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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去哪儿?”婉儿惊声问道。
“哪里远,就去哪儿。走的越远越好。明早就动身,不,今晚就走吧。”苏轻想到希尔滟陪嫁的那些人,改口道。
那些人,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她要打起精神来,开始战斗了,而李妈妈,是她最担心的人。
“为什么?”婉儿的声音里充满不解和不情愿。
“万俟府……已经变成了战场。”苏轻停了下来,她的话,轻的像烟,风一吹,就散了。
“好。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婉儿点头道。虽然知道苏轻看不见她点头。
“嗯。看来我还是不要睡了。一起去找李妈妈吧,我给你们送行。”苏轻转头向婉儿一笑,然后快速转回头,因为害怕婉儿看见她眼里争先恐后涌出来的泪水。
苏轻率先往李妈妈房里走去,婉儿跟上。
黎明的时候,苏轻送走了李妈妈,轻手轻脚回到了自个儿的卧房。
她已经让陈浩南和婉儿带足了银两,亲自送李妈妈离开。
吱!苏轻轻轻推开内房的门。因为房里没有了万俟宁,苏轻倍感冷清。
“少夫人?”一个惺忪的声音传来。是在外房守夜的梅秀。
“抱歉,吵醒你了。没事儿,继续睡吧。”苏轻回头,微笑着对梅秀说道。
“少夫人一夜没睡吗?”梅秀坐在矮榻上,揉着眼睛问。
“刚才出去了一趟,现在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也回去睡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再叫醒我。”苏轻吩咐道。
“是,少夫人。”梅秀应道。
直到苏轻进了内房好久,梅秀依然盯着房门,神色凄然。虽然少夫人在微笑,可梅秀知道少夫人在强忍着眼泪。
苏轻和衣躺在床上,她强迫自个儿闭上眼睛,她要睡一会儿,补足精神,这样才有足够的力量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天。
“灵儿,又赖床啊,快起来吧,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迷迷糊糊中,苏轻听到了万俟宁含笑的声音,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唔……”苏轻睁开朦胧的双眼。只见万俟宁站在床边,含笑望着她,眼神温柔宠溺,“相公?!你怎么来了?”苏轻的泪水不受控制,滑出眼眶,滑下脸庞。
“傻瓜,怎么哭了?想我了吧?我这不平安回来了吗?”万俟宁边说边侧身躺上床,把苏轻搂进怀中。
“相公,你记起我了吗?”苏轻仰头望着万俟宁。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不记得我?”万俟宁伸手轻轻拧了拧苏轻的鼻。
“那为什么装作不记得我?是因为答应要娶希尔滟,对我觉得抱歉吗?”苏轻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说什么傻话呢?我哪有答应要娶希尔滟了?我不是答应过你,不会应允希尔滟任何无礼的要求吗?谈判已经顺利结束了,灵儿,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万俟宁微蹙着眉,眼中闪着心疼的神色,抬手为苏轻拭泪。
“骗人!你昨夜不是刚刚娶了希尔滟进门吗?”苏轻嘟起唇,像往常一样撒娇。
“我昨夜刚刚娶了希尔滟进门?!我怎么不记得?!”万俟宁皱眉,一副困惑的样子,“我刚刚才回来啊。灵儿?你不会做噩梦了吧?”万俟宁好笑地望着一脸醋意的苏轻。
“噩梦?!”苏轻皱眉。天!难道真是噩梦?!瞧!她家相公这不是记得她是谁了吗?“相公,”苏轻嘤咛一声,把头埋进万俟宁的胸膛,泪水滂沱而下。
原来,这是一场噩梦。幸好,这是一场噩梦!那种心痛的感觉不会再缠着她了吧?
“你呀,真会胡思乱想。我不是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不出你的吗?”万俟宁轻拍着苏轻的背。
“少夫人!少夫人!”
苏轻听到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她。好像是梅秀。天哪,不能让梅秀看见她在流泪。苏轻将脸在万俟宁的胸膛上蹭了蹭。
“梅秀,我好困。我再睡一会儿。还有,你帮少爷端一盆洗脸水进来。”苏轻埋在万俟宁胸前,闷闷道。
“少爷?!少夫人,少爷来了吗?”梅秀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万俟宁的身影,“少夫人,少爷在那儿?”她一直在门外守着呢啊,没道理少爷回来了,而她不清楚啊。梅秀疑惑地皱眉。
“嗯?刚才还在呢?”苏轻猛地坐起。
苏轻看向身边,没有,她刚才抱着的是棉被。苏轻撩开床帐,四处张望,整个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她和梅秀两人,哪有万俟宁的影踪?!
“梅秀,少爷是什么时候回府的?”
苏轻回头望着床内侧,那团刚才被她抱在怀里的被子上有一团巨大的湿濡,若有所思。那湿了的地方,好像正是她脸埋着的地方。
“回少夫人,六月初三。”梅秀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恭敬答道。
“今儿个是什么日期?”苏轻继续问道。她希望梅秀回答她。今儿个就是六月初三,少爷刚刚回来。
“回少夫人,六月十四。”梅秀心中一痛,少夫人不会因为太伤心,导致精神失常了吧?
