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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将军乃是皇上亲信。”长渊为难,“主帅,怕是不易。”
“大朔有句话,叫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是喀什,就算是皇帝来了,军令如山,岂能触犯。”风里花饶有兴致,唇角露出别样的笑意,“若皇上真的因此怪罪,岂非污了他苦心铸就的圣明?”
长渊似乎明白了什么,重重点头,“主帅说得有理,何况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
风里花不慌不忙的朝着大营走去,瞧着那乞丐将一名女子送入了营帐,而后帐内便传来欢乐的笑声。
见状,风里花扬唇笑得邪肆,缓步朝着中军帐走去。
门外的军士见状,刚要通禀,却被风里花一个眼神给剜了回去,各自跪着不敢吭声。
长渊撩开帐子守在外头,风里花则漫不经心的走了进去。
乍见有人进帐,刚刚压着女子欲行不轨之事的喀什当即大怒,正欲开骂。可当看见是风里花,眸色瞬时紧张万分,“怎么是你?你进来干什么?”
风里花嫌弃的瞧着喀什满脸的络腮胡子,长得跟牛一般的壮实,说话也粗声粗气,真是丝毫入不了他的眉眼。
他也不吱声,慢条斯理的在一旁的桌案处坐下,端起手中的杯盏慢慢倒了一杯水,这才大喘息的开腔,“没什么,进来看看喀什将军到底能有多痛快。”
喀什起身,身下的女子随即惊恐的扯了衣襟蔽体,整个人如受惊的小鹿,畏惧的缩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想不到,还是个大朔女子。”风里花轻嗤,“将军这身子板,还不将她折腾死?死倒也罢了,最怕半死不活?”
喀什冷笑两声,“军中无趣,找个女人罢了,你也要管?”
“我不管女人也好,男人也好,你在哪找都行,但在我的军中——就不行。”风里花挑眉看他,唇边笑意冷冽,“听明白了吗?”
“我就找了,你能把我怎样?”喀什冷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男不男女不女,成日妖里妖气,没有半点男儿气概。你敢动我,信不信我上禀皇上,治你一个滥用职权之罪!”
风里花一笑,“哦?是吗?那你也要走得出这帐子才行。”
喀什一怔,“风里花,你想干什么?”
“军法处置,你说我还能干什么?”风里花起身,长袖轻拂,手中的杯盏被他盈盈一握,瞬时崩裂碎开,手中却没有沾上半滴水渍。
“你不过仗着自己是圣女一族,就敢对我颐指气使。如今圣女失踪,你们还剩下什么?早晚都得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喀什咬牙切齿。
风里花轻叹一声,“这话,可是皇上说的?”
喀什不语。
风里花继续道,“皇上要铲除圣女一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过,你可真的看见圣女一族的没落?相反的,现在北昭的兵权,都在我的手里。你猜,我为何跟大朔,始终保持着徐徐而进的战局?”
听得这话,喀什震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想得通的都能活着,想不通的都该死。”风里花轻笑,“请吧将军,这三十军棍,算是轻的。”
“风里花,你敢!”喀什惊呼,“我乃皇上钦赐——”
还不待他开口,风里花直接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子,愣是将喀什甩出营帐。无奈的打量着自己的手,风里花娇眉微蹙,“真脏。”
长渊就在外头,喀什被丢出来的时候,刚好滚到他的脚下。
“将军起来吧!”长渊道,“都准备好了,请吧!”
不远处,一条长凳,两个执行者手执军棍而立。
风里花走出来的时候,喀什已经被按在了长凳上,嘴里塞着布,被人死死的按着无法动弹。军棍落下的时候,喀什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把嘴里的撤了,这喀什将军不叫出声来,怎么能以儆效尤呢?”风里花坐在一旁,优雅的品着香茶,“叫吧,叫大声点,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长渊撤了喀什嘴里的布条,不少士兵远远的围着,一个个面露惧色。
“风里花,我乃皇上钦赐左将军,你如此做,岂非有违皇命,与谋逆何异?”喀什疼得冷汗直流,却还是嘶喊不休。
“皇上是放在心里的尊敬的,若与你一般处处抬出皇上压制别人,岂非不敬?”风里花笑得妖娆,“你如此不敬皇上,更该打!给我重重的打,免得将军话太多,又不小心冒犯了皇上,那就罪该万死了。我这么做,可是替将军留点口德,留条命啊!”
音落,执行者的军棍更是往死里打,直接打得喀什腰部以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最后喀什晕死过去,还剩下半条命半口气,风里花才算作罢,教人把他抬回营帐休憩。
指尖捏起喀什的头盔上头的孔雀羽,在北昭,孔雀羽代表着一个人的地位。两枚孔雀羽,已经是殊荣至极。
冷笑两声,风里花随手便拔去了喀什头盔上的一根孔雀羽,却是低低的唤了一声,“上官靖羽,你到底在哪?”
