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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让人放了热水,去沐浴吧。”萧长歌道。
苍冥绝撩撩她的头发,故意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晚上等我。”
萧长歌用力推他:“赶紧去吧你!”
他一笑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拐角处,眼角眉梢还是浓浓的笑意。
回来的时候,她故意躺在床上装睡,他的身子带着淡淡沐浴后的清香,忽远忽近,飘忽不定,最后停在床边,没有动作。
苍冥绝像是看一件艺术品似的盯着她的脸颊,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抚摸,粗糙带着微茧的手掌心滑过她的侧脸,从额头到眉心,再到眼睛,最后落在嘴唇上。
他的动作很轻,萧长歌忍住笑意,睫毛却不由自主地煽动了两下,他笑:“装睡?”
萧长歌睁开眼:“本来快睡了,被你摸醒了。”
他打开被子进去,只是搂住她的身子,没有做什么。
“明日叶皇后出宫清修,苍慕修也自请去了城外,寻找锦瑟。”苍冥绝今日在和嘉成帝谈及此时,也谈及了该如何处置段贵妃的事情。
“锦瑟?”萧长歌突然抬头,那个拥香楼的头牌锦瑟,“没想到他执念竟然如此之深,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要寻找锦瑟。”
锦瑟到底是死是活还不知晓,他就已经为自己划下了未来的路,若是没有找到锦瑟,他又该怎么办?
“其实我就派人去找过了,没有发现尸骨,应该是被人救走了。”苍冥绝道。
从断崖摔落,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那时是冬天,还下着雪,封了底下的山坡,一路滑下都是平稳的雪路,到了底下还有一些枯树做冲击,所以幸存的机会还很大。
“那锦瑟被谁救走你可知?”萧长歌一脸疑惑地问道。
苍冥绝摇摇头:“不知,派出去的人还附近的村庄找了又找,压根没有发现锦瑟的身影。苍慕修他自己亲自去找过,一定找的还更仔细,既然他都没有发现,那定是不在京郊。”
“不在京郊,那会是在哪里?”萧长歌喃喃自语,想不明白。
突然,额头被人敲了一敲,苍冥绝挑眉看着她:“想的这么仔细做什么?再怎么样也不关我们的事了,我已经替他找过了。”
萧长歌扭头猛地对上他的眼睛,离他很近,没有说话,又问道:“那父皇要怎么处置段贵妃?苍云寒和叶霄萝都没有葬入皇陵,段贵妃没有被夺封号,依旧是贵妃,父皇应该不会对她处置得太重吧。”
她说对了,段贵妃依旧是贵妃,嘉成帝也没有想要处置她,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再者是因为最近实在损失了太多,再不想段贵妃也出事,想要让后宫平静一会而已。
但是苍冥绝又怎么会让段贵妃那么好过,害死了他母妃的人,还能够逍遥地活在这个世上吗?
“父皇的想法确实如此,今日提及段贵妃的时候,他还有一丝怜悯,不过,事情可能不会让他如愿了。”苍冥绝冷冷一笑,环住她身子的手越发地紧了起来。
萧长歌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性子,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予他安慰。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萧长歌能给的只有这句话。
既然已经嫁他为妻,不管他做什么,就会不顾一切地支持他,做她所能做的一切。
苍冥绝的眼睛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发亮,如同墨色一般的眼睛在烛火的渲染下变得更加深沉,死死地盯着她,不曾松开。
萧长歌最受不了他突然这样看着她的目光,正想躲避,却被他扣住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手慢慢地滑进被子里,身子一翻,压上她的身子,夜色后的一场秀让人痴迷,红色的幔帐随着夜风起伏飞舞,勾勒出一个难忘的夜晚。
临王已经半月不曾上朝,躲在府里装病。
他倚仗的叶皇后和段贵妃都失势,他如同一片漂浮不定的野草,不知道该倒向哪边。
原本想着再不济还有温王,他腆着脸皮到他的面前求情,也可以保他几年富贵,但是如今连温王都不在了,朝堂上早已经变成苍冥绝的天下,他怎么能安心?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欺负他,不该代替他品尝他的王妃,更不该调戏萧长歌,他悔恨地挠挠自己的脑袋,要是有早知道,他还做什么临王,早去当太子了!
“王爷,这已经是第三壶了,您要是再喝下去,就该醉了。”旁边的管家好心地提醒临王。
眼见他叫了一壶又一壶的酒,喝的越来越醉,管家不免有些担心他的身子。
自从苍冥绝被册立为太子之后,他便一心喝醉,也不上朝,不谋划自己的前程,一味地躲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要你管,给我走开!”临王恶狠狠地瞪着他,拿过一壶酒开始下肚。
管家觉得自己也没有再劝下去的必要,转身就走,但是临王却叫住了他:“站住,你去给我把戎安给我找来,马上去!”
