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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是在说那件事情，因为塔纳都斯回去之后不可能不汇报。他们埋头工作的时候，强尼走进来，脸色有点紧张地说：“圣玛利亚教堂闹鬼了，希瑟小姐的壁画已经完成了，还是她的手笔。”
“也可能是她的弟子偷偷地作画，强尼，别大惊小怪。”哈迪斯放下手中的法医档案薄，不以为然地说，于是，艾俄罗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这几天，仿佛也没有听说过什么稀奇的事情。
临近万圣节的一天，他结束了工作，从警署中回到店里，撒加正将柚子酒从仓库中搬出来，看到他走进门，便愉快地招呼道：“艾俄罗斯，喝酒吗？柚子酒做好了，先喝一杯，提提神，晚上我们要做南瓜灯，有顾客预定。”
“那就来一杯。”
撒加拿来两个杯子，打开酒坛的盖子，将酒倒入杯中，浅红透明的酒液芬芳扑鼻，柚子汁的香味若隐若现。艾俄罗斯拿起酒杯，尝了尝柚子酒的味道：“很甜啊。”
“我放了糖。”撒加笑着说：“有什么新闻。”
“关于希瑟小姐的绘画倒有一个新闻。”艾俄罗斯说：“原本梵蒂冈教廷方面说，要将魔鬼作祟的壁画和墙壁一起毁掉，但是突然改变了主意，说这是圣人显灵所为，所以这幅画被留下来了。”
“圣人显灵，也算是吧。”撒加说着，喝了一口酒，说。
“撒加，其实这件事，还真的应该谢谢你。”艾俄罗斯说。
“谢我什么？是武相主动帮忙的。”撒加说：“要谢就谢武相好了。”
“武相今天对我说：你在柚子灯的蜡烛上刻了一行字，你要求他将希瑟小姐带到天使界，因为希瑟被塔纳都斯带走之后，在冥界也只是个普通亡灵。做天使的话，能够让她获得更多施展才华的机会，何况，教堂中如果出现了天使的圣迹，教堂就不会被拆掉了。”艾俄罗斯说。
“哼，他什么时候给自己的漏风嘴加一个门卫就好。”撒加虽然这么说，不过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艾俄罗斯凑过去，突然吻上了他的嘴唇。
第83章 紫茉莉1（）
紫茉莉1
初夏的夜晚，蝉鸣一阵接着一阵。临近海滨的小城尽管有海风的吹拂，但是白天的高温的影响在一时之间是无法消除的。好在尚未下雨，给人的感觉比较清爽，并不是粘滞的闷热。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分，大部分人的公寓里还亮着灯。
哈迪斯的公寓中也不例外，普路托尼亚少爷正在法医们专用的网络资料库中查看各种各样的现场照片。亚历士坐在他旁边，兴致勃勃地指着照片说：“这是肘子，这是肚丝，这是血脖，这是”
“够了，我看的是验尸的照片。”哈迪斯斥责道：“你以为你是杀猪匠吗？”
“真是美好的夏夜，不是吗？”
亚历士心情很好地挤了挤眼睛，站起来，走到冰箱前面去，打开冰箱的门，问：“你要不要芒果冰沙？”
“不要放糖。”哈迪斯说…………这相当于他认为喝一点芒果冰沙也不错。
亚历士将冰沙端了出来，加入冰块，又特意切了两片柠檬，竖在杯口，说：“芒果冰沙是六月的饮料，若是到了七月或者八月，那就是薄荷冰沙最好了。”
“总是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哈迪斯说完，打开第二个网页，这时候，一阵无力的喊话声和敲门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普路托尼亚普路托尼亚！”
“是认识的人。”哈迪斯说着，从桌子旁边站起来。
“我去开门。”
亚历士说着，将手放进衣袋里，握住向不离身的，走到门前。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一个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黑发年轻人险些撞到了他身上。他用一张手帕捂住自己的左肋，鲜血不断地从手帕下渗出来，将他的淡粉衬衫染成深红。
“我说，你应该去打急救电话才对。”亚历士说。
他认识这个人，这个受伤的年轻人，正是哈迪斯的邻居，麦克多尼安。
麦克多尼安是一名大学生，主修建筑，辅修则是神学。他的家中并不算贫困，他本人难说交友广泛，但是他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相反，他是个个性比较温和的人，就是性取向可能和人不太一样。今天他遭受的这场无妄之灾，让两人都感到有点意外。
哈迪斯偏过头，急忙站起来，将年轻人扶到了沙发上：“亚历士，你去拿药箱，麦克多尼安先生，你先振作一下。”
“嗯”麦克多尼安虚弱地答应了一声。
哈迪斯眼疾手快地将冰沙中的冰块取出来，按在手帕上，冰块的温度使得出血的速度减缓，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亚历士将药箱拿了过来，两人将麦克托尼安的手移开。
他们看到了年轻人的肋下有一个明显是用利刃刺击造成的伤口。
“啧啧，刀伤，能活下来还真是命大。”亚历士看到麦克多尼安的伤口之后，摇头道：“不过你找错医生了，普路托尼亚是法医，你应该死后找他。”
“我觉得你现在闭上嘴比较好。”哈迪斯说着，拿出了双氧水和绷带：“你的伤口挺深，所以必须去医院，你的伤是一把短刀造成的。”
“我知道”麦克多尼安艰难地说：“我不会麻烦你们。”
