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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凌笑着扶我坐下,找了一双草履给我:“可不是,你长姐早你一天醒来,还以为你没气了,哭了半响才被劝住。”
金伯递给我一只滚烫的番薯:“李老药来看过,说你太疲劳,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让我们别吵你,睡够了就没事了,你脚上的伤他已经处理过,好在没伤到筋脉,只是那疤痕要带一辈子了。”
我真的不甚在意那块疤痕,能保住我的腿,保住玄歌的性命,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的。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雪娃姑娘怎么不在?”
雪凌浅笑着接过我的话,这个清丽不张扬的女子总是让人觉得自在舒服,她不似雪娃的娇媚,浅淡中带着清雅。
“她和青山哥去镇上赶集了,每月的十五谁都别想把她困在家中。”
我隔窗远眺,大雪早已停歇,远远近近有深浅的脚印,偶尔升起的炊烟,像幅和谐的图画,这里虽不同于听语谷,但是同样有着温暖和静好的感觉,只要想起那里,我的心都会有丝丝抽痛,那里承载我所有的快乐忧伤,有我不敢轻易触碰的回忆,过往的滴滴点点从不曾暗淡分毫,我含苞最美的心思埋葬于我并不想离去的故土。
不多时房门被重重推开,打破我静默的遐思,雪娃怒气冲冲的撞门而进,后面紧跟着一脸无奈的青山。
“这是怎么了?谁敢惹咱们家的祖宗生这么大的气?”
不得不佩服金伯挖苦的本事,青山放下背上驮的一些毛皮和野味:“城里戒严了,集市上根本没有人,这些东西大概近日都不会卖出去了,咱们大小姐气了一路了。”
“这日子真是不叫人好生过了,太子大婚,全城戒严,连集市都取消了,他成他的婚,我们小民百姓的碍着他们什么事了?辛苦等了一个月,原以为这次大雪打下的猎物能换些上等的胭脂珠钗的,这下全泡汤了。”
我和玄歌对视一眼,日子过得真快,落棉大婚近在眼前,离开连天山不过几天的时间,却恍如隔了一辈子。
第53章 冬日畅饮()
春去秋来,夏末冬至,时间宛若一株淡漠的花自然的绽放凋谢,记忆的间阁里有温暖也有寒冷,艳日残阳里浓了又淡的茶香,仿佛一切都不曾走远,只要轻轻一触,便如约回放,那些曾经耀彩滕文的纸墨,暗淡了记忆的影像,阻挡了思念的洪流,我们曾经义无反顾的抉择,那些心酸或来不及的后悔都已交给时间来成全。
玄歌径直走回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支珠钗,一支是简约的珍珠百合,另一支是夺目绚烂的红宝石扶桑,这两支珠钗都是她极为珍爱的。
“这两支钗虽不是最上等的,也还过得去眼,我平时都没怎么戴过,我们姐妹得大家相助脱险,感激之心不足言表,我俩身上也无值钱的财物,就算是有也怕赎渎了这份恩情,如若不嫌弃还请两位姐姐收下。”
玄歌向来不在意身外之物,原本以为雪娃会欣喜的接受,没想到她撇撇嘴:“你不是以为我们救你是为了有利可图吧,我们虽然穷苦,还不至于见钱眼开,我金雪娃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傲气。”
玄歌听了她的话脸上一片赤红,赶忙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原是我的用意表达的不准确,雪娃姐姐莫怪,你们的舍身救命之恩岂是这两支小小的珠钗能够报答的,只是我们姐妹心下感激,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来表达心意,我权当这份情谊高于亲人朋友,也只想着把自己的喜爱之物拿来一起分享。”
看着她焦急的面容,雪娃噗嗤一笑:“行了,快别矫情了,你姐姐我还不至于这么不通情理,那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抽走那枚红宝石的对着雪凌一笑:“不是当妹妹的不承让,那珍珠百合我是喜欢的紧,不过戴在我头上是暴遣天物了,若论适合,非你莫属。”
雪凌冲她展颜:“你们听听她这张嘴,我今儿个才明白什么叫本末倒置,算了,我权当成全你一片好意喽。”
我含笑望着这对姐妹,虽然她们每日都在争嘴斗气,这何尝不是一种简单的幸福,我又看向玄歌,我和她同生同长,一起经历了无忧快乐,生死患难,始终还可以同行同往,这又何尝不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
我和玄歌的身体飞速的恢复着,金伯祖孙和青山大哥给了我们无微的关爱和家人般的温暖。
接连几日艳阳高照,雪却无半点消融的迹象,严风仍带着刺骨冰霜,可暖烘烘的太阳照在头顶上,却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经历。雪山还未解封,大家过得倒清闲自在,我的寒症于昨日发作,虽是服了药,裹了厚厚的棉衣依然感到寒气逼人,其余的人都在院子烤着新鲜的野鹿肉,品着新酿的梅子酒,谈天说地,我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又加了一层厚厚的棉衣窜到院子中,玄歌见了我大惊失色:“外面这么冷,你跑出来做什么?”
