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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靖羽的身子稍稍僵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淡漠的脸上,唯有美丽的羽睫止不住颤抖。她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心忽然窜入心脏,而后冻结了所有的感官。
冷,好冷。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去看父亲的脸。
她怎么忘了,他是她的父亲,也是当朝丞相。丞相再大,大不过皇上,上官家再好,终不及皇家。
唇角微微牵起凉薄的笑意,她点了头,“爹已经决定,何必还要跟我说?”
“阿靖?”上官凤蹙眉,“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二皇子?你要知道,二皇子若是太子这般模样,即便天家富贵,爹也不会让你去跳这皇门火坑。二皇子为人天下皆知,谦礼仁义,温润如玉,哪里不好?”
“那爹觉得后院那些姨娘和我娘比起来,哪个更好?”她问。
闻言,上官凤愣在那里,忽然背过身去,音冷如霜,“谁都比不过你娘。”
“天下佳人无数,怎及心中的天下无双?”她低低的开口,“不管有多好,若不是心里的那个,又有什么用?”
上官凤愕然,转身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你说什么?”下一刻,他眯起危险的眸,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儿,“你心里有人了?”
上官靖羽一笑,“不管有没有,都不是二皇子。”
“那你到底要怎样的男儿?”他从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里,会有这么多的思想。纵然她骄纵,他也只当是骄纵,却从未听过她真实的想法。
“我的他,若肯对我说一句:不管是谁家天下,也不管谁人为君,都与他无关。与他有关的,唯有我!那么,我便跟他走。”她淡淡的说着,垂眸时,敛去眸中黯淡,不教上官凤看见一丝一毫的晦暗之色。
“荒谬!”上官凤轻嗤,“你是我的女儿,是丞相府的嫡长女。嫡为长,长为尊,岂能有如此荒诞的念头。你要嫁的,不是皇门子弟,也该是重臣之子。”
她一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便躬身行礼,“该说的,阿靖都说了,剩下的由爹做主吧!”
转身,缓步朝着门外走去。
没走两步,她回头,仿佛想到什么,“爹是真的担心梨香,还是借着梨香之事,逼女儿成亲?”
“你胡说什么?”上官凤蹙眉,他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唯有一点最让她头疼。不是刁蛮任性,而是太过聪慧。
有时候女子太聪慧,未见得是好事。
可她若不够聪慧,他又如何放心让她嫁入二王府。
“长不嫁,幼何出?爹是真的担心梨香嫁不出去,还是担心我不肯嫁?”她问。
上官凤眯起眸子,唇线紧抿。
“爹,我不想连至亲之人都利用我。更不想被人利用之后,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低吐着微凉的话语,“你是我爹,除了你,这世上我找不到第二个更亲的人。”
“梨香的事,就不用你管了。”上官凤缓了口吻,“我自有处置。”
“我知道,爹是丞相,我也知道朝廷大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可是你掌握得了人心吗?人心会变。”她眸色微恙,十年一梦,谁能比她更清楚,九族皆灭的痛苦。
“你想说什么?”上官凤觉得今日的她有些异常。
上官靖羽摇头,“没什么。只是想求爹一件事,以苍生为念。”
语罢,她开门出去。
苍生为念,多积福德。
门外,刘玉急忙迎上去,“如何?相爷怎么说?”
上官靖羽微微一笑,“你放心,在我出嫁之前,我爹不会对梨香怎样,更不会逼她早嫁。这大朔的规矩定在那,爹不会”
刘玉蹙眉,“你答应了?”
“不管我答不答应,圣旨都摆在那里,由得了我做主吗?抗旨之罪,上官家吃罪不起。何况爹借坡下驴,断了我的后路。”她苦笑两声。
不愧是父女,她知道父亲的算计,上官凤也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于是乎,素颜在不经意之间,斩断了上官靖羽的退路。
梨香被辱,那么上官家可以有资格嫁入皇家的女儿,也唯有她一人了!
她轻笑两声,缓步走在回廊里。
刘玉远远望着,望着她轻浮的脚步,萧瑟的背影,透着无以言表的微凉。
第101章 看似羊,实则狼()
出了这样的事,芙蕖等在梨花阁门外,上官靖羽绕道,去了上官梨香的房间。
梨香趴在床榻上哭得声音都嘶哑。
暮雨和杜怜儿站在一侧束手无策,见着上官靖羽进来,便敛了眸色退到一旁。
上官靖羽坐在床沿,“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实话,你有今日的地步,与我有脱不了的关系。你娘,也是因为我而被禁足。那件事,始终没有个明确的说法。”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上官梨香抬头。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上官梨香是个懦弱而胆怯之人。但是今日,她却看到了属于恶魔的眼神。那是一种恨,切齿之恨。
她重活一世,留了个心眼,才发觉曾经的自己,蠢钝至此。
把狼,当成羊。
“兴师问罪?问谁的罪?问雅儿之死?还是来问一问,推我下荷池之人是不是你?”上官靖羽语速平缓,却让一侧的暮雨和杜怜儿瞪大了眼眸。
想了想,暮雨和杜怜儿缓步走出房间。上官靖羽的听觉依旧灵敏,确信二人确实走远,才冷笑两声,“怎么不说话?”
