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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落,她瞬时低头,狠狠扒了几口白饭,不肯教他看见自己发红的双眸。
仿佛镇定了心神,她抬头问,“你何时学会下厨的?”
“一个人活了太久,便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素颜说,女人之于男子,首先要抓住男人的饮食。我想着,若然能让她天天吃到我做的菜,是否能让她高兴一些再高兴一些?”他低头,顾自笑了笑,“再多的荣华富贵,都不及一饭一菜,执手相伴。”
她定定的看着他,眼底的光复杂而微凉,教人分不清到底是何神色。
如果当年的萧东离亦是如此,她何至于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深吸一口气,她默默的吃着饭,谁都不再说话。
外头月色极好。
饭后,她便推着他走在院子里。
他坐轮椅上,她坐在一侧的石头上,托腮望着皎洁的月。
却听得重锡笑道,“月有盈缺,人有离合。冬节将近,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上官靖羽蹙眉,“何事?”
他一笑,“冬节那日,你可否陪我过节?”
第124章 同床共枕()
上官靖羽摇头,“尚未可知。冬节,人人都要回家过节,何况是我。”她顿了顿,“你为何一个人?”
重锡的表情稍稍一怔,半低下头,敛去眸中的怅然若失,“那便作罢!”
“我”她抿唇,“到时候看情况吧!许是白日里,能出来一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一言为定!”他欣然。
她嫣然轻笑,没料想他应承得如此之快。想了想,她道,“出来得太急,没带着你的埙,真是可惜了。”
他摇头,玉蚕丝缠了一片叶子于掌心,“怎舍得教你失望。”
语罢,他轻轻含着叶片。
纵然只是一片叶子,也教他吹出悠扬的曲调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愈发的情深意浓。
他动情的吹着,她扭头愣愣的看着他,眼底的光,在月色之下泛着少许氤氲。
有时候,自欺欺人也需要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顾自低头苦笑。
*
芙蕖等在相府门口,焦灼得来回走了无数遍。
上官凤的马车没回来,那就是上官靖羽还不知是否安全。走时那年世重气势汹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然则眼见着一更鼓过去,还是没有动静,芙蕖整个人都开始坐立不安。
想了想,芙蕖觉得自己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沿路往将军府找过去。
若是半路能遇见最好,若然小姐还没出来,她就去将军府门口等着。
思及此处,芙蕖快速跑出去。
殊不知身后,有两道影子尾随而至。
不远处,傅少鸿搔了搔脑袋,这丫头如此生龙活虎,还需要人救?他想着,重锡师父是不是老糊涂了?双手叉腰,极不情愿的环顾四下。
想了想,傅少鸿还是悄然跟了上去。
入夜的街道空空荡荡,各门各户早已歇业安寝。芙蕖缩了缩身子,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穿过这条巷子,拐个弯,能抄近路赶到将军府。
大路上若是有马车经过,车轱辘声于午夜之静,会显得格外清晰。
然则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那就预示着,不会有马车经过。
是故,芙蕖紧忙抄小路而行。
哪知刚刚拐进巷子,突然有绳索勒紧了脖颈。生疼而窒息的感觉瞬间袭来,她根本来不及呼喊,只无力的蹬着双腿,死命的挣扎,想要把脖颈上的绳索解下来。
看不清身后之人,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
脑子里嗡的一声,刹那间一片空白。
芙蕖瞪大了眸子,有膝盖狠狠抵着她的后腰,容不得她过多的挣扎。
视线越发模糊,手上一松,顿时晕死过去。
“主子,晕了。”黑暗中,有低缓的女子之音。
“把她拖到巷子里,装成畏罪自杀即可。”熟悉的女音冷然入骨。
不多时,便有脚后跟拖地的声音,是有人将芙蕖拖着往巷子里头走去。
“咳咳咳”有低徊的老妪咳嗽声传来,继而是飘渺如鬼音的声响,“谁在哪里?谁挡了老婆子的路?半夜三更的,也不怕众鬼出没吗?”
话音刚落,便有重物落地的闷响传来。
傅少鸿站在不远处,见着有一佝偻老人站在巷子口,颤着身子往里瞧,心道,不会出事吧?思及此处,急忙冲上去,紧跟着站在了巷子口。
“老婆婆,你看什么呢?”傅少鸿蹙眉。
黑暗中,瞧不清老婆婆的面容,只见白发苍容,声音干哑,“看怎么把人变成鬼。”
心,忽然一怔,傅少鸿撒腿就往里头冲。
就在巷子深处,芙蕖倒伏在地,已然奄奄一息。四下空无一人,行凶者大概循着巷子的另一端跑出去了。如今救人要紧,傅少鸿伸手探了探芙蕖的鼻息,所幸还有气。
二话不说,他直接将芙蕖打横抱起,快步朝着巷外走去。
蓦地,他稍稍一怔。
方才的老婆婆去哪了?
