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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溅湿我的裙摆,帛伞之上的敲打声如同别后的挽歌,虽是动听,却难免心生凄凉。
伞盖遮住我的身体也遮住他的牌位,若你还活着定不忍心看我受人欺负,是吗?可是你却狠心抛下我,再不管不问,不宠不爱,我是该想你还是该恨你?若你还活着定不会允许别的女人对你撒娇施蛮,对吗?你的这份深情,我是该怨怼还是该用来怀念?
当盛夏一个黄昏,我烧掉秘密送达的信笺,含笑转身对着槐华说:“近日这宫中似乎太过平静,该演出戏来热闹热闹了。”
槐华起先只是一愣,随即便明白我所言之意,抑制不住的有些兴奋,她对酒儿的感情不比我浅,这些日子的煎熬,我分毫不拉的都看在眼里。
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你看你,何时变得沉不住气了,这些年我说过的话哪句没验证,安心吧,好歹我也是酒儿的亲娘。”
从那天晚上,宫中就传出月宸殿夜夜有人啼哭,宸妃也卧病不起的谣言,起先南宫彧来看过我两次,他的哀叹声中带着无尽的无奈叹息,后来更是惊动了皇上,派了李祥德前来就诊。
我看着他浅笑:“多年不见李御医可好?听说如今已是太医院的院使,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他躬着身子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蒙宸妃恩德,太医院李祥德才得出头之日的一天。”
槐华给他搬了椅子坐下,他们是老乡,也多亏当日槐华的一句话才使得我俩有此机缘。
“本宫日日见不到女儿,哀思难舒,这身子每况愈下,想必时日无多了。”
他听后立马起身,诚惶诚恐的说道:“微臣理解宸妃的一片爱女之心,可身体重要,还希望宸妃听微臣一劝,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不能熬坏了自己的身子。”
“李御医有心了,只是一想起我那刚满月的孩儿便……”
说着竟落下泪来,急喘不止,李祥德忙开了方子命人速速拿去御『药』房。
他哀叹连连提着他的『药』箱走出月宸殿,我唤了槐华前来:“去把院中的牌位挪至西殿供着,今晚这殿中都是贵客……”
用过晚膳洗漱完毕,阖着眼静待,门口传唱:“皇后娘娘,太子妃驾到。”
躺在榻上多时,就算不是演戏也能将浑身酸软无力做到入木三分,曲兰罗嘴上说着不必多礼,目光却是如霜花般冰冷。
“多日不见,宸妃竟是这般光景,太医院的御医都是怎么说的?”
槐华恭敬的伺候她们落座,唯唯诺诺的回道:“御医说主子是心病,优思难解,又刚刚生产不久,身子本来就虚。”
“优思难解?宸妃位同太子妃,这月宸殿一应俱全,有何优可思,何思难解?”
对于她隐隐的怒气我表现出惶恐:“母后恕罪,是臣妾不识大体,臣妾定当好好将养身子,不让父皇母后『操』心。”
“姑母,宸妃莫不是想念郡主才会优思不解的吧?”
曲夭夭清亮的说道,曲兰罗略带责备:“胡说,本宫日日尽心照看善越,你的意思宸妃是不放心本宫?”
“可夭夭不明白为何这月宸殿夜夜有人啼哭?宸妃又为何优思满怀?”
曲兰罗并未搭话,挑着一边的眉『毛』看着我,我掀了被子下榻,头重脚轻的栽倒地上:“母后明鉴,臣妾优思的不过是酒儿刚足月就离开亲娘身边,想她自出生就一直呆在臣妾身边,就怕她诸多不习惯。”
槐华想来扶我,曲兰罗一记冷眼令她躬身后退。
“说到底你还是担心善越在本宫处受了委屈,你怀疑本宫亲自抚养善越是有所目的?”
