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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舒苑‘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收起来，回头，就看到了手里一左一右搬着两把椅子的沈锦翰。
她愣了一下，然后挑起了眉毛：“哟，搬了两把出来，是不是要给我一把呀？”
沈锦翰别扭的点了点头。
他将椅子放下，摆齐，然后跟舒苑并肩坐下来。
他犹豫着，问道：“喂，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呢？”
第339章 哥你快来（）
听不到病房里的谈话声，舒苑有些无聊，就起了逗他的心思，眨了眨眼睛，促狭道：“我不叫喂。”
之前陶如岚跟他说过舒苑的名字的，但他不记得了。
他挠了挠头，像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舒苑的名字。
他有些窘迫的道：“我那我叫你什么？”
舒苑笑道：“你可以叫我舒苑姐。”
沈锦翰悄悄地撇了撇嘴，却还是依言喊了她一声：“舒苑姐。”
舒苑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沈锦翰问：“舒苑姐，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舒苑挥了挥手，道：“秦铮，你认识吗？”
秦铮他当然认识！
沈锦翰的脸色一变，问：“你给他打电话，是让他来医院吗？”
舒苑点了点头。
沈锦翰张了张嘴，嗫嚅道：“那那他会来吗？”
“会啊！”
沈锦翰一听这话，坐不住了，蹬蹬的跑回陶如岚的病房，从陶如岚的包里翻出她的手机，给沈锦年打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通了。
对面传来沈锦年低沉好听的声音：“喂？”
沈锦翰急道：“哥，不好了！我妈去找我姐姐了，结果舒苑姐给秦铮打了电话，他一会就来医院。怎么办？怎么办？”
沈锦翰对于秦铮，是非常的忌惮的。
因为每次遇见秦铮，陶如岚都会被气的性情大变！
轻则冷言冷语，重则摔东西！
而遭殃的，每一次都是他！
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电话那头的沈锦年皱起了眉头，低声问：“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诫过你了吗？让你看好你。妈妈，不要让她去找你姐姐的吗？”
“我我，她是我妈，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怎么可能看得住！。”
“”沈锦年的脑门突突的疼。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去医院跑一趟吧。”
他从幼儿园里接了放学的沈熙熙，正在回家的路上，立刻就吩咐司机，不回家了，让他调转车头，去医院。
交代好司机，沈锦年对沈锦翰道：“你现在去你。妈妈身边，寸步不离的看好她，她要是乱说话的话，你拉住她。”
沈锦翰咬了咬唇，半天，才弱弱的道：“我我被关门外面了，进不去。”
“”
沈锦年半晌无语。“好吧。你不用管了，我会尽快赶到医院的。”
挂断了电话，沈锦年吩咐司机：“开快点。”
沈熙熙坐在他的旁边，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抬着头，眨巴着漂亮的黑漆漆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爸爸，咱们是去医院看奶奶呀？还是看姑姑？”
沈锦年摸了摸她的发顶，道：“都看。所以你要乖一点，别吵到她们。”
沈熙熙乖巧的点了点头。
*
病房内。
死一般的安静！
乔嘉一坐在病床上半躺着，侧着头看着窗外的天，怔怔的出神，没有要与陶如岚交谈的意思。
陶如岚坐在离病床不远处的椅子上，见她一直这个样子，脸上露出忐忑的神色。
她攥紧了手，迟疑着开口：“嘉一，妈妈这次来，是想带你回京城的。”
第340章 养恩大过生恩（）
乔嘉一终于动了。
她的目光从窗外转回来，落到陶如岚的脸上。
“回？”她低念了两声‘回’这个字，眼神变得冷然了下来。
她从小在平城长大，唯一去过京城的那一次，还是跟着学校去首都的博物馆参观，谈何‘回’字？
那里，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陶如岚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是啊，你爸爸，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京城，我想带你去见见她们。她们以前就总是念叨着你，好些年了，一直都想见见你呢！”
乔嘉一轻哼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念叨我？好些年一直想见我？呵，那为什么这好些年，都不来见我？”
陶如岚笑着解释道：“两边的老人，年纪都大了，身子骨不好，经不起来回奔波。”
乔嘉一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那你为什么不来接我？我年纪轻，身子骨好，经得起两地来回奔波。”
陶如岚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理了理额前一丝不乱的刘海，勉强解释道：“我来过的。只是你养父不让我见你，也不许你去京城。你应该感觉到了，这些年，你养父他一直都阻止去京城，就是因为我和你爸爸在京城的缘故，他”
“陶女士！”乔嘉一突然打断了陶如岚的话。“养恩大过生恩，在我的心里，我的父亲，只有乔卫一个人。”
陶如岚白了脸，她的唇。瓣颤。抖着，好半天，才嗫嚅着开口：“你刚刚叫我什么？”
声音有些抖。
