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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繁忙,我自然是顾不上她,能够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已经是谢天谢地,夜间我守在电脑面前,对着一份又一份的策划,数不清的文档表格,焦头烂额,她手足无措地坐在我身边,自然也知道我没有精力去帮她。
等到工作汇总的时候,她交不出东西,我也并没有因此包容,在其他人面前都是同等对待,开会的时候她低着头,从始至终没有抬起来。
我在那一刻,大概是明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所谓的纠缠了。
但是她工作的漏洞依然要我们其余的人去填补,为了那份策划,我已经熬了几个晚上,那天我睡到下午起床,才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有吃饭,拿出手机想要点外卖,才恍然发现身上已经不剩分文,这个月因为太多的加班加点,生活费早就花完,我连忙打电话给外卖店,告诉它不要了,电话那头语气极差,说已经在做,我不断道歉,狼狈至极。
我拨通陈蓝的电话,耳边有些吵,大概是在外面。
我说:“陈蓝,你在哪?”
“怎么了,有事吗。”她说。
“你能不能给我带点吃的,我在赶策划。”我怀着希望。
“这样吗,我刚好要回去拿些东西,你要吃什么?”她的声音明朗。
我一下如同被燃亮了,说:“没关系,什么都行,你先回来再说吧。”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来,突然觉得天昏地暗,大概是太久没有吃东西,又连着熬夜,我觉得头十分晕,躺在床上就这样睡过去。
朦胧中,我觉得陈蓝好像回来了,我睁开眼,喊她:“陈蓝,是你吗。”
她回过头来看我,说:“江嫣,我回来拿一下学生证,现在要出去,吃的我忘记帮你带了,你点个外卖吧。”
我没有力气说话,心一直往下坠,我说:“陈蓝,我没有钱吃饭了,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这样卑微过。
她怔了怔,似乎不敢相信我说了什么,然后说:“你怎么了,江嫣。”
我不再说话,翻了个身。
她见我沉默,又小声地说:“我最近也没钱了……”
我背着身,依稀听到她在翻找包的声音,然后是几个硬币碰撞的声响,过了一会,她便关上门出去了。
24。终归陌路()
我坐起身来,头疼得翻天覆地,看到桌上是她扔下的三个硬币和一张五元的钱。我打开手机,翻到一个朋友的微信,她发了几张和陈蓝在电影院的自拍,手中握着爆米花,背后是人来人往一派繁华。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嗡嗡地鸣叫,我想,再也没有以后了,情薄至此,我们已然两清,原来这两年的情分,其实不过只值这些价格。
陈蓝,我们大概就到此为止吧。
神智还清醒的时候,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我拨通了林歌的电话。
然后我就这般沉沉地跌坠下去,如同失去任何感知地晕在那片模糊里,脆弱得不堪一击,原来我与寻常女生,竟是没有多大区别的,在那一刻,我强烈感受到那种不安,要将我摧毁一般的不安,亟待被人救赎。
那一年鹭岛的冬天一如既往没有下雪,却冷得刺骨。
我求父母给我买了一台单反相机,跟着江秦四处拍照,他离开厦门的时候,我偷偷买了去北京的机票,跟在他和林歌的身后上了飞机,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又气又急,我咧开嘴对他笑,他终于只是叹了口气,说:“你这样,要是毕不了业怎么办。”
我说:“我现在这样,真的在学校待不下去。”
他沉默着,摸了摸我的头,像我爸一样的力道,我眼睛竟然一下子红了。
整整一个学期,我几乎没有去上过课,自然该挂的都挂了,学期结束的时候,我只拿到3个学分,不敢回家,就在公寓里游荡,看到同学们放课考完试一派欣喜地从校门口走出来,看到她们拖着笨重的行李行色匆匆地搭车,看到那般充满希望地面庞…由内心升起一股悲凉。然而我无法责怪,所有的遗憾都是早早就决定好了的,那些选择,都是我亲手填的答案,没有理由怪罪命运不公。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如同扑火一般在爱。
幸好公司很快忙碌起来,我又投入繁忙劳碌的工作中,偶尔还是遇到陈蓝,却已经不说一言,行同路人,有好几次她想要跟我说话,都被我冷漠地表情堵住了嘴,她还是经常被骂,什么也做不好,又不会说话,在公司里几乎没有朋友。
我绕着她走,尽量不与她碰面,往事不提,我至少不能毁了自己。
她却堵住我,眼泪已经在眼眶里,她说:“江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觉得好笑,反问她:“我什么时候躲着你?”