“已经十四了吗?”苏轻轻轻叹息着问道,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少夫人。”梅秀惶惑不安地望着苏轻发呆的侧脸。
“哦。知道了。”苏轻应道。
这么说来,这些天来发生的那些噩梦般的事,都是真实的,不是她做的噩梦;而刚才她做的那个美梦,才是自欺欺人的梦。
“少夫人?”梅秀怯怯叫道,“您还得去……”梅秀呐呐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还得迎接新妇进门是吧?苏轻在心底苦笑一声,转头对梅秀吩咐道:
“叫梅慧和哈莉、莉亚进来吧。我们开始梳洗吧。”
“是!少夫人。”梅秀应完,转身出去叫其他三人。
苏轻坐在镜子前,任四人给她梳妆打扮。高高绾起的发髻,精心描画的眉眼,满头的珠翠……只是,镜中女子的脸,未免太呆板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苏轻取过桌上的黛笔,开始细细地描画眼线,然在眼角处向上提了提,一双因为伤心和睡眠不足而稍显无神的眸子,顿时显得凌厉有神起来。
“少夫人,穿这件衣服怎样?”梅秀取过一件大红的纱衣,询问苏轻的意见。
“必须穿红色吗?”苏轻的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昨日,苏轻差点被到处的红色逼疯。今日,还要再来一次吗?苏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红色的衣服是那样的刺眼。今日过后。她要让梅秀把所有红色的衣服、红色的东西都移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是,少夫人。”梅秀低头弱弱应道。聪明的梅秀当然知道苏轻在想什么。
“哦,知道了,就这件吧。”苏轻微笑,笑容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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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万俟府,松院大厅。
万俟老爷和夫人已在上座坐好。九天前,二老知道万俟宁要娶希尔滟,就赶回来了。
苏轻也在侧边坐好,脊背挺的笔直,眼中含着矜持的笑。既然不能哭,那就笑吧。
远远地,万俟宁和希尔滟相携而来。二人都是一身刺目的红。
苏轻,不能哭,要微笑。记住,你是二十六岁的女人,不是一个小女孩,不能让眼泪跑出来,招人笑话。只是,那红实在是太刺目了,苏轻的眼酸涩无比。
“爹,娘,儿子来给你们请安了。”万俟宁向万俟老爷和夫人恭敬行礼。语气平平的,若没风时的湖面,没有丝毫起伏。
“媳妇给爹娘请安。”希尔滟笑盈盈向二老行礼,举止高贵得体。
“呵呵,乖!乖!”万俟老爷和夫人微笑着应道。
一旁,早已有仆妇准备好了茶水。
“爹,请喝茶。”希尔滟走到公婆面前,双膝下跪,端过茶杯,首先双手呈到万俟老爷面前。
待万俟老爷接过茶杯后,希尔滟才放下双手。
“呵呵。乖,起来吧。”待万俟老爷喝过茶后,叫希尔滟起身。
“谢谢爹!”希尔滟起身。
然后是万俟夫人,一样的模式。
再然后……是苏轻。
希尔滟起身,端着茶走到苏轻面前,作势也要往下跪。
苏轻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去搀。因为希尔滟也是万俟宁的正妻,是不需要向苏轻行礼的。
“啊!”希尔滟一声惊呼,滚烫的茶水和茶杯一起倾向希尔滟微弯的腿,然后,“啪啦”一声,摔碎在地上。
“……?!”苏轻被这变故惊得嘴巴大张,发不出声。
“怎么样?烫伤没有?”万俟宁和希尔滟带来的丫头惊呼一声,最先冲上前。
万俟宁察看希尔滟的手,希尔滟雪白的手上有着些微的红肿。希尔滟的丫头瞪了苏轻一眼,快速扯起希尔滟的外裙。
万俟老爷和夫人也站了起来,关切地望向这边。
“抱歉,灵姐姐。让你受惊了。”希尔滟歉然地望着苏轻。
“呃……是我应该说抱歉才对。”苏轻在心底苦笑一声,将双手藏向背后,歉意应道,“公主没事吧?”战争,现在就开始了吗?
