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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龙家二当家，莫老（）
海东青持着火把，将玻璃门四周都照了一个遍，没发现什么可以之处。
他继续说：“要在这里还设有机关，那只能证明一件事，龙家人，谨慎得几近无情！”
“你说的是没错，但还是谨慎点好！”我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们。
海东青思索一下，决定让我和罗门生紧贴在玻璃门边，由他亲自去按下那个红色按钮。
拗不过他的坚持，我和罗门生将火把给灭了，然后屏住呼吸，分别贴在门边上。
海东青按下红色的按钮。
我们动也不动地，听着玻璃门传来缓慢的、沉闷的上升之声，心里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忽然又出现什么可怕的机关。
不料，机关没出现，我们却看见火光处，海东青的表情一下变得惨白。
我和罗门生相视一眼，眼神里不约而同地浮现着一个信息——
有状况。
可惜我们躲在门侧，根本看不清门外的状况。我们向海东青打了个眼色，询问现在的状况。
海东青的目光注视着门口前方，动也不动，但表情却在告诉我们，别轻举妄动！他自己则缓缓举起双手，连带手中的火把，高高举过肩膀。
火光中，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复杂——警惕，不可思议，以及无可奈何。
“躲在旁边的两位贵客，都请出来吧！”一把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好像将我和罗门生藏身之处窥觑得一清二楚。
闻言，我和罗门生对视一眼，心里十分惊讶。
哎呀，被发现了？！
我在思考着对方的言下之意，到底有几分敌对。
他既然让我们出来，想必表示他们暂时没有动手的想法，所以我朝罗门生使了个眼色，意思在说：“见机行事！”
罗门生点点头。
我和罗门生从门边贴墙处，走了出来，站到海东青旁边，朝门口处看了过去。
这一看，还真让我吓到了。
玻璃门外，齐刷刷地守着数十名穿着统一龙纹黑袍，满脸杀气的龙家武士，他们手中持着明刀明枪，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名佝偻老人的身后，刀枪口齐刷刷地面对着我们。
这名佝偻老人，满头银发，在微弱的火光中闪着诡异的光辉，他脸上的皱褶因为不言苟笑而变得深浅不一，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拄着拐杖，目光如炬地与我们对视着。
只要他一声令下，身后的龙家武士便会毫不犹豫的冲过来，将我们击杀当场。
这个佝偻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和陆吾跟踪了大半个月无果，想尽办法解除的龙家二当家，黄莺的外公——
莫老！
一想到他将黄莺的生死置之不理，我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出来，我冷笑着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家二当家——莫老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久仰久仰！”
说完，我装模作样地向他作了一个揖，声音不卑不亢，带着浓浓地嘲弄。
“云真殿下，你莫取笑老朽了！之前数次碰面，老朽之所以不见你，实属身不由己！”佝偻老人莫老，脚步稳健地朝我们迈了一大步，对于我阴阳怪气的嘲讽，不但不恼，反而态度变得十分恭敬。
他这种态度，让我有些懵了。我以为我的嘲讽，会让他恼怒，甚至会咄咄逼人。
可他这极为恭敬的态度，是要玩哪一出啊？
第307章 出乎意料（）
莫老尽管老态龙钟，但举步稳健，他朝我们不缓不急地走来。
罗门生和海东青见他靠近，不约而同地闪身拦在我前面，将我与他隔离一段距离。
后面的龙家武士见我们有所动作，持着刀枪正想上前来，却莫老制止。
不愧是见惯风浪的老人，莫老站在门口处，与我们有三步之遥，目光精明却坦荡，他负手而立，缓缓开口：“我对你们，并不恶意！”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冷笑了一声，隔着罗门生和海东青，嗤之以鼻：“我们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却告诉我们，你们龙家人对我们并不恶意？！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莫老的面容，在海东青手中火把的光芒映衬下，变得更加苍老，那满脸的皱褶，在火光中形成深浅不一的沟壑，令他看起来，高深莫测。
他见我冷嘲热讽的，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便沙哑着声音说：“如果我真心想让你们死在这里，我便不会令人移动室内的那张桌子，挡下从天而降的铁笼子，让你们有机会逃走；而在你们遇到帝王蝎子群的时候，也不会将水喉提早放置在你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更不会在你们进入这宝库之前，就先让人带你们在这室内丛林里走一遭。”
他停了下来，目光闪烁着精明之色。他继续说：“云真殿下，你是个聪明之人，想来很清楚，所有偶然性的存在，都定有必然的始因！在我的地头里，我若要让一个人死，你们心里清楚，我有一百种甚至一千种弄死他的方法！”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待客室里的桌子确实是被人移动过，水喉的出现以及巨鳄池桥梁的设计，被他这么一说，确实与这丛林对比，都显得很突兀，可我从来没想过这些的安排，竟然会是他派人做的。