“应该是用造成的伤口。”亚历士说：“这种被我们圈内人称为紫茉莉。因为它的刀柄上镌刻着紫茉莉的图形九十年代之后，这种刀就停止生产了，由于产量少，所以价格也相对昂贵看来刺伤你的人并不是穷人，即使是穷人，也是个见多识广或家道中落的人。这不是意外事故”
“我不知道。”麦克多尼安困惑地说：“我是突然受到袭击的，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蓄谋已久地想要谋害我，还是认错了人。”
“你是在黑暗的地方被袭击的？”
“路经小巷的时候被袭击的，当时那个人用手电筒照我的眼睛。”麦克多尼安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那就是蓄谋已久了，袭击你的人是女人吗？”亚历士指着他衬衫上的红色的印记问。
他能看出来，那些印记是口红的印记，从印记的形状看，很可能是麦克多尼安在打斗或者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沾染到的。
“是“麦克多尼安迟疑了片刻，回答道。
“她长什么样子？”亚历士问。
“不知道，她蒙面，只露出嘴唇。”麦克多尼安回答道。
“她说话吗？”
“她骂我是仇女基佬。”麦克多尼安如实回答道。
“她在这一刀之后还想要继续伤害你吗？”
“不，我呼救，她就逃跑了。”
“可能是情敌所为。”亚历士说：“或者是某一个反对同性恋的极端分子不过，仇女基佬倒是一个崭新的词汇，你认识这样的人吗？不过可以确定，这是个刚刚学会捅人的新手。老手是不会只刺一刀就慌张逃跑的经验丰富的杀手会再刺一刀，直到实现目标为止。”
麦克多尼安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显然他想要隐藏一些什么事情。
“好吧，我们先给你止血，然后，警署会派人处理的。”亚历士说着，按住了他的动脉所在的方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技术，血很快地止住了。哈迪斯为麦克多尼安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后，立刻拨通了急救电话。
麦克多尼安躺在沙发上，咬紧牙关，一动不动。他的灰蓝眼睛异常湿润。哈迪斯也没有多问他什么。在十五分钟之后，急救车一路鸣笛地赶到了他们的公寓。自然，放心不下的哈迪斯，以及看热闹的亚历士跟着刑事侦缉组的人赶到了医院。
“美好的夜晚又泡汤了。”
亚历士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连衣服都没有穿整齐的刑事侦缉组。哈迪斯心情很不好地瞪了他一眼。
“发现受害人的是你们。”索尔转过头来，对两人说：“你们能够提供什么线索？”
“我们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亚历士说。
“除了是个蓄谋已久的袭击事件，凶手为女性，家境可能不错，可能是初次犯案之外，我们就一无所知了。”哈迪斯回答道。
“噢又是痴心女子捅死负心汉的俗套动机。”索尔索然无味地说：“这起案件，我们都办得厌烦了。”
“关键是那个痴心女子咒骂受害人的话很特别呢。”亚历士笑着说。
“她骂什么啦？”
“好像是基佬一类的吧。”哈迪斯说。
第84章 紫茉莉2（）
紫茉莉2
“有点恶毒的话。”哈迪斯很客观地评价道。
“别这样严肃，开个玩笑而已。”索尔说完，问：“还有其他的情况吗？”
“伤者身中一刀，是被刃宽三点五厘米左右的单刃锐器刺击，到急救车赶来时，伤者神智尚且清醒，暂时没有中毒症状。”哈迪斯说：“应该没有被刺中大动脉，否则他早就死了。伤者供述，他是走到公寓附近的小巷的时候遭袭的。可是我们所居住的公寓，距离最近的小巷也有两百米对于一个不经常进行体育锻炼的学生而言，能在受伤之后强撑着走完这两百米，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到底是什么人袭击了他呢？”索尔蹙眉道：“该不会是反对同性恋协会中的某些极端分子吧？不过，既然是蓄谋已久，又骂他是该死的基佬，那么就说明这个女人认识他至少不会特别生疏。”
“他不乐意说。”哈迪斯说：“也许他已经认出凶手是谁了。”
“哎，哎，这就难办了。”索尔摇了摇头：“受害人有心包庇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形影不离的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亚历士怒道。
“免得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疯子捅上几刀，还被骂基佬。”索尔像是故意给他们找一些不自在的话题，这使得哈迪斯冷笑起来，说：
“你放心，索尔，与其担心我们，还不如担心你们刑事侦缉组是不是已经被人说成基佬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索尔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问。
“显而易见不是吗。”亚历士解释道：“几个性别为女的探员被你们排挤到了别的组，连去特警队的都有，留下来的都是雄性，没一个女孩子会在你们的刑事侦缉组工作很长时间。”
“你凭什么对我们的人事安排指手画脚？”索尔不高兴地问。
“不凭什么，就凭不平。”亚历士回答道。
