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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花缓缓回头,一条细细地血丝从他口中缓缓溢出,只见希尔滟在他身后笑得冰冷,右手依然维持着向前递送的模样。
现在,非花才感觉到后背火辣辣地疼痛,然后,渐渐地,一股寒意开始从伤口处蔓延。原来,他忽略了身后的希尔滟,因为,一直以来,她在他心中,从来都是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蝼蚁,却不想今日会栽在她手上。
非花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右掌迅速向后击向希尔滟的xiong口。
噗!希尔滟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万俟宁大惊,身如大鹏,飞速掠向希尔滟。
噗!非花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一直茫然的苏轻现在依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感觉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喷向她颈间,惊惧回头,只见非花的嘴角挂着血,望着她的眼神幸福而哀伤。
“非哥哥?”苏轻轻轻唤道。眼神中有着迷茫和不可置信。
非花微微一笑,身体软软向下倒去,眼神也开始涣散。
该死的……女人,剑上到底……淬了什么毒,竟然发作的……这么快。幸亏……灵儿……没事。非花迷迷糊糊地想。
“非哥哥!”苏轻惊恐地喊,声音中有一丝破碎。
苏轻转身抱住非花下滑的身子,却在触到他的后背时,mo到了一手温热的粘湿。
苏轻将手惊恐地将手移到自个儿眼前,只见手掌间都是黑红色的血。
苏轻惊恐地抬头望向非花,非花望着苏轻沾了血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有……毒……擦……掉……”非花艰难道。
非花吃力地举起右手,想要擦掉苏轻手上的血,却又最终无力地垂下。
嗵!苏轻再也无力支撑非花缓缓倒下的身体,与非花一起跌坐在地。
“非哥哥!”苏轻哭喊,已经干涸的双眼再次泪如雨下。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一场噩梦,醒来就好了,对,只要醒来就好了。非哥哥怎么会受伤?怎么会倒下?他永远那么xiong有成竹、镇定自若,没有人可以伤到他的。
所以……这是梦,苏轻抬起右手,狠狠在手背上狠狠咬了下去,她的手背上立刻渗出一颗颗血珠。
“不疼,一点都不疼,是梦,一定是梦。”苏轻喃喃道,“非哥哥。是梦,对不对?”苏轻像是要再次确定这是一场梦境一样,再次在自己的手背上狠狠咬下去,“非哥哥,真的一点都不疼。呵呵,幸亏是梦。”苏轻“呵呵”笑着,眼中的泪滚滚而下。
回应她的只有非花紧闭的双眼和微弱的呼吸。
“他活不……了了,不要……天真了,咳咳……”希尔滟被万俟宁抱在怀中的走来,希尔滟好似伤得不轻,头歪在万俟宁的肩胛处,断断续续道。
“是梦……是梦……”苏轻将非花紧紧抱在怀中,不停喃喃道。
“他……死了。”希尔滟清晰道“他中了……我的……斯灭……尔奇,就是雪国……语里……‘死亡’……的意思,马上……就会……死去的。没有……解药的。”突然,非花怀中的希尔滟开口道。
苏轻抬头,茫然地望向万俟宁和希尔滟,一抹笑僵在嘴角,眼中含泪。
“他……死了,咳咳……”希尔滟再次开口道,“还有你。沾了……他的血,也跑……不掉的,呵呵,这种毒,只要……沾到人……的身子,就会……侵入……身体。”希尔滟咳着血,断断续续道。
苏轻缓缓低头望向怀中的非花。非花嘴角挂着血,双唇紧闭,薄薄的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双眼紧紧闭着,好像一尊石膏像。苏轻颤颤地将右手凑向非花的鼻端,神色微微动了动,眼中的泪突然被冰冻,手指僵在非花鼻端。
没有呼吸,没有。彻骨的寒冷让苏轻无法动弹,四肢突然失去了知觉。左xiong口却像被炸裂开来一样,疼痛呼啸而来。
“相……公,我……觉得……好累……xiong口……好痛,我们……离开……吧,好……吗?”突然,希尔滟声音微弱道。
万俟宁愣了愣,迟疑地望向地上一动不动的苏轻和非花。
苏轻静静望着怀中的非花,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
不是梦,是真的。躺在她怀中的非哥哥是真的受伤了,他是真的倒下了。一直以来,他是她的保护伞,象山一样矗立在她身后,她以为他……永远不会倒的。
可是,现在,他就躺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相……公……我们……离开……好吗?”希尔滟断断续续说道。
万俟宁呆呆望着苏轻,为什么,他心里是如此难受?
苏轻的手颤颤地扶上非花的脸,一滴一滴,眼中的泪滴在非花的脸上。
非哥哥,我果然是你的劫啊,你本可以过着超然世外的生活的,却被我拖入这一场颠沛流离的劫。就连离开,都是以手机氏的脸、手机氏的身份吗?
