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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事了,不用分析。就知道不对劲。
王八也在急躁地挠后颈,看来他也跟我一样,觉得燥热。两人默契的在屋里到处看,想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状况。让本来阴森森的屋子变得这么热。
可是看不出来到底为什么屋里变热了。
第9章 借命(3)()
不过我们不再去无谓找了。我们忽然警觉,女孩怎么一个八字还没算完。照理说,算命的人天天和农历,节气,四柱打交道一个八字最多两分钟就大致出来了。时间长的,都是想多骗点钱,故弄玄虚。
我们现在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好像快十分钟了。别说一个人的八字,就是五个人的八字,也该出来。
我和王八齐齐向女孩看去,突然发现,那女孩还是保持着刚准备计算八字的神色,一点没变化。连坐姿都没变。一张嘴半开着,涎水吊过了下巴。
我想通了一点,骂王八:“你要她算我的命干嘛!不是招惹他们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要他算我的啊!”
“老子的命比你贱,就该给她算,你他妈的真是够朋友。”
“你八字缺门,招鬼,但是火独旺,又驱鬼。不说你的,用谁的。”
“老子的命被借了,怎么办,你赔我的命啊。”
“你都几十岁的人了,都定型了,谁会有精神借你的命。你的命很硬的,我看他们想借都借不动。”王八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你的命又不好,二十岁都还是穷鬼加半文盲,那个有兴趣借啊,你说是不是。”
王八这么一说,我心里安定多了,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上面的理由没说到真正的点子上。光报个八字,是借不动我的命的。再厉害的人,只要不知道我的出生地、一岁前居住地、父母的八字、拿不到我身上的毛发指甲(当然鲜血更好,但我可能给吗?)的确借不动我的命。
但我被王八拿来当炮灰,心里还是非常不痛快。还是对着王八开骂:“狗日的,就知道找我没好事。亏老子把你当兄弟”
王八却不回嘴了,我怒气正旺,管他回不回嘴,正想踢他几脚。可看见王八还是不动。眼睛直勾勾望着。
望着那女孩。
女孩已经站起来了。女孩的个子很矮,十二三岁的小孩不会只有一米出头。
女孩正把我死死地盯着。只用一只眼睛。因为她另外一只眼睛根本就睁不开。我看着她两只眼睛中间,鼻梁上方大片的空白,隐隐透出青印。蓦地想通了一件事情。
“她是脑瘫,王八,她是脑瘫。根本就是个没的思维能力的脑瘫!”
还没等王八说话。
女孩的嘴张开了,张的好大,我还在想,如果我的嘴张这么大,下巴肯定要脱臼。
女孩的扁桃体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看到女孩的舌下的另一小片小舌头。
“她还是个夹舌头。”王八也看见了,惊呼道。
女孩面无表情,但是一个声音从直直地从她喉咙里发出来:
“荷——荷——”
没有任何开心或悲伤的情绪在声音里。就是干燥单调的“荷荷”声音重复。
我和王八吓极了。王八从身上拿了个玉出来,这玉听说是云南买的,还开了光的。王八把玉递给我。我连忙夺了过来。
女孩突然变了声音。
“咦啊——呀——”尖叫起来。
唉呀,这是个什么声音,我觉得自己的耳膜就要被贯穿。
女孩继续尖叫,但还是那种没有任何情绪的尖叫。却比任何普通的欢呼,惊讶,痛苦的尖叫要诡异百倍。听得我浑身颤抖。
我和王八实在是没任何胆量继续呆在屋内了。跌跌撞撞地逃出门,飞快的向山下跑去。跑的过程中,连头不敢回。
第二日,我和王八、老田一早到了钢球厂秦四海家。这次算准了时间,确定老秦在家。老田在筒子楼楼道里站立很久,不知是担忧儿子,还是想起了从前在这简陋宿舍里生活的日子。老田愣了一会。敲了敲门。
老秦开了门,见是老秦,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把身子侧着,让我来人进去。屋里很简陋,还是90年代前期的简单摆设。老秦家的日子不好过。五屉柜上摆着亡妻的照片。屋里冷冷清清的。
“我上次来,是嫂子去世。”老秦看到了照片,说道。
“是啊,搬走了几年,还回来赶情。”老秦说的很简短。
“当年我们一起从宜都下知青返城,又一起到这厂里当工人。住都要住一起,非要这个套间当单身宿舍。”
“是啊,要不是我结婚,你还不得搬,不过跟没搬一样,把隔壁的房子给要下来了。”
“那几个大学生还不服气,是你要打他们,他们才老实的给我腾位子。”
两个人天唠唠叨叨地叙了会旧。言谈感伤。然后两人抽着闷烟,互相不做声了。大家都清楚对放心里在想什么,但碍于几十年的交情,一时无话。
暴风前总是要安静会的。果然老田撕破那层薄薄的虚伪。
“你养儿子,我也是养儿子。”
“别这么说,这么说,好像龙龙的事跟我有关一样。”
“难道没关系?”