乔嘉一无视她那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眼眸平静无波，没有夹带着任何的情绪：“陶女士。”
在乔嘉一的心里，陶如岚是她的亲生母亲没错，但她生她不养她，从未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她狠心的将她抛下还不算，之后又对她不闻不问，二十多年里，连面都不露一次！
如果说以前，还未成年的嘉一，还对母爱抱有的幻想的话，那么现在，随着她的长大，她的那点微弱的幻想，早就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早就过去了渴望母爱的年纪了！
如今的陶如岚对她来说，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因为最起码的，陌生人，不会算计她，不会想要利用她，不会理所当然的让她捐献身体器官！
陶如岚脸上的血色，好似瞬间被抽走，脸色变得煞白。
她一副受到了剧烈的打击的模样，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她艰难的站起身，缓慢的走到乔嘉一的病床前，想要去握住乔嘉一的手。
乔嘉一先一步将手缩进了被子里。
陶如岚的手落了个空。
她的手僵硬的举在半空中，手指先是紧握，随后才缓慢的放下。
她一瞬不眨的注视着乔嘉一的脸，眼底满是悲伤。
她张了张嘴，艰难的开口道：“嘉一你，你这是在怪我吗？怪我当年跟你爸爸离婚？没有争取你的抚养权吗？”
乔嘉一抿着唇，用冷淡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看着陶如岚。
第341章 离婚比我更重要（）
她没有说话，因为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她就是在怪她！
陶如岚的身子无力的晃了晃，她脸色难看，好似随时会晕倒。
她的眼眶，慢慢地红了，两行眼泪，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陶如岚哽咽的道：“嘉一，我也很想争取你的抚养权的，可是可是你养父他逼我，他不想跟我离婚，就把你藏了起来，逼我在你和离婚之间作选择。我没有办法的，我也很想争取你的抚养权，但是”
说到后来，陶如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乔嘉一‘善解人意’的将她后面的话，帮她补了上去：“但是你更想离婚。”
陶如岚的身子一僵，柔声唤她：“嘉一”
乔嘉一好似没有听到她温柔的轻唤一般，冷笑着说：“在你眼中，离婚比我这个亲生的女儿，更重要。不是吗？”
陶如岚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哭着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嘉一，你不明白，一个失败的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是受刑！是折磨！
与乔卫的婚姻，对于我来说，就是火坑！是刀山！是油锅！每一分钟，每一秒种，都痛苦的恨不得自杀！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嘉一，一辈子很长的，我不可能把自己的人生，都耗在跟他的那段失败的婚姻里面！嘉一，那对妈妈不公平！”
“那对他公平吗？”乔嘉一冷冷的注视着她，心脏，没有因为她的哭泣，而有一丝一毫的软化。
她面无表情的道：“你痛苦！你觉得和他的婚姻是受刑！是折磨！难道不是因为你出。轨吗？不是因为你的心不在他身上吗？”
陶如岚的身体陡然僵硬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乔嘉一，眼中慢慢地都是不可置信：“你嘉一，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妈妈？”
“难道不是吗？我说错了吗？”乔嘉一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表情，自嘲道：“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我是你在你们婚姻存续期间生下的婚生子，可我却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的孩子！这还不够证明吗？你出。轨！”
陶如岚被乔嘉一的这一番话气到了！
她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指着乔嘉一的鼻子，怒气冲冲的道：“你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本来，要跟我结婚的人，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不是你那个卑鄙的养父乔卫！”
“所以呢？这是你出。轨的理由吗？”乔嘉一冷静的可怕。
在这一刻，连她自己都意外自己的冷静！
陶如岚被气笑了，“你非要这么故意气我吗？”
乔嘉一勾着唇，道：“我只是陈述事实！”
“你所谓的事实，没一句是真正的事实！”陶如岚咬着牙道！
“按照你的说法，本来要跟你结婚的人，是那个人。但是听你的意思，很遗憾，你没有嫁给他，而是嫁给了我养父。这是事实！”
乔嘉一接着说道：“既然你嫁给了我父亲，就不该再跟那个人再牵扯不清了，更不该生下我！我是你出。轨的证据！这也是事实。”
第342章 该羞耻的是你（）
陶如岚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一口一句说自己是出。轨的证据，你不觉得羞耻吗？”
乔嘉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出。轨的是你又不是我。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所以我有什么好羞耻的？该羞耻的不应该是你吗？”
