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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萧长歌就坐在屋顶上面,她的脚底下就是自己生活的一处地方,她一口又一口地喝着手里冰冷的烧酒,脸颊渐渐地变得通红,热气腾腾地上涌着。
风雪有点大,她脑袋晕乎乎的,有些乱步地从屋顶上面走了下去,梯子的方向有些看不清楚,不过还是凭借着方才上来的记忆走了下去。
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过不了几天了。
“师父,心里又堵了?”明溪看着自己眼前难受的秋莫白,不由得问道。
“没有,是我自己给自己找堵,我又想起了曼儿,她年纪轻轻,涉世未深就那样被人辜负了,若不是我没有好好管教她,她也不会……”
秋莫白生平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唯有做过错事,每每心思来潮的时候总能想起早逝的秋曼萝。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才是我么应该阻止的东西。”明溪很少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我对不起曼儿,也对不起她那个早逝的孩子,若是我能早点去将她接回自己的身边,她也不会嫁给苍冥绝,还受了那么多的苦。”秋莫白提及此事,心里面的愧疚并不是很快就能融化的,就算是时间沉淀了这么久还是不能忘却。
“长歌的死,并不是一场意外,师父,冥王已经找了那么久的凶手,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那我们强行插入也是无果的。如果长歌在天有灵的话,她一定会保佑我们平安的。”
明溪试图用自己的话来打动秋莫白,让他走出自己的心里阴影。
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地离开自己,心里一定悲痛欲绝,尤其是那种他有能力保护却又无法保护的人的心痛感。
虽然这话已经说了很多年了,但是明溪还是忍不住说了一遍又一遍,因为,只要秋莫白不开心,他就会一个人喝闷酒,对他倾吐着自己心里的事情。久而久之,他也就知道了秋莫白心里深处的秘密。
“吱呀”一声,门边被人推动了,萧长歌脚步不稳歪歪扭扭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明溪防备地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萧长歌。
岂料,萧长歌此刻的心里只有方才秋莫白说的话,那些事情和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模一样,若不是今天偶然听到秋莫白喝醉之后吐露出心事,她也不可能发现这种秘密。
“小花来了!”秋莫白打了个酒嗝,皱着眉头看着明溪,呵斥道,“不要用这种语气对一个女娃说话,多粗鲁,小花过来坐,陪我喝一杯。”
萧长歌纤细柔嫩的手腕被秋莫白抓在手里,他略带微茧的掌心抓着她的手,刚一握紧就被萧长歌甩开。
“你是秋莫白,秋曼萝的父亲?”萧长歌一点一点地证实自己心里的想法。
“秋曼萝早先嫁给了萧府,生下一个女儿,叫做萧长歌,也就是如今冥王的王妃,被嘉成帝亲封的绝世神医。生下萧长歌不久后,她便得病离世,没有人知道她父亲的身份,因为在她嫁进萧府之前,就已经和她的父亲断绝了关系。因为她的一意孤行,她对爱情满怀期待,导致了她最后被抛弃的结局,也让你这个做父亲的失去女儿。”
萧长歌目光炯炯地看着秋莫白,一字一句地问道,“我说的可有错?”
秋莫白的脸色铁青,因为喝了烧酒而泛红的脸颊渐渐褪去颜色,脑袋里面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断断续续地开口:“你,小花,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边的明溪似乎明白了什么,一直没有插嘴,认真地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似乎想要从萧长说的话里面寻找漏洞。
“我的手里有一本五毒密传,是我娘传给我的,她告诉我这本密传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写的,是独一无二的一本。可是,我没有多少时间去练习,也没有参悟透其中的道理,所以我愧对她。”
萧长歌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明亮清澈的双眼盯着秋莫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秋莫白想不信也难了。
第一,萧长歌没有理由要欺骗他,第二,被雷劈中还失忆的人身上不会有太多的花花肠子,第三,他秋莫白一穷二白又是个老头子,没有什么值得她去欺骗的。
自然而然,他相信了萧长歌所说的话。
“难得有人知道五毒密传这本书,既然是曼儿给你的想必不会错,你就是长歌?可是我是见过你的,为什么你和之前的容貌不一样,而已还会被雷劈中沉睡那么久?”
