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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我也没有姓,我就叫阿狗,打记事儿就叫阿狗,我也不知道我姓啥阿。”
“那你春哥,还有你风哥呢?他们也没有姓?”
“那有。”阿狗说道,“我春哥叫江春,我风哥叫天风,姓陈。”
“那也不对阿。”胡小酒若有所思。
“我说您几位,要是没什么事儿我能走了吧?”
“去去去,滚。”魏秋山不耐烦地说道。
“站在。”胡小酒忽然说道。
“嘛呀,大姐?”
“你怀里藏的什么?”
“没。。。。。。没什么呀。”
魏秋山一把给他从怀里掏出来,竟然是个绣工极为精致的钱袋子,一看就是女子用的东西,“臭小子,差点儿忘了,你是个贼来着。”魏秋山举着钱袋子在他眼前儿晃了晃,“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呀!哎呀哎呀!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在我这儿呢?奇怪嘛,谁塞给我的?”
“给我瞧瞧。”胡小酒从魏秋山手里拿过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钱不多,却有半块残玉,拿出来一看不觉吃了一惊,“这东西我见过!”
魏秋山一听,往阿狗腿腕子上一踢,他就跪了,喝道:“装傻!说,哪儿来的,老实交待!”
“这东西我在陈林的包袱里见过,虽然字不一样,但是同一块玉!”
“陈林的东西?”魏秋山又给了阿狗一巴掌,“你小子可以阿,你是怎么混进去的?”
“混。。。。。。混啥阿?”
“还装傻,你怎么混进天房赌坊的?没想到阿,你小子本事不小,神偷阿?我的人把赌坊守得那么严实,你还能进去呢?你这么大本事,该不会刘春真就是你杀的吧?”
“不不不,误会阿!”阿狗连连摆手,“我不敢杀人,是真的不敢阿,你们说的话压根听不懂,什么刘春,我也不认识啊!”
“那你说,你怎么混进去的?陈林现在是嫌疑人,根本不许他出天房赌坊,你却能偷到他的东西,还是包袱里的,你怎么解释?”
“不,我不知道什么陈林。”阿狗又害怕又迷茫,“我就是在赌坊门口遇见一个女的,我看她长得好看,就多瞧了两眼,结果她发现了还骂我,我一生气我就把她钱袋子偷了,她是你们说的陈林吗?可是。。。。。。她出来了呀!”
“女的?还挺好看?”胡小酒想了想,“是我吗?”
“肯定不是!不是,你也好看,就是厉害了点儿,我说那个女的,是瞧着特温柔那种。”
胡小酒翻个白眼过去,就看到项白躲在墙角按着肋骨偷笑,顿时又翻个白眼回来。
项白伸手拿过钱袋子说道:“别猜了,他说的是杜三娘。”
“你怎么看出来的?”胡小酒对着钱袋子看了又看,丝毫没看出一丁点痕迹。
“还用看吗,赌坊里的漂亮女人,还很温柔,用得起这么精致的钱袋子,不就只有她一个。”
“哦哦!”胡小酒恍然大悟,“有道理哎!”
项白不自觉地笑了笑,不得不说,胡小酒的反应让他很受用,虽然她的确有点吵。
“走吧。”项白掂掂钱袋子。
“去哪?”
“完璧归赵,顺便打听打听她这块断璧是怎么回事儿。”
“那他怎么办?”魏秋山指着阿狗问道。
“谁?”
魏秋山一回头,只见那阿狗竟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他刚要去追,便听项白说道:“放他一马吧,好歹也给我们提供了一条有用的线索。”
魏秋山拍拍手说道:“行吧,山爷儿我大人有大量,就放他一马。”
项白他们回到天房赌坊,孟云的院子就正对着聚财厅,穿过赌坊就到,一个妇人正垂手立在院外,正是昨日在湖边遇到的那个,看样子她是因为昨天的事受了牵连。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飘出阵阵药香,墙角的腊梅露出点点鹅黄,被阳光渲染出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胡小酒抽抽鼻子:“是谁病了吗?”
那妇人道:“是夫人在给坊主行针。”
“行针?”胡小酒似懂非懂。
里面传来杜三娘的声音:“阿和,你在跟谁说话?”
那叫阿和的妇人便道:“回夫人,是六扇门的捕头爷儿和无忧阁的二位。”
“老爷说请几位贵客进来。”
项白他们进屋去,见孟云正坐在椅子上,旁边杜三娘正收拾她的银针药罐等物,胡小酒这才明白,原来阿和说的行针就是针灸。
孟云道:“方才三娘正给我行针,不便远迎,怠慢了。”
杜三娘收拾好药箱方点头道:“怠慢了,万望莫怪。”又说道,“你们聊,我去沏茶。”
“哦,夫人不必麻烦。”项白说道,“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个东西想交还给夫人。”
“给我的?什么东西?”