她开始哭哭啼啼,说:“这段日子你见到我都绕道走…”
“你也知道我只是绕着走,不是为了躲你,只是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我语气凉得像冰。
陈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还是那副可怜的模样,我心里却已然泛不起任何波澜了,对上她的目光,我知道她看得到我眼里的不屑。
她默默转过身去,大抵也知道无可挽回,只能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穿着极高的鞋,脚步沉重,我这样看着她的背影,瘦弱不堪,仍旧想起刚见到她时候的样子。我在心里感叹,倘若如今我再遇上那般的她,还是会动情,还是会……然而她已不是她了。
跌跌撞撞地,走了这样久的日子,我仿佛是突然长大,也是突然地,好像看到了我与同性之间的陌路,然而我不能多想,只能日复一日让自己陷在忙碌的工作里,像是一种麻痹,与周遭的一切迷惑不知疲倦地捉迷藏。
陈蓝销声匿迹了一阵子,她辞了工作,分手之后,她一直工作得十分辛苦,几乎天天都要遭受冷眼与责骂,尽管这是份难得的好工作,她终究还是撑不下去。公司里又来了一批新的实习生,如同大一的我们,满怀希望,以为这大概就是生活的样子,我偶尔也会和她们一起去喝茶聚餐,听到不知名的歌星影音,如同这个世界的旁观者,看到她们将一切冷暖诉说得活色生香。
我头发已经长到了肩,然而这一次,我一直没有想要剪短的欲望,偶尔听到同事们讨论哪个牌子的染膏好,我竟会鬼使神差地记下了。有一次我们去吃海底捞的火锅,等待时候,同事提议去做指甲,于是我生平第一次,像个女人一般给指甲刷上颜色,尽管只是中性的颜色,我依旧觉得恍然,镜子里的自己那般陌生。
两个月以后,我收到陈蓝的短信。
她生活大抵是很不容易,每一条都很长,向我诉说她生活的不堪、困顿,还有一些思念,最后的最后,她写到: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了吗,江嫣,我一直以为,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再爱我,你也还会等我的。
江嫣,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我恍惚地想起那些与她一起度过的日夜,想起她睡着时候安静的侧脸,紧蹙的眉锋,想起她哭泣时候的眼泪,心里都是说不出的钝痛。
但我真的是不爱她了,这爱早让我身心俱疲,只空留了份牵挂。
我渐渐习惯了她隔三差五发来的问候,深夜里她常常给我打电话,我一个都不接,她便发短信过来:还是你对我好…江嫣,还是只有你对我最好。
我在暗夜里深深叹息,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房间一派清朗,寂静无声。
暑假之后,很多朋友都开始了大四的生活,工作,实习,各奔天涯,只有我还留在学校上课,心里很荒凉,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安心地弥补着当时的遗憾,把学分修满,争取能早日毕业。
时间总是宽慰的,爸妈终于还是原谅了我,每周末我回家,他们还是如往常一般呼朋唤友在家里大摆宴席,我妈偶尔也会关心我的学习,问我能不能修满学分,我支吾着应付,心里却也在担忧。没能顺利毕业,公司自然也无法留我,上面提了另一个与我一同进去的人当了主管,我心里不是滋味,默默交了辞呈,生活一下子松下来,无事可干的人生。
这样也好……能专心将课修完,我安慰自己。
然而毕竟是已然二十多的年岁,我时常被一股茫然感包围着,仿佛在一片雾气的森林里行走,没有方向,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眼睛里变得浑浊,不甘就此沉沦,却也找不到出口。
陈蓝很多次来找我,我不耐烦,她却十分有耐心。
我后来还是跟她和好了,却根本是无力挽回的感情,薄凉冷淡,根本不可能再回到当初那般。
她过生日的时候,我订了餐厅,也不像当初那般耗费心力,她却欣喜异常,如获至宝,吃饭的时候,她说:“江嫣,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好了,那样……我后半生,都不用愁了。”
我厌恶至极,觉得她的嘴脸扭曲恶心,丢了筷子就拍桌而去,她打电话过来我也不接,直接发短信给她说要分手。
她便又哭着来跟我言和。
三番五次,如出一辙,每每有争执,我都是一句分手收尾。她也知道我们根本没有明天了,好几次宿醉而归,她扬着脸问我:“江嫣,我们以前分手,怎样也都有个不得不的原因,可是现在,我每天过的不安极了,前一秒还是欢喜的,下一秒你就要分手……江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心里也是酸楚,却找不到话回答她,想起这一路走来,我们也算是有始有终,冷言说:“陈蓝,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我们永别吧。”
那是那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第一次因为她而感到难过。
说出话的瞬间,我觉得心像是被人扯了一下,弹回去,揪起来地疼。
原来即使是这样的分别,仍然会痛。
每一个冬天,我都会觉得冷得熬不过去了,那年依旧。