这戎安是当今礼部尚书唯一的儿子,戎剑老来得子,四十多岁才有这么一个儿子,可谓是把他宠的无法无天,成为京城的小霸王。
临王和戎安都是一个德性,爱吹嘘爱美人爱找乐子,两人在这方面倒是很有共同语言,成日流连于烟花之地,花天酒地,无所不能。
不过自从临王被割了命根子之后,戎安再也没有找过他,像是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今日他派人去请戎安,不过是想让他带自己出去找找乐子,快活快活,以解这些日子的愁闷。
“王爷,戎公子说了,今晚没空,所以,所以不能过来了。”管家如实禀告。
临王喝的大醉,破口大骂,他戎安不过是个礼部尚书的公子,堂堂王爷请他来都不给面子,他一脚踢翻了椅子。
“再去请!我就不信他敢不来!”
第二次,管家还是没有请来戎安,临王恼羞成怒,像是和自己赌气,不请来戎安誓不罢休。
三四次之后,或许是戎安耐不住他的次次找上门,终于来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朝堂之乱()
次日清晨,萧长歌醒来时,苍冥绝已经不见了,外面等候的依旧是一排的丫鬟,个个都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直到有声响之后才进去。
苍冥绝向来眼力好,安排的贴身丫鬟也有一双笑眼,同样的机灵巧慧,只是比较聒噪,比起一向不爱说话的赛月更喜欢和她说话,也很懂得看脸色,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该说的话也会三思而后说。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有读过书,偶尔还会拿古人的诗句来打比方。
“娘娘,您这些日子睡得可香了,王爷对您可真好,起床的时候都没有找丫鬟进来伺候,生怕吵到您。”丫鬟叫做天喜,名字也很喜庆。
最近的日子确实有些嗜睡了,也不知是为何,躺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就可以立刻睡去,甚至还有些疲惫。
“没事,明日起早些就是了。”萧长歌不在意,又问,“太子是进宫了么?”
天喜一面给她梳妆,一面点头说着:“娘娘您还不知道吧,昨晚礼部尚书的儿子戎公子被临王刺杀了,昨个就已经没气了,礼部尚书在皇上面前闹了一个晚上,今晨王爷就被匆匆忙忙地叫进宫了。”
萧长歌心里一震,从铜镜里看向了天喜,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况且她也没有那个本事说谎,但是临王刺杀了礼部尚书的儿子,他是疯了么?
“帮我梳妆,我要出去一趟。”萧长歌放下梳子,不耐烦地冲着她道。
天喜捡起梳子,有些为难地看着萧长歌:“娘娘,太子吩咐了,不准您出府。”
萧长歌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最近总觉得情绪容易暴怒,有时太过激动,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这临王刺杀礼部尚书的儿子,关自己什么事情?此时若是闹大,对苍冥绝有利无害,她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见萧长歌平静下来,天喜不由得感叹,还是太子的话好用。
她不知萧长歌的心里在想着什么,自然不知方才自己逃过一劫。
“你去打听一下事情进展的如何,再来汇报。”萧长歌闭着眼睛吩咐。
天喜把她的发丝饶了一圈,最后用簪子固定住,之后便退了出去。
皇宫,御书房。
嘉成帝扶着额头,半躺在龙椅上,他身边的安公公表情十分凝重,时不时地看着嘉成帝,似乎是担心他随时可能倒下。
“皇上,请您为老臣做主啊!老臣老来得子,几十年就这么一个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最后竟然,竟然被……皇上,老臣只要一个公道!”礼部尚书戎剑跪地不起,老眼朦胧地看着嘉成帝。
从昨个晚上起,戎剑就跪在御书房的门口,直到今晨嘉成帝出来,苦苦地诉说着昨晚的事情,把嘉成帝气了一个早上。
怎么自从新年过完之后,都没个安生的日子?
“戎大人,那你说,该怎么办?”嘉成帝闭着眼睛询问,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戎剑愤恨地看着地面,忽而抬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臣要临王一命抵一命!”
话音刚落,嘉成帝猛地抬头,瞳孔放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戎剑!”
他根本没有想到要用临王的性命去偿还戎安,只是想给临王个教训,他年事已高,膝下儿子不多,临王若是再死,他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皇上,微臣知道您舍不得,但是总不能让微臣的儿子枉死吧?犬子和临王一向感情好,不知为何昨晚临王要对犬子下此毒手,微臣心里实在愤愤难平啊!”
