住对方每一个动人的瞬间。
然而,从拍摄的角度看,石琼大概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默默地窥视着。
“他是变态。。。。。。”小少爷感觉背后凉凉的,“成天都跟着石琼吗?”
照片里出现的场合各异,季节仿佛也各有不同,这种可能性很大。
“所以。。。。。。他太喜欢石琼,就把她杀了?”童小鸽伸过头,一脸诧异,“这神经病?”
“你往后面翻翻!”年轻人太急躁,王之衡忍不住摇了摇头。
听了对方的话,裴久川索性直接从最后一张看起。
照片一抽出来,他和小鸽子同时皱起了眉。
石琼正和一个男人脸对脸地啃在一处,看男人的动作,仿佛也不太规矩,但石琼并没有抗拒的意思,依旧亲昵地靠在对方怀里。
“人小两口。。。。。。”童小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脸颊微红,“他就不要去凑热闹了嘛。”
不但要凑热闹,还要拍下来,这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
裴久川没说话,他看到照片的正面透出了许多凸痕,一道一道的,又深又重。
背面有字。
他把照片翻过来,一下被满目鲜红的字迹刺得眼睛疼。
童画一笔一划地写,每一笔都像捅刀子一样深的落下:
婊/子!不要脸!给钱就上!人尽可夫的玩意!
力道太重,小少爷甚至看到,有的地方都微微透着被划破的痕迹。
“那样的照片还有。”王大胆好心地补充,“最后十几张都是。”
更为微妙的是,十几张的照片里,和石琼在一起的男人都不是同一个人。唯一不变的,就是每张照片背后,童画毫不掩饰的恶毒言语。
徐宵扫了一眼照片,莫名的,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在附院提到石琼时,对方脸上的红晕,还有不好意思的笑。
“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吗。”他叹口气。
连自己那时都没看出来童画有什么不对劲,石琼大概就更不可能察觉这个腼腆害羞的小医生,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
她可能只把童画当成一个单纯的追求者,一个天天噙着笑,一被逗弄就会脸红,天真而不谙世事的年轻男人。
所以她相信他。
即使在那样的处境下,她也不会怀疑,一向看起来傻乎乎的童医生,会有什么别的企图。
“有倒是有。。。。。。”上面的这些毕竟不是有效的实质证据,只能作为佐证,然而,听王之衡的语气,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怎么了?”察觉到王大胆有些异样,徐宵探询地看向他。
“找到了他换下来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王之衡有些不情愿地开口,“只有一件,应该是他去杀石琼的时候穿的。”
徐宵皱眉,他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有石琼的血。”没办法,王大胆只能接着解释,“他。。。。。。”
王之衡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凭眼睛就鉴别dna,但童画把事情做得太明显了,即使是小楚,一进门,也意识到那件衣服绝对是童画杀石琼时穿的。
因为女人盈盈地站在客厅中央,只披着那件带血的衣服,冲他们露出明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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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能醒?”
熬了大半夜,孔福终于等到被推出来的霍仲景。
“看情况。”医生摇摇头,“不好说。”
那两刀明显下了死手,多少伤到了一部分脏器,好在送来得及时,不至于还没手术,人就死在半路。
看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霍仲景,孔院长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无力地拖着腿,和护士一起把对方送进病房里。
“为什么他要杀小霍?”
等其他人都走后,孔福没有偏头看曲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十分冷漠地出声。
曲七没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思量。
作为霍仲景的主刀医生,大概在对方还待在附院的时候,童画旁敲侧击地套了话,得知了更为具体的细节,以此为借鉴,从而对石琼下手。
等到事情办完,也许是霍仲景起疑,又或者童画自己放不下心。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总之,到最后,童医生选择让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真是倒霉啊,曲七摇摇头。
一连被做了两次筏子,这位霍医生恐怕该去庙里给自己上几柱香。
天光熹微之际,朦朦胧胧间,霍仲景感觉到了腹部的抽痛。
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动作,连手指都没勾动一下。
☆、浮沉(23)()
在等待霍仲景彻底清醒;足以接受讯问的这段时间里;王之衡带着小楚他们做了不少事儿。
低等动物的伪装;往往集中于外表上;它们使自己隐匿于环境中;从而悄无声息地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
而作为高等动物,人类更擅长把自己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角色;表现出亲和而温柔的形象;以此令他人放松警惕。
石琼和童画;这一对被害人和凶手;在伪装自己这一点上;显然都做得相当出色。
“。。。。。。童画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会议室里没外人;小鸽子又回家休息;王之衡索性直接无视了室内禁烟的规定;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恶狠狠地吐了个烟圈。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宵抬眼看他。
“找到了凶器来源。”王大胆想把烟灰磕掉;举着烟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地方;最后还是裴久川会看眼色,给他递了个茶杯;“那两把刀都是从网上买的。”
他把烟灰磕在茶杯里;一转头,就看见徐宵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
依对方的跳脱大胆却又精于算计的风格;改头换面掩去容貌,到垚江的另外一头,甚至别的城市去买凶器才正常。
在网上购买刀具;抹不干净首尾,留下明显的线索,不像是童画会做出来的事。
王之衡知道徐宵在想什么,手上略微施力,把烟摁灭:“自己去买刀,总有被人记得的风险,也可能被监控拍下来。”
“况且。。。。。。”烟被他扔进茶杯里,好好的一个杯子就这么毁了,“刀是他一年半以前买的,要不是知道他有问题,谁会查那么远的事。”
王大胆本人也没想到,能从对方那么久之前的购物记录里查到这么一条,他的初衷,只是想搞清楚凶器来源而已。
未曾想,小楚这么一查,就发现了一整套的刀具购买记录。
“在办公室和家里发现了剩下的十把。”他继续道,“算上留在石琼和陈文博现场的,这套刀具一共有十二把。”
巧合的是,在那些被童画保存起来的照片里,和石琼一起出镜的男人,不多不少,加上石琼本人,正好十二个。
童画是想把他们都杀掉吗?
人已经死了,警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对方到底抱着怎样的打算。唯一清楚的,只有他默默地怀揣着杀人的心思,等待了一年半,才等到了一个于他而言最好的时机,然后毫不犹豫地出手,甚至不惜用无辜的人来给自己脱罪。
童画微红的耳根和腼腆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让徐宵一时有些分不清,对方究竟爱不爱石琼
。
说他不爱,那谁也没法解释那上百张照片,还有摆放在家里的仿真模型。以及那件明明知道可能会成为隐患,却舍不得丢掉的,带有石琼血迹的衣服。
可要说他爱,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接受这种一路把人拖拽到沼泽底部,永远暗无天日,不得翻身,直至腐朽成枯骨的感情。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没有出声。
“霍仲景什么时候能醒?”再开口时,徐宵无意继续谈论童画,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不是让曲七盯在那边了嘛。”王之衡挑眉,“那个医生可真够倒霉的。”
徐宵默然,并没有接下对方这句话。
刚出院没多久,上一个捅自己的凶手还没找到,霍仲景为什么还会乖乖地跟着童画,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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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出院了,他很高兴。。。。。。约我出来坐一坐。”
等到医生认为霍仲景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能接受警方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