而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陈蓝。
我们没有删除对方的联系方式,我知道她恋爱了,对方有房有车,她毕业就要与他结婚,后来也知道她发现那个男人是个骗子,其实没钱没工作,所有表面的光鲜都只是伪装,她最终又是被命运摆了一道,一无所获。
我想起曾经说过的……世间真的是只有喜剧大同小异,这些悲伤故事,都是各有各的不幸,陈蓝也是不幸的,她其实从来都不曾被眷顾过。
说来也奇怪,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她毕业以后经常回学校,学校里也常常举办一些校友同学的活动,但从此分手之后,我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她。
即便往后我的人生翻天覆地,再多故事,都已然与她无关……我却还是会在一些午夜梦回的时刻,想起她的鼻息与发香,仿佛她睡在我身边,面容清澈,在黑暗问我:“江嫣,你睡了吗。”
我甚至希望能在某个路口与她偶然遇上,她估计已经认不出我,我留长了头发,学会了化妆,像所有女生一样热切生活。
我仍然记得某年某月她曾经向我嗔娇,她说:“江嫣,就算以后我们不在一起了,你也要继续爱我,我要是你最后一个女朋友。”
我忘了彼时我回答与否,只是依稀想起陈蓝的脸,那时候她还是明亮的,笑起来如同日光倾城。
然而往后的故事……已都与她毫无关联了。
01。冬日归城()
我宁可相信从此将会不断启程,也不愿承认何时要伴朝阳踏上归根。
…………林歌
大雪一如既往地覆盖了整座江城。
我蜷在床上哆嗦,尽量把整个人都埋进被窝里。尽管房间已随着天色渐渐昏暗,我依旧没办法说服自己从床上起身去开灯。
很快,整个屋子就全熄了。手机在此刻远远地亮了起来,挑衅地在桌子上扭动着,发出吱吱的声响。
我默数了三秒,然后咬着牙飞快地掀了被子冲向书桌,再光着脚飞奔回床上。
“喂?”我的声音颤抖着。
“唐林同学,你到家了吗,路上顺利吗,那边下雪了吗,你在干嘛呢?”是叶青。
“叶青,为了接你的电话我刚刚在室外大雪纷飞室内零下5度的情况下着一件单衣光着脚飞奔了五秒钟。”
“呵,你怎么没冻死呢。”电话那边传来叶青的冷笑声,我裹着被子又打了一个寒颤。
“你到家了就好,好好享受寒假玩得开心噢,不要吃太胖,开学会被何衷嫌弃的。”叶青的声音听上去很兴奋,夹杂着喜庆的背景音乐,充满过年的味道。
“放心吧绝不纵容我的嘴,你也好好玩,别太想我。”然后我听到她又咯咯地笑了。
挂完电话后,我发现手机上有几条未读短信,除了来自何衷的一条问我是否到家外,其他的全都来自余染。
林孤你死回来了没。
什么时候来舅舅家啊,都等着呢。
你丫跟谁电话呢,短信也不回。
这个字里行间都带着强势的姑娘,比我大整整两岁零一个月,准确地说,她是我的表姐,虽然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如果让我形容,我更愿意说她是我的朋友。
余染只敢跟我这么说话,因为她比我活得累。如果生活变成电影,她的角色绝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成绩斐然品德优良尊师敬老,再往下说,沉稳安静乖巧听话单纯善良,这都是她的代名词。所以如果让我挑演员一定非她不可,不论她是在别人面前演还是在我一个人面前演,绝对都能以假乱真。
我很快地回复了她:一会儿见。
然后我把手机扔到了床边,终于决定要睡一小会儿。
那条街道是初中上学的必经之路,道路两旁积满了雪,混合着泥土堆成一团,夜色下看上去肮脏极了。我只穿了一件薄的线衫,套着黑色的外套,整个人苍白又瘦削,远处余染对我招手,她垫着脚尽量避开泥潭向我跑过来,我正准备开口叫她,她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捏实了的雪球猛地向我丢过来,来不及躲,雪球整个砸到肩膀上,溅开的碎雪飞到脖子里,凉得刺骨,我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追上去,就这此时,天突然变得惨白一片。
“芸芸,怎么睡着了?要出发去舅舅那了。”
我睁开眼,我的母亲站在房间门口,真感谢她帮我打开了灯,我将不用再纠结是否要下床去开灯的问题。此时她已经换好了大衣,裸色的呢子大衣把她衬得年轻了些许,她提着几件看上去是要给我穿的衣服,问:“你在厦门都没有厚的衣服,这有几件你能穿的棉袄,你挑挑看穿哪件去舅舅家。”她把手中的衣服一件件放下来,五颜六色的衣服散在床上有点滑稽地对着我,“要在舅舅那待到年后,你穿一件带一件去。”她补充道。
我实在懒得去看那些要命的颜色,“随便吧,我要穿着最厚的那件,第二厚的带着。”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然后又恢复若无其事的表情,把剩下的衣服抱了出去。
“快点穿好衣服,你爸爸在楼下等着了。”她说着走了出去,竟然没忘顺手关上我房间的灯。
我坐在陷入黑暗的房间里,扯了扯那件橘黄色的棉袄,无奈地下床开了灯,再从衣柜里抽出了两件厚毛衣。
我提着包站在客厅照镜子,那件滑稽的棉袄和里面的两层厚毛衣让我看上去臃肿得像一个球,但是我完全无所谓。
“芸芸你怎么穿了两件毛衣啊!”身后一声类似于尖叫的问句把我吓得抖了一下。
“因为很冷。”我说完后拎着包套上了我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