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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靖羽轻嗤,“这便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
“换做师兄,必定不会如此。舍财舍命,也不肯舍你啊!”黑衣人扯下脸上的黑布,脸上一个长而丑陋的疤痕。但是听这语气,自然是素颜无疑。
自打素颜返回白鹭洲也没能找到上官靖羽,便只好出动了御羽山庄。
原本她也没抱希望,以为白鹭洲这样的地方,未必有御羽山庄的分舵,哪知道还真当有!虽然人数不多,好歹比身边没人强得多。
这玉龙府龙蛇混杂,太多生人进来,势必会引起注意。
所以御羽山庄的人,都是一个接一个的进来的,并非同日相行。
早前想着有上官致远等随行便不必带着人,免得教人生疑,如今看玉龙府的情况,怕是
“阿靖,真的要写勒索信啊?”素颜蹙眉。
上官靖羽挑眉看她,“你又不是头一回做这样绑人的勾当。”
素颜撇撇嘴,只能轻叹一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上官狐狸家,一身狐骚臭。”从一旁的马车里掏出笔墨和白纸,素颜交给了院子里的人。
这何书成用不着威逼利诱,估摸着都能把勒索信写得极好。
蓦地,素颜挑眉看着站在一旁悠哉悠哉赏月的上官靖羽,“你的那封信,是不是你自己写?”
“你都能模仿傅少鸿和芙蕖的笔迹,怎的不能替我代笔吗?”上官靖羽无辜的眨着眼睛,“我这条命值百万黄金,你要小心伺候咯!”
第208章 三爷的木槿园()
这厢上官靖羽与素颜做了甩手掌柜,那头海润与上官致远也没闲着。
晚宴过后,海润虽然醉了,但也只是微醉。他那海量其实寻常人可以相提并论的,等着上官致远带着海润回了府衙,海润便醒了酒。
“师父没醉?”上官致远蹙眉。
“我若是醉了,万一错过了阿靖的好戏,可怎么得了?”海润起身倒了一杯水,不过确实有点头疼,“你去给我倒点醒酒汤来。”
上官致远点头,快速出门,不多时便端着醒酒汤回来。
确信外头无人,这才行至海润身边,围坐在圆桌旁,“师父,我姐姐会不会有事?素颜做事,我不放心。”
“你信你姐姐吗?”海润问。
上官致远点头,“自然是相信的。”
“那不就结了?”海润笑道,“你既然信阿靖,那你管素颜作甚?阿靖既然放心素颜,你只管将整颗心放在肚子里就好。你信的是阿靖,别无其他。”
想来也有道理,上官致远点头,“恩。但是姐姐那头”
“素颜自然有办法调动人手。”海润也不说破,将醒酒汤一饮而尽,“记得,到时候装得像一点。你姐姐既然将此事交付我们,可别出了岔子。”
上官致远犹豫了一下,“可是素颜带来的消息可靠吗?那账簿真的在库房?”
“库房乃玉龙府重地,我虽为侍郎,却也无权干涉当地府尹的日常事务,没办法走进库房。唯有动用大批官银的时候,库房才能打开。何况”海润轻笑道,略带几分自嘲道,“我也想尝尝阿靖说的,在贪官身上讹钱,是个什么滋味。”
“估计是蜕一层皮的滋味。”上官致远道,“既然肯贪,自然是小气的。也不知姐姐会要多少银子。”
“你姐姐什么没见过,也不是第一次坑人了。”这话刚说完,上官致远陡然瞪大眸子,面色微恙。
见状,海润忙道,“那万两胭脂的事情,可都传遍整个东都城了。”
上官致远唇线紧抿,“那是年玉莹自找的,竟也寻姐姐的麻烦,也不掂量她自己的分量。改日,我定要年家好看。”
“年家不是省油的等,你爹还没出手,你急什么。”海润轻笑两声,“好了,你去休息一会,我等等消息再说。”
“没有姐姐的消息,我岂敢安枕。”上官致远朝着案头走去,“还是帮着师父看看账簿吧!”
“阿靖都说了,这些个都是虚假报账,看也没用,不如陪我喝两杯?”海润笑道。
这厢刚说完,上官致远随即蹙眉,“师父忘了约法三章?”
“这蹙眉的德行跟阿靖一模一样,难怪是兄妹一场。行啦行啦,我知道了,戒酒戒酒,约法三章。”海润无趣的扯了一下嘴唇,“你这小子什么都好,唯一样不好,死心眼!认死理!我已经是个老顽固,可不想带了个徒弟,也是个顽固不化的。唉时也命也!”
上官致远定定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认死理,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很好。”
海润稍稍一怔,若有所思的瞧着他的模样,默然不语。
天亮时分,两封勒索信如同一枚炸弹,在府衙炸了锅。
但是海润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消息。
这消息别说出玉龙府,就连出府衙都极为困难。
“谁敢泄露半分,就是拿尚书公子和小女的性命当做儿戏,若然有所闪失,我必要谁举家难全。海润唯有这么一个女儿,谁拿了我女儿的命,谁就是拿我的命!”海润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是头一遭如此斩钉截铁的大发官威!