苏轻将右手伸入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缓缓倒到非花脸上,一股暗香随着寒风飘散。苏轻将小瓷瓶扔掉,开始缓缓地轻轻地在非花脸上按摩,一下又一下,缓慢而细致。
“相……公?”希尔滟在万俟宁怀中弱弱唤道。
万俟宁却好像入定了般,一动不动地望着苏轻,神情茫然。苏轻眼中的哀戚,让他的心酸胀、疼痛。
非哥哥,你怨过我吗?你一遍又一遍地明示暗示,我明明知道你爱我,却一直逃避着,假装不知道。可是,你却依然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非哥哥,对不起,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这么混蛋了,一定主动说爱你,一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老死。
苏轻缓缓撕下非花脸上面具,非花苍白而美丽绝伦的脸缓缓露了出来。苏轻低头,在非花苍白的唇上缓缓印下一吻,虔诚而郑重,像是一个誓言。
万俟宁木然的神情动了动。抱着希尔滟的双臂紧了紧。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心脏。
“相……公……噗……”希尔滟喷出一股鲜血,喷向万俟宁的脖颈。
万俟宁怔了怔,低头望向怀中的希尔滟,神色间出现了一丝焦急。
“我们……离开……吧……”
“嗯……”万俟宁轻声应道。
闻言,希尔滟怔了怔,随即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夫人,节哀顺变,我会叫人上来救夫人下山的。”万俟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苏轻温声道。
苏轻茫然地抬头望向万俟宁,随即嘲讽一笑。
万俟宁轻轻叹息一声,抱着希尔滟转身,准备离开。
“宁哥哥。”苏轻望着万俟宁的背影轻声喊道。
万俟宁迈出去的脚步顿了顿,缓缓半转回身子。希尔滟的身子微微一震,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
苏轻伸手,缓缓撕下脸上的面具,因为没有用药按摩,所以,随着面具的撕下,一道道细微的血口子出现在苏轻脸上,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在寒风中快速凝结。
随着苏轻的脸完全露出来时,她周围的阳光好像陡然亮了一下。希尔滟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第201章 大言不惭(11)()
万俟宁的眼中出现一抹痛楚,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握==住,想要捏碎了般疼痛。这张脸……无烟?!不是。为什么,心……这么痛?
“依然记不起我是吗?不要恨我,如果早知道结局是这样,我宁愿死在万俟府,也不来这一场无意义的逃亡。”
苏轻横抱着非花,艰难站起身。
万俟宁茫然地望着他,双眸如起了雾的星空,光芒若隐若现。
“那就不要记起了。”苏轻含泪笑道,“可是,如果有一日,你记起了一切,那就记住,我不怪你。还有,不要在等我了。”苏轻的嘴角缓缓绽开一抹笑。平静而超然。
万俟宁的脑中刮起了漫天的白雾,有一个女子在对他微笑,渐渐与眼前女子的脸合二为一,万俟宁突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远处,有隐隐绰绰的人影向这边急掠。苏轻望着远处的人影,笑容转冷。果然是希尔滟啊,她终究不是她的对手,她竟然还有后招。
苏轻抱着非花缓缓向后退去,后面,是那无底的悬崖。
“夫……人……”万俟宁艰难开口。
万俟宁迈步向苏轻急急移去。她……是要殉情吗?
为什么……他脑海中会突然出现一个断崖?
为什么……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为什么……他看见那么多人在断崖边哭泣?
为什么……他在疯狂地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是谁?他在喊谁?万俟宁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相……公,我……好痛。”
希尔滟的手爬上万俟宁的手臂,握紧,长长的指甲掐入万俟宁的肉中。
万俟宁低头,望向怀中的希尔滟。
远处,白色的人影风驰电掣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苏轻唇边的笑容越发浓烈,向后退的脚步越来越急,瞬间已到崖边。
白色的人影呼啸而来,一刻不停,快速掠过万俟宁和希尔滟,许多灿亮的白剑直指苏轻,苏轻淡淡一笑,望向低着头的万俟宁,远方,似有青色的人影赶来,可惜,她已来不及看清是谁了。
将双臂收紧,身体缓缓向后一躺,苏轻笔直落下。
呼啸而来的白衣人顿了顿,猛然停住向前刺去的剑,惊愕地望着向后仰躺下去的苏轻。
万俟宁似有所觉,猛然抬头,只见苏轻缓缓后仰,猎猎的风刮起她的衣襟,似要羽化而去。
万俟宁张口,想要喊些什么,却不知道要喊什么,就那么张着嘴看着苏轻在他面前缓缓消失,刺骨的寒冷让他全身麻木。双脚像是被冻结了般,无法移动分毫。心却像被一寸寸捏碎。
“灵——儿——”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
“少夫人!”几声惊恐的喊声。
冰或和蓝烟、紫潇、青川先后冲到崖边。
苏轻木然的神色动了动,抬眼向上望去,只见上方淡淡的白雾缭绕,穿过白雾,苏轻看见许多模糊的脸。对不起,没有和你们告别,我的朋友们。
“灵……儿?”万俟宁茫然地望着前方喃喃道。
万俟宁的脑中泛起了红色的血雾,头痛突然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灵儿,为什么这么熟悉,好像是他刚才想要喊出口的,就是这个名字。
脑中似有什么要破闸而出。是他丢失的记忆要回来了吗?他已经服药三天,云叔说,在服十二次药,他的记忆就会慢慢回来了。
苏轻将双手收紧,紧紧抱着非花的身体,非哥哥,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不放手。
苏轻觉得身==下的白雾似有实质,轻轻托着她,缓缓下落。
传说中,她现在掉下去的地方是仙谷,或许真的有仙人也不一定。从她神奇地传到这里的那一天起,她就相信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
苏轻缓缓闭上眼。也许真的会有下一世也不一定呢。如果真有下一世,他一定不会再伤害非哥哥。
“灵——儿——”
山ding,冰或望着缓缓下落的那个女子。全身的血液一点点结冰,彻骨的寒冷将他冻僵在地。
青川、蓝烟和紫潇望着被白雾挟裹着的苏轻,眸中有一丝不确定。刚才那个惊鸿一瞥的女人,真的是失踪一年多的少夫人吗?可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少夫人会自己跳下山崖?
