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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忙碌了大半晚之后,一部分人退了下去,只留了桑弘羊平时的几个心腹在身边守着。他们见年湘红肿着眼睛站在床边不愿离开,便知道是劝不走的,索性给她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守在床边。
天微微亮时,洛阳城中的人接到讯息。派来大队人马将桑弘羊接回府中,而年湘也在管家的亲自带领下,走进了桑家
众人都喊那位管家叫“吉伯”。众人对他那恭敬地态度,一看他便知他是厉害绝色。吉伯看到床边的年湘。恭敬的问到:“这位便是方姑娘吧?请梳洗一下和我们一道进城吧。”
年湘这才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她现在血衣在身,头发纠结,脸上更是什么颜色都有,当真形象全无。但是她此刻顾不了这么多。只是担忧地看着昏迷的桑弘羊。
吉伯好言相劝着年湘,年湘也知道现在他们要尽快将桑弘羊接回府中医治,只好暂时离开桑弘羊,赶紧去梳洗。
茗丫默默地帮年湘洗头换衣,一句话也不说。此时她的心中恨透了自己,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总是让年湘独自面对危险,这身武功学来何用?
但是她此时什么也不敢表现在脸上,因为年湘疲惫的神情让她知道。她不能再吵闹她来关心自己了。
众人沉默的进了洛阳,又进了桑府,吉伯将年湘和茗丫安排在府中的天香园中说:“这园子是少爷特地写信交代布置给姑娘地。请先在这里住下,有任何不便都可以来找我。年湘着急的问吉伯:“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桑大哥。他的伤怎样。醒了没有?”
吉伯恭敬有礼的说:“方姑娘不要心急,待少爷伤势稍稳。自然会带姑娘去见他的。”
吉伯走了,年湘心中忐忑不安,却什么也做不了。天香园中的丫鬟个个温顺有礼,显然也是经过挑选的。当年湘在园中不断的徘徊,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派丫鬟去打探桑弘羊的伤情了,可就在这一次,丫鬟锦葵带回了一个让年湘有点手足无措地消息:桑夫人往天香园来了。
年湘呆楞了两秒,随即意识到自己到别人家来做客,还没有拜见这个家的正主儿呢!简直都乱了。
还未等她理清头绪,几个丫鬟便引者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夫人走了进来。年湘小心地立在正厅门边,迎着这位夫人。桑夫人的脸上虽未带笑,但看向年湘地神情还算和蔼,架势倒也不大,但是身上地气势却让人望而敬畏。
“方芳见过桑夫人,冒昧打扰还未前去拜访,望桑夫人见谅。”
桑夫人走至正厅前,见到年湘又是问安又是赔罪,倒是个识礼数的,心下也欢喜了不少。
“方姑娘在这里不必拘谨,我是来看看你住地是否舒服,弘儿这出了意外,我们也不曾照顾到你,实在是怠慢了。”
年湘跟在桑夫人身后,刚到天香园正厅坐下来,听到这话又站起赔罪到:“都怪我,若桑公子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受伤,实在是我连累了他!”
见到年湘眼中情感真挚,装着的是真真切切的关心,桑夫人因儿子受伤对她带来的怨怼,连最后一丝也消失殆尽了。
“方姑娘快别这么说,我都听说了,如果不是弘儿招惹的那些事,你也不会被劫持,更不会有后面的事,说来是你被弘儿连累了,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年湘听到桑夫人这样劝说,心里着实好受一点,随后又问到:“不知桑公子的伤情如何了?”
