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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个，墨老爷眼睛也是一亮，整张脸都放松下来，连着说道几个好字后，便是要往那龙窑上去，可是刚不过几步，脚下便是一个踉跄，墨心云和朱柳二人连忙扶住，墨心云眉头更是皱在一起。
“怕是痹症又犯了。”朱柳轻声说道。
墨心云心里突然有些泛酸，眼里更是有着一丝不忍，墨老爷毕竟这么大年纪了，从去年入冬接了那圣旨以后，这瓷窑上的事情便没断过，其他窑工师傅伙计还有轮着休息，可是墨老爷生生顶着这风雪在窑上忙了两个多月，冰冻天寒的，怎的会不犯着逼真。
墨老爷堆着笑脸一瘸一拐的被两个女儿扶着坐到屋子里，坐下后捶着双腿手说道：“老毛病，歇歇，回家泡个热水就好。”
朱柳皱皱眉头，将一旁的小凳拿过来在墨老爷跟前坐下，又将另一个小凳放在墨老爷的面前，将他的腿抬起搁在小凳上，双手就着几个腿上的穴位推揉开来，手上的力道散开，让墨老爷的腿整个觉得酸楚起来。
跟着一起进来的孙老爹看着朱柳如此娴熟的手法，也是一口赞道，说墨老爷有福气，这么好一个姑娘，不是墨家的亲戚，便是墨辰林的媳妇。
这话一出，让墨老爷和朱柳一愣，墨老爷连连笑着摆手否认，更是说道：“孙老爹，你猜猜。”
“这我可猜不出来。”孙老爹见墨老爷笑的这模样，又不是墨家少爷的媳妇，又不是亲戚的，怎的对墨老爷如此上心？就算是大夫，怕也不会这样不嫌弃老人家脚脏了。
“嘿嘿。”墨老爷得意的捋着那许久未减掉的胡子便是眉眼笑开，说道：“记得去年我和你说的，我年轻的时候丢了个女儿吗？”
孙老爹听得这话，眼里满是惊讶的看着朱柳，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姑娘就是那孩子？”
墨老爷眼睛微红，点头认下，说道：“昨日才知道的，老天爷总算是在我入土之前将她送回来了，要不我死都不能瞑目呀。”
脚上力度一轻，朱柳的手生生被这句话弄得停了下来，心里便是泛起一阵酸意。
孙老爹也是连连点头，像是遇到知己一般，揉了揉眼睛说道：“是呀，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若是不回来，我不光是放不下六子，怕也无颜去见孙家的列祖列宗。”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两个老人像是一下子都苍老了许多，灰白色的头发落在后面给那原本就佝偻着的身子添了几分凄凉，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都有着埋藏在心底里不可说的心酸，此刻女儿儿子的归来让二人的眼睛里都有些喜色。
墨心云劝慰这几句，两个老人家才笑着说自己老了，不经事后才恢复如常。
“爷爷”屋子外传来孙六子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串的脚步声。
孙老爹连忙站在门口看去，果真是那孙六子领着自己那儿子孙元过来，看见六子那一点都没礼貌的样子，孙老爹便是唬着一张脸，吓唬说道：“一点都不成样，墨老爷和墨家小姐都在，怎的这么没礼貌？”
屋外，孙六子虽然知道爷爷是唬自己，但是依旧规矩的给墨老爷和墨心云行了个礼，可是一行完礼便是看着墨心云，那孩子气显在脸上一脸兴奋，眼睛闪烁的指着身后的男子。
墨心云顺着孙六子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子过来，一身朴素的长衫，只是那眼睛不大，细眯着，甚至连带着笑容都感觉有着几分异样的味道，总觉得有些虚。