“你想怎样?”上官梨香咬紧了唇,直勾勾瞪着她。曾经,这双眸中唯有怯懦与无辜,不管何时何地,总能做到一枝梨花春带雨。
“我不想怎样,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她轻笑,“雅儿之死早已结案,而我也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上官梨香,我不是念着你我的姐妹之情才放过你,你无情我又何必仁义?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凡事终有报,给自己积点德。”
“你什么意思?”上官梨香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上官靖羽什么都知道,却没有戳破自己,竟然放过她?一次又一次?
“你娘替你认罪,被爹禁足,都是你一手造成。你今日如此落魄,何尝不是自作自受?”她淡淡的望着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有时候放过别人,何尝不是放过自己。”
上官梨香干笑两声,沙哑的嗓音如同撕破的罗锦之音,带着刺耳的音色,“你想让我放过芙蕖?”
“芙蕖只是个丫头,于你而言,没有多少利用价值。”她也不回避。
“我终于明白了,是芙蕖出卖我。”上官梨香僵在那里,面色难看至极。
“没有人要出卖你,是你多行不义,罔顾人心。”她起身,“芙蕖之事,你考虑考虑。若然答应,我便以二皇妃的身份,求爹以静养的名义,让你去别院旧宅修养一段时间。等到流言蜚语淡去你再回来,到时候你还是相府二小姐。”
语罢,上官靖羽缓步离去。
“上官靖羽!”身后,上官梨香一声怒喝。
她顿住脚步,徐徐转身,“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为了一个丫头求情,却不念我们的姐妹之情,你好狠!”上官梨香一字一句。
她一笑,容色清浅,“你害我之时,可念着我们的姐妹之情?三姨娘之事,你敢说你没有参与?你若没有参与,芙蕖如何会对我下药?而上官宁静,何以及时赶到?有你做例在先,三姨娘本不敢搭上自己的儿子。梨香,你蠢不要紧,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上官梨香僵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不过三姨娘够蠢,一人担了所有的罪责,就想留个人对付我。”她苦笑,“我又有什么值得你们对付的?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女子,一不争家业,二不争荣宠。”
“可你是相府的嫡长女,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生,就因为你无人可及的身份,还有爹那一句嫡长为尊。”上官梨香切齿。
“平素里,你装得真是太好。”上官靖羽蹙眉凝眸,上官梨香这副模样,让她有种养虎为患的危机感,眼底的光不觉寒了三分,“这才是你骨子里的东西吧!所有的事,都让你娘出面,实际上最厉害的人是你!”
闻言,上官梨香死死盯着她的脸,“上官靖羽,你太聪明。我想知道,今日之事,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我会承认吗?如果没关系,你又会信多少?”她反问,笑得依旧从容,像极了那个端坐轮椅的男子,淡然自若。
她垂下眸,“芙蕖的事,你考虑清楚。”
“她就是个贱丫头。”上官梨香恨之入骨。
“她是丫头,可她救过我。总好过我自己的妹妹,背地里算计着想让我死。”上官靖羽走出门,“路只有这一条,我给你时间,你给我答案,别让我失望。”
上官梨香笑得泪如雨下,“我不会放过你。”
“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谁不会放过谁。”她已经走出门,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阿靖?”暮雨上前,“你会逼死她的。”
上官靖羽顿住脚步,“她想要的有那么多,怎么舍得去死?”
音落,缓步朝着大门走去。
暮雨愣住,扭头看了杜怜儿一眼。杜怜儿轻叹一声,无奈的走出大门。
眸色微恙,暮雨眯起眸子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里头传来上官梨香猛摔东西的声响。唇微抿,有寒光掠过眸底,泛着凄冷的狠戾之色。
暮雨一步一顿走进房中,上官梨香疯似的哭着,疯似的打砸房内的东西。
“如果我是你,我就成全她。”暮雨笑道。
上官梨香忽然冲上去,一把揪住暮雨的衣襟,“连你也想让我死?”
暮雨伸手,狠狠扯下一侧的帷幔,“用这个,会比较快!”
“你!”上官梨香眸色染血。
*
回到鸿羽阁,素颜面色微恙,盯着进门的上官靖羽和芙蕖,抿紧了唇线,“那个”
上官靖羽并未理她,越过她走到书案前头,开始执笔抄写金刚经。
“阿靖,我”还不待素颜开口,芙蕖直接拽她走出门。
“阿靖生我气?”素颜面色愧疚。
芙蕖摇头,“小姐没生气,只是静不下心,没看见又开始抄经书了吗?”