“跟着你来的是两个律师吧。无凭无证的事情,不能乱说。他们应该很清楚。”
王八插了嘴:“就是我查到你这里来的。”
老秦呲的一声冷笑:“你是个知识分子。难道查这些迷信东西。”
“田叔叔,他已经认了,是他干的。”王八嘴上说着,脸却朝着老秦,“我刚才说过是迷信吗?”
老秦没想到王八说话如此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马上从他话语中找出线索。再说老秦心虚的很,满心里就想着请罗师父借命的事情。现在老田找上门了,言谈一激动,当然会脱口而出。
老秦望着老田说道:“你也信这种事情吗,还是太担心儿子了,怀疑老伙计算计你。”
老田早就是老江湖了,见的世面那是老秦这种下岗工人可比。老秦无论言谈年,还是举止,还有表情,在老田看来,无一不显露一种信息——老田心里有鬼。
老田却跟问寻常家常似的:“小敏呢,嫂子死的时候,我好像还看见她了的。”
“你晓得小敏脑壳的病撒,生下来就是哈宝(宜昌方言:痴呆。)。几年前就送到别处治病去了。”
“啊——啊”屋里传出两声轻呼。是我和王八喊出的。
——风宝山罗师父屋里的脑瘫女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秦退了一步,手把我和王八指着。他现在已经猜出我和王八已经去过风宝山罗师父那里了。
“你到底什么个什么人?”我忍不住激动:“连自己的女儿都卖给别人当人傀。”
老秦彻底摊条(宜昌方言:崩溃、也有妥协的意思。)了。老秦跪在地上,眼泪流下来:“我也没办法、我也是没办法”
“老秦,你养儿子,我也是养儿子。”老田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老秦泣不成声:“我只有一个儿子,我什么都没有,我穷,我,没本事,我姑娘的病也看不好,我堂客也死了。我全部没有办法。儿子也要死了,我那里活的下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军去死田老弟,我错了,我没得办法”
“你就忍心看着别人的儿子替你儿子去死?”王八忍不住了。他看见老田已经气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老秦如此厚颜无耻的哀求着老田。心想:也只有老秦这种人格卑劣的人,才会和罗师父这种施邪术的神棍打上交道。
七年前,老秦的女儿秦小敏已经快到上学的年龄,可仍然只会叫饿了,连爸爸妈妈都喊不出来。大小便不能自己控制。医生已经放弃治疗,劝说老秦夫妇把女儿送进肖家巷聋哑学校。老秦夫妇那里有钱送女孩去上聋哑学校,两口子一筹莫展。
老秦爱人是官庄人,无奈中,听老家的亲戚说起,风宝山有个狠人,会治邪,就是脾气古怪,不好打交道。那狠人就是罗师父。
夫妻两人马上去拜访,说了无数好话。终于把罗师父请动,到家里来看看女儿的病情,到底有没有办法医治。
罗师父不知道在秦家施了什么法术,秦小敏马上就能蹦蹦跳跳的走路,会喊人,说话也说的利索,夫妇二人如同见了大救星。对罗师父深信不已,连呼是活神仙。
夫妇两人请了厉害人,筒子楼居民拥挤,又是一个工厂的同事,相互认识,都来看稀奇。一时间好多人都拉着自己的子女来算命,包括老田的妻子。一般的人命都没什么,可罗师父在看田镇龙的命的时候,算的时候长了些,不像别的小孩,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不料罗师父随后说的话让夫妇二人彻底冰凉:“你们姑娘的病好治。可你们儿子的命难得救活。”
秦家夫妇愕然。可罗师父下面的话更让他们震惊:
“救你们的儿子也不是没办法,把你们的姑娘给我做徒弟。”
“小敏是个哈宝,怎么学得会您的手艺?”老秦的爱人知道把女儿给他,绝对没有好事,这个感觉是强烈的。再者罗师父面相不善,又是个跛子。
“你们不信我,那我就没的什么办法了。”罗师父手摆了摆,“你们两口子的八字不合,配得很凶。当妈的估计还要走在儿子前面。”
老秦夫妇认为罗师父是在恐吓他们,拒绝了罗师父的要求。罗师父却好像对秦小敏很感兴趣。
走之前,偷偷在老秦的耳朵边说:“*年*月*日,我会再来。”走之前,还把秦小敏的头摸了摸。
那个日期就是老秦妻子的死期。
老秦等罗师父走后,给妻子说了这个事,妻子说是罗师父为了招小敏,故意吓他的。不用理会。
可是罗师父把老秦妻子的死期算准了。
老秦在守灵的当晚,和罗师父交谈了半夜。终于答应了把秦小敏交给罗师父。
老秦老婆死了,女儿又是脑瘫,如果连儿子都招横祸夭折。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罗师父告诉他,让他儿子免厄运的方法,让他犹豫了。犹豫了很久,到天亮都没有答应。
现在你们都知道,罗师父的方法是什么了。