“墨老爷好，墨小姐好。”孙元见墨老爷和墨心云看向自己，也不含糊的连着弯腰，更是解释道：“六子非要拉着我过来，所以”
“没事，没事”墨老爷看着孙元如此懂礼，也是摆着手说道，半点都不曾因为他不是自家瓷窑的人而怪罪他。
“今日那边下窑下的早，没事，我就过来了，若是不方便，我还是在那休息的地方等着吧。”孙元斜眼看着如此多人站在这里，心下也是一盘算，似乎自己在这并不妥当，便主动开口说道。
“还不去？”孙老爹皱了皱眉头板着脸说道。
孙元看自己爹爹如此一说，也是连忙点头哈腰的应下，转身便领着六子在专供墨家窑工休息的空地长凳上坐着，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可是那细小的眼睛里却闪着一丝怪异的光芒。
“六子，那个是墨家小姐？”孙元下巴对着墨心云的方向点了点，狐疑的问道。
六子一边吃着孙元买来的一点瓜子仁，一边看了一眼含糊的说道：“恩了，就是她到了我们苏城村子里，租了爷爷的瓷窑的。”
听完儿子的话，孙元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条缝隙，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屋子里依旧说着话的四个人。
“孙老爹，怎的看你精神不是很好？”墨心云看着孙老爹的眼睛里满是疲惫的神色，便想着是不是这两三个月以来折腾的，便关切的问道：“若是累了，可以回去休息几天，没关系，现在这里的活不急的。”
墨老爷也在一旁说着，让孙老爹歇息几日。
孙老爹也不矫情，挺着自己的背脊骨，锤了锤自己的腰子，笑看着墨心云，像是心下有了决定一般，开着玩笑说道：“丫头呀，你看看，我都老了，还被你从苏城折腾到云城，这下子背也没了，腰子也没了，再折腾不了了，你之前说的，墨家这下可是推脱不掉了，这苏城我可是回不去了。”
一听这话，墨老爷和墨心云眼睛便是一亮，原本墨家的打算便是要照顾孙老爹，不说这开片渐变釉彩瓷器的事，光是这些日子孙老爹对瓷坯的构造选择，还有对烧窑的火候掌握，完全是一个浸染了一生的老窑工的手艺，却不是这些年轻的窑工可以媲美的，光是孙老爹在墨家教授的几个徒弟，手艺都是越来越好，就连墨家其他的几个老师傅，也都是赞不绝口，更何况孙老爹为人和善，爽快，怎的不讨人喜欢。
“好，好，好，这几天早上出门就喜鹊叫，这却是是喜事临门呀。”墨老爷说着，就连那袖间的双手都轻轻的颤抖。
墨心云听的孙老爹答应留在墨家，便开始盘算的说着，要在云城给孙老爹买下个屋子，给到孙老爹一家祖孙三代人住着，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总之林林总总的有着许多。
孙老爹听得墨心云说，便是摆着手推脱的说道：“别那么麻烦，我现在住在元子那里挺好的。”
墨心云看了一眼远处的孙元，正巧那孙元也是看一眼过来，眼神一碰，那孙元便是挤着一张笑脸点头，这模样落在墨心云的眼里，却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有一丝的不适，再看他陪在孙六子的身边，六子那一脸幸福的模样，确实以前从未见过的，墨心云便也是将这一丝的不适舍去，毕竟这也是自己的念头，不一定就是真的。
“那行，孙老爹，要是有需要，您就和我爹或者辰林说，要是辰林那臭小子敢对您不好，等我来了，您和我说，我来罚他。”墨心云知道孙老爹的心思，也就没有强求，毕竟此时孙元回来了，人家毕竟是一家团聚，不比从前，若是从前，自己怎么都会好好安置孙老爹的，不过怕也幸好是这孙元回来了，否则怕孙老爹也不会同意的，想到此，墨心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在长凳上坐着的孙元。