万俟宁呆呆站着,他没法向前走一步,他想到了那个梦,那个最近一直纠缠着他的梦,还有梦里那个一直看不清面貌的女子。他怀中的希尔滟轻轻闭上双眼,掩住眸中的得意和安心。
直到白雾彻底将苏轻和非花吞没,冰或依然望着白色的烟雾,无法回神。他觉得,现在的一切,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猎猎寒风中,所有人像是变成了石像,不说话,不动弹。周围很静,只闻风声。
久久之后。
“咳咳……”希尔滟终于忍不住,咳出了声,嘴角有血丝不断溢出。
所有人像是复活的木偶,缓缓转头望向万俟宁怀中的苏轻。
“叩见公主。”后面赶来的十多个白衣人呼啦啦围向希尔滟。单膝跪下。
“公主,你还好吧?”阿廖沙恭敬问道。
“没事,起来吧……我们……咳咳……走吧……”
“是,公主。”白衣人恭敬应道,然后齐齐起身。
“万俟侯爷,公主伤得不轻,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尽快给公主治疗。”阿廖沙对依然怔怔发呆的万俟宁恭敬道。
“是你?!希尔滟!公主!”冰或背对着万俟宁和希尔滟冷冷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
“咳咳……”希尔滟没有说话,咳得越发剧烈。
“宁兄,现在你开心了?她这次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开心了吧?”冰或继续冷冷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听我的,我一直说,不要接近那个女人,不要接近她,可是……你却不愿意听。”
万俟宁的眼睛眨了眨,望向冰或,眼神茫然,好像听不懂冰或说了什么。
“她……是谁?”万俟宁喃喃道。
“呵呵,她是谁?!”冰或冷冷笑道,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嘲讽,“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要问我?如果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就把你怀中的那个女子放下吧,否则,你将来会很后悔,很后悔。”
“她……是谁?”万俟宁迟疑地望了望怀中的希尔滟。希尔滟静静地回望他,毫不掩饰眸中的深情和祈求。
“是……我的妹妹。”冰或轻轻说道,然后闭了闭眼,绝然转身,向前走去,目不斜视地越过万俟宁,“也是……你的妻子,你很爱的人。”越过万俟宁后,冰或的脚步顿了顿,轻声说道。
万俟宁的身子微微震了震。
“妻子?”万俟宁喃喃道。
脑中红色的血雾越来越浓,万俟宁发现自个儿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妻子……是什么意思?
“是的。”冰或迈步离开。
灵儿,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那个女人,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他的身后,万俟宁的身子晃了晃,缓缓向后倒去。
缓缓倒下的万俟宁看到,漫天的白雾中,有个女子向他静静微笑,然后慢慢离去。
“侯爷!”
“少爷!”
几声惊呼传来。
冰或没有回头,急掠离去。
抱歉,宁兄,我帮不了你,我甚至帮不了我自己。她……离开了。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你……还有我,注定从此堕入痛苦的深渊,永远无法得到救赎,除非……她回来。可是,这一次,她不可能……回来了。
冰或的喉咙中哽着,如卡着一根刺,眸中灼==热如烧,悲意象潮水一样涌上xiong膛,刺痛了眼眸。却没有泪流出来。痛,无处发泄。
青川抱住缓缓倒下的万俟宁,阿廖沙从万俟宁手中接过被渐渐放开的希尔滟。
雪国,一个不大不小的安静院落内,是万俟宁的暂时落脚点。
云之言坐在万俟宁chuang边,手搭在万俟宁的左手手腕上,表情沉凝。万俟老爷和夫人立在他身后,焦急地望着睡得极不安稳的万俟宁。他们就怕出事,所以在万俟宁执意要来雪国帮希尔滟时,决定跟来。可惜,还是出事了。
万俟宁额上布满大颗大颗的汗,头在枕上不停地碾动着,好像在被什么噩梦困扰着。干燥的双唇蠕