阿弥陀佛,拜阿靖所赐。
终于尝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滋味!
果然,这世道就是这般作践,贪官贪,清官就更要贪;贪官恶,清官要更恶,如此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整个玉龙府,开始为这两百万两黄金焦灼筹措。
而甘州那头,萧东离已经站在了木槿园之前。
庭院依旧,人事早非。
自己离开这儿也有一段时间,怎么如今回来,却颇有凄凉的触感?哦离前可自由行走,归来只能端坐轮椅,难怪看着门槛都高了一些。
萧东离自嘲般的扯了唇笑,低眉望着自己的双膝。
“三爷,进去吗?”青墨问。
仆人们已经开始搬运行李,他半侧过脸瞧了身后的青墨一眼,“他人呢?”
“已经安排在无妄楼,三爷只管放心,不会有差错,都是卑职的心腹。”青墨压低声音回答。
他点了头,“那进去吧!”
青墨推着萧东离进了木槿园,如今是冬季,木槿园里的木槿花早已凋零殆尽。长长的回廊里,尽显凋零,尽显萧瑟之景。
轻咳两声,萧东离拢了拢膝上的大氅,“花都谢了。”
“三爷,明年还会开的。”青墨低语。
萧东离干笑两声,“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还用你哄着吗?”
青墨难得笑了一下,“三爷说笑了。”
后院的蔷薇早已凋谢,只是经过回廊的时候,萧东离含笑望了许久。从东都回来,他的心情早已不似昔年的阴郁,眉目间的阴霾总在不经意间逐渐消散而去。
有信鸽飞落过天际,青墨骤然飞身,以风雷之势快速擒下信鸽。取下信鸽脚踝上的小竹棍,双手递呈萧东离。
萧东离以指尖轻轻剔出里头的信件,看了一眼便轻笑了一下,脸上溢开少见的温和之色,“真是胡闹。”
“三爷,怎么了?出了何事?”青墨一怔。
萧东离淡淡的笑着,“还不是阿靖,都被素颜带坏了,干起了这绑票的勾当,也不怕丢了她自己的身份。”
青墨松一口气,“上官姑娘想必自有打算。”
“随她吧!总该历练历练。”萧东离半垂着眉睫,阳光下,额角金饰流光万里,与他完美的脸部轮廓交相辉映,教人一时间舍不得挪开视线。他苦笑两声,“若是一味的护着她,哪日我不在了”他压低了声音,声若蚊蝇,好似只有自己听得见,“她又该怎么办?”
青墨缄默不语。
“三爷,总会有办法的,不管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有解。”良久,青墨才道。
心结能解,病症能解,天意也能解吗?
轻叹一声,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约莫傍晚时分,萧东离正在院子里修剪木槿花的残枝,青墨快速行来,“三爷,十一王爷来了,此刻人已经在府门外。”
“卡擦”一声,手中的剪子刚刚剪下一根残枝,长长的睫毛遮去了眸中光华。将剪子递给青墨,萧东离徐徐抬头,墨发轻垂,随风撩动。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喧嚣声从门口断断续续往这儿过来。
每次十一皇叔过来,总是要闹腾一番才是。
他在甘州三年,无一次例外。
“去花厅吧!”萧东离开口。
青墨颔首,推着他往花厅而去。
及至花厅的时候,十一王爷还未到,萧东离便让青墨备醒酒汤。这十一王爷走到哪儿都不需要备茶备点心,所需的,就是醒酒汤。
这三年,似乎都习惯了。
“三爷,这十一王爷过来了,那元阳郡主”青墨犹豫了一下,“许是也跟着呢!她良久不见三爷,怕是要热情得很了。”
萧东离斜睨他一眼,青墨眨了眨眼睛退后两步。
“卑职的意思是,元阳郡主对您的心思,连卑职都看的清楚明白,若是您在装傻下去,在甘州未必还能呆得住。何况东都城里,三爷抵死拒婚的事情,怕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这元阳郡主若是知道了,势必会误会,怕是”
萧东离轻咳两声,“萧玥这丫头虽然心思多,但”
话音未落,便有家奴急急忙忙走来,“爷,不好了,十一王爷在前厅摔了一跤,如今还躺在地上没起来。”
无奈的摇了摇头,萧东离朝着青墨使了个眼色,青墨随即推着轮椅往外走。
不过二人还未走到前厅,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这是专属于十一王爷的气息。果不其然,萧东离目光微敛,就看见前方摇摇晃晃走来的一个身影。
十一王爷,萧赞。
第209章 她喊他,离哥哥()
萧赞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东都城首屈一指的美男子。彼年先帝在世,身为十一皇子的萧赞最得皇宠。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可就在所有人将筹码都押在他身上时,却传来先帝驾崩的噩耗。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先帝遗诏,传位七皇子萧盛,由当时的龙元阁大学士上官凤辅佐新帝。
一朝登基九五位,从此皇子奔东西。
新帝登位,上官凤至此飞黄腾达,做了大朔朝的丞相。
萧东离凝眉,望着渐行渐近的萧赞。
岁月在这个失意的男人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若说多年前尚算蠢蠢欲动,那么今日他已经颓废至极,成日只知醉酒不醒。
原本俊朗的少年,经过了帝位的动荡与朝廷的风波,随着时间的消磨,如今身子已经发福,但脸上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
“十一皇叔。”萧东离端坐轮椅,恭敬的躬行浅礼。
“哦,老三回来了。”萧赞摇摇晃晃,忽然一把推开了搀扶自己的周旁奴才,一个踉跄冲到了萧东离跟前。醉眼朦胧的打量着萧东离,“为何我觉得,你这次回来,不太一样呢?”
