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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只有反其道而行,不出城往回走,我们先要找个地方将赤儿葬了,带着它太惹眼了,为了活命只得委屈它了,我们扮成兄弟,我再在你脸上画点东西伪装成得了水痘,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多加小心防范。”
待一切准备妥当我和玄歌便出了客栈,向灏陵城走回,原本打算将它葬在紫苏村,那里山清水秀想必它会喜欢,又有易千纪和似雪的照看也不会孤零寂寞。
只是现在不行了,我不能拿玄歌的性命冒险,我多希望此时易千绝能够站在我的面前像以往那样再次救助我们,可我知道当赤儿离开的时候它也将我的好运就此带走,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摸爬滚打的走下去。
果然相对于出城的查验森严进城就显得松懈的多,我们累了饿了也不敢找客栈酒楼,大多时候都是在山野破庙休息,吃的是集市上买来已经变得坚硬的馒头。
眼看太阳快落山了,我带着玄歌向郊野走去,她徒然握紧我的手,虽是只字未说我也清楚知道她不忍即将和赤儿的告别,我又何曾忍心将它抛在异国他乡荒郊野外,即使一具僵硬的尸体,只要它还在我怀里就感觉它从未离开我们。
在为赤儿寻觅最佳葬身之处时,我听见马蹄的声响,心也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玄歌紧紧拉住我的手臂,曾经的掳劫至今对她来说都如噩梦一般,我尽可能镇定的拉住她,眼看着人马靠近我们。
我从来未料到第一个找到我的人会是南宫彧,他只带了一小队精兵,看着他未等马儿停步慌忙翻下的身影,真是恍如隔世,我暗暗松口气,遇见他虽非我意愿却也能确保我们的安全了。
他注视我良久,眼睛里愧责的神色让他欲言又止,我怔愣半晌俯身请安。
“参见太子殿下。”
直了身子却不再看他一眼,我感应到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神有多炽烈,数月未见,原以为的天人永隔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重逢相遇。
风尘仆仆的他想必日夜当心,不眠不休的寻找我们,可是他寻到的不过是一个与我有着相同长相的躯壳,而我早已不是当初的玄非鱼。
“果真是你,你还活着”
“奴婢大难不死是托了太子的福泽庇佑。”
“刺杀统领,火烧粮仓,摧毁军营,私放罪奴,罪罪当诛,玄非鱼,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你就这么想死?”
“回太子,女婢就是不想死才这么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不关玄歌的事,奴婢不想连累寒晏和太子,奴婢愿一人去楚夏领罪。”
他冷笑几声,何必呢,当初伤我在先,现在才来悲悯同情是不是晚了点?当他一剑刺向我时,我便决定是生是死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求他庇佑,我和他已两不相欠。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本宫也不强人所难,自会带你回楚夏领罪。”
“谢殿下成全,希望殿下允许奴婢先将赤儿埋葬”
第143章 长眠山水(一更)()
我将赤儿的尸体从怀中捧出,他走近我身旁,余光中他震惊的神色被我刻意忽略,他很清楚赤儿对我来说的意义,悲叹惋惜之意溢于言表,可我不再感激
我开始在松树林中的一大片空地为赤儿挖坟,积雪虽不厚可土地的坚硬也着实费了一番力气,玄歌蹲下身子仅用双手一点点抠出地中黄土。
有侍卫欲上前帮忙,被我喝声阻止:“谁都别过来,这件事让我自己去做。”
赤儿小小的身体只需一个清浅的小凹坑,放下它僵直的尸身便听见玄歌哀痛欲绝的哭声。
我不想再掉眼泪,就因为我的懦弱后退致使我身边挚爱丢掉性命失去贞洁,我还有何面目哭泣。
“对不起,赤儿,只能暂时把你丢在这里了,我想你已经厌倦了尘世的喧嚣,厌烦了无情的掠夺,这里寂静安好可以让你长眠山水之间,如果来世我们还能遇见我会放你走,让你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徜徉天地间赤儿,原谅我,没能为你准备你喜欢的吃食,或许这辈子我都无缘再来看你一眼,有人对我说,走过奈何桥的时候多喝一碗孟婆汤就能彻底忘记前世今生,那你便多喝一碗吧,干干净净忘掉这一切罪恶,相不相见且看缘分。”
我将仅剩的两个馒头掏出来,扶正哭到在我怀里的玄歌,四下搜寻了一块不太规整的木板,却找不到能够刻上字迹的笔墨。
掏出腰间的利刃,一笔一划的刻上‘挚爱赤儿之墓’,刻痕苍白我于心不忍,利刃划破我的手指,点点嫣红渗入墓碑直至氲满,我才满意的将墓碑立在坟后。
我不知道别人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我,对他们来说赤儿也许只是一只略通人性的畜生,可对我来说那是十几年陪同的伙伴,是我不可或缺的亲人,它已融入我的骨血
南宫彧毫不犹豫的撕下衣角的布条,用力扳过我的身子,不语垂头耐心为我包扎伤口,我有一丝抗拒,他加重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这又何苦呢?不过浅浅一道伤口,你虽为我包扎了,心上的创伤你又如何能够抚平?