秋莫白脑袋里那么一根的神经紧绷着,没想到自己竟然捡了一个外孙女回来,当真是可喜可贺。
萧长歌咬咬唇,这件事说来话长,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突然,一旁良久没有说话的明溪的声音传来:“你把五毒密传里面的大概内容说一下。”
他并不是对萧长歌存在想法,而是认亲这种事情必须要却认清楚来,要不然会对叠谷产生威胁。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萧长歌双眼一眯,目光危险地看向了明溪,清了清喉咙:“苍叶国嘉成五年秋莫白亲笔:我唯一疼爱的女儿曼儿,为父没有什么能赠予的,只有这本亲手编策的五毒密传,里面倾注了为父多年来苦心研究和证实的毒药,一共有上百种的毒草毒虫……”
“别念了……”秋莫白打断她的话,眼睛里隐隐约约有几分的泪光,“这个就是我亲笔写的,亲手赠予曼儿的五毒密传,我相信你。长歌,外公这么多年苦寻你,以为你葬身火海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属于亲人的疼爱和久别重逢让两人倍感温暖,萧长歌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第二百章 推心置腹()
重逢的喜悦让两人高兴,明溪也有些许安慰之感,毕竟秋莫白是自己的师父,这么多年都没有见他提起自己的亲人,如今终于重逢,他也挺高兴的。
“师父,我再去炒两个菜,你们祖孙俩好好地喝一杯。”明溪抄起旁边的围裙已经走到了厨房。
“长歌,这么多年外公都没有去找你,你是不是生外公的气?其实我也想去看看你,看看你娘,可是我放不下脸面啊!”秋莫白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么多年了,他从来不敢正视这个问题。
在自己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外公这个词,也许是太过生疏,现在了解也没有太大的感触,仅仅只是在孤单寂寞的时候找到了亲人,只是一种安慰感。
“我娘她从来没有怪过你,她一直说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父亲,直到离开的那一天,她都没有忘记你。”只是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提及过你而已,这些萧长歌并没有说。
秋莫白还真是挺高兴的,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出自己女儿对自己的评价,每当以后想起来的时候,心里都会有种特别的感觉。
“曼儿她果真这样说么?她说我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父亲,可是……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差劲的父亲,不仅没有支持她,而且一直没有和她见面,直到她离开……”
秋莫白深深地忏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拿起手里的酒杯,一杯一杯地灌进去。
看着秋莫白伤恸的神情,萧长歌有些后悔自己说了这么多,没有什么比提起往事还更加痛苦。
“是,外公,我们不说那么多了,我娘她的仇已经报了,伤害过我娘的人,都已经死了。”萧长歌提及此事,双眼微眯,只要想起萧家人被斩立决的那一刻,她的心头才会有些快感。
秋莫白双眼圆睁,缓缓地放下了酒杯,沉声道:“是哪些人伤害了曼儿?”
萧长歌冷哼一声,面色渐渐地阴冷下来:“不过是萧家的人,嫁进萧家以后,我娘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现在萧家的人全都死了,我娘她在天之灵也安息了。”
想来嫁给萧家日子也不是好过的,毕竟是皇亲国戚,官职颇大,要守的规矩礼仪很多,再加上一大群的妻妾在侧,女人总有容颜衰老的一天,又怎能一直保持宠爱?
“别说你娘了,说说你吧,那你的身份就是冥王妃萧长歌?”秋莫白有些惊悚地看着眼前的人,简直不可思议。
萧长歌点点头,毫不介意地将事情和盘托出:“我是长歌,事情发生的太不可思议,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你也听过一年前冥王妃被火烧死在京城外的一间茅屋的事吧?”
秋莫白连连点头:“听过,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可是我偷偷地出山谷见过你,你,你并不是这副容貌啊!”
“这正是我要说的,那个是萧长歌,而现在的我,才是真的我,总而言之,我并不是这里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灵魂可以随意穿梭在两个**之间,那个**死了,便到了这个**里来。”萧长歌摊摊手,突然,一个碟子扣在桌子上的声音传来,一抬头,只见明溪颇有几分不悦地立在她的面前。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话?你的长相和冥王妃根本不一样,不过几套说辞就欺骗了师父,我可不会相信你。”明溪语言不善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就变脸了。
对于他的不善,萧长歌不想多说什么,清者自清,她目光同样冷冷地斜昵着他,不再是刚开始时友善的样子,两人锋芒渐露。
“明溪,你不要胡说,我相信长歌,我心里的感觉就是这样,我编策的那本书除了曼儿没人看过。”秋莫白目光盯着桌面上的酒杯,怒斥道。
“师父,你莫要被亲情冲昏了头。”明溪言辞有些激厉地说道。
“别说了,长歌,那你和冥王的感情好吗?他们皇家的男子没一个好人,如果不好,你就不要回去了,待在这里陪着外公可好?”秋莫白没有了和明溪说话的凌厉感,反而有种淡淡的伤感。
萧长歌原就不打算理会明溪的激厉言辞,是是非非,日久便会见分晓,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他对我很好,我想在这里待几天就出去找他,可是我这副容貌,已经不是以前的萧长歌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我。”萧长歌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这个问题就是困扰了她每个夜晚久不能寐的事。
说起这事,秋莫白猛地拍了拍桌子,怒声道:“那个臭小子,对你好也就算了,要是对你不好,我就撕了他的皮!”