第778章 思索06()
苏轻放在身后的双手有着大片红肿和燎泡。
“怎么样?严重吗?”万俟老爷关切问道。
“还好,手上只是轻微的烫伤。腿上的还得请大夫来看看才好。”万俟宁边说边抱起希尔滟,对万俟老爷和夫人微微躬身,“爹,娘,抱歉,孩儿这就告退了。”万俟宁说完,就抱着希尔滟出门去了。
“灵儿,你也太不小心了,现在回梅园去,罚你禁足十天,好好反省一下。”万俟宁刚刚踏出大厅的门,万俟夫人就大声怒斥道,“你不准出梅园一步,其他人也不准进去。”
“呃……是,媳妇知错。”苏轻收回目送万俟宁离开的视线。对二老躬身行礼。只是,双手依然背在身后。
苏轻退出门,往梅园而去,脚步踉跄。苏轻,不哭,他只是失忆了,不是故意不在乎你的。苏轻在心底安慰自个儿,只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
“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守在门外的四个小丫头急急追上了苏轻的脚步。
“老爷,我看见了,虽然那孩子把手藏在了身后。”大厅里,万俟夫人一脸凝重,望向万俟老爷,轻声说道。
“嗯。那孩子,唉……看来我们不能走了,有很多事需要我们操心呢。”万俟老爷轻声叹息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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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万俟府,梅园。
“少夫人,你忍着点,再一下就好。”梅秀正在往苏轻手上涂抹药膏。
梅秀看着苏轻手上可怖的燎泡,泪水哗哗往下掉,好像疼的人是她一样。其他三人也站在旁边,不住低声抽泣着。
“呜呜呜……少夫人,你不要伤心,夫人一定是不知道真相才会责怪你的。”梅慧抹着眼泪安慰苏轻。
“那个什么公主太可恶了,她一定是故意的。”哈莉哭着嚷嚷道。
“少夫人,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报仇的。”莉亚接话道。
“你们四个听着,这话在这里说说就罢,不准到外面说去!”苏轻望着四人,皱眉严厉道。
“少夫人?”四人不解地望着苏轻。
“以后,不准替我强出头,我被烫伤也好,被侮辱也罢,都不准吭声。乖乖站在一旁看着。”苏轻的声音越发严厉。“……?”四人一头雾水,含泪望着苏轻。
“也不要露出愤怒或者悲伤的神色,就当做……”苏轻哽了一下,“不……认识……我。”
“为什么?”四人不依地叫道。
“因为……我现在已经不能为所欲为了,你们如果不小心犯了错,”苏轻望向四人,“我也救不了你们。以后见到希尔滟公主,要恭恭敬敬的,要像对老爷和夫人一样。”
“少夫人,我们不怕被惩罚。”梅慧叫道。
“但是,我怕!”苏轻嘴角含笑望着四人,“如果你们因为犯错被赶出府,谁来陪在我身边?”
“知道了,少夫人。我们不会犯错的。”四人低下头,泪水掉得更凶了。
梅秀粗鲁地用袖子擦掉糊住眼睛的泪水,继续小心地给苏轻的双手上药。
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梅秀皱紧了眉头,少夫人这双美美的手,如果留下疤痕,那可怎么办啊?!
“别哭了,梅秀,我不疼。你小心一点,把泪水跌到我手上,会害我手留疤的哦。”苏轻微笑着对梅秀道。
“少夫人!”梅秀娇嗔地横了苏轻一样。拜托,人家正伤感着呢,竟然说这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哎呀……我被禁足了呢,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你们这些家伙不会留我一个人在园里,自个儿偷偷跑出去玩吧?”
“不会!”梅秀擦干眼泪,没好气地回道。
“呵呵,那就好,为了奖赏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决定开讲谁听谁爱的、集爱情和偶像一身的、小丫头们最爱长篇言情故事,然后,我还会画美美的花美男给你们看哦。”苏轻笑呵呵道。
这四个丫头在她的熏陶下,已经知道了不少现代词汇了。所以在她们面前,苏轻可以顺畅地运用现代词汇。
怎么办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总不能****以泪洗面吧?她能做的只能是打起精神来,小心地应付以后的一切。如果她萎靡不振,苦的是她身边的人。
“少夫人,你的手受伤了,不能画画。”梅慧破涕为笑,望着苏轻红肿的手提醒道。
“哦。我忘了。那就等我的手好了之后吧。”苏轻尴尬一笑。
气氛终于不再那么沉重。
咕噜噜!众人肚中传来了不小的声响,好像约好似的。好饿!折腾了一早上,众人还没吃早饭呢。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早饭?你们四个,把脸洗洗,去厨房看看,找点早餐过来。”
“是,少夫人。”四人应声,转身而去。
“等一下。”苏轻叫住四人。
“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四人回头,梅秀问道。
“我的手被烫伤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苏轻严肃道。
“为什么?”四人异口同声问道。
“不要问为什么,照我的话去做就是。”苏轻的口气非常坚决。
“是,少夫人。”四人无奈地应道。
梅园外,冰或正在和守门的几个侍卫交涉。
“对不起,冰爷,我们真的不能让你进去,夫人交代过了,任何人不得擅入梅园。”领头的侍卫为难道。
“少夫人没有被烫伤吧?”冰或问道。
“小的……不知。”那侍卫低头呐呐道。
“好,我不进去就是了。那你帮我叫一下里边的丫头总行吧?”冰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应该可以吧?几位侍卫面面相觑,用眼神互相询问着。
“怎么?这个也不允许?!”冰或的脸冷得像冰。
“冰爷,您别生气。我这就帮您叫去。”那领头的侍卫见冰或的脸越来越寒,额头直冒冷汗,于是连忙应道。
那侍卫正要转身进梅园。却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侍卫转头一看,原来是少夫人身边的四个小丫头。
“冰爷。”几个小丫头屈膝向冰或行礼。
“不必多礼。”冰或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那几个侍卫见冰或不再生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退到一旁去了。
“少夫人没有被烫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