他的目的不是取我们性命，又是为了什么？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再次开口，不过夹杂些叹息：“你们现在能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我想，这点足以证明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了吧！”
他说的似乎都很有道理，让我们三人哑口无言。
可我心里免不了骇然，他对我们没恶意的前提下，已经让我们吃尽苦头了，若对我们有恶意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早就见阎罗王了？！
莫老见我们沉默不语，知道我们对刚才的事还耿耿于怀，语锋一变，直言自己此行见我们的目的：“梅里雪山的苍月谷，比这里凶险了不止百倍，这点考验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请原谅老朽吧，我只想确定，你们是否有这能力，可以替我去苍月谷走一趟而已。”
“替你去苍月谷走一趟？”他的这番话，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可，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他。
罗门生和海东青，尤其是海东青，放下一直高举的手来，语气里还带着隐隐的戒备：“考验？！你们这么大动作，只为了考验我们这么简单？”
莫老点点头，目光越过罗门生和海东青，看了我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却只说了句：“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请随我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第308章 莫老的请求⑴（）
跟他走？
我心里在飞快地权衡着利弊。
看他的表情和口吻，若真要对我们不利，现在就已经是个动手的好时机了，用不着转战场。
他刚才不是说了么？希望我们替他去苍月谷走一趟。
他有求于我们呢！不至于会背后捅我们一刀吧？！
我这般想着，罗门生在旁边小声提醒着我：“先答应他吧，他短时间内不会对我们动杀机的。而且，他的事多半与黄莺有关系？！”
一听到“黄莺”二字，我便来了精神。
姑且相信这莫老的话吧。确实如罗门生所说，对于他来说，我们还存在着某种价值，他不至于突然对我们发难的。
思量过后，我对两位同伴说：“眼下这情况，反正我们也是跑不掉的了，倒不如随他去看看，听听他怎么说吧！
于是，莫老走在前面，我们跟在他后面，那些龙家武士则浩浩荡荡地跟在我们身后，面无表情地像押着犯人，让我们有种插翅难逃的感觉。
我们随着莫老穿过迂回九转的长廊，拐过七上八下的阶梯，最后居然从后门处走出了这“天下珍宝”宝库的大门楼。
可能考虑到人多显眼，莫老让大部分龙家武士留在门楼里，只留了两名约二十三四岁的年轻武士在身边，自己则提着风灯，带着我们沿着揽玉街北一直往巷子里走。
看着他这一连串谨慎的动作，更让我确定他确实有求于我们。
我朝罗门生他们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表示同感。
心神领会之后，我们不动声色地跟着他走。
这时候已经临近深夜，揽玉街北巷里早已空无一人，巷子越走越深，沿途只有街灯闪烁着寂静的昏黄色，将我们的身影拉得极长。周围静谧得只有我们行进的脚步声，与偶尔奔跑在垃圾堆里的流浪狗流浪猫争食的对峙声。
约莫二十分钟后，莫老带着我们拐入一栋两层楼高的民房里。
这民房的风格设计，是汉白两族的混合体，格局几近四方形，分三间两层。左右两侧是厢房，中央是殿厅，加上门寮，组合成一座四合院那般模式，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天井，天井成了露天的院子。跟一闲居客栈的院子设计风格相似，临近院子处的门廊是倒八尺设计。
这露天院子里，被巧夺天工地种植着许多叫不上名的奇花异草。
我们推门进来的时候，各种花香扑鼻而来。置身其中，更像沐浴在芬芳的海洋中。
可这花香跟我们之前在门楼待客厅里闻到的很相似，想必也是从这花香群里炼制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拢了拢衣服，掩起鼻子。
我对这类花香还是有所忌惮的，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蝎子群战。
莫老见我这下意识的动作，笑了笑，解释道：“那边的花香是经过炼制的，才会吸引虫子。这边是纯天然的，反而起到防虫子的作用！放心吧！”
我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赶紧放下手。
听见院子里有声响，屋内的灯光开始亮堂起来。
莫老将手中的风灯，挂在院子屋檐下正门口边上。
在这夜色里，风灯迎着晚风，摇曳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里而外，还时不时传来撞到物体跌倒的声音，以及女子娇柔惊呼之声。
不一会，我们便看见一名白衣女子匆匆摸索着出来，冲着我们喊了声：
“阿爸，您回来了？”
第309章 莫老的请求⑵（）
莫老闻声，赶紧上前去搀扶着她，眼里泛起疼爱的柔光：“嗯，我回来了，还带回了重要的客人！”