“老爹，过来一下”远远的，那龙窑的窑门前一个伙计朝着屋子这边喊着。
第139章 明日去哪儿，自己小心（）
众人转过头去，果然看到看到那伙计对着孙老爹招手，孙老爹眯了眯眼睛，抬起手算是回应之后，便转身和墨老爷说了句
墨老爷见状也要跟上去，墨心云连忙扶住墨老爷，转身和朱柳说，让她就在这屋子里休息，自己也跟过去看看。
“好。”朱柳应下，便不再言语，只是四下看着这墨家瓷窑，除去窑上那忙乱的六七个伙计，便是在瓷土和瓷胚两处分别有着几个个伙计。
在这运城，一个瓷窑的大小和它拥有的龙窑数量，伙计人数还有师傅都是称正比的，墨家瓷窑算不上大型瓷窑，但是也有着好几个龙窑，师傅伙计粗粗的算下来却也是又二十几人，不算太小，最为重要的，怕就是此刻那忙成一团的东西，那墨家获得者皇商的唯一力作，天青色开片渐变釉彩瓷器。
朱柳环顾着四周，却看见孙六子早已经跑去玩了，孙元则是坐在那里看着孙老爹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朱柳也没事可做，见这屋子里放着几本闲书，便将就着拿起来看看打发时间。
直到天色快要黑了，忙碌的众人才下了那龙窑，朱柳看着墨老爷、墨心云还有孙老爹他们从瓷窑上下来，满脸都是笑容，便知道这窑出来的瓷器确实不错。
“柳儿，委屈你在这里干等着。”墨老爷见朱柳捧着闲书看着，想着毕竟一个女儿家，不过昨日才知道是自己的女儿，今日便将她晾在这屋子里大半日，心里便觉得有些抱歉，说到：“这书是辰林在这里闲着看的，若是喜欢，就拿走。”
“爹，我们要回去了，要不娘要担心了。”墨心云见墨老爷还磨蹭，便笑着提醒说到。
“好。”墨老爷爽声笑着，看着孙老爹也关切的说道：“老孙头，让孙元和六子早点和你回去，明日好好歇歇，别来了，这事就收个尾，歇俩天再来对数，时间来得及。”
孙老爹盘算着瓷器的种类，数量，和莫老爷说的差不多，也就点头应下。
不消片刻，墨家瓷窑上的师傅伙计们便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
等马车带着墨老爷和两个女儿回到墨家，却看到齐向天和墨辰林已然回来，他们看见朱柳进门，也没有丝毫意外，朱柳是墨家女儿的事情早已经在他们到家的时候，墨夫人便告诉了他们。齐向天倒是还好，毕竟这是墨家的家事，自己这个女婿却也插不上什么事，墨辰林则是震惊的差点嘴巴都掉下来了，这个亲姐姐可是在墨家来来回回多少趟，居然都没有发现。
“娘，你看这下我有两个姐姐疼了。”墨辰林兴奋的看着坐在一起的墨心云和朱柳，心中更是荡漾，小时候娘经常背着自己哭，问她的时候，她便说姐姐不见了，如今好了，这下有两个姐姐在这，是自己的福气，是爹娘的福气，更是墨家的福气。
墨夫人也是点头应着，自己开心的说了些什么，却也没有细想。
用过饭食后，一家人才坐了下来说话。
墨老爷更是问道齐向天和墨辰林二人在那周边城里是否有找到这类似的仿制品。
齐向天将在松溪的事情与墨老爷一说，墨老爷便是陷入沉思，待得墨心云听过，将云城的事情说了出来，众人更是一惊，两处一合，便是知道这良田墩怕就是这瓷窑的出处。
齐向天想着刚回到墨家的时候，齐向秋便是来了信，说是茶庄有事，让他必须回去一趟，可是想到这良田墩，心中便有些发怵。
墨心云见齐向天面上有些难色，便知道怕是齐向秋的信让他有些为难，毕竟已经耽误了几日，若是再拖下去，怕会耽误齐家的事，便是主动的说道：“向天，要不你回去吧。”
“那良田墩”
“姐夫，你回去吧，怎么说我也是墨家的大少爷，我总要出一份力，而且了，我又不是去动刀子打架的，再说，这良田墩是云城的地盘，我还是有些熟悉的，茶庄里有事，若是向秋能解决，也不会给你送信的。”
齐向天皱着眉头，心里仔细的想着。