原来这个就是有亲人,有人疼爱,有人永远在自己身后当做后盾的感觉,是这样温暖,亲切。
“不会,他真的对我很好。”萧长歌只要一想到苍冥绝,心里满满的都是酸涩感。
虽然他有时候霸道,对她的占有欲强,说一不二,但是他给她的爱是无与伦比的,她永远忘不了和他在一起的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温馨。
“那就好,姑娘长大了,总是要嫁出去的,虽然我不知道冥王的品德如何,但是对外界的传言也略有耳闻,上次和你在大街上面义诊的事情办的好,京城中的老百姓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义诊了,而药物又比油价还贵,总不能让老百姓一直吃贵药,看贵病吧。”秋莫白虽然身处深山之中,但是每月都会有三四天的时间下山。
一来是为了买卖采摘回来的药材,带点柴米油盐回来,二来也是为了在京城中探听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在深山老林里面待着,总不能和外面脱轨了。
萧长歌笑了笑,那次义诊其实并不仅仅是为了京城中的老百姓,而是……她和秋莫白说秀恩爱三个字他也理解不了,还是不说了。
“确实如此,百姓要是过得不好,手里没有银票,社会治安就会紊乱,这可是件会危机国家安全的大事。”萧长歌轻点着桌子,木制花纹看上去有些眼花缭乱。
秋莫白的眼里闪过一丝的错愕,没想到萧长歌竟然有这样的学识和胸怀,着实不简单。
“现在国家还算安定,邻国没有斗争,苍叶内乱问题也没有出现,比起其他的国家来说,我们算是好的。”秋莫白捋了捋胡子,做出沉思状,“要不这样,你回去的事情也不急,先在山里住下再说,过几日下山时,我再让明溪打听一下消息。”
这样也好,既不会太急躁,也能让自己有个准备,到底该以怎么样的方式见到苍冥绝。
“好,那就这样。”萧长歌点点头,原本还杂乱的心里顿时变得清明起来。
知道了下一步怎么做之后,最重要的就是准备,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萧长歌也没有打算计划什么,就直捣黄龙,杀进苍冥绝的府邸。还是制造偶遇,哭诉这些日子以来的不能相见。
又是“砰”一声扣盘的声音,明溪很不客气地将菜盘子放在木桌上面,他斜着身子单手撑着桌子,面无表情地道:“在此之前,我想和你比试一场医术,若是你赢我,我就下山帮你探听消息,若是你输了,我即使下山也不会帮你打听消息。如何?”
他高傲细长的眉眼显得有些冷漠,面对如此挑衅的他,萧长歌根本不放在眼里,转过头冷笑了一声:“为什么要和你进行这无谓的比试?即使没有你,我自己也能下山,根本不需要你!”
颇有魄力的声音传进明溪的耳里,让他更加有了想要和萧长歌一较高下的想法,他知道她会医术,并且能不闻不问也能知道草药的作用和运用。即使是在沉睡了一年的情况下,她也能对外面的政事了如指掌,如此之人,必定不是个等闲之辈。
不过听到这里,秋莫白的双眼倒是亮了起来,身子猛地站了起来,抚手拍掌:“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明溪,就算长歌输了,你也应该下山帮她探听消息,这样我就可以知道长歌身上的医术造诣,好将我的生平绝学都传给你们!”
有了后人的秋莫白高兴的不知东西,自己的亲人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转身望着亭子下面的小拱桥,眼睛里一阵发光。
“到底谁才是你的徒弟?”明溪看着高兴的左右不分的秋莫白,冷漠地喃喃着。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件事情置之脑后,转身坐下喝起酒来,他从小就跟着秋莫白学习医术,或多或少都会跟着他喝点小酒,到最后竟然练得酒量不错。
一口接着一口的闷酒下肚,一旁的秋莫白没有说什么,观赏完外面的微雪美景,复又重新坐下,几人乐呵呵地谈天说地一番。
有人欢喜有人愁,京城的雪已经停了,和山谷中的姿态完全不一样,京城的雪紧凑又来势汹汹,哪及山谷中的微雪温柔。
冥王府里的一边高楼栏杆上,立着身着黑色貂毛披风,身材挺拔高挑的苍冥绝,每每夜晚降临,他都能想起在雪景里面和他一起共度冬日的萧长歌。
如今,这已经是第二个冬天了,本来可以在这个冬天让萧长歌穿上自己亲手为她打的狐狸毛……
“王爷……外面风大,请您快快进屋吧,奴婢听说您最近有些小风寒……”一个娇小玲珑,声音清脆的小丫鬟走上前来,可是,还没有走到亭子里,就被苍冥绝一声厉斥。
“滚出去!谁准你上来的?”苍冥绝语言清冷,十分严肃。
那个小丫鬟被他的声音吓得猛地后退着,泪眼花花的,身子一抖,看来这次是没有希望了,便立即就要退下去。
“等等,”苍冥绝突然道,“你是哪里伺候的,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双眼顿时一亮,瞬间兴奋地抬起头来,这是有希望了?冥王问及自己的名字,真是受宠若惊,该不会她要飞上枝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