“你们休想撇下我在这里偷欢。”
不待我落座,雪凌已将灶灰盆端置我脚下:“看她精神不错,少坐一会不打紧的,我给你温杯酒先暖暖身。”
青山忙着烤肉,又分别放在我们面前的食盘中,雪娃迫不及待的拿着竹签插起鹿肉送入嘴中,还不时的喂着贪吃的赤儿,赤儿和她特别投缘,窝在她怀里享受着冬日里的艳阳,金伯含笑的看着我们,不无感叹的说:“这小院子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年轻就是好啊。”
一眼瞥见李老药牵着他六岁的外孙进来,大家连忙起身让座。
“你这老不死的,难不成闻着味寻来的?”
“哈哈哈。。。。。我在村口就闻到这鲜鹿肉味了,你个老东西,打牙祭也不叫上我?”
“呦,架子还不小,你这不是不请自来了,有的吃就快闭上嘴吧,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手里却不停的帮忙倒酒夹肉,我已经连喝三杯热酒,浑身舒畅暖和,李老药看看我:“这女娃天生体寒,竟能在数九寒冬逃过一劫,还真是命不该绝,可惜我医术尚浅,终不能除了你的病根。”
我笑着回话:“人身体的能量是无穷尽的,我也只不过是求生的欲望支配着,还没正式谢过李伯对我们姐妹的续命之恩,若不嫌弃便与非鱼共饮此杯。”
李老药闲话不多说,仰脖将一杯梅子酒倒人腹中:“好说,好说,救命之恩不敢当,不过我这医术不高的乡村大夫也不能见死不救。”
“行了,你也别谦虚了,咱们这老身子骨比不得他们年轻人,还是进屋喝两杯吧,来来来,小胜子,牵着你外公,小心他喝了酒脚发飘,再摔个大腚墩。”
青山忙备了一盘刚烤好的鹿肉和两壶温酒送入屋内,晶莹剔透的雪晃的我眼睛酸涩,玄歌不知是风吹的还是酒劲闹的,脸颊一片绯红,自言自语道:“感觉好像做梦一样,这样的场景就像我们从未离开连天山,坐在漫天白雪里饮酒,就如同当日在洗月泉玉兰树下偷饮一般。”
我也有些恍惚,看看远处的高山雪原和身边的人们,劫后余生的经历让我们年轻的心房刻上一道轻浅的沧桑。
“连天山?怎么没听说过,是你们的家乡吗?”
