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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上官凤不必为自己守节,上官凤必须纳妾,不能让上官家断了香火。
三:阿靖不许随意出门,上官家不能薄待阿靖,必须嫡长为尊。
相逢匆匆数载,深爱相守,终不过刹那芳华。该去之时,何能留?该留之人,何能去?花弄影什么都没留下,除了一个女儿,别无其他。
上官凤就跟失了魂魄一般,成日抱着上官靖羽。在相府的书房下头,开始修建冰室。上官凤封锁了所有,有关于花弄影病逝的消息,鸿羽阁的奴才,除了芳姑,全部被处决。
上官凤,已经达到了铁石心肠的地步,除了阿靖,没有人能让他放在眼里放在心里。
丞相府的后院,多了不少姨娘。
奴才们都觉得很奇怪,甚至朝中大臣们也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上官凤的女人,会有三种弊端:一没有绝色的美貌;二没有过人的家世,甚至于有的身份极为卑微;三,上官凤自从有了姨娘,便很少回府,而丞相府的书房便成了上官家的禁地,任何人不许轻易踏入。
花弄影的生死,成了谜。
整个东都,乃至朝廷上下,没有一人见过花弄影其人。丞相府不出殡不发丧,就好像花弄影只是消失了而已。花弄影的踪迹,成了所有人心头解不开的疑云。
直到有一日,上官凤听闻季家祖上有一块冰魄,含在死尸嘴里能保尸身不腐。江南织造季家!傅家本就是织造起家,跟季家本是竞争的双方,当时傅家技术一筹,让季家夺了江南织造的位置。
此后傅家靠着军功起家,最后做到了将军一职。
如今傅家得势,自然不会放过季家。
当傅立参奏季家的折子送到上官凤跟前时,上官凤便向萧盛进言,说是季家有谋反之心。而后与傅家联手,栽赃嫁祸,以至于让整个季家,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听说当日的场面很凄凉,季家一家老小都被牵连在内,赶赴菜市口斩首示众。
因在狱中,见着季家的少夫人身怀有孕,狱卒一时心生怜悯,便以死囚换下了季家的少夫人。至此逃出季家一脉,这才有了后来的遗腹子——芙蕖。
其实当时斩首的时候,杜怜儿就站在斩台下面。
在杜怜儿出生时,因为术士说杜怜儿戾气太重,是故不宜在家将养,便托入道观中寄养。是故谁都不知道,季家,还有个女儿。这也让杜怜儿逃出一命,后听闻上官凤纳妾,且留恋风月之地,便甘愿堕入风尘,最后凭着自己的手段,进了丞相府。
花弄影因为冰魄而得以保存容颜,可也因为这个冰魄,让上官家从季家覆灭之后,再无子嗣。冰魄乃天下间寒毒具盛之物,与丞相府地下的井水相互融合,更是了不得。女子数阴,本就体质偏寒,这样一来,丞相府的女子就再也无法成孕。
在得到冰魄时,上官凤并不知道这事,因为他极少回府,更很少跟自己的女人们在一起,不知道会影响这么大。
以至于后来上官靖羽嫁给萧东离,一直未能成孕,上官凤才知道,是自己断了上官家的根脉。他不后悔让自己的女人们无法成孕,他唯一后悔的是,连累了上官靖羽。
所以后来上官靖羽帮着萧东离夺位,上官凤是有犹豫的。
萧东离若为帝王,会有后宫三千。而上官靖羽不能成孕,势必地位难保。可若不帮着萧东离,一旦别的皇子称帝,自己女儿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是故上官凤敛尽天下之财,聚揽天下之权,为的就是想让女儿有个依靠。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的不折手段,最后将自己和上官靖羽,都葬送在了这上头。当然,这是后话,是谁都不曾想过的东西。
昭仪宫空了,鸿羽阁也空了。
昭仪宫挂着余槿的画像,再也没有拿下来。
丞相府烧毁了所有,与花弄影有关的画像,再也没人知道花弄影的模样。所有人都以为上官凤薄情寡义,当外人都认定丞相夫人已死时,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纳了三房姨娘,分别生下了次女上官梨香,长子上官宁静,次子上官致远。
“礼部尚书有个妹妹,长得倒是不错,你这丞相府,也缺个管事的夫人,是不是——”萧盛抬头看一眼身边的上官凤。
上官凤正在草拟圣谕,听得这话急忙起身行礼,“微臣心系皇上与朝廷,不愿被儿女私情牵绊,还望皇上明鉴。”
萧盛深吸一口气,“丞相没有夫人,岂非让人笑话?”