“这次着实凶险,弘儿的左肩整个的都被射穿了,不过还好没有伤及心肺,那些大夫说昏迷是因为失血造成的,如今他已经醒了。”
“桑公子醒了吗?太好了。”
桑夫人笑笑说:“他醒了第一句话便是问你可还好,自己下不了床,这便催我来看看你,生怕下人不懂规矩怠慢了客人。”年湘重重的舒了口气,桑弘羊流血的那阵势真是把她给吓到了,不过好在无性命之忧。
桑夫人一直仔细的打量着年湘,早在他们回府前就有家丁捎回情报,说公子要带一名女子回洛阳。名义上说是客人暂住,可是下人早把桑弘羊的心思看清楚并禀报家中了。
见自己儿子带回的女子已经二十有三,而且还未许亲,桑夫人觉得十分错愕,如此年龄未许亲的女子一般是家世贫瘠且长相丑陋,但是从家丁口述上来看,却不是如此。那么便让桑夫人想到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妇德口碑极差,可是从现在她的表现来看,似乎也不是。
“方姑娘,听说如今你跟随着自己的伯父在做生意,一个女孩家家,你怎么会想到做生意呢?”桑夫人想多了解年湘的一些事情,但又不便直接发问,只好旁敲侧击了。
年湘回答到:“家父家母走的早,一直是伯父带着我,他没有子嗣,身边只有我一个能帮得上手的,便把我当儿子来养了。”
桑夫人点点头,又说:“是因为做生意才耽误了婚事吗?说句直话可能不中听,女子还是要早早的嫁个好人家才好。年湘脸微微红了红,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谎话。她低下头说:“商场上事物繁多,实在不忍将所有事情都丢给伯父一人,他对我有养育之恩,我理应好好报答他,即使是终身不嫁侍奉伯父,我也是甘愿的。”
果然,桑夫人听了她这话,啧啧称赞到:“方姑娘果然是至纯至孝之人!”
128 姨娘
桑夫人杂杂碎碎的问了些问题后,便满意的走了,临走前说:“弘儿就住在金麟园,如果你想看看他,就让锦葵带你过去吧。”
待桑夫人走后,一直静默在一旁的茗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说到:“师父,桑夫人也喜欢你呢。”
年湘脸上稍一发烫,说:“到别人家做客,自然不能招主人讨厌了。在得知桑弘羊的伤势没有大碍之后,年湘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放心,也总算是安心的吃了一顿晚饭。
吃过晚饭之后年湘左右寻思了一会,便问茗丫:“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看一看桑大哥?”
茗丫忍着笑说:“自然是要去的,你看他为你受伤,师父怎么能不在旁边守着呢?”
年湘想想也对,便让锦葵领她们去金麟园探病。
“你怎么不去吗?”
见茗丫坐在小机旁不动,年湘问到。
茗丫咳了两声说:“他不是为了受的伤,我不用为自己找理由去看他呀。”
年湘一愣,随即发现茗丫原来从一开始便在打趣她,便说到:“你这丫头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见年湘走了。茗丫笑呵呵的自语到:“师父,要抓住自己的幸福呀。”
锦葵一路抬着灯笼引着路,沿着回廊走了两个转角便来到了金麟园前。一进园子,锦葵的脚步滞了一下并轻轻呼了一声。
年湘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锦葵回头低声说:“郑姨娘和付姨娘都在少爷房中呢。”
她见年湘不是很明白,便看看内院门前守着地那两个侍婢,又对年湘说:“这两位姨娘都是老爷给少爷娶的两房妾室,因为少爷一只未娶正妻。所以……两位之间总是有冲突。”
年湘理会的点点头,女人之间地战争嘛,无非是那些事情。
锦葵又说:“她们此时同时在少爷房中,只怕也是不消停的,方姑娘要不明日再来看少爷吧年湘看得出锦葵是个好心地,她此时在桑府中是个尴尬的存在,那两个姨娘她最好能避则避吧。
可是事实却总是与希望背道而驰,正在她们要转头回走的时候,一个女声从里面喊到:“锦葵。你站住。”
锦葵一个激灵,赶紧停了下来,转身低头站好。两名少妇打扮的女人从房里走出来。想必就是先前所说的郑姨娘和付姨娘。
一名妇人地眼睛斜扫了年湘一眼,而后又对锦葵说:“去厨房将我的燕窝粥送到我房中。我一会要喝的。”
锦葵为难的说:“可是奴婢现在要送方姑娘回园子。她刚来恐怕不识得路。”
妇人冷哼一声斥骂到:“你不要以为出了我的园子就可以不把我当主子,怎么差不动你吗?”