“你”陶如岚看着乔嘉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瞬间，泄了气。
她无力的道：“我今天来，不是过来跟你说这些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来跟我说这些的。”乔嘉一突然就笑了，笑容很冷，冷的让陶如岚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你想跟我打感情牌！你演戏！你示弱！你想让我同情你！你想让我忘掉你把我抛弃二十多年的事实！你想让我不计前嫌！你想表演母慈女孝！你算计我，想利用我！”
乔嘉一一口气说到这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也更冷了！
她压低音量，用阴寒冷沉的声音道：“我亲爱的妈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陶如岚浑身都在剧烈的发抖！
说不清是被无端污蔑而气的，还是真实的目的被拆穿后的慌乱！
她大声辩驳：“胡说！嘉一，我是你母亲！就算这些年，我因为没有对你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你怨恨我，也不能胡思乱想的瞎猜，往我的身上泼脏水！”
“胡思乱想？瞎猜？泼脏水？呵！”乔嘉一冷哼了一声，道：“别再掩饰了，这样只会显得你的吃相更难看！”
陶如岚唇角僵了一下，还是强行辩解道：“我掩饰什么了？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么多年，你养父就是这么教你跟自己的母亲说话的？”
“我爸爸怎么教的，你管不着！”乔嘉一冷了脸，目光变得阴沉的可怕！
她道：“我知道，你得了尿毒症！”
陶如岚的身体僵住。
一股凉气，从她的脚底升起，慢慢地向上爬，最终，爬上了她的后背。
让她的后背上，升起一股细细密密的冷汗。
陶如岚勉强干笑两声，道：“呵呵，嘉一，你说什么笑呢！我怎么会得尿呢！别开玩笑。”
“你心里清楚，我没跟你开玩笑！”乔嘉一冷冷的道：“所以别再狡辩了，让我恶心。”
陶如岚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液，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乔嘉一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看，你并不敢把你得病的事告诉我！不就是害怕我知道了之后，不认你嘛！怕你接下来全部的计划全部落空！怕我不乖乖的听你的话！怕我不给你做配型！怕我不割一颗肾给你！”
陶如岚的脸瞬白。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想辩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因为乔嘉一说的，本来就是她所想的。
只不过，她想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可从乔嘉一的嘴里说出来，却听起来十分的刺耳！
让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不该这么打算？
第343章 都是借口（）
乔嘉一低笑了两声，唇角扬起的笑容，有几分的自嘲和苦涩：“我问你最后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没有患有尿毒症，如果你不是需要换肾，想让我给你做配型，你还会认我吗？”
陶如岚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将耳边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
结果抬起手，却发觉，耳边并没有乱发。
她只好讪讪的放下手，干笑道：“当然会认得！你是我女儿，是沈家的孩子，陶家的外孙女，怎么会不认呢！”
乔嘉一撇了撇嘴，并不信她的鬼话，继续问：“既然会认，为什么以前不来？”
陶如岚解释道：“不是我不来，而是乔卫不许！我不许我出现在平城。”
“借口。”乔嘉一冷笑。
陶如岚咬了咬牙，想怼回去，但忍住了。
她闭了闭眼睛，脸上露出哀伤的神色，幽幽的道：“我现在是知道了，你就是看不上我，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心里不是没有你的。我来过平城很多次，我偷偷地来看过你很多次，但我不敢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是跟乔卫签了协议的，那我说到做到！绝不会违背承诺！如果这次不是他车祸昏迷，我就算病死也不会来！
我承认，我自私，我怕死，我想让你给我做配型，给我捐器官，但是这很正常不是吗？这个世界上谁不怕死？你是我女儿，我们之间做配型的成功率，比一般人要高，所以，我有私心。
这个我承认，我不否认。你想鄙视我，你想唾弃我，或者你想骂我，就尽情的骂吧，我受着。”
陶如岚的这番话声情并茂。
乔嘉一听在耳朵里，很不是滋味。
冷硬的心，有些微的软化。
温言软语总是显得刻意、虚伪，让人怀疑真实性，反倒是直白的承认自己的自私和无耻，更容易取信人！
真是讽刺！
乔嘉一暗暗唾弃自己那摇摆不定的内心。
心软的这么容易，谁又能知道，她的这一番话，到底是真的真情流露？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如果是真情流露还好！
若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那她可真是
呵呵了！
乔嘉一弯了弯唇，勾起的弧度分外的苦涩。
她身后往后仰，躺在床头，闭上了眼睛，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