雪凌浅尝一口,青山递与雪娃一方手帕,示意她擦擦嘴角。
“是啊,我们的家乡,那里有四季开不败的鲜花,有比银河还美的泉水,我们也经常这样在月光下,花草丛中对饮,醉了就席地而睡,每到初春,木兰花就像这雪花铺地,空气里都是满满的木兰花香,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小五了,不知道那蠢材过得怎么样?他一定都快急疯了,心里不知道骂过我们多少遍了。”
她有些醉意,眼睛莹莹发亮,笑容绽放在甜美的脸上,熠熠生辉。雪凌和青山带着憧憬的目光注视娓娓道来的玄歌,她的一席话将我的思绪轻而易举的带回那个我熟知的过去,回忆的片段串成窜,伴着树枝上的残雪纷纷坠落怀中。
“世上会有那么美的地方吗?真想去看看。”
雪凌眼里下意识布满向往。
第54章 东宫大婚()
雪娃站起身,手指向遥远的东方:“肤浅,这世上最美的地方在那里。。。。。。那里的宫阙楼宇,锦衣华服,夜灯初上,歌舞升平才是最美的地方。”
“说的你好像见过一样。”青山不屑的打断她,不忘吹吹鹿肉沾上的炭灰。
“就是因为没见过,才更要去看看,那里有我想要的一切,我可不想一辈子窝在这个鸟不生蛋的穷乡僻壤,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穷日子。”
雪娃满不在乎的说,青山的脸色越发难看焦急,他试图想转变雪娃的看法,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这里有什么不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稳平静,你真的以为外面的日子就那么好过?钟叔家的阿良去雀城闯荡了几年,到最后还不是要回到这里娶妻生子,人就该认命,心比天高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我听着他们的争吵,抬眼看向玄歌,她正陷入沉思当中,雪娃的一番话,不正是她当日的激昂陈词,言犹在耳,却不知心境已截然不同。
“七尺男儿说出这么没出息的话,也不害臊,我金雪娃不会认命,不会让自己白走这遭,太子大婚,宫中已下了广招宫女的告示,前些日子我已经在衙里报了名,审查也通过了,年后我就进宫,离开这鸟不生蛋的穷地方了,等我金雪娃锦衣回乡那天,我就会真真切切告诉你们什么叫不认命。”
“你。。。。。。。”
青山一急,将手中的鹿肉掉到炭火上,滋滋作响的声音让我和玄歌不由一阵心惊。
雪凌也气急败坏的站起来:“这么大的事,你都不事先同我们商量一下?”
雪娃满不在意的瞥向她:“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别人做主,谁都别想拦着我。”
说完甩了衣袖离开,我们四人面面相窥,原本的喜乐聚食就这样不欢而散,我和玄歌默默走回房间,她坐在炕沿上荡着双腿:“再过些日子,你的脚伤恢复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我点点头:“是啊,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有些沉闷,金伯知晓了雪娃的决定,每日里就坐在房外的门槛上呆呆的望着远方,年老的无力心衰让人看着揪心,他并未多做阻拦,也许只有他清楚的知道雪娃的倔强不是任何人可以说服的。
我的伤和身体也慢慢的恢复,在金伯全家的一直挽留下,我们决定年后再做辞行,多日不见青山,听雪凌说他对于雪娃的决定一直耿耿于怀,我们猜测,原来在青山的心里一直都记挂着雪娃。
而两个性格相驳的人也注定了他们的人生命运多舛,待千帆过尽,我们这些曾经年少轻狂的无知被命运的叛离伤的体无完肤的同时,回去的路已然在我们前行的过程中一步步填平,连来时的方向都遍寻不获。
太子大婚,全城禁严,我们早了两日来到寒晏皇都—雀城,玄歌说为了缓解这些日子沉闷的心情,带着雪娃两姐妹出来散心,顺便置备一些年货。