“此心已随妻去,微臣不愿娶妻。”上官凤斩钉截铁。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萧盛是愣住的。
上官凤一介文儒,平素看着文文弱弱,但对于感情这事上,萧盛好似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那么的执着,那么的执念难消。
抬头细看,上官凤眉目清朗,外头的微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漏进来,倒映着他眼底的忧郁与深沉。他站在那里,仿佛失了魂魄,一动不动。
萧盛轻叹一声,“今夜,留下吧,朕想与你秉烛夜谈。”
第453章 初遇()
那一夜,上官凤没有回府,也没有去六部衙门,而是留宿皇帝寝宫。一个为情生恨,一个因爱而萎靡,终逃不过自己的心。
东都依旧奢华,染尽世间荼蘼。
而萧东离与青墨,却受尽颠沛流离。
青墨淋了雨,到了夜里就发了高烧,萧东离偷了一个饼被人打得半死。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就这样相依为命。
萧东离不离不弃的守着青墨,替他擦着身子降温。这些东西,他在医书上看到过,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也许是命大,青墨没死,只是有关于姐姐被打死的那一段记忆,凭空消失了。他忘了生命中,最痛苦的事情。那一刻萧东离在想,为何不是自己发烧呢?若是他也能忘掉那些过往,该多好?
可注定了,他会活得比青墨更苦,更累。
因为他忘不掉鲜血淋漓的画面,忘不掉母亲因为疼痛,而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惨烈。身后不断的有追兵,他们一边流浪,一边躲避着追兵。
甘州有人来,把他们悄悄的带到了甘州。
萧东离从零做起,勤练武功以求自保。而今他要做的,是为母亲报仇雪恨。在仇恨中成长的孩子,没有快乐,也没有心。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复仇。
除此之外,凉薄得令人害怕。
不爱说话,也不爱解释,甚至于不善于表达。但凡他要做的,即便不折手段,他也要做到。能懂他唯有青墨,从小到大的情义,比什么都重要。
那一年他二十四岁,是他离开东都后第一次回去。
赋兴楼里,他听见了年玉莹的诗文,也见证了年玉莹的才女之名的尘埃落定。只是那些诗句,依稀不似年玉莹该有的情怀,他总觉得有些心中异样。
但他还是走了出去,那是年玉莹第一次见到他。
风华之盛,翩翩少年郎。眉目如画,宛若他的母亲余槿,生得极好,便是往人群中一站,亦难改绝世之容。
他微微一笑,年玉莹福了福身,“公子有礼。”
等着年玉莹离开,萧东离才发现站在赋词牌楼前的少年。约莫十多岁的样子,有些咬牙切齿的盯着年玉莹留下的诗句。
青墨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三爷,是丞相的掌上明珠——上官靖羽。”
眉头微挑,萧东离扯了唇,心道:是丞相府上的!丞相乃是百官之首,若是能得上官靖羽青睐,想必比年玉莹更有利用价值。
“公子,咱们回去吧!若是被老爷知道你偷偷溜出来,怕是——”芙蕖一身男儿装束,畏首畏尾的跟着。
上官靖羽狠狠盯着眼前的诗句,“年玉莹敢窃我诗集,这笔账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走着瞧。”
语罢,上官靖羽快步朝着外头走去。
那一年,她刚刚及笄,十五岁的芳华,正是任性妄为的时候。遇见他,就如同遇见了生命中的劫数。
“你为何跟着我?”她转身,瞪着他。阳光下,萧东离淡淡的笑着,眉目清浅,却笑得宛若三月暖阳。她稍稍一怔,心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饶是有缘,相请不如偶遇,赏个脸喝杯水酒如何?”他问。
芙蕖低头,“公子不可饮酒。”
上官靖羽想起了父亲的警告,她是不能饮酒的,自然要推脱,“不必了,你我萍水相逢,何况我又不认识你。”
蓦地,她看见他手中的那根玉箫,“你会吹箫?”
萧东离笑而不语。
她是喜欢箫声的,悠扬而温柔,是她向往的东西。可惜她不会,父亲时常不在府中,她也找不到可以相教的师父。
他将玉箫递出去,对她微微一笑。
她身为相府嫡女,骄傲惯了,也是被上官凤保护得太好,以至于觉得这天下,都不敢有人打自己的主意。她觉得有爹在,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所有人靠近自己无外乎一个目的:那就是阿谀奉承,有事相求。
她不怕别人有事相求,因为她是上官靖羽,只要她开口,爹都会满足她。
哪怕她把整个丞相府弄得鸡飞狗跳,爹都不会说一句重话。
可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但始终不得要领。爹尝尝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她远远就能听见爹房中的箫声。
那种箫声,像是带着一种思念,一种难以言说的相思而不能相守的悲凉。可是她遇见的所有人,都吹不出这种曲调。
但萧东离做到了。
长亭里,萧东离一曲离殇,让上官靖羽心悦诚服。
“你教我吧!我给你银子!”她笑了笑,美眸弯弯如月。
他摇头。
上官靖羽想了想,“我给你房产地契。”
他还是摇头。
她撅着嘴,“那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能扳倒。”
“初入东都,萍水相逢,只想交个朋友。”萧东离笑着,便是那一笑,让她如沐春风,跟着心头暖暖的。
四目相对,到底逃不脱命中注定。
上官靖羽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对萧东离竟没有丝毫的防范。她接过他的玉箫,嫣然一笑,“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在下上官靖羽,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他上前一步,凑在她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萧东离。”
她一笑,握紧了手中的玉箫。
事实上,她压根不知道萧东离是谁。每次出门,上官凤总会让人跟着她,不许她随意与人接触,也不许任何人伤了她。
有时候上官靖羽觉得,自己就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想跟人说说话,都很难!