他打了个酒嗝。
萧东离以指尖轻轻抵着鼻间,这股子酸臭味,委实不太好闻,连一旁的青墨都有些无奈的半低下头。
蓦地,萧赞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一屁股坐在栏杆处。惊得身旁的人急忙去搀扶,生怕他一仰身直接从回廊里栽出外头。
“你为何坐着不动?”萧赞醉醺醺的问。
萧东离看了看自己的双腿,继而望着萧赞,口吻平静得出奇,“许是皇叔在甘州呆的久了,只知醉生梦死,却不知东都城里的状况。”
萧赞勉力抬头望着青墨,“青墨,你来说!怎么回事?”
闻言,青墨垂眸,“皇上狩猎遇刺,三爷为了救皇上,双腿受了重创。”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萧东离虽然表面温和,实则是个十分倔强要强之人。
若不是真的站不起来,他是绝不肯让自己背负残废之名。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与轮椅为伍,缠绵病榻。他可是天下剑气第一之人,如今却只能
“这样很好。”萧东离看一眼萧赞,继而垂下眼帘淡淡的笑着,“皇叔,去花厅说话吧!”
音落,青墨会意的推着他往花厅回去。
身后,萧赞跌跌撞撞的跟着,一身的酒气熏天。
及至花厅,青墨带着所有人退出去。
空荡荡的花厅,唯有叔侄二人静静无语。
“皇帝的生死,与你何干?你何苦拿自己的一双腿,去换他的命?”萧赞端坐,双手捧着脑袋,不叫他看清自己的容色。只是这口吻,似醉非醉,带着几分责怪几分怨愤,也有难掩的悲凉。
“他是皇帝,是我的父皇,我岂能视而不见?”萧东离平静的回答,端过一侧的杯盏,慢慢品茗。
萧赞抬头,笑得何其讽刺,“他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起你是他儿子?他弃你不理任你自生自灭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还有个三皇子?伴君如伴虎,可是虎毒不食子啊!呵呵呵虎毒,他岂止是虎。”
萧东离依旧容色清浅,眸中没有半点波澜,“那怪得了谁?”
闻言,萧赞身子一怔,刚要起身,却因为体力不支加上酒劲的缘故,一下子瘫软在地。仿佛也习惯了这样的随性为之,萧赞干脆仰躺在柔软的地毯上,痴痴的笑了两声,“只怪身为帝王家。”
“就算不是帝王家,就不会这样吗?”他问。
萧赞不答。
萧东离轻嗤,“寻常百姓家,若有个三妻四妾,何尝不是勾心斗角。这世上,唯有一心一意,才能避免这些事情。只可惜,世人贪婪,人心不足,有一则望二。”他顿了顿,揶揄般望着萧赞,“若人人都能想到后来的事情,也许都不会如此放纵。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而很多人很多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萧赞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可是唇瓣却愈发的轻颤起来。
抽搐的唇角,泛着无比的悲凉之感。
欲哭而不能,欲笑却早已没有开怀大笑的理由。
青墨快速进来,乍见萧赞这副模样,也是见惯不怪,照旧行礼道,“三爷,十一王爷,元阳郡主来了。”
“她怎么来了?”萧东离蹙眉,“把王爷扶起来吧!”
“我为何不能来?离哥哥说的话越发奇怪!”一声清脆悦耳的响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道倩影快速跨进房门。
吊捎眉,悬胆鼻,樱桃小嘴,眸色凌厉,一眼就可见泼辣之色。一袭藏蓝色的绣木槿花罗裙,就连外头的披肩上,也绣着显而易见的木槿。
进的花厅,云阳郡主直接将披肩丢出去,幸被一旁的丫鬟快速接住。
瞧着萧赞倒伏在地,青墨正欲搀扶,她便启唇朝着身后的丫鬟道,“流盈,让人带爹回去,在离哥哥面前还如此失礼,真是笑话。”
“不必了,让皇叔去偏阁醒醒酒就是。”萧东离抬头,瞧了青墨一眼。
青墨背起萧赞,便往外走。
“流盈,你们都下去,我与离哥哥有话说。”她的口吻,不容置喙。
被称为流盈的女子,快速领着所有人退下。
待所有人都离开,她才快步上前,“离哥哥,你的腿怎么了?”
“都过去了,就不必再问。”他淡然处之。
“不行!”她把小嘴一撅,“旁人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离哥哥的事情,我怎么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这腿,可是外头传闻的,为了皇上?纵然他是皇上又能怎样?你都为他废了一双腿,为何他还要赶你出东都?这样无情义的父皇,你不要也罢!”
萧东离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