“不是的。付姨娘。”
年湘抬眼看看这有些刻薄的付姨娘,完全想不通那气质高雅的桑夫人怎么会让这样的女子进到府里来,也难怪桑弘羊不喜欢了。
付姨娘又要吼骂锦葵了,一旁地郑姨娘声音不大却十分有效果的说:“付妹妹要教训奴才还是回园里再教训吧,在客人面前也不怕失了桑家的颜面!”
“你!”
付姨娘被郑姨娘呛了一句却回不出话,只得气呼呼地别过头去。正这时,内院的房门又开了,一个小厮跑了出来问到:“公子听到响动,问是不是方姑娘来了,请方姑娘进去呢。”
两位姨娘脸色都有些变色,年湘只好自动忽略她们地眼神,硬着头皮从她们之间穿过,走进房中。
进到房中之后便是铺面而来药味,而层层帷帐之中,桑弘羊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两眼却奋力的看向问口。见到年湘进来了,他努力地笑着说:“家中的事情让你看笑话了。”
年湘明白他指的是那两个女人,便宽慰的笑到:“总有的事情,可以理解。”
她坐到桑弘羊床边,顺势抬起他的手腕把起脉,一切似乎都是再正常不过。待左右手都把过脉,年湘皱眉说:“到底是失血过多了,这些可得好多日子才能补回来了。”
桑弘羊见年湘忧愁的样子,说:“只有你没事便好,我流点血算什么。”
二人之间出现了一瞬的沉默,桑弘羊赶紧问到:“天香园还住得惯吗?差不差什么东西?”
“都挺好的,你安心养伤,不用管我。”
桑弘羊说:“本打算带你先了解洛阳的商市,办完正经事之后就带你到处玩一玩,如今这一闹腾,什么都打乱了。”
年湘说:“养伤事大,其他的都可以隔一隔,反正也不急。”
听她这么说,桑弘羊宽慰的笑了笑。凝望着年湘弯弯的眉,亮亮的眼,红红的唇,他发自内心的感叹到,受伤的不是她,真是太好了。
感觉到桑弘羊炙热的目光,年湘不好意思的别过年,端起床边的药碗闻了闻,说:“这位大夫开的药分量把握的挺准的,看来也是位名医呢。”
桑弘羊“嗯”了一声,又望着年湘不说话。年湘想起昨晚的事情,懊恼说:“枉我学了这么多年医,可是昨日看着你流血,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一点忙也没有帮上。”
“有句话叫关心则乱,你是这种感觉吗?”
桑弘羊低低柔柔的声音慢慢问到,年湘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了,她嘴唇干涩的回答到:“唔……也许是吧。”
桑弘羊高兴的笑了,却不料一时岔了气,便猛咳了起来。咳嗽的时候带动了伤口,白色的布带上透出一点殷红。
年湘见状赶紧偎到床边,按住他抖动的双肩说:“别笑了,伤口又流血了。”
桑弘羊慢慢平复下来,他躺在床上仰望着正上方的年湘,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只觉得满心的甜蜜。
年湘突然发现他们两人这样上下相对的姿势实在是相当暧昧,赶紧从床上下来,端起碗说:“你的药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年湘的衣摆,她回头看向桑弘羊,只听他艰涩的说:“你陪我多坐会吧,只让我看着你就好……”
年湘望着桑弘羊满眼的情意,复又退回床边坐下陪他说起话。
129 拿规矩说话
休养了十多天,桑弘羊终于可以下床行走。他虽然伤的是肩膀,可是整个身体的情况却虚弱了好多,头几天每当他想起床走走时,总是头晕的厉害。毕竟不是习武之人,现在他颇感到锻炼的重要性了。
在这段时间里,年湘早中晚都会去探望桑弘羊,时而会碰见桑夫人,还有一次遇见了桑老爷,但是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两个姨娘。桑弘羊漫步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会,便要小厮帮他更衣,他要出去走走。
小厮紧张的说:“公子你伤还没有好,就不要出去了吧?”