所幸,她还有暮雨这个朋友。
虽然暮雨是爹的姨娘,可她们年纪相仿,所以最能说得上话。
“阿靖最近怎么总是关着门?”暮雨突然过来,惊得上官靖羽快速将玉箫藏在身后,面色微红的站起身子。
“没什么。”她退到床边,顺手将玉箫塞进了枕头底下。
暮雨笑着,“怎么,对我还有秘密?”
上官靖羽摇着头,芙蕖上前奉茶。
见状,暮雨瞧了芙蕖一眼,眸色微恙。等着芙蕖出门,暮雨才笑道,“芙蕖这丫头近来也是怪怪的。”
上官靖羽眉头微蹙,“怎么了?”
“最近她好像跟二姐姐走得很近,我看到她进二姐姐的房间好几次了,也不知要做什么。”暮雨宛若无心之说,随口那么一讲,“若是不顺心,你就换个丫头吧!”
“芙蕖与二娘?”上官靖羽眸色微沉,饶有所思。
第454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
其实说这话的说话,芙蕖就在外头。听得这话,芙蕖只能快步离开,暮雨与上官靖羽是最交好的。而且暮雨最得上官凤宠爱,与上官靖羽站在一处,颇有几分相似。所以府中人云亦云,说是暮雨长得最像丞相夫人。
上官靖羽看着暮雨,也是格外的亲切,两人站在一处,就跟姐妹似的。
她想着,大抵暮雨是真的跟娘很像,尽管她没见过自己的娘亲。
芙蕖——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对劲,对府里很多事,都显得格外关心。上官靖羽记得,芙蕖当年受人欺负,还是自己给出的头,所以对于芙蕖,上官靖羽还是给予了不少信任。
可是芙蕖与暮雨比起来,终究还是略输一筹。
这段时间,芙蕖有些走神,便是给上官靖羽沏茶也是心不在焉,“芙蕖,你在想什么?”茶水溢出来,上官靖羽冷了眉目。
芙蕖骇然跪地,大惊失色,“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你是不是有心事?”上官靖羽问。
芙蕖摇头,“没有没有。”
“做事这般不当心,去外头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上官靖羽转身朝着床褥走去,这个时间点,是该睡午觉了。
正午的太阳,灼灼炙热。
芙蕖跪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等着上官靖羽醒转。
自从暮雨跟上官靖羽提及芙蕖的不对劲,这样的惩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等着上官靖羽醒转,睨一眼跪在太阳底下的芙蕖,面色被晒得涨红,这才松了口,“去厨房看看,明日去国寺的供品可都备下。”
芙蕖得令,这才勉力起身,亦步亦趋的朝着厨房走去。
在丞相府,上官靖羽的命令是说一不二的,谁都不敢违背。她惯来任性发脾气,但很少闹出人命,只因幼年时偷偷出行,遭逢危险,而后险些丧命。有个游方术士说家宅戾气太重,上官靖羽若想自身平安,便要少兴杀戮。
可是芙蕖到了厨房,却瞧见暮雨快速闪过,好似出了后门。
芙蕖一愣,神使鬼差的跟着去。
隔着后门,芙蕖趴在门缝里看着外头的情景。没成想暮雨竟然跟一个男子碰面,看上去两者好似格外亲密。
“哥。”暮雨这一开口,芙蕖的眼眸骇然瞪大。
“如何?”暮云问。
暮雨环顾四周,“明日,上官靖羽会去国寺,正好可以动手。”
“上官凤有意支持二皇子,但是将军却不以为然。二皇子有贵妃,有皇帝的宠爱,到时候就没将军什么事了。所以,将军要尽快让太子登基。只要上官靖羽出事,这罪名落在二王府,凭着上官凤对女儿的宠爱,一定不会再帮二皇子。”暮云冷然,“明日我会让人埋伏再回程的道上,对付上官靖羽。”
暮雨点头,“相爷对阿靖那可是没话说,就跟宝贝似的捧着。不过这丫头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压根没什么心计,就这么糟践了倒也可惜。”
“你何时变得这般心慈手软?”暮云笑问,“就不怕将军与你算账?”
“他舍得吗?”暮雨羞赧一笑,“他若舍得,那我也无话可说。”
暮云摇头,“将军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清楚吗?等着将军拿下了江山,一定让你做个堂堂正正的将军夫人。你没瞧将军府里,至始至终都没有夫人吗?”
暮雨点了头,“知道了知道了。对了哥,我让你查的事情可都查清楚了?”
“我去查过了,那杜怜儿——”暮云压低了声音,凑近暮雨的耳畔,不知道说了什么。芙蕖隔得远,也没能听清楚。
隐隐的,她觉得这件事会不会跟自己有关?
可是不管其他,就凭他们想动小姐,她也是不允许的。小姐对她有恩,芙蕖岂能忘恩负义。虽说很多事情,她无法说出口,但是——她不会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