戎剑步步紧逼,就是不肯给嘉成帝松口的机会。
嘉成帝一时无法,询问苍冥绝,他道:“父皇,昨天夜里的事情无人知晓,不如把七弟传唤上来问个清楚,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如此,也只好这样了。
不多时,临王便一脸憔悴地跟着安公公的步伐进了御书房,一夜之间,白发骤然,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恐慌一般。
一进殿,便哆哆嗦嗦地跪在嘉成帝的脚边,不敢去看戎剑。
戎剑寒冰一般的目光扫向临王,若不是他心里最后一点理智牵引着他,恐怕就要上前掐死临王了。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没有杀死戎公子,不是儿臣!”临王进殿后便大声地叫唤着,只差没有跪在嘉成帝的身边。
“你个杀人凶手,戎安分明就被你一剑刺死,穿破心脏,你还狡辩?皇上,戎安昨晚还跟微臣待在一起,是临王派了管家来请了五次,戎安才去临王府的。谁知,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传来他的死讯……你叫我,叫我如何面对啊?”
戎剑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不顾礼仪在殿中大声哭喊,实在是听的心烦。
临王颤巍巍地指着他:“戎剑,你这个贼臣,你说谎!不是我杀了戎安,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
“都别吵了,临王,你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嘉成帝扶额叹息,沉声道。
临王得了话语权,立即道:“父皇,儿臣昨晚实在太过想念母后,所以在家中饮酒,一时想起戎安,他从前是儿子最好的朋友,儿臣一时想念,便派管家去戎府请人。”
“谁知,那戎安架子极大,请了四五次才来,来了之后也不喝酒,只是一味地辱骂儿臣,儿臣一时气愤才拿了剑。但是儿臣只是想吓吓他,谁知,他自己就撞了上来,不是儿臣的错啊!”
说罢,扑通一声跪地,头往地上撞去,砰砰响。
戎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指着临王哀怨:“临王,你睁眼说瞎话!哪个人会不长眼睛地撞剑寻死啊?分明是你拿剑刺死了戎安,趁着昨晚没人发现,想要蒙混过关是吧?”
苍冥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人。
临王恶气难除,分明自己吃了亏,府上死了人,不吉不利的,还被戎剑血口喷人,一时就要冲上前和戎剑扭打起来。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血口喷人!我,我打死你个老东西!”临王一时气愤,脱了鞋子就往戎剑的头上砸去。
戎剑惨叫一声,被他砸了个正着,正想向嘉成帝讨个公道,结果上面却传来安公公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好了!皇上晕倒了!”
众人纷纷上前,尤其是临王,更是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满脸煞白。
一阵慌乱之后,太医也进了中宫,太医院里的太医齐刷刷地跪在底下,一一轮流上前为他把脉治疗。
后宫的妃嫔也闻讯赶来,乌泱泱地在中宫门口跪了一片,最后是容嫔过来,才把几个妃嫔都赶走,皇上还好好地活着,这么跪着是什么意思?
御医刘大人收了手,几番会诊之后得出结论:“皇上最近气血不足,过度疲劳,积郁成疾,身体虚浮,只怕身子撑不了几时了。”
众人皆是一震,纷纷跪倒在地上,痛苦一大片。
苍冥绝上前一步,猛地抓住那个太医的衣领,语气不善地道:“刘太医,父皇若是没事也就罢了,父皇若是有事,我要你去陪葬。”
阴冷的声音听起来让刘太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他的话,甚至连眉头都不敢抬一下。
“是是是,微臣知道了,定当竭尽全力救治皇上,绝对不会有一丝马虎。”刘太医自然知道分寸,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
“你知道就好,还不快去开药!”苍冥绝微侧着脸,冰冷的目光扫向了刘太医,他像是跑一般地出了房间。
这些日子嘉成帝确实有些疲累,每一件事情都是对他身体的一种损耗,尤其是自己的儿子一个一个地离开,身边人一个一个地背叛自己,那种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感觉想必他尤其心寒吧。
苍冥绝沉稳下来,面无表情地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眼角周围横生的皱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身后,临王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猛地跪在嘉成帝脚边,大声哭喊:“父皇,父皇您怎么了?您快起来说说话呀!”
与如此环境格格不入的临王显得有些突兀,苍冥绝冷冰冰地回头,面无表情地制止住他漫天的哭闹。
“七弟,父皇还没走,你现在就哭什么?”
临王抹一把泪,咬牙切齿:“我伤心难过不行吗?谁像你没心没肺,父皇若是死了,最开心的人是你吧?马上就可以登基当皇上,是不是特别开心?巴不得父皇马上死掉?”
说到最后,苍冥绝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紧紧地扣着手里的肉,阴恻恻地问:“七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知道就好。”苍冥绝猛地打断他的声音,“父皇福泽万年,这点小病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不要在这里打扰了父皇休息,出去。”
说着,便让外面的宫女把临王赶了出去,几个宫女唯唯诺诺地站在临王的面前,直到苍冥绝发话之后,才敢把他赶了出去。
临王如同案板上的死鱼,没有了逃跑的本领,任人宰割。
嘉成帝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苍冥绝亲自伺候他喝了药,见他说话时连连喘气,说上一会就疲累,不知怎会到如此地步,喂了药之后便在他的身边守着。
嘉成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复又睡了过去。
照顾了一会,太医也过来了,苍冥绝这才得了空出门,只见戎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