墨心云便道：“向天，要不你回去吧，我和辰林去一趟，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见齐向天担心的眼神，墨心云连忙补上一句。
“我去吧。”墨老爷虽说知道自己腿脚不便，但是看着几个小辈在这里抢着去，心中虽然欣慰，可是却也依旧有些担心。
“爹，你就别去了，就你这腿脚。”墨辰林便是嘟囔着说道：“姐，要我说，你也跟着姐夫一道回去。”
朱柳和墨夫人则是坐在一旁拿着绣花讨论着绣花的样式，说是要给朱柳做上两套衣裙，可是一听到墨辰林说的话，便从那样式中抬起头来，数落墨心云道：“你却也是，这么些日子，齐清天天在我这里，这都快要出正月了，总要去上学堂的，难道墨家的事情不了了，你就不回去了？”
见娘亲和弟弟都数落自己，墨心云也是厚着脸皮笑着。
“那就这样，这里就让辰林去，向天，你们就专心回去苏城，等真的再有事，我再让人去苏城找你。”墨老爷拍了拍椅子旁的扶手，说到。
“好。”齐向天见岳父岳母还有辰林都理解自己，也是点头应下。
可是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墨心云便犹豫了一下说道：“爹，这去罗道那里是我和朱柳一起去的，朱柳明日就要回朱大娘那里，辰林一个人，我怕他应付不来，要不让向天先回去，我晚会去两日没事。”
墨老爷一想，从一开始就是这女儿在苏城发现的这仿制品，而去罗道那里也是这女儿在场，怕熟悉这其中事的也就女儿最为熟悉，可是想着人家夫妻二人许久未曾回去，家里茶庄也是有事，便不好留下她来，此刻女儿自己说出来，自己心里也是有些念头，但是墨老爷却依旧看向齐向天，像是询问这女婿的意思。
齐向天略一沉思，想着墨心云说的话也不无几分道理，便点头算是应下。
几人怕墨心云和墨辰林二人过去那瓷窑会遇到麻烦，便又一次推算着可能出现的状况，一一想着对策，最后还是墨夫人看着朱柳在一旁打着哈欠，才发现已然快到子时，于是，便催促着众人赶快回房休息。
墨心云和齐向天回去自己屋子前，又去看了一下齐清，见玉琪早已经哄的他睡下，这才放下心来。
“明日去那里，自己小心。”齐向天收拾好自己坐在那床榻上，一边理着衣襟，一边轻声说道。
听罢，墨心云轻笑了一声，清脆的笑声落在齐向天的耳朵里，让齐向天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落下脸来，装作生气的说道：“还笑？一点都不知轻重。”
“我怎的不知轻重？”墨心云坐在那铜镜前，将那檀木梳放在梳妆台上，捋过胸前散落的青丝，不满的瘪了瘪嘴反问道。
见墨心云这难得一见的撒娇模样，齐向天心中反倒是一笑，从那床榻上起身，便一个打横将她抱起，自己落座在墨心云坐的位子上，继续说道：“你不过是个小女子，用得着去参与这些事吗？去那瓷窑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到时候出事了怎么办？”
“那你那日让我去溪山的时候，怎的就不担心我去了发生什么？”听得这话，墨心云虽说知道齐向天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可是心里却有些恼意，自己又不是不能主事的人，脑子比那寻常女子好得多，茶庄的事情自己更是理得清清楚楚，怎的去那瓷窑就不行。
齐向天的手指指腹宠溺的从墨心云的鼻梁骨上刮下，惹来一阵娇嗔，这才将她摁在胸口，像是翻开自己尘封的记忆一般，慢慢的说道：“那时候她也和你现在一样，喜欢和我斗嘴，可是她和你不一样，她喜欢躲在我的怀里撒娇，就是个让人疼的小女人。”
“你是说？”第一次听到齐向天如此低沉的说话，似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