再去风宝山罗师父家,我和王八不怎么害怕了。因为这次人多,老田夫妇,还有老田的司机、另外一个经理为了巴结老田,也来了。王八最烦心的是董玲也要跟着来,要看热闹。无论我和王八把罗师父说成什么恐怖的怪物,那丫头非要跟着。
老田的子弹头只能开到坡下。一行人徒步向罗师父家走去。到了罗师父门口。我和王八上次被吓一回,不敢去开门。倒是老田一言不发,伸手把门掀开。
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仍旧是那个脑瘫女孩——不,应该是秦小敏坐在屋内。不过秦小敏和上次有点区别了,但到底是什么区别,我想不起来。
依然没有看见罗师父。
第10章 借命(4)()
老田的司机最先说话:“你师父呢,在那里,叫他出来。”这个人估计一辈子都是没见过邪的,直冲冲的说话,没得忌讳。
秦小敏什么话都不说,也没有表情,脸朝着我们这群人。可我连她的眼眸都瞧不见。她只是个人傀而已。这么多人齐齐站在这阴森逼仄的小屋里,气氛却是宁静的叫人害怕。
老田的司机和公司的经理两个人一个是当过兵的,一个高材生,都是属于不信邪的人。他们察觉不到气氛的诡异,不理会秦小敏,冒冒失失地在屋里到处查寻,看有什么古怪东西。忽然经理看见秦小敏身后春台的下面有一堆东西。正放在小敏坐的椅子正后方。
司机对小敏说:“麻烦让让。”
小敏就是愣愣的坐着,挺直着上半身,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司机不客气了,把小敏轻轻托起,夹在臂弯。经理把椅子挪开。钻到春台下面,拿了一个物事出来。然后举起给我们看,原来是一坨稻草。
说是稻草不准确,是个扎的很粗糙的稻草人。
一看到稻草人,我就知道大事不好。这是罗师父施邪术的东西。
我对鬼物的直觉太敏锐了,果然我又听到了那声:“咦啊”的尖叫。大家都向小敏看去。被托在司机胳膊上的小敏,又张大嘴巴,凄厉的喊着。司机胆子很大,虽然小敏叫的很吓人,但他并不放下小敏,只是不知所措,僵着继续托住小敏。
这次是凄厉的叫喊,并且小敏脸上的肌肉完全扭曲,狰狞的面孔无比邪恶。我注意到了,小敏胸前用来接涎水的围脖不在了,这个小细节,却不知道暗示着什么古怪。
“她不溜涎水了。”我对王八说道。
“怎么会,啊呀,有问题!”
“什么问题?”
“能流涎水,证明小敏还是活人。”王八突然向司机大叫:“快放下她,快快快”
晚了,小敏的尖叫未停,身体一挣,双臂顺势一合,把司机的脖子扣住。嘴巴在司机的头上脸上狂乱的撕咬。司机痛苦地大喊,头不停的扭动。双手用力把小敏往外推,可是小敏的手臂仿佛钢圈一样箍在司机的脖子上,司机把小敏的身体都举起来,平抬着和地面平行了,仍然摆脱不了小敏的撕咬。小敏喉咙发出格格的声音,我甚至听到牙齿相互敲击。司机脸上已经血肉模糊,眉骨附近的皮肤已经被咬出一道口子,伤口的皮肤掉落,小敏的牙齿咬出那条皮肉,狠狠咬住,扭着头拼命的撕,小敏每把头往后仰一下,那道伤口就被撕得更长,从眉骨一直撕到了耳廓。
司机面皮下面的人体组织都显露出来,白的红的,血淋漓一片。这下轮着司机叫喊了,这个粗犷男人嚎叫的声音虽然很惨烈,但比小敏凄厉的叫声还是让人不那么觉得难受。
不对不对,小敏的牙齿咬的紧紧的,怎么还在尖叫。
众人被这突然的发难弄懵了,老田清醒的最快,冲上前去,就去帮司机。老田把小敏的腰部抱住,拼命往后拉,司机腾出手,扳开小敏的胳膊。可小敏的牙齿仍旧狠狠咬着那条皮肉,伤口又被拉到腮帮子,终于断了。可是小敏的手又一扬,手指抠住了司机的嘴巴,把司机的嘴皮子拉了半尺长,眼看司机的嘴皮又要被扯穿。
我要吐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司机这边,都呆了。
忽然董玲叫到:“这边这边”
众人都吓坏了,顺着董玲的指向看去。我一看,才明白,原来尖叫声,不是小敏的。而是那稻草人发出的。
而此时,那稻草人对经理做的事情,比小敏还要恐怖。
小敏刚才只是把司机箍住,这稻草人就是把经理围着缠起来。不是用手,而是身上那无处不在的稻草。在不停蔓延、延伸。钻入经理的口里鼻孔里,成束成束的往里面钻。连耳朵都没放过。经理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经理的五窍都被塞的满满的,面色涨红,额头的青筋毕现。
我和王八冲上前去,拼命的把稻草从经理的口鼻耳里往外攥,可稻草好像无止无尽,老是扯不完。不仅稻草从经理口鼻里扯不完,那稻草人也厉害的很,稻草顺着王八的手,往王八的袖子里面钻。可奇怪的是,并不往我身上爬,并且还在刻意躲着我。我当时没有注意这些,这都是后来董玲告诉我的。
当时我已经急了,掏出打火机,向稻草人点去。稻草非常怕火。一沾火星,就猛的燃烧,被我连续点了几下。稻草人燃起来。但尖叫仍然未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