“哪有那么孱弱,快给我取衣服来,出去透透气也许好的还快些。”
桑弘羊之所以着急着出去,是因为今天到了年湘寻常来探病的时间,可是今日却迟迟未见到她的身影。在小厮的陪伴下,桑弘羊缓步向天香园走去,年湘住进来这么久他还没有检查过她居住的地方,也不晓得众人照顾的好不好,心下想着这次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就在他走进天香园的时候,付姨娘“嘹远”的声音从厅内传出来,桑弘羊听到立即就变了脸色。
守在外院地丫鬟正要跑进去通报。被桑弘羊挥退了下去。他渐渐走进正厅,里面说话的内容听的也愈渐清晰。
“做客便要有客人地样子,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总往别人夫君房里去地道理?有些事情做过了。也怪不得我们本该做主人的嫌弃了。你天天在夫君面前教唆着不让他见我们,这难道不算是间隙我们夫妻感情吗?你这样的作为。实在说不上什么光明磊落,亏得你还骗的老夫人说你是至纯之人,真正的可笑!”
年湘死死地抓住茗丫的胳膊不让她上前,淡淡的听着付姨娘说着恶毒的话,而后依旧淡淡的回答到:“付姨娘说的话我记住了”
付姨娘见她没什么大反应。又说:“你别装出这幅可怜样,夫君又不在这里,给谁看呢?你别以为我是在欺负你,我不过说些事实罢了,指不定你还在公子面前捣鼓了我多少坏话!”
“住嘴!”
一声喝出,屋内的几人都楞了,年湘率先反应过来,走过去搀扶桑弘羊,说到:“你怎么就下床了。乱动的话伤口又裂了怎么办?”
桑弘羊此刻没有看年湘,只冷冷的盯着付姨娘,眼中地怒火自然不言而喻。
“出去。”他冰冷的说出这两个字。似乎连对她多说一个字都不愿。付姨娘惊慌的看着桑弘羊,嘴唇颤抖地喊到:“夫……”
“出去!”
桑弘羊语气平淡。但听起来却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看着付姨娘摇晃出去地背影。桑弘羊突然一阵猛咳起来,年湘急忙劝到:“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桑弘羊望向年湘,歉疚地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竟然让你受这种委屈。”
年湘不甚在意的说:“她也就说了这几句,我没听进去,没事地。”
桑弘羊静静的看着年湘,心中一片混乱,他想要给她幸福,他想要呵护这个女子,可是现在他却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做到吗在年湘的催促下,桑弘羊被小厮扶回了房间,自己也搀扶着他跟了过去。小坐了没一会,老夫人房里的丫头就来禀报说:“夫人听说公子可以下床了,说今个的午饭去正厅吃,全家人聚一聚,也当是给公子和方姑娘洗尘了。”
桑弘羊点点头,到了时间便和年湘去了正厅。
这些天年湘不是在自己的天香园就是在桑弘羊的金麟园,桑府的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去过,此刻桑弘羊带她走来,她只觉得这桑府真的好大,绝不比刘嫖的堂邑府或是平阳的平阳府要小。似乎直到此时,年湘才意识到她身边的这个男子是巨贾之家的少公子。
当他们来到正厅时,两位姨娘早等在那里了,但是被桑弘羊一眼望去都不大敢说话,付姨娘的眼睛还有着些微的红肿。桑弘羊刚到桑老爷和桑夫人便出来了,脸上笑呵呵的让众人坐了。
年湘望着儒雅的桑老爷,在看看比较强势的桑夫人,便知道这桑老爷必定是怕夫人的,要不然他怎么没有其他妾室,也就独独桑弘羊一个儿子呢。
众人规矩的给老爷夫人请了安,桑夫人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