不远处,那女子的身子稍稍一颤,忽然想疯了一般冲上来。
风里花蹙眉,也不教长渊拦着。
只见那女子披头散发,一把夺过风里花手中的孔雀羽,咿咿呀呀的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她摇着手中的孔雀羽,指尖拼命指着孔雀羽。
长渊不解,“主帅,她疯了。”
风里花冷然,“你是说,你知道上官靖羽?”
第369章 他来找我的吧?()
“主帅,她是大朔女子,不可轻信。”长渊提醒。
风里花抬手,示意长渊莫要开口,顾自上前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长发之下,五官尚算清秀,长得也纤瘦苗条。只是那看双眸中带恨,恨中带着恐惧的眼睛,似乎有不少话要说。
下一刻,风里花取出帕子置于指尖,伸手掐起她的下颚。
女子吃痛的张开了嘴巴,风里花冷笑,“这舌头可是被勾魂使者勾了去?”
“是被人割掉的?”长渊一怔,“这是为何?”
“你说,为何会有人割掉她的舌头?是她知道太多?还是废话太多呢?”风里花扭头望着长渊,别有深意的笑着,“办不了事实,还那么多废话,留着舌头也无用。”
长渊俯身行礼,“卑职明白。”
“让她去找上官靖羽。”风里花随手将帕子丢在地上,“若是找不到人——就把她乱刃分尸。”
“是。”长渊颔首。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留了一命的方云。
正所谓妇人之仁,终归害人害己,想必就是这样的道理。对付该死之人,若是心慈手软,到头来被反咬一口的就是自己。
所以上官凤那句话是有道理的,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今日不杀她,来日你必死在她的屠刀之下。
自古屠戮,只能用屠戮来摆平,什么以德报怨,什么以德服人,终是留有隐患。只因人心难测,祸福难料。
注定了,风里花会遇见上官靖羽。
风里花与长渊偷偷出城,毕竟这头城外三十里,驻扎着年世重的大军。这边都是村庄,不过若是交战,他们不会放在这里。
方云终于回到了方家村,熟悉的地方,却有着让她恨之入骨的人。此刻的她,早已忘记了当日上官靖羽对她的警告,也忘了自己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父亲和妹妹的关系。
“会在这里?”长渊蹙眉,这个偏僻至极的地方,难道上官靖羽会留在这儿?
方云带着风里花和长渊去了山脚下的小屋,她没那么傻,会想到第一站去自己家。可惜山脚下的小屋,早已人去楼空。
“人呢?”长渊冷然,随手一挥,随行的七八人快速进屋搜索。可是找遍整个小屋,都没能找到上官靖羽的踪迹。
风里花缓步走进正堂,堂内桌案上还摆放着发霉的饭菜,桌案上一片狼藉。可见这些人当时走得很匆忙,桌面上的灰尘显示着,人走了很久。
“主帅,后头的兰花地里,发现一座坟,上头写着上官靖羽亲刻。”长渊从后头急急忙忙的过来。
“看样子,她确实在这里逗留过。”风里花眯起危险的眸子,望着院子里东倒西歪的花卉,有些花盆是被外力打碎的。这碎裂的痕迹显示,应该是被一种强劲的气劲震裂。以至于有些花盆,看上去碎了,却还保持着原状。只要不去触碰,就不会垮塌下来。
这里到底经历过什么?
“主帅,门前的石头上有些血迹。”随侍快步上前。
闻言,风里花快速走向院门。
这些血迹表面,当时有人受伤流血,那么是被仇家追杀?还是抵抗大朔的士兵?是谁受伤了?是上官靖羽?
血迹干涸,因为被雨水冲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看样子,当日这里必定经过了一场厮杀。”风里花冷然。
长渊忽然出剑,冷剑直抵方云的脖颈,“人会去哪?若不说,乱刃分尸。”
方云扑通就跪下,因为无法说话,也不识字,所以胡乱的做着手语。终于,她指了指门外,然后示意让自己带路,带大家去找。
“主帅,此人不可信。”长渊道,“也许她要把我们带进大朔军队的埋伏圈。”
“都已经出来了,埋伏圈不埋伏圈的还重要吗?”风里花剜了方云一眼,“带路吧!再找不到,我就剁你一条胳膊。”
音落,方云浑身打颤。
事到如今,方云也顾不得其他,只要能活着,能保住自己的命,什么父女亲情,什么姐妹情深都可以抛诸脑后。
她要活着,要好好活着,不要死。
当日她爹和妹妹不曾救过她,任她被人割去舌头,被人丢进乞丐窝里任人凌。辱践踏。那么今日,她又何必念着亲情,搭上自己的性命?
方云身子僵硬,脚步沉重的朝着自己家走去。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家门。
大老远,她便看见小雨在院子里晒药材,看见家里的渔网挂在一旁沥水。方兴蹲在门口,正在杀着活鱼,满手的鱼血还不忘叮嘱方雨,“小雨,你把药材翻一翻,尽量晒干一些,最近天气潮,容易坏了。”
方雨点头,“记得了爹,这药材能卖好多钱,到时候还要给樽儿换羊奶呢!”