包扎过后他深深看我一眼,那里面盛满太多不忍,可我并不感激他的怜悯。
地上包着头颅的破布一把被我扯开,我听见身后人群中的唏嘘,我不在乎他们视我为恶魔或是失了心的疯子,我用脚将肮脏布满血渍,蓬发遮面的恐怖头颅踢在赤儿的坟前。
轻轻碰触它的墓碑,似往常在它睡梦时抚摸它柔软的身子一样:“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见到他,可是我说过,我要他永生永世做你的祭品,就让他永远跪在你的坟前向你忏悔,好吗?”
一切妥当我回身去看,就连南宫彧的眼神都变得震惊异常,我莞尔一笑犹如刹那烟火。
“人给畜生做了祭品,殿下觉得不可思议吗?可这就是我想要的,也绝不后悔。”
烟沙滚滚,后面大批的禁卫军朝着我们奔驰而来,我眯了眼睛,真正的宣判终于来了,是什么我都不会再去躲避,生命之痛我已尝遍,还有什么能够让我畏缩。
为首的挥剑喊道:“就是她们,给我拿下。”
真是好笑,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要不要这样兴师动众,只见南宫彧抽出随身宝剑与我对面而立,剑尖指示所有寒晏侍卫并排整齐的列在他前方。
禁军统领见到南宫彧立即勒紧缰绳翻身下马带领众人叩拜。
“禁军统领黄蕤参见寒晏太子。”
他悠悠转过身子去,冷冷命令:“都起来吧。”
黄蕤起身抱拳:“此二位女子杀我将领,烧我军营,太子殿下不是要包庇吧?”
“此二位女子是我南宫彧的人,本宫的人自然不能由别人随便处置。”
他说的不紧不慢,却含威仪无限。
“太子此话差矣,她们虽是太子的人可毕竟是在我楚夏境内犯了滔天大罪,皇上特命末将将她二人缉拿归案。”
南宫彧笑笑:“本宫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今天任谁都休想在本宫面前将她们带走,寒晏三十万大军已压境灏陵城外,不知楚夏帝是想化干戈为玉帛还是锱铢必较领兵对战?”
黄蕤一愣,我也一惊,没想到南宫彧为救我们欲兵临城下大动干戈,仅仅是因为我们就要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吗?
黄蕤被他一番话吓得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又是一骑烟尘,我终于看到那身黑衣玉冠,依旧不减俊朗的易千绝,可来得还是迟了
他未等立稳大声喝道:“都把兵器给本王收起来。”
黄蕤向他一拜:“可是忻南王,末将是奉皇上之命捉拿要犯”
“你还敢说?你以为军队是何人的军队?”
“自是皇上的,我等听命于皇上誓死效忠楚夏。”
“皇上?错,军队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军队是百姓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军规严令禁律,所到之地,凌辱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你的部下掳劫民女,欺压弱小不但死罪难逃,重则牵连九族本王口谕,副统领陶科复奸淫掳掠死不足惜,虽已伏法仍免去其副统领之职降为庶民,不得安葬,其三族流放北疆,统领黄蕤看管不利削其职位降至二等侍卫,即时生效。”
看着黄蕤被侍卫带下去,陶科复也付出应有的代价,可是失去的便是失去了永远也找不回。
易千绝上前一步站在我眼前,满眼悔恨苦痛难当:“对不起我来迟了”
我没有办法和他我说我还好,事实我很不好,这次意外让我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即使我刺杀副将烧毁营地依然无法缓解我心头之恨,该处决的的该问罪的一一查办,可是我不知道将来的岁月这份仇恨要记在何人身上。
我目光晶莹清澈,深深望向他,是不是昔日的美好时光就要与我们辞行?果不其然,我听他无奈的一声长叹。
“非鱼暂时我可能不能留你在身边,即使我有多不想和你分开,可是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处理好一切去找你,你先随南宫太子回寒晏,赤儿你放心,我会着人为它在此修建陵园绝不让任何人打扰到它。”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不知道与我失散的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也清楚他万般不愿与我分开,放走我之后也许他将要面对更大的责难,我却没有办法再站在他身边为他分担。
“我会等你的”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看见他有泪花攒动,我们相拥告别转身踏上分离的道路,启程的时候,我回头远眺,那黑衣素影孤零落寞。
双眼流下的热泪为我们送别,那一处白雪青松之地,我想会是我此生难化的梦魇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我看着高远的天际,来时路上的欢歌笑语早已荡然无存。
雪凌的一尸两命,雪娃的只身入宫,玄歌的失贞心死,赤儿的身葬异乡都让我徒然悲恸,短短数月翻天覆地的变化死生如梦。
再次踏上寒晏的国土已是春暖花开,可是并没能温暖我的心扉,我还记得雪娃曾经问我,不知道回来时是什么季节,我想到了开始却没料到结局,她哪里知道她会永远不再回来,她唯一的亲人也化作沙尘粒粒,还被蒙在鼓里的青山又该何去何从?
