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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的早,警局里的人不多,把车停好后,两个人就打算上楼。
“徐处长!”还没进楼门,背后突然炸开了一声惊雷。
车刚停稳,孔福就手忙脚乱地滚了下来。
“孔院长这么早就来送锦旗啊。”对方身材圆润,一着急,就走出了憨态可掬的模样,裴久川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您也太客气了。”
昨天,拉上霍仲景足足感谢了半个小时,孔福才依依不舍地放他们走,临走前,终于从裴久川嘴里撬出了二人的身份,当即表示要做两面锦旗送来。
只不过。。。。。小少爷盘算,这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
见到孔福这幅模样,徐宵和下属的想法却大相径庭。
男人满头的汗,仔细看,外套扣子还扣错了位置。然而,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衣着上的疏漏,只忙着朝他们走过来。
“出事了吗?”徐宵心下急转,一下就想到了昨天的事情,“他们又来闹了?”
那群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仗着舆论压力,咬死了医院和警方不能对他们有大动作,才敢这么猖狂!
“徐处长!”孔福嘴一咧,差点要哭出来,“小霍他被人捅了!”
两个警察同时一愣。
会议室里,徐宵给孔院长倒了杯茶,示意他慢慢说。
“我睡到一半,被电话吵醒。”回忆起几个小时前的场景,孔福的声音有些发颤,“是兄弟医院的,他们说小霍在他们那里抢救!”
霍仲景虽然年纪不大,但在专业方面是一把好手,学术上也不差,一连发了好几篇论文。因此,外院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位霍医生的名头,他一被送进来,就有人认出了他。
孔福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下一个电话就挤了进来,是派出所打来的。
民警说,霍仲景被人捅了好几刀,联系不上他的家属,只能让孔福先过来一趟。
“什么都没抢!什么都没拿!”孔院长咣地把杯子磕在桌上,冲徐宵比划,“只捅了人!”
不用脑子想,他也知道是谁下的手!
“孔院长,冷静。”杯子被这么一磕,茶水都溅了出来,有几滴滚烫的水溅到了徐宵手上,惹得他一皱眉,“那几个闹事的人被放出来了?”
就算界限模糊,不好处理,但也不至于一晚上都不到就放人?
他脸色一沉,被勾出了几分火气。
“没放他们!”孔福哭丧着脸,“是别人干的!”
这并非定论,但当他在手术室外急得团团转时,赶来的分局警察让他看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孔福见过那个人。
由于赵虎的情况特殊,他时不时地去对方的病房里转上几圈,看看这个年轻人的情况。两三次,在病床前,他都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身影。
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隐约记得,好像叫什么“米粒儿”。
“他怎么了?”孔院长惊恐地看着警察,“是他捅的小霍?”
警察没正面回答他,只淡淡道:“他是发现霍仲景被捅伤的人。”
“然后我就跟着他去了警局!”孔福大力拍着腿,手心都红了,“我听见他们领导说,不可能是那个米粒儿下的手!”
还没调查个一二,居然就说出这种话。孔院长又惊又气,当即意识到,如果案子在这个人手里办,怕是要砸锅。
“领导?”徐宵皱眉,“长什么样?”
“黑脸!”孔福比划,“壮实得很!长得和门板似的!”
得,徐宵知道了,这是王大胆无误。
他早就说过对方那张嘴会招祸,现在,果然就应了这句话。
“徐处长,我实在不放心让他们查。”孔福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都快掉出来,“您看能不能把案子移交到你们这边,小霍不能白白被捅刀啊!”
说话间,孔院长的眼眶都红了,显然是动了真感情。
“这样,孔院长。”徐宵拍拍他的手,“我先过去一趟,替你盯着好吗?到时候要是有什么情况,再进一步处理。”
“行行行!”孔福本来也就是病急乱投医,能得到这句保证,已经很满足了。
想起病床上的小霍,又想起昨天医闹凶恶的嘴脸,他胸口一闷,喘了半天,才没让自己也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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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那句话被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王之衡的办公室里,裴久川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听自家上司教训王大胆。
“我。。。。。。”这件事毕竟是自己理亏,王之衡几次张嘴想打断喋喋不休的徐宵,也没敢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都忍红了,才勉强憋出一句,“那孩子不是这样的人!”
“证据呢?凭你一张嘴?”见他还敢顶嘴,徐宵简直要被他气笑,“这么大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还要我教你?”