“别吵了。”引起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的哈迪斯不太高兴地说：“我们应该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可能会加班。”
“说的也是。”
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手术之后，麦克多尼安脱离了危险，不过依然是需要休息。由于受害者活着。所以刑事侦缉组的探员们也就放心地回去休息了。哈迪斯和亚历士坐出租车回到了他们的公寓。
“我们明天要早一点赶到医院。”在两人睡下的时候，哈迪斯对亚历士说：“所以我们今天什么都不用做了。”
“你信不过刑事侦缉组？”亚历士问。
“我只是觉得他们对待案件的态度有点轻率。”哈迪斯回答道：“身为刑侦人员要遵守这样的准则：不能因为受害人是性少数，小偷，吸毒者，流浪者，或者流莺而对案子报以大而化之的态度今天凶手可以刺伤一个路人并且以他是性少数为理由对他造成人身攻击，那么，明天，凶手可能会刺伤更多的人。”
“少爷，你可是喜欢做反派的人喔。”亚历士笑着说。
“我只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认真完成而已。”哈迪斯回答：“无论做什么样的事情，同雅典娜为敌也是如此，做法医也是如此，成为冥王也是如此因为，无论做什么工作，都必须负责，慎重和仔细，才可以称职。”
“还真像你这个德国人能够说出来的话难怪你赏识拉达曼迪斯那家伙。”亚历士说着，关闭了床头灯，不过，关灯与否对于亚历士来说，是一样的。
第二天早晨，两人提前一步赶到了医院。麦克多尼安也休息了一个晚上，他穿着病人的衣服，情况显然好得多了，只是眼睛周围有点浮肿发红。
“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你回答一下。”亚历士问：“你需要警署帮助吗？”
“噢，我会。”麦克多尼安说：“我决定将这件事报告给警察们，但是但是他们不可能相信我的话。因为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也是一件及其不寻常的事情。何况，即使他们相信我的话，他们能够破案也是个问题，因为我所能够提供的线索是非常模糊的，而且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因为普通的人际交往导致的。”
“别拘束。”哈迪斯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热饮，递给了他：“您可以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们，当然，你也可以保留一些东西，如果你感到疲倦的话，可以休息。”
“谢谢，普路托尼亚，如果你不觉得我占用你的时间的话，我就可以将这些东西说出来了，我可能会说很多话。”
“没有关系，你尽管说出来。”哈迪斯回答道。
亚历士也拿出了速记本。哈迪斯坐在麦克多尼安的病床旁边，慎重又安静地聆听着麦克多尼安的叙述。
麦克多尼安思考了片刻，开口了。
“想必您知道。”他说：“我是个单身汉，三年以前，因为求学而离开了乡下的老家。我研读的是建筑系和神学，研读建筑和神学的男性比女性更容易受到社会的鼓励，因此，建筑系的课程和神学课课程总是吸引大量男生，所以我就是在三年前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我是个双性恋。”
“我说，那么，你可别骚扰我啊。”亚历士有点不合时宜地开着玩笑。
“没人乐意招惹一个凶神恶煞。“哈迪斯说着，又问麦克多尼安：“然后呢？”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我身为双性恋的事实。”麦克多尼安说：“由于神学教授明确地指出：同性恋是罪恶的表现，所以我一直为自己感到愧疚。因此我与同学们疏远，在空闲时分，只好用打工和上网浏览来打发时光。两年前我加入了一个网络女性权益维护组织，想要以公益来平息自己的内疚。”
“哼，诅咒拉和基的人都是该死的垃圾。”亚历士说完，迫不及待地问：“你就这样遇刺了？你是那个公益组织的骨干吗？”
“是的。”麦克多尼安说：“我是那个女权主义网络俱乐部的副部长。”
“怎么？一个网络俱乐部而已。”亚历士心想着，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麦克多尼安继续说下去。在片刻的沉默之后，麦克多尼安又开口了：
“虚拟社区其实也没有做过什么比起行动派更大的成就来。俱乐部的成员只是谈论一些案例对于社会造成的恶劣影响，辱骂案件中的男性受害者，以及批判一些文学作品中对于女性角色的丑化。我对于文学并不擅长，因此大多数在网络上的时间，除了维护秩序之外，就是在旁边观看其他人的观点。我还是比较喜欢做一些实际的事情，因此，我经常组织线下聚会，可惜的是应者寥寥，因此我对我自己的组织才能不报任何幻想。”
“算了吧，从他们辱骂受害者的行为来看，你别指望你能够组织一个正常的线下聚会。”亚历士安慰道：“我也认识一个女性权益维护组织，叫做‘彩虹feminist’；有时间我把他们介绍给你。别的不说，至少彩虹feminist俱乐部的会员中有肌肉帅哥和36d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