我诚惶诚恐的低头回话:“臣妾不敢,母后亲自带善越是她的福分,只是善越太小,臣妾想是不是待她稍大一些再交由母后抚养……”
她冷笑着嗤之以鼻:“你别不识抬举,哀家一直怀疑善越的到底是不是太子的骨血,若不是他极力担保,你以为就凭你在宫外有了身孕的贱人还能活到今天?”
我猛然抬头看她,她眼中阴冷寒霜一如当初想要放火烧死娘亲时一般骇人,想起种种过往,心中的仇恨嗖的一下被点燃,我怒目相视,忘记了这样做的后果有多危险。
“皇后娘娘是要上演三十多年前夺嫡弑母的戏码吗?”
她明显震怒到,微颤着身体,怒指委身于地的我大声训斥:“你竟敢污蔑哀家,本来看在善越的份上本宫有心放你一马,可你死不足惜,今日本宫要将你碎尸万段……”
我冷着起身,一步步挪到她眼前:“娘娘不好奇臣妾是怎么知道的吗?即便你今日能将我碎尸万段,也休想纸再能包住火,为了你一己之私残害多少人的『性』命,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就不怕轮回报应?”
她煞白着脸,两只瞪大的瞳孔再也维持不住高贵得体,曲夭夭上来一把将我推开:“你这个女人真是恶毒,为了抢回孩子竟能口不择言的污蔑我姑母,你以为凭你的无稽之谈皇上和殿下就能相信?”
我整理一下被她推搡而松垮的长衫:“是不是我冤枉她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因为你的罪恶作恶多端,才报应在你刚刚出生便夭折的孩儿身上,为了保住后位你不惜抢走祺妃与你同时产下的麟儿,还放火烧了紫云殿,将祺妃活活烧死殿内,你真的以为你杀光所有知晓来龙去脉的人就能包藏祸心?可是你忘了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没想到宸妃编故事的本领还是一流的,不去说书实在是可惜,当年紫云殿意外失火与本宫有何干系?你想借此捏造事实到底是何居心?自打你入了东宫就没有一日消停,看来本宫再也不能留你为害后宫。”
“皇后娘娘急于处置臣妾不过是司马昭之心,就如当初你杀我父亲,挖我母亲双眼,将她囚在幽禁宫一般,虽然这笔血债时隔了三十年,可终究有此讨还一日……”
我微笑着看她越来越不镇定的神『色』,那精致的装扮下是一张魔鬼的脸孔,任她日日费尽心思贴上人皮也掩埋不了她禽兽的本质。
她还强撑着,我知道任我怎么说她都不会承认,可她何尝知道我既能这般不顾『性』命之忧必然有我的筹码。
“本宫不想再听你废话,来人,送宸妃上路……”
涌进的侍卫手中扯着白绫,一步步『逼』近我,曲夭夭惊惧惶恐的拉着曲兰罗:“姑母,宸妃大概只是想念孩子才会口不择言,要不要回禀皇上和殿下再行处决……”
曲兰罗失去耐『性』的甩开她的手:“她如今能污蔑哀家杀人纵火,来日是不是要亲手取了哀家的『性』命,我堂堂一国皇后岂能任她栽赃陷害搅『乱』后宫,夭夭你太善良了,心慈手软只能为你招来杀身之祸……”
一句动手,便上来两个魁梧侍卫将我死死钳住,当冰冷的白绫缠在我脖子上越来越紧之时,屋内屏风被猛地踹倒。
声音剧烈让屋内的人都为之一振,南宫真明携着太子赫然站在屏风之后,曲兰罗身子一阵踉跄,行刑的人也随之住手。
重新获得新鲜空气,我忍不住剧咳,南宫彧上前将我扶起安置椅子上,他青白着脸抿着唇不语,意外后的愤怒表现在他暴突的根根青筋上。
曲兰罗先发制人一阵冷笑,眸子蒙上青霜:“皇上躲在屏风后,听这个贱人对臣妾的指控,是因为皇上相信她所说的?”