项白把钱袋交给她:“这个应该是夫人的吧?”
第42章 消失的头颅(十六)()
杜三娘的脸上明显掠过一丝错愕:“哦,是。这这是,我是什么时候丢的我都不知道,多谢了。”
杜三娘接过钱袋子,顺手便要揣起来。
“夫人不瞧瞧钱少了没有?”项白说道。
杜三娘的手顿了一下,“哦,也没几个钱。”
“那也还是看看更加妥当。”
“就不必了吧。”
“还是看看好。”项白说道,眼神中不觉透出一丝锐利。
杜三娘用目光回敬他,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钱袋子。
“这是怎么了?”孟云问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三娘,茶呢?”
“哦,茶。”杜三娘笑道,“瞧我这个脑子。”
胡小酒忽然冲上去,把茶盘打翻在地上,然后大喊:“啊呀,夫人!您怎么不小心呢?有没有烫到?”她想,反正在场五个人,三个跟她是一伙的,孟云又什么都看不见,就算她是故意的,杜三娘又能怎么样,一边说一边在杜三娘身上一阵乱摸乱打,直到把她的钱袋子扯到地上,又激动地大喊,“啊呀!夫人!您的钱袋子掉啦!”只是钱袋竟然系的很结实,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却没有洒出来。
“三娘?三娘?”孟云看不见,伸着手摸她在哪。
胡小酒趁机蹲在地上,不慌不忙地解开钱袋掏出里面的玉佩在杜三娘面前晃了晃,嘴上却急迫地喊道:“哎呀,怎么钱袋里的东西都洒出来了?啊呀这是什么?”
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又认真又好笑,项白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发现胡小酒拼命使眼色,看样子似乎是黔驴技穷了。
“哦,这应该不是夫人的东西。”项白从她手中拿过玉佩,“想来是那小偷把偷来的东西放在一起搞错了。”说着就要收起来。
“等一下!”杜三娘捋捋头发,深吸一口气说道,“几位这是何必呢?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就是了,何必费那么大功夫,还要带着我演这样一出好戏!”
胡小酒转转眼珠,看看项白,看看魏秋山,说道:“我们是想问,就怕有人受不了。”说着不自觉看向孟云。
杜三娘瞧着她的神情,忽然笑了:“呵,我当是什么呢?我与老爷多年的夫妻,有什么不能摆在桌上摊开了讲。”
“三娘,这是怎么了?”孟云问道。
杜三娘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大哥,没什么,是他们几个问我玉佩的事儿呢。”
“玉佩?”孟云不禁皱紧眉头,“玉佩怎么了?”
项白,胡小酒,魏秋山,三个人相互打眼色,终于还是魏秋山皱皱眉头说道:“咳咳,就是夫人那个玉佩嘛,钱袋子里有个玉佩”魏秋山支支吾吾,看着孟云那副残躯败体,颇有些开不了口。
“哦,是写着陈字的那块。”孟云说道。
“啥?您您知道啊?”
“当然知道。”孟云说道,“那是我三弟的东西。”
“三弟?你三弟不是左九州吗?怎么写个陈字儿?”魏秋山不解。
“误会,误会了。”孟云笑道,“九州是九州,我说的这个三弟,是我以前的兄弟,叫陈天风。”
“陈天风?”
孟云忽然叹息一声,空洞无神的双眼眺望着远方,“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杜三娘走到项白面前,冷若冰霜地说道:“项公子,东西可以还给我了?”
项白一晃神,连忙将玉佩交还给杜三娘:“得罪了。”
杜三娘冷哼一声道:“的确是得罪了。”也不理会他们,转身走了,气氛甚是尴尬。
“诸位别见怪。”孟云说道,“三娘她平时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受不了有人提起天风。”
胡小酒挠挠耳朵,有点难以开口,她求救地看看项白,只见他正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又看看魏秋山,则是仰着头好像在研究房梁上的灰尘。
胡小酒咬咬牙,暗恨男人果然靠不住,也罢,得罪人就得罪人吧,说道:“夫人与天风是”
孟云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也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们猜的不错,三娘与天风的确有过一段故事。”
“啊?那你”胡小酒忍不住咬住手指。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怎么能叫过去的事呢?她还她”胡小酒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这孟云可真是心大。
“因为天风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孟云叹口气:“对,不在了,早在五年前就不在了。”他又笑道,“若他还活着,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儿呢?”
“你说够了没有!”刚走开的杜三娘又走了回来,“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哎,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孟云讪讪地笑道,“其实,都是过去的事了,说说又何妨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对我并不是什么男女之情,不过是可怜我人老体衰罢了,这也是看着天风的面子”
“我让你别说了!你再多嘴,信不信我一针下去让你变成结巴!”