白衣女子满脸的惊喜，伸手抓紧莫老的手腕，朝我们这边张望了过来。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这白衣女子一头飘逸的长发，姿容如玉、神韵脱俗，瘦削的身影翩跹，在白衣的陪衬下，气质淡雅超群，仿若出尘。只是那张与莫老有几分相似的娟秀面容上，略显得苍白，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竟然——
没有眼白？！！
看清这个的时候，我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美丽脱俗的女子，是个瞎子？！
身边的海东青和罗门生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他们的目光齐齐地看向白衣女子，目光里带着相似的困惑。
我们没有开口说话，但心里都在好奇，这白衣美女跟莫老是什么关系。
白衣女子由莫老搀扶着，跨步下了门廊阶梯，向着我们的方向，有些激动地问了句：“是云真殿下吗？！”
她认识我？！我迟疑了一下，询问道：“这位是”
莫老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衣女子，一向精明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这位是小女，闺名叫云杉！”
白衣女子是他的女儿？
我和罗门生对视了一眼，眼底下的疑惑更深了。
黄莺曾告诉我，她的阿妈和阿爸，在她七岁那年就亡故了，而她的阿妈，是龙家二当家的小女。
眼前这个白衣女子也是莫老的女儿？！
“莫老，恕我多嘴问一句，你有几个女儿？！”我忍不住开口问。
莫老见我问这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表情有点惊讶，末了，还是如实回答我：“不瞒殿下，老朽就一个女儿。”
一个女儿？那她不就是黄莺的阿妈了？！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我震惊得无法形容，差点将这句话给吼了出来，幸好罗门生及时制止，才没让我当场失态。罗门生朝我摇摇头，在当前形势未明朗前，我们还是稍安勿躁比较好。
我强压下自己心中滚成雪球的疑问，看看眼前这两父女接下来怎么说，怎么做。
既然他将我们带到自己，又有求于我们，有些事情他必然会摊开来说的，我也不需要急于一时。
莫老是何等的聪明！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没打算隐瞒我们，他说：“嗯，小女的夫家确实是海南符家。符樱，也便是你们长喊的‘黄莺’，也的确是符家的子孙。”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让我听得有点烙耳，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我索性不说话，准备暗中察言观色，从他老奸巨猾的脸面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莫云杉察觉到我的沉默，便扯了扯她父亲的衣角：“阿爸，让客人进去说话吧！夜深霜重，他们又折腾了一个晚上，想必累坏了，也饿坏了！”
莫云杉一开口，莫老这才醒悟起来，他一拍自己的额头，笑骂自己老糊涂了：“瞧我这老糊涂，怠慢了你们，快快往里请！”
莫家父女二人将我们领进会客厅里。莫老进门前还不忘让跟着来的两名龙家年轻武士去吩咐厨娘嬷嬷做些好饭菜送过来。
一个晚上的提心吊胆，终于在温暖的会客厅了放松下来，喝着莫家小姐斟上的热茶，我心里舒服地想叹气。
要知道，我们上午出门，一直到现在，已经月上梢头了，经历了那么多事，且滴水未进，这紧张的精神还处于亢奋状态，若不是厨娘嬷嬷端着热饭上桌，我们还真忘了自己饥肠辘辘，急需进食。
厨娘嬷嬷，五十来岁，长得很喜气，圆圆的脸，和蔼可亲，一身白族妇女的装扮，一见我们就笑呵呵的，令本来十分冷寂的氛围，开始暖洋洋起来。
据说她是大理本地人，所以拿手好菜以滇味家常为主，什么汽锅鸡、椒盐猪蹄、竹排烤鱼、凉拌凤尾（莴笋）、荷叶梅菜扣肉等等。
面对美食，我们闻香指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饿了一整天，我们也不跟莫家父女客套，也顾不上平时斯文的形象，风卷残云般将桌面上的食物一扫而光。
饭饱酒足后，我们终于坐到旁边的茶几上，慢慢品茗了。
我看了看坐在我前面的莫老和莫云杉，轻笑道：“莫老大费周章地将我们请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给我们饱饭一顿吧？”
莫老见我这样开门见山地谈事，表情又惊又喜。
他从座位上起身，朝我一作揖：“殿下冰雪聪敏，其实早就猜到我们找你们来所为何事的。”
我抬眼望他，扶住他弯下的佝偻躯体：“有些事能猜，但有些事却不能猜，我们这不是等你开口吗？反正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一件事一件事地解决。”
其实他不开口，我倒是有许多话想问他，只是他若不开口，我就没有等同交换的筹码，让他为我排忧解难了。
所以，我在等，等他开口。
莫老被我扶着，也不好再行礼，他看了看罗门生，又看了看海冬青，眼神里有些顾虑。
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我跟他说：“但说无妨吧，这两位都是自己人，一位是罗氏家族的现任族长，一位是海氏一族的后人，他们与符家一样，都是先古羌族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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