南宫真明虽是体弱却是目光如炬:“朕不会听信任何人的传言,朕出来也是想听皇后的解释。”
“解释?若不信又何须解释,臣妾自打十六岁进宫,陪在陛下身边整整四十年,四十年的同床共枕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诬陷?”
南宫彧为他父皇搬了张软椅,并搀扶着他坐下,他将目光对准我:“宸妃,朕给你这个机会并不是因为相信你前日的振振有词,只是好奇你为何会言之凿凿,如今朕更不能只凭你一己之言就妄加定罪,若你不拿出真凭实据朕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我俯身跪地,抬起头坚定无疑的说道:“回皇上,臣妾岂敢诬陷母仪天下的皇后,臣妾有一个请求望皇上应允。”
南宫彧耐着『性』子站在皇上身后,他薄凉的眼神昭示着他已无多少耐『性』,南宫真明挥挥手:“起来说话,朕允了你。”
毕起了身我便毕恭毕敬的说道:“臣妾的娘亲并没有死,当日在幽禁宫发现皇后欲将娘亲处决,臣妾便连夜将娘亲运出宫去……”
第221章 曲终倾颓(一更)()
南宫真明听后震惊起身;就连手边的茶盏都被他扫落在地:“你说槿尘还活着?”
“是,不止娘亲还活着,还有当年祺妃的妹妹慕竹青也还活着,此时正候在宫门外,臣妾恳请皇上赦免她们出逃皇宫的死罪。”
曲兰罗后退几步,死死靠在桌案上,才不致颓然倾斜的身子瘫倒下去,南宫彧和南宫真明同时望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脸上扑的粉太厚遮住了血『色』。
“朕自然应了你,来人,快去接进宫来。”
这个间隙我将身子对向曲兰罗,冷冷说道:“其实若想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是皇后娘娘所出,滴血验亲便可。”
我看见她将握紧的拳头缩在广袖里,调整了呼吸平缓了语气:“宫中之人都知道你玄非鱼擅医术,谁知道你会不会从中捣鬼,若哀家就任你验了去岂不承认罪名,日后还有何颜面执掌凤印?”
我淡淡一笑:“好吧,不知道皇后过一会还会不会在乎颜面……皇上臣妾还想宣一位证人……”
南宫真明点头同意,我找来的是太医院的御医李祥德,他来的要比娘亲她们早一些,进屋就跪倒在地。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略微俯了一下身子:“皇上还记不记得,有次与臣妾在御花园偶遇,曾与臣妾聊过几句?”
南宫真明眯着眼想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我便接着说道:“那之前臣妾就觉得皇上的面『色』并不像普通的疾病,在您搭手之时我便探试了脉象,果然如臣妾所料乃是中毒的迹象,当时臣妾人微言轻又不敢断言,恰巧让臣妾知晓李祥德医术成痴,极为喜欢钻研民间偏方,便将他举荐给皇上。”
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谁都没料到,竟有人敢对九五之尊的国君下手,曲兰罗已经慢慢恢复神『色』,在深宫的染缸里浸泡了几十年,绝对不是我等能妄想企及的。
李祥德接了我的话说道:“宸妃所言非虚,皇上日常服用的汤『药』里发现了五石散的成分,此『药』虽不能立时取人『性』命,久而久之也会依赖成瘾,麻痹精神,若长期服用五毒攻心,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真明一掌将桌上新换上来的茶盏打翻,青紫着脸问向曲兰罗:“朕日常的补『药』全部经由你一手『操』持,你就是这样利用朕对你的信任?”
曲罗兰凉凉苦笑几声:“臣妾服侍皇上几十年,您就听信别人的三言两语来质问臣妾?臣妾试问皇上,您是臣妾的夫君,这样做对臣妾有何好处?”