空荡荡的街上,连半个鬼影都没有,怎么现在的老太婆,溜得如此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心思多想,抱着芙蕖就往食为天去了。
傅少鸿火急火燎的抱着芙蕖进食为天,把汤伯也吓了一跳。所幸当日傅少鸿在食为天拜师,汤伯便也没有拦阻,直接给傅少鸿开了一个房间安置芙蕖。
“少将军不是答应过重公子,不沾女色吗?怎的如今还闹出人命来?”汤伯面色微冷。
闻言,傅少鸿一怔,“胡说八道什么,半道上救的,看着还有一口气,就带来了。”
汤伯上前,然则仔细一看,顿时愣住半晌,“是上官姑娘的丫鬟?”
“现在相信了吧?”傅少鸿道,“还没死,一时半会也醒不了,怕是要缓一缓。对了,你去跟我师父通知一声,就说人是救到了,估摸着要明日才能醒转,让他放心就是。”
“恩。”汤伯让店小二送了热水,便派人去给重锡送信。
傅少鸿将芙蕖平躺在床榻上,也不敢往她嘴里灌水,免得一不小心呛到,她就必死无疑。他只能用热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脖颈,那道血红色的勒痕看着何其惊心。
“也不知哪个该死的东西,这般不知怜香惜玉。”他趴在床沿看了半天,静静端详着芙蕖的容颜,“安静下来的样子,比白日里张牙舞爪的好看多了。”
想了想,他又道,“让你跟着我,你偏不信,这下可好,小命都差点报销了。还好,遇见了小爷。啧啧啧,不要感激涕零,不过若是以身相许,小爷还是会给你抬个姨娘位份的。”
床榻上的芙蕖,依旧双眸紧闭。
傅少鸿放下毛巾,伸了个懒腰,抱着她跑了一路,委实有些倦怠。
这房内就一张床,也没个软榻,今晚他睡哪儿呢?
起身,无奈的搔了搔头。
想了想,傅少鸿俯身盯着双眸紧闭的芙蕖,“跟你商量件事,我救了你,你欠了我两次,上次呢我们算是扯平了。那么这次呢,我要求也不多,给我腾个睡觉的地方,我保证不碰你。如果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许,你觉得怎样?”
芙蕖没有动静。
“喏,是你默许的,可别怪我占你便宜。苍天为证,我我就借你半个枕头。”说着,他脱了外衣,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安安静静的躺在芙蕖身边。
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应该不算沾女色吧?
师父说,要修身养性,那么这次,应该不算破戒?事急从权,应该不算破戒!
不算不算不算
但是同床共枕,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美在侧,还要做柳下惠,似乎不是他傅少鸿的作风啊!
第125章 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这头,重锡与上官靖羽寂静赏月;那头,芙蕖和傅少鸿同床共眠。
唯独这将军府,炸开了锅。
丢了相府嫡女,未来的二皇妃,这是什么罪,自然不必明说。
“人呢?”上官凤一身肃杀,锐利如刃的眸子,狠狠掠过年世重铁青的容脸,“不是说安然无恙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安然无恙?堂堂年大将军府,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周,竟然教人夤夜劫走。年世重,你说,该如何给本相一个交代?”
年世重一时间没有头绪,不知道这到底是上官凤贼喊捉贼,还是真的有人劫走了上官靖羽。
这
“相爷放心,下官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事到如此,也只能说说官面话。
将军府的卫士悉数派遣出去搜寻,夜幕沉沉,也不敢惊了东都城的百姓,免得一发不可收拾。然则一无所获,并无上官靖羽的下落,连带着可疑痕迹都没有找到,直教年世重心虚不已。
“哼!”上官凤岂是这般容易打发的。
长袖轻拂,上官凤直接去了正堂坐着,“今日本相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年大将军若然糊弄本相,休怪本相明日上奏君王,参你一个谋害二皇妃之罪。”
这话何其重,上谏君王,弹劾年家,擅杀皇妃,那可是抄家灭门的重罪。
年世重面色陡沉,“来人,找!就算把整个东都城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到!找不到人,你们都别回来!”
音落,大批的卫士齐刷刷的跑出将军府大门。
不远处,年玉莹冷眼旁观,隐于幽暗之中。
丫鬟秋凤快速行来,“小姐,您身子尚未痊愈,还是先行回去吧!”
年玉莹瞧了秋凤一眼,面露不悦。早前望江楼一架,年世重觉得她身边的丫头都不够稳重,是故这才换了年世重身边的大丫鬟秋凤,来伺候年玉莹。
秋凤年长年玉莹几岁,与年世重一般年纪,做起事来自然是老成稳重。
“小姐?”秋凤行了礼,恭敬道,“回吧!”