王之衡一缩脖子,没再反驳对方。
徐宵不是个喜欢训别人的人,这点王大胆知道。突然叭叭叭说了这么多,都是紧张自己,为自己好,这点王大胆也知道。但他同时还是相信,何大米不会做那样的事。
只要有何小米在一天,何大米就不可能脑子一昏,把自己后半辈子全搭进去。
“你听我说。。。。。。”好不容易,等到徐宵训累了,喝水歇息的时候,王之衡才敢开口,“那孩子我认识好多年了。。。。。。”
“那你不知道他的前科?”来之前,徐宵让曲七调了一下何大米的资料,虽说没犯过什么严重的罪,但也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类型。
就算王之衡相信何大米,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这不光是害他自己,还是在害何大米。
王大胆似乎也想明白了这点,讷讷地垂头:“我知道错了。。。。。。”
见对方认错,徐宵多少顺了点气,他没再说话,默默地把茶喝完,等到火气全消下去之后,才到:“怎么回事?”
孔福疑心何大米并非全无道理,他和霍仲景又不住一块儿,怎么可能赶巧就发现对方被捅了。
很明显,他在跟踪霍仲景。
“大米和我说。。。。。。”王之衡叹了口气,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别扭,“他确实跟着霍仲景,但不是想伤害他。”
何大米虽然从小偷鸡摸狗地长大,脑子却不算太灵光,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被推出来顶缸。
赵虎突然走了,他伤心得不行,论起来,两个人也有共同被教育的情谊,算是一对难兄难弟。
第二天,他还在帮着赵家张罗后事,就听见了几个亲戚在偷偷摸摸说着话。
一开始,何大米没听清,等他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之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家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何大米急得团团转,霍仲景他见过好几次,话虽然不多,却很照顾赵虎。谁知道为了讹钱,这些人居然找到医院去?
二话没说,大米粒儿就飞奔到了二院。
然而,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赶上大厅里鸡飞狗跳的一幕,只遇到了下班的霍仲景。
他有心拦下对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和霍医生开口。
说对不起,赵虎的家人不是故意的?
算了,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就是来要钱的。
说霍医生你要注意安全?
听起来简直和恐吓一样。
没办法,想不出来有什么招数的何大米,只能笨笨地跟在霍仲景身后,一边想着怎么和对方道歉,一边提心吊胆地环顾四周,生怕赵家再出什么歪招。
霍医生并没有坐车,而是抄了近路回家,他脚程不快,大米粒儿也能赶得上。
谁知道,三拐两拐,霍仲景先走过一个拐角,何大米还没来得及追上去,突然听见对方一声惨叫。
他一怔,赶忙跑上去。
小巷里十分昏暗,他愣了两三秒,才看到躺在地下的霍仲景。
“霍医生!”何大米蹲下去,慌张地想扶起对方,“你怎么了?”
动作间,他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接着,霍仲景闷哼了一声。
何大米感觉到,有什么温热而湿漉漉的东西,沾在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吃炒米新鲜出锅不黑不要钱
何大米:qaq
☆、浮沉(06)()
“凶器呢?指纹查过了?监控呢?”
王之衡话说到一半就不再往下说;支支吾吾好久也没蹦出一个字。徐宵只好敲敲桌子;示意他继续。
“就是普通的水果刀。。。。。。”王大胆把头一缩;“上面有何大米的指纹。”
然后;他的头和声音一起低下去:“没别人的。。。。。。那块也没监控。。。。。。”
“。。。。。。”这次;连一直插不上话的裴久川都听不下去。
说起来何大米是真的蠢,发现霍仲景被捅之后;居然还想伸手去拔那把刀。
要不是对方痛苦的闷哼和鲜血吓退了他;大米粒儿可能直接就要把刀拔/出/来。
“所以。。。。。。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徐宵有些无力;扶额到;“话里话外都在说何大米是目前嫌疑最重的一个?”
像王之衡这样把人往火坑里推的关怀;也不知道那倒霉孩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大胆急眼;拳头都攥紧了;低吼到,“都给你说了!那孩子本性不坏!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徐宵本来一直抱着和王之衡讲道理的心思;听到这句本性不坏;一下愣住了。
他抿嘴,没马上接下对方的话。
王大胆还一头愣;抓住这个机会;叭叭叭地开始诉说何大米的生平,讲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他本来没反应过来,见徐宵神色不对,往前想了两句;自己的脸先白了。
“我。。。。。。”王之衡的气势一下弱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裴久川一直旁观这两个人斗嘴,自认没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结果突然就跟不上事态发展。
小少爷有点懵。
“没事。”
徐宵冲王之衡摆摆手,示意跳过这一段:“赵虎的家人你们找了吗?”