南宫真明拄着桌案缓慢的站起来,一步步迈向那个陪伴他四十余年的枕边人:“你是什么样的人朕比谁都清楚,一直以来你都想外戚专权,时刻巩固你曲家的地位,朕一直念你是明楼的生母才没有多做苛责,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心,朕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一个在朕身边睡了几十年的女人,朕竟然毫不了解。”
“之前的御医,在李御医为皇上诊症之后便离奇失踪,想来大概已是惨遭毒手,皇上也大可放心,自打将李祥德举荐给皇上,他便暗中为皇上调理,虽五石散毒聚太深,并非一时半刻就能清除干净,不过,假以时日也不难清除。”
我适时解除了南宫真明的顾虑,此时门外有人通禀娘亲来了,大家同我一样张望着门口,当那个纤瘦的身影刚刚踏入门槛,我便快步迎了上前。
“娘,你还好吗?”
她温柔的抚『摸』我的脸:“娘很好,鱼儿没事吧?”
我看着南宫真明缓缓起身,缓缓走向我们,他不可置信的红了眼眶:“槿尘,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没死吗?”
娘亲动了动耳朵,向声音发出的位置寻去,然后她释然的一笑:“许久不见了,太允……”
那应该是南宫真明的字号,娘亲的语气就像对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亲切。
苍老的面颊竟有两行泪痕,他紧紧握住娘亲的手:“你的眼睛?……”
娘亲一笑:“快三十年了,我已经忘了看见的感觉,习惯了……”
南宫真明艰难的吞咽,深深的垂着头:“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知道那时候你已经不打算再追究,有心成全我和桑卓,只是你肯放过我们,老天却不想放过我们。”
南宫真明拉着娘亲在软椅上坐下,我看看曲兰罗灰白无神的脸,她如何能想到,娘亲能够逃出生天,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完成对她的指控,我禁不住对她讽刺的一笑。
曲夭夭上前扶住她瘫软的身子,其余的人都视而不见。
“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在这宫中生活了将近三十年,这辈子我一直在内疚中渡过,而你却离我这么近……”
娘亲苦苦笑着:“这都拜你的皇后所赐,她挖了我的眼睛,让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还不肯赐我一死,若不是担心我的鱼儿,想必今生我都不会再踏进这皇宫半步。”
南宫真明怨恨的一眼,曲兰罗明显的颤抖,她是该害怕的,被她害死的亡灵想必正围在她的周围看她倾颓的下场。
我将暗示的眼神递给尚未开口说话的青秋,只见她扑通跪倒在地:“皇上,还记得民女吗?”
南宫真明看了许久才喃喃启口:“你是竹银的妹妹?”
青秋已经声泪俱下:“正是民女,民女不敢死,三十多年只为等这一天,姐姐在天之灵尚不能瞑目,她的孩儿唤了杀母仇人三十多年的母后,她岂会甘心?”
“明楼是本宫的孩儿,是本宫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想要离间我们母子,是何居心?”
到了此时她还在强撑,青秋转过身冷声的嗤笑:“当日我与冷姐姐躲在紫云殿门外,你的贴身宫女怀中抱着姐姐的孩儿,他小腿处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自打那晚我便躲进冷宫,这一呆就是三十多年,我有没有说谎一问便知。”
若说南宫彧之前就有心理准备,此时真真切切从当事人口中听说,这样的打击我感同身受,认贼做母几十年,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悲愤难平,我想他此时心里的悲恸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南宫彧向着曲兰罗慢慢踱去:“母后好像都不知道明楼这块胎记,想必自打明楼出生,母后就没真正的看过明楼一眼,那块胎记在我落难之时便被伤疤掩盖,儿臣从未对人提及。”
南宫真明用颤抖的手指向曲兰罗:“你这个蛇蝎『妇』人,说,朕要听事实的经过。”
青秋领了旨,将当日发生的一切极尽详细的复述了一番,南宫真明上前一记重重的巴掌将曲兰罗扇倒在地,曲夭夭哭喊着扑过去,又跪着去拽南宫彧的衣角:“殿下,姑母不会这么做的,这不是真的,一定有误会,殿下,求求你,你相信夭夭,你是姑母的亲生孩儿……”
南宫彧终是不忍,将她拉起身,自己半跪在曲兰罗面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