“真烦人!”年玉莹撇撇嘴。
秋凤笑道,“小姐的身子骨最是金贵,如今还是未来的三皇妃,皇家媳妇,哪里容得半点闪失。”
想了想,年玉莹蹙眉望着她,这话倒是中听。
那头,却有上官凤忽然将杯盏掸落在地之音,上官凤已然动怒,“年世重,本相已经够给你颜面。早前丫鬟来报,说是你妹妹以车相撞,想要撞死本相之女。本相念及同朝为官,本不欲计较,然则现在,整个东都城都要被你翻遍了,却还是杳无爱女之信。”
“哼!”他轻哼,“若不是你有心相害,怎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年世重急忙躬身行礼,“丞相恕罪,此事绝非、绝非如此。想必早前有些误会,是舍妹年少无知,如今舍妹还昏迷不醒,到底各中原委如何,尚未可知。但下官保证,绝无害小姐之心。”
“那么,人呢?”上官凤愤然,“你以为杀了阿靖,你们年家就能攀上二皇子?痴人做梦!年世重,本相今日就把话撂在这里,若是天亮之前没有阿靖的消息,休怪本相让你们年家,从大朔朝消失得干干净净。”
年世重单膝落下,“丞相放心,人,一定能找回来。”
此事,已然从两女斗殴变成了朝堂之争。
而这年世重,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更过后,上官家的管家匆匆忙忙的过来,附在上官凤的耳畔低语了一阵。上官凤别有深意的瞧了年世重一眼,旋即起身,什么话也没交代,拂袖便走。
年世重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副将暮云快步走来,“将军。”
“发生何事?”年世重皱眉。
暮云压低声音,“刚刚有人来报,亲眼看见上官姑娘回了相府。完好无损,还跟身边的丫头有说有笑的。想来是串通好的,故意让将军难堪。”
“混账东西!”年世重勃然大怒,一掌将身边的桌案碎成两截,“竟然戏弄我!”
“只是看相爷的样子,似乎”暮云不解,“不知情。”
年世重眸色微恙,“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我将军府劫人?”
“会不会是二皇子?”暮云问。
闻言,年世重摇头,“若是二皇子,大可名正言顺来要人,不必躲躲闪闪。这皇上赐婚圣旨已下,他有资格上门要他没过门的妻子。”
“那会是谁?”暮云亦是不解。犹豫了一下,暮云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了,方才小姐似乎跟那边传递了信息,末将看见小姐放飞了信鸽。”
年世重一愣,“她去传信?”
思及此处,他掉头直奔年玉莹的房间。
年玉莹刚刚睡下,哪知睡梦中被人一把揪起,正欲发作,睁眼一看竟然是自家长兄。只能强压怒火,半带撒娇的甩开年世重的手,“哥,你发什么神经,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你是不是跟那边通了信?”年世重冷然低问。
秋凤看了暮云一眼,快速出门守着。
“谁、谁说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说,有没有?”年世重的声音越发冰冷。
见状,年玉莹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没错,我是告诉了那边,让他们替我杀了上官靖羽,永绝后患!”
“你疯了!”年世重勃然大怒,挥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
清晰的耳光之音,打得毫无防备的年玉莹瞬时扑倒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你你打我?”她一怔,跌坐在地,愣愣的抬头看着怒目圆睁的年世重,“从小到大,你都不会打我。现在为了那个贱人,你竟然打我?我是你妹妹,可她不是!”
“如果不是她,也许嫁给二皇子的人是我。可是有了她,二皇妃轮不到我,三皇子也不肯要我,拒旨抗婚。是她让我颜面尽失,我岂能放过她!”
年世重咬牙切齿,“你现在杀她,就等于杀了整个年家。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年玉莹泪如雨下,“我还能怎样?论身份地位,我不及她来得尊贵;论容貌才情,我也不及她来得满腹诗书。我恨为何你那么没用,入朝多年,只是个将军,你若有封号,何至于让我如此不堪?”
“没有我,你会有今天吗?”年世重冷然入骨,一双犀利的眸子,狠狠剜着她的脸,“是谁给你锦衣玉食,是谁让你娇生惯养?年玉莹,你太让我失望!”
第126章 阿靖跪祠堂()
年玉莹放声大哭,见年世重这一次真的不为所动,这才哽咽着跪在年世重跟前,“哥你是我哥,你怎么能不理我,不要我?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她抱着他的腿,哭得梨花带雨。
年世重眉头紧皱,“你放心,上官靖羽没死,还好好的回到了相府。只不过到底是谁帮了她?能从独孤手里逃脱的,只怕不是普通人。”
语罢,他低眉看了脚下的年玉莹一眼,“起来。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与那边联系,听明白没有?”
年玉莹重重点头,起身站在那里拼命抽泣。
“不管你跟上官靖羽有什么仇恨,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碰她,否则别怪做哥哥的不念情分。”年世重再次叮嘱。
“为何?”年玉莹瞪着双眸,“你看她给我打的”
脸上的淤青,没有几日是绝对好不了的,所幸没有破皮,但是掉下水的时候险些淹死,也是事实。险些破相,险些死了,她这厢还委屈着呢!
“你还有脸说,早前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要丞相再来一次兴师问罪?”年世重眯起危险的眸子,“少给我惹事,以后出门,让秋凤跟着。”
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