在此之前我被雪娃强制的改头换面,将我蓄了许久挡在前额的长长留海顺下,脑后绾起松垮的发髻,余下的乌直长发柔顺的垂至我的腰间,别了玄歌送我的梅花簪,着了一套雪凌早时的蓝灰色袄褂,我看着她们眼中抑制不住的惊艳,昔日的懵涩女娃俨然长成翩纤少女,可这番模样终是未被玄璃瞧见。
青山本不想与我们同行,被不放心我们四个女孩单独出行的金伯说服。
两日里,玄歌恣意的挥霍,客栈的狭小房间堆满了各式不同种类的货品,我虽有心阻止她的浪费,却无法反对她的一片感恩之心。
太子大婚当日,所有商铺歇业,普天同庆,整个都城张灯结彩,就连百姓也卸下了劳作辛苦的面容,到处一片喜庆祥和。
他们早早收拾妥当赶去城门口看迎亲大军,我并未一同前往,落棉大婚,随行护驾的非玄璃莫属,我不知是怕见到他会忆起不堪的过往还是怕看到他眼里流露的伤痛哀怨,将那些看在眼里无疑是对我自己的残酷,我已遍体鳞伤,面对伤痛俨然疲惫不堪,可如同我一般,他又何尝不是,玄歌深知我的想法,并未多做游说。
当鼓乐炮竹声响彻天际,我缓缓支起客栈阁楼的玄窗,整个迎亲队伍挤满百里长街,拥挤的喜悦,攒动的兴奋与我这清冷昏暗的房间格格不入,透过窗棂将洒的余晖点点斑驳的照在我的脸上,大街上喜庆的大红色俯拾皆是,万人空巷,摩肩接踵。随行侍女不断挥洒着木兰花瓣,翩然飘舞落红尘,素手拈来巷满香。
我循眼望去,旗锣伞扇,红幔翠盖,御路上铺满红毡子,为首的仪仗队,鼓乐队,狮舞引门,后面紧紧跟随着望不到边际的迎亲官员和侍卫婢女。
那人中之玉高头大马盘踞,青山之独立,玉山之将崩,他吉服冠惟,红束结带,紫貂端罩,两肩前后各绣五爪金龙间插五色云,更衬的他玉面无双,高贵傲视,丰神秀逸,朗然照人,瑞马蹁跹,骄奢富丽此时的落棉应是凤冠霞帔,温婉动情,眼波流转处,笑取他城,一步步迈向她未知的未来,或精彩或缺失,总有一番期冀。
送嫁队伍中的他,依旧昔日玄衣,温润似水,纵使许下的嫁衣红裳已是姻缘错搭。我以为再见他,关山两地谁梦谁,我已参得真假,纵使弦断音垮,我仍心猿意马。
他默默注视前方,无悲无喜,眉目紧锁,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一如我追随着他一样,我的世界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我就这样看着他逐渐在我眼前走过,也终将慢慢消失,自此日暮天涯远,相思催容颜。
忽然感到一束犀利的目光,待我寻去对上鲜衣怒马上的新人,本能迅速的放下支杆,窗子“砰”的合上,也将我的心遗落窗外。
第55章 雀城二遇()
天色渐黑,还不见他们四人返回客栈,绵绵不断的喜乐,远处皇宫上方的烟火,犹如炸开的五彩繁花,无不彰显着普天同庆的高贵荣耀,一张张恬淡的笑脸无不反衬出百姓对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更为太子大婚减免赋税三年而歌功颂德。
我不敢走出客栈只得唤了小二添了茶水,端坐在玄窗处张望。
华灯初上夜未央,雀城乃属帝都,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琦,街道两旁酒肆店舍,薄暮的余晖倾洒在红砖绿瓦鲜艳飞檐之上,更为雀城的夜色增添些许朦胧诗意。纵使到了年下,积雪覆盖的帝都,月光折射之处,仍掩盖不住繁盛与奢华。
我越等越焦急,只得裹了夹袄出了客栈,犹豫不决时,就看见青山和雪凌姐妹慌张的向我跑来,雪娃上气不接下气,抢先问道:“玄歌有没有回来?”
我大惊失色看向他们身后,唯独不见玄歌。
“至今未归,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出了什么事?”
听完我的话,三人的脸色更为难看,皆是眉头紧锁。
青山喘着粗气:“午时我们到了城门,迎亲大军走后听说晚上湘南河有花车游行,焰火表演,便打算接你前去,一路回来人潮拥挤,到处都是观礼的百姓,等我发现的时候已寻不见玄歌,原以为是被人流冲散了便在附近寻找,不想找了这大半日,又怕她是回了客栈,这下糟了,她没回来还能去哪?”
我如五雷轰顶,身形一晃,向后退了一步,她人生地不熟,又从未出过连天山,若真发生什么意外,我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