方兴笑着,“是呢!”转身拎着杀好的鱼进了厨房,素言在里头做饭,打算给上官靖羽熬鱼汤补奶。
乍见一大群人朝着自家走来,方雨一怔,随即站直身子。
为首的是方云,是她亲姐姐。
方雨心头一慌,当即明白要出事,“爹!爹!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快来啊!”这一声喊,惊得刚进厨房的方兴拎了斧子就跑出来。
魑魅魍魉稳稳落在方雨身后,老四一把拽了方雨,塞到自己身后。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北昭人,长得浓眉阔目,跟大朔男女的温婉容貌,截然不同。虽然他们现在穿着大朔的服饰,但——北昭人就是北昭人!
“姐姐?”方雨咬唇,“你怎么还敢回来?”
方云冷笑,直勾勾盯着方雨,那种恨得咬牙切齿的眼神,让方雨身子微颤,不禁抬头去看老四。
魑魅魍魉皱眉。
魑:什么人?
魅:敢擅闯此地?
魍:不要命了吗?
魉:滚。
语罢,老四侧过脸看了方雨一眼,方雨会意的跑到屋檐底下站着。想必四位师父要动手了,所以让她避开一些。
方兴急忙拉着方雨躲到一旁,握着斧子的手,手心里满是冷汗。
“爹,是姐姐。”方雨望着院子里的方云。
“你去通知阿靖,让他们去后山的地洞里躲一躲。我看来者不善,约莫是冲着他们来的。”方兴压低声音,伏在方雨耳畔低语。
方雨蹙眉,“你怎么知道?”
方兴一个爆栗砸在她脑门上,真是又急又气,“你没瞧见小云那眼神,恨不能把这里所有人都扒了皮吃肉。”
“知道了。”方雨撒腿就朝着房间跑去。
上官靖羽还在月子里,身子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是鬼门关走了一圈,整个人消瘦虚弱。这些日子,一直是萧东离在帮着调补,才让上官靖羽缓过劲来。
萧东离经过上次与柳莺的交手,虽然内伤严重,但也因此借着柳莺的气劲冲破了自身玄关,反倒让封闭的经脉得到疏通,如今正在逐日康复。
其余人,皆已康复。
“阿靖姐姐,外头出事了。”方雨气喘吁吁,“外头来了一帮人,是——是我姐姐带着来的,看上去不太好,很凶很凶。”
萧东离正抱着女儿,预备哄孩子睡一会,听得这话,眉头微蹙,“什么人?”
“北昭来的。”方雨道,“其实我是猜的,反正跟素言姐姐,很相似的那样,鼻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肯定不是大朔人。”
闻言,萧东离打开窗户一条缝,瞧了一眼外头,眸色陡沉,“是他!”
风里花!
他竟然来!
方云就在前头,当初也是念着方家父女救过自己一命,还妥善安葬了傅少鸿,他才会饶了方云一命。可没想到,今日这灾祸,源自当日的一念之仁。
“小雨,你去告诉青墨和汤伯,让他们别轻举妄动,他们两个不是风里花的对手。”萧东离吩咐。
方雨连连点头,“明白!”刚要出门,方雨又回头,“傻哥哥,那樽儿不会有事吧?”
萧东离一笑,“樽儿在我手里,不会有事。”
“那就好。”方雨这才放心跑出去。
上官靖羽靠在床柱上,“是风里花?”
萧东离转身,温和的望着她,缓步走过去。他刚才这么一站,孩子竟然躺在他怀中睡着了,如今小脸红扑扑的,安然睡得真香。
轻柔的在女儿眉心落吻,萧东离将孩子放在床榻上,上官靖羽小心的为孩子捏好被角。四目相对,多少柔情难诉。
“你打算怎么做?”上官靖羽问。
“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能怎样?就看风里花想怎么样吧!”萧东离握住她微凉的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们。”
上官靖羽娇眉微蹙,“他是来找我的吧!”
他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头,“你猜。”
她嫣然轻笑,“魑魅魍魉挡不住他。”
他点头。
“那么他一定能进来。”上官靖羽望着自己的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碰我的女儿一下。”
“是儿子。”萧东离一笑,“萧樽。”
上官靖羽笑而不语。
第370章 小外甥()
萧东离是开了门出去的,他太清楚,魑魅魍魉是拦不住风里花的。风里花这人,上次萧东离与他交过手,两人的武功可谓不相伯仲,若真要比个高低,萧东离也只能胜过一招半式,占不到大便宜。
何况他现在——尚未完全康复。
“好久不见,三皇子!”风里花笑靥如花。
“我宁可永久不见。”萧东离站在那里,素言抿唇不敢出去。万一被风里花认出来,自己是要受罚的。
风里花低低的笑着,“三皇子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上次幽州城一别,近来可好?”
“上次你来搅了我的好事,这次又想做什么?”萧东离挑眉,“嗯?”
他的尾音拖长,好似故友相逢,彼此寒暄,言语间稀松平常,没有半点不悦的情绪波动。却分明是对立的阵营,各自凝了内劲于掌心。
风里花笑着,“你都在这儿,那么上官靖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