“哎呦,不说了,可不说了,原本就笨嘴拙舌,再变成结巴,就彻底变成个废人了。”
杜三娘瞋他们一眼道:“几位,我们老爷还得休息呢,恕不远送了。”便头也不回地推着孟云去里屋去了,只留下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
胡小酒吐吐舌头:“尴尬。”
魏秋山点点头:“真尴尬。”
项白叹口气,转身出门,边走边摇摇头:“太尴尬了。”
从孟云的住处出来,尴尬的气氛终于得到缓解。
“喂,你们发现没有。”胡小酒一窜一窜跳到最前头,转过身面对着他们,一边倒退一边说道,“刚才杜三娘说一针把孟云扎成结巴。”
“发现了,”魏秋山说道,“那个孟云竟然那么怕老婆,真是没想到。”
“什么怕老婆?那叫疼老婆!我也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疼老婆。”胡小酒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说可以把他扎成结巴。”
“所以呢?”
“所以也可以扎成哑巴吗?”
这个猜想令他们不禁全都停住了脚步。
第43章 消失的头颅(十七)()
胡小酒又说道:“我告诉你们,我忽然想起来,昨天上午我偷偷去陈林那里查找线索被他发现了,然后他就‘啪啪’两下,”胡小酒比这剑指学着陈林的样子,“我就叫不出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吧?”
“你是说”
“刘春被人点了哑穴。”项白说道。
胡小酒使劲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是在丑时初刻到丑时二刻之间死的,可是孟云住的那么近却没有听到一丁点声音,因为他根本发不出声音!”胡小酒说完看着他们,“对不对?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项白微微点头。
“有道理。”魏秋山说道,“的确很有可能。”
“咦,好奇怪哦。”胡小酒忽然说道。
“什么很奇怪?”项白不觉抬头看着她。
“你刚才没有取笑我哎。”
项白挑挑眉毛,好像有点不能理解,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为什么取笑你?”
“可是你以前都会取笑我,而且不分青红皂白。”胡小酒执着地说道。
“怎么可能?”项白边走边说道,“我取笑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根本就不是,你就是经常莫名其妙打击我、伤害我、嫌弃我”胡小酒扯着项白的袖子,絮絮叨叨地说着。
魏秋山伫立着原地看着前方两个人的背影,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过于微妙,让他无法言喻,只好挠挠头,默默跟上去。
傍晚吃过饭,项白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望着昏暗的房梁发呆,魏秋山点着油灯,穿针引线地给他娘补衣裳。
“你可真行。”项白忽然说道,“还会做针线活。”
“你知道啥?”魏秋山说道,“我从小就是跟我娘两个人相依为命,小的时候她自己养猪杀猪挑着猪肉出去卖,周围的人都笑话她像个男人,可是你说那又什么办法,我又没爹,总不能饿死,我也帮不上她什么忙,只能干这个,她磨坏了衣裳我给她补,起码人家不笑话她穿得像个乞丐。你别看你没爹没娘的,可是你有个好师父,起打小也没受过委屈,没遭过罪。”
“行了,知道你不容易。”项白盘腿坐起来,“哎,有个事儿。”
“啥事儿?”
“你们六扇门儿的案卷都放哪儿啊?”
“你想干嘛?”
“我想看看五年前的案卷。”项白说道。
“五年前的?什么案子的案卷?”
项白摇摇头:“马帮三英的案子。”
“马帮三英,查那干啥?”
“你先别管,就说能不能行吧。”
魏秋山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查着案子,要说是案件需要应该不难。”
“那行!”项白一个二话不说跳下床,“走吧。”
“嘛去?”
“查案卷啊。”
“这就去啊?”
“择日不如撞日,又不是结婚娶媳妇儿,还看日子不成。”
“那行吧。”魏秋山说道,“你等等我,我把衣裳给我娘放下。”
“行,快点儿,我去门口等着。”项白说着便先一步出门去了。
案集司的管事打量他们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真难得,你们巡捕司也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合着我们案集司也还有点儿用处吧?”
“那是,那是。”魏秋山赔笑道,“案集司要是没用那还要案集司干什么?这话我可是从来就不认可!”
“呵。”那管事翻个白眼,把钥匙扔在桌子上说道,“查吧,查完记得帮我锁门儿,声音小点儿,别吵着我睡觉。”
“哎,一定。”
夜里,胡小酒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知道何无心一向睡得晚,默默爬起来跑去快雪阁。
“何师父?你睡了吗?”
“还没。”门开了,“你怎么也不睡?”何无心看着眼前的胡小酒,有些意外。
“我我有心事。”胡小酒愁容满面,“有事想请何师父帮忙,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何无心看她一眼:“有话就说,装成这矫情兮兮的模样给谁看?”
胡小酒眉开眼笑说道:“何师父,是这样的。我今天在东郊巷口遇到一群很可怜很可怜的难民,他们没吃没穿,一个个瘦的跟芦柴棍似的,你说这就过年了,他们却吃不好也睡不好,挨饿受冻,是不是太可怜了?”
“的确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