素颜撇撇嘴,“我去跟她解释。”
“素颜姑娘!”芙蕖及时叫住她,“小姐不是因为二小姐的事,是”她张了张嘴,“四姨娘说,相爷决定让小姐尽快与二皇子成亲。明日折子就会递上去,到时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小姐”
“什么?”素颜愕然,“是因为我?”
音落,她狠狠甩开芙蕖的手,快步进门关门,“阿靖,若你不想嫁人,我去跟你爹说。这桩婚事,我为你推了便是。”
上官靖羽抬头,“堵得住皇门路,堵不住名利心,有用吗?”
“上官梨香败坏你的声誉,那些流言蜚语便是她传出去的,所以我”素颜抿唇,“我只是想替你教训她。”
“你没错,有因势必有果,只是没掌握好分寸。”她先是一怔,而后淡淡的开口,烛光下依旧执笔抄颂金刚经。
其实发生梨香之事后,她已经隐约猜到了素颜这么做的原因。
“那我,还能为你做什么?”素颜愧疚的凝着她。
她一笑,将手中抄好的一页经书递给素颜,“替我把这些贴在回廊里,另外,帮我去做竹简。我要抄了经书,悬于回廊之间。”
素颜愣住,“阿靖你”
她不语,依然只是笑了笑。
第102章 携手共进三王府()
上官凤去了朝堂,上官靖羽知道,这一日父亲是不会回来的。她与二皇子的婚事,必然会经由父亲的口,博得皇帝的赞同。很快就会有圣旨临门,敲定良辰吉日,择日完婚。
事情已经如此,自怨自艾也无补于事,不如尽人事听天命。在那之前,她想做完自己没做完的事情。
翌日起床的时候,素颜从外头进来,看气色大抵昨夜一夜没睡。
上官靖羽一笑,“我又不是快死了,只是嫁人罢了!”
“如果不是我,你还可以拖一拖。”素颜抿唇,将手中的一套衣服递给她,“穿上吧,师兄答应今日去三王府。马车会在后门外等着,你早去早回。”
她点头,依言换衣服。
这药童的衣服,她穿着正合身,“这衣服”
“按你的尺寸做的。”素颜道,“你别看我,我可没这个本事。是师兄命人做好送来的,不关我事。”
上官靖羽蹙眉,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尺寸。
去三王府自然不能带着芙蕖,上官靖羽便留了芙蕖在鸿羽阁。并将哑笛交付芙蕖,若然有事,可吹起哑笛,唤白鸽送信。
出了相府后门,早有马车候着。
“食为天有些事,我就不陪你去了。”素颜看了上官靖羽一眼,送她上车,“师兄会把你送回来,到时候我就在后门等你。”
上官靖羽点头,站在车旁深吸一口气。
车帘缓缓打开,里头坐着含笑不语的重锡。
一如既往的淡然神色,一如既往的,只对她浅笑温和。
马车踽踽而行,她扭头望着身边的重锡,“不是说三皇子不愿见人吗?何以会见你?”
“谁不想好好的活?不想见人是因为觉得此生无望,是因为绝望。”重锡笑了笑,“然则若有一丝一毫痊愈的机会,他亦是不肯放过的。人——总归是贪生怕死的,更怕生不如死。”
上官靖羽点头,指尖轻轻捋着自己的衣袖,“这衣服倒是极为合身,想必”
“按你尺寸做的,岂能有错。”他一笑,“不过还是大了一些,你又消瘦了。”
她娇眉微蹙,“你我才见过面,何来又消瘦之说?”
他一怔,随即笑道,“我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三年了,自然要用又字。”
她莞尔,“那你以后若是多见我几面,岂非要速速老去?这大好韶华,怕要轻易流逝?”
闻言,重锡定定的看着她,扯了唇淡淡笑着,“为你折了韶华,亦是心甘情愿。”
上官靖羽抿唇垂眸,“胡说什么呢!方才还说人是贪生怕死的,这会子又满嘴胡话的哄我作甚?”
马车摇摇晃晃,谁都没有再说话。
她始终半低着头,他只凝着她的脸,笑而不语。
*
三王府门前,早早有人在门口迎着他们。
重锡端坐轮椅,上官靖羽一身药童服饰,推着他进了府门。
熟悉的回廊,熟悉的地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心却疼得让人窒息,让她极力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漫无止境的波澜壮阔。
萧东离
他的名字,他的脸,他所有的话语,所有的记忆,都在脑子里翻滚。她想忘,却无法忘记。她想抚去记忆深处的那个他,可是谁能把心抠出来,再毫发无损的按回去。
心丢了,就是丢了。
爱也好,恨也罢,都找不回来。
十年一梦,人犹在,梦早断,人在梦中难脱身,奈何?
蓦地,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她低眉,看见轮椅上的男子半侧过脸,唇角扬起清浅的笑意,声音温软而低柔,“有我。”
她一笑,温和的应了一句,“好。”
心,却颤得厉害。
想见又害怕相见。
青墨站在门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替他们打开了门。
上官靖羽是认得青墨的,但也不敢盯着看。前世青墨随萧东离南征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