大概我和玄歌心境的变化影响了众人,落棉终日哀叹连连,玄璃和小五也不再主动找我们玩笑,只有承安依旧用仇恨冷绝的目光看着我,也许我还活着对她来说也是不堪重负的致命一击。
在寒晏边境的行宫南宫彧派人来传我,我知道早晚都要面对这一天。
见到他时他正背着手看向窗外,听见我进来的声音他转身注视,这么久了他的眼神还掩饰不住留恋心动,我避开他的视线低低一福。
“起身吧,本宫有几句话想问你。”
我没回应等着他发问。
“快到雀城了,本宫想知道你还愿不愿意随本宫回宫?”
“奴婢不愿!”
我回答的干净利索,我不想再顾忌他的想法,由现在开始我想为自己做主。
他垂了头一声嗤笑再抬眼时满是落寞:“本宫猜到了也不想再强迫你,可是你们要在何处栖身?”
“奴婢要回连天山一趟,还请殿下帮忙找个安静一点的道观或庵堂让玄歌先住下,之后的事奴婢自会处理。”
“”
他半晌无话,最后实在忍耐不住轻声问我:“我们之间是否再无可能?”
我淡淡一笑:“殿下现在还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为时太晚,我们之间早在我落入悬崖之时就已断的一干二净,这次出行大概是奴婢今生都悔之不及的,现在虽然残命还在可是奴婢的心早就死了,奴婢与殿下情断爱绝、恩义不复,奴婢看够了宫闱的尔虞我诈对弈搏杀,奴婢不想做第二个戚夫人,待到无人庇佑之时沦为人彘的悲惨下场,这宫廷这高墙深院向来不是奴婢安身立命之所,如果殿下念及以往就请还奴婢一个清净”
第144章 前朝公主(二更)()
我语无悲凉一副平静自然的神态。
“我知道你倔强却从未料到会倔强至此,我当日一句气话让你不要再叫我明楼,没想到你果真再一句没叫过,我刺你那剑本非我所愿,却成了你斩断情丝的利器,那一剑也毁掉我对你所有的痴缠是我自作自受,我不敢埋怨,看着你离我而去,看着忻南王随你跳下悬崖,我就知道即便你能存活我们之间也再无可能,可是我始终不甘心,想要亲口问问你,明知道答案会伤我体无完肤我还是问了,大概我也是想找个死心的借口你的要求我会做到尽善尽美,也希望你不再记恨埋怨我就好”
和他告别的话不止说过一次两次,这次说出来反倒没有了伤心难过,不是情不在而是意难为,隔在我们之间的是千山万水,涉水追逐只怕溺水而亡,那就在此作别各自珍重,再见无期
“奴婢别无所求,只希望殿下能善待太子妃,别让一个选择依附你的女人困苦一生。”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南宫彧找的碧云堂离连天山只有十几里路,庵堂清净无扰很适合玄歌,我陪她住了两日,虽然清苦一些却是心静无尘。
每日里她除了诵经礼佛无外是和一众尼姑种田洒扫,虽看不见她笑逐颜开却也慢慢的安下心来。
玄璃和小五前来看望过我们一次,对于玄歌的遭遇我们只字不提,我成了寒晏城男女老少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对于我的事迹褒贬不一,有心人更是添油加醋,大抵不过是我火烧军营,手刃统领有多心狠手辣。
还有的说我落难军营早非完璧之身,又说我与忻南王私定终身,陈仓暗度,我不在乎外界的传闻,有心人是想毁了我的清白,好让我在雀城再无立足之地,我即已无心江湖又怎会在意褒贬是非。
我给易千绝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书信,却不知他能不能收到,风淡云轻不过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再三的嘱托之后我独自一人走上回连天山的路,扶上腰间的浮生藤胎记,其实我大可不必验证自己的身世,本就想从此归隐山林,更加不确定当我得知一切真相我还会不会心安理得的选择安逸。
可是身体内总有一种强烈的呼声促使我想得知真相,如果不去验证我怕这辈子腰间的浮生藤都会成为我生命的掣肘。
我终于又回来了,我不知道族人会不会对我驱赶,由于我的失误导致玄歌的悲剧,族人知道后还会不会原谅我,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站在了听语谷入谷处。
终于又见木兰飘雨,春光潋滟,俨然没有了初时心境,据说族主久病缠身,所以未得相见,谷内春光正好却显得落寞萧条,我未多做耽搁便直接启程前往归灵崖。
当熟悉的一切变得陌生我竟连感叹都无所适从,进入归灵崖大概是日昳时分,谷古正在授最后一堂课,我便悄悄的站在学堂外面。
屋内传来郎朗的读书声和谷古浑厚的讲解,这让我忆起多年以前每每陪着落棉上课我就是这样站在门外细细聆听,不过几年的功夫早已物是人非,怎能不叫人唏嘘。
随着少年飞奔出来的轻快身影谷古也缓慢的走出来,见到我有片刻惊讶。
“非鱼?!你怎么回来了?”
我上前一步俯身见礼:“见过姑姑,非鱼有些事想请教姑姑。”
她与我并肩前行,我四处张望数眼终于忍不住叹气:“现在学堂族里的弟子大多我都不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