“让小楚他们去了。”背后一身冷汗,王大胆恨不得马上换个话题,“现在估计已经带过来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徐宵,见对方脸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心提得更高了。
“那你去看看那边。”王之衡那副“出大事了”的模样太明显,但徐宵还是选择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这个案子你自己紧紧弦,没证据之前别再乱说话了。”
“今天孔福找的是我,如果他找上了媒体。。。。。。”
王大胆脸色更白了。
“你是老人,别感情用事。”看对方煞白的脸,最后,徐宵还是没把那半句话说出来,只伸手拍拍王之衡的肩,“霍仲景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他可是什么都没做错。”
“我知道了。”王大胆乖乖认错。
“那我先回局里。”徐宵并没有和他多谈的意思,朝他点点头,也没管从始至终被晾在一边的裴久川,自己先出了门。
本性不坏。。。。。。回去的路上,徐宵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琢磨着方才王之衡口不择言说出的几个字。
说起来,这么多年,王大胆倒是没怎么变。
一直都是那种怼天怼地的愣头青性格,对看上眼的人几乎毫无保留地信任。
这种信任会是好事吗?
他把方向盘狠狠往右打了一下,动作太大,惹得裴久川看了他一眼。
徐宵只当做没看到。
肩胛上的旧伤隐隐作痛,明明现在已经将近初夏,不是阴雨绵绵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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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旋风一样刮来,又旋风一样刮走的徐宵,王之衡在办公室里静坐了一会儿,尽量让自己顺顺气,免得等会儿见到赵虎的家人再出什么幺蛾子。
徐宵说得对,是他感情用事了。
最好的例子刚刚才跑掉,王大胆提醒自己,不要犯错。
赵虎的家人才从派出所里出来没多久,一转头,又被提溜进了分局。
刀疤脸收了他们的钱,倒也没多说什么,只一口咬定自己是赵虎的好哥们,不能容忍兄弟被二院害死,这才跑去大闹一番。
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们雇了人去闹,因此,盘问再三之后,民警也只能先处理刀疤脸,不能真的把赵虎家人怎么样。
赵虎他二舅面上听着民警教育他们,趁对方不注意时,冲自己的姐姐——也就是赵虎的亲妈递了个不满的眼神。
不是说好了,大家出钱,拿到赔偿之后平分吗?
现在倒好,一分钱没拿到,大家一起进了派出所,这是怎么回事?
他敢质问亲姐姐,但赵虎他娘也不是个吃素的,当即横眉立目瞪了回去。死的是老娘的儿子,你有什么底气瞪老娘?
被亲姐姐这么一瞪,赵虎他二舅就怂了,家里从来都是这个作风彪悍的姐姐说话算数,这个逼着二院掏钱的主意,也是她想出来的。
拿自己亲儿子做筏子,不敢正面杠姐姐,他低下头,默默吐槽了一句,真是心黑!
来的路上,赵虎的亲妈就和弟弟商量好了,先低头服个软,等到风头过去了,再去医院闹!
于是,听了三四个小时的调解后,他们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家。
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警车就来了,转了个圈,把他们带到了分局。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啊!”程秀英拍着桌子,一点也没把眼前的小警察放在眼里,“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怎么把我们带到局子里来?有没有王法了?啊?”
“我给你们说!我要去告你们!黑心玩意儿!”她的唾沫喷了小楚一脸,惹得小楚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什么事儿?
才从医院里回来没多久的小楚绝望地想,自己怎么总是碰上这种人?
见他手足无措,程秀英更来劲了,一叉腰,冲到对方身前:“说话!到底放不放我们走!”
她把头仰得高高的,仿佛小楚才是被她抓来询问情况的一方。
“这里是警局。”暂时处于上风,等她还想蹿得更高时,一个沉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王之衡冷笑,“本事够大的,跑到医院去闹不够,还要去捅医生?”
程秀英蹿不动了。
“我说这位同志。”虽然还没反应过来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口条一贯伶俐,习惯性反驳对方,“谁去医院里闹了?”
接着,她就要重复下一句话。
“谁捅。。。。。。”刚说出两个字,程秀英一愣,瞪大了眼睛,“那个姓霍的被人捅了?”
“如果你有点良心,你口中‘那个姓霍的’,是从你儿子入院开始,就一直照顾他,甚至自己掏钱分担医药费的霍医生。”
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并不把她当回事儿,反而向她这边走了两步,一扬眉:“怎么,闹事没拿到钱,就想把人捅死吗?”
“我。。。。。。”程秀英算盘打得再好,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她只是想要钱啊!女人目瞪口呆,谁想要那个医生的命,又不能换钱!
“你们不能这么污蔑人!”赵虎他二舅在听到霍仲景被人捅的时候,就已经吓傻了,连忙看向姐姐,然后就看到对方一跳三丈高。
“谁稀罕他的命!”捅人的脏